中国的第五代导演与第六代导演,这本身就是说不完道不尽的话题。叫座不叫好的商业“大片”与叫好不叫座的艺术“小片”。然而如同电影剧本的特意安排一般,2006年底,老牌导演张艺谋的商业“大片”《满城尽带黄金甲》和新锐导演贾樟柯的艺术“小片”《三峡好人》,在同一天上映了。
《满城尽带黄金甲》(以下简称《黄金甲》)上映伊始,遭到的批评之声不绝于耳,可是票房却一路高歌猛进。《三峡好人》虽然好评如潮,但票房收入与《黄金甲》相比,可谓惨淡。贾樟柯的影片都是以关注现实、关注小人物的命运为主题,因此他对“大片”中那些“飞来飞去打打杀杀”的内容很不欣赏,认为“一味娱乐化会让国民精神脆弱”,并多次在公开场合中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黄金甲》出品方对贾樟柯的言论颇为不满,认为他是输了票房而心怀不满,于是讥讽说:“收成不好别怪别人。”张艺谋尽管没有公开回应贾樟柯,但也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其中。“论战”的高潮出现在《三峡好人》获得63届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之后,不知是出于对中国大片的失望还是出于对电影本身认知的差异,心直口快的贾樟柯在《三峡好人》的媒体见面全上竟然感叹:“第五代导演没有能力拍商业大片。”《黄金甲》出品方立刻针锋相对:“你那金狮奖是我们拿剩下的。”
接下来,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段时间张艺谋与贾樟柯的名字成了各路媒体热炒的焦点,圈内圈外的人士也都认为二人已然结下“梁子”,不禁设想,这两位个性鲜明的人若面对面地相遇,又会发生什么呢?
2007年9月,64届威尼斯电影节如期举行,上届金狮奖得主贾樟柯再次携作品入围,而张艺谋则应邀成为评审团主席之一。尽管同处一地,又都是国际知名的中国导演,两人却并未有直接的接触,于是有人猜测是双方刻意回避。转眼到了闭幕那天,各项奖项一一评出,贾樟柯获得了地平线单元的奖项,接受完采访他便早早地前去参加闭幕酒会。
用完餐后,他准备离开酒店,恰巧在走廊上遇到一个熟人,双方就聊了起来。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小贾,你好。”
贾樟柯调过头来,一看竟是张艺谋,他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回应道:“张导,您好!”接着,贾樟柯似乎想到了什么,微笑着走到张艺谋眼前耳语了几句,张艺谋听了呵呵直乐,连忙说:“都是传话传的”。几句简单的问候与寒暄之后,这两个曾经被推到风口浪尖的导演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彼此大笑,一切的恩怨与隔阂也在笑声中烟消云散。这时,张艺谋的一个外国朋友路过,看见张艺谋,就热情地和他攀谈起来,而贾樟柯却没有离开,静静地等候在一旁。张艺谋送走了朋友,看见还在一旁的贾樟柯,立刻招呼一名记者,“快过来帮我们合个影啊!”说罢热情地搂住贾樟柯的肩头。记者哪能放过这样的场面,闪光灯“啪啪”地响个不停,张、贾二人真诚相拥的场景被真实地记录下来,也记录下了两个中国男人的气度与胸襟。
“人生感言”
张艺谋与贾樟柯的“战争”,其实是商业电影与艺术电影之间冲突的体现,到底孰是孰非,难以评说。而他们的和解,却充分体现了不计前嫌的大度和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豁达。一个真正的男人,不仅需要有像男人一样去战斗的勇气,更需要有像男人一样去和解的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