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江峰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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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十二)

他们一共四个人,除了周烈锋,弄鹤剑客,另两位一位是来自哀牢山土司府的青刚和尚,一位是来自大娄山红橘谷的彩蝶仙子。

点苍剑派七绝宫向以点苍七绝剑法闻名江湖。七绝者,点、崩、挑、抹、劈、刺、削也。其剑法不尚花巧,专注实用,没有套路只有剑招。与简单实用的剑招相应,其门下弟子佩剑多为重剑、硬剑。与敌交手时狠辣迅捷,往往几招间便能找到敌人的破绽,制敌先机,且七绝剑讲究的是一旦动手,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绝不后退,所以只要被其找到破绽失了先机,就会被一直压制,直到被杀死为止。所以,武林中人遇到点苍剑派的人往往非至必不得已绝不动手。

当然点苍剑派在江湖中是十分守规矩的门派,其门规更是近乎苛刻,是绝对的名门正派,否则,以其剑法的犀利,行事之狠辣,恐怕也会成为武林中众矢之的。

点苍剑派也因为剑法独特,所以收徒甚严,只选七八岁家世清白的贫家子弟。因七绝剑法对习练者的心性、品行都有极高的要求,必须练成视死如归的忘我境界方能有成,同样要达到此种境界,对身体的严酷训练也非常人所能忍受。寻常人家的子弟,父母是绝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吃这种苦受这份罪的,那些孩子也绝不能坚持下来而有所成就的。只有贫家子弟,上山拜师时,他们的父母都要和点苍剑派签下一纸卖身契约,契约上早已把孩子卖给了点苍剑派,而契约中也写明了在山中习武,受伤在所难免,不论生死父母都不得追究的。因此他们并无退路,所以能吃得了苦,磨练出身体和心性,才能有所成就。

这一派据说其先源自战国墨家剑派,自从田横五百士自刎于海岛,墨家在中原已经绝迹,但其支流却有一支辗转来到云贵川等地继续流传,其中一支便在点苍山七绝宫创立了点苍剑派,其剑法七绝剑依然延续了墨家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气势。

弄鹤剑客便是这一派第七代掌教沧浪真人的掌门大弟子。他的打扮依然保留了战国墨家剑派尚俭的传承,一身黑色麻布衣,青布包头,麻绳系腰,足蹬草鞋。他中等身材,魁梧健壮,就如一根粗壮的长方形木墩,肤色黝黑,方面络腮,高颧大眼,鼻直口阔。一把插在破木鞘里的宝剑,鞘尖已经磨破,露出一小截晶亮的剑尖,斜插在腰间的麻布腰带上。

这人的性情和他方方正正的长相一致,话不多,多数时候都是在听别人说。

青刚和尚本是土司府的护卫统领,之所以参加此次武林大会是因为这次武林大会是受命于本朝皇帝举办的,举办的地点又和以往不同,不在中原之地,而靠近土司府所在的边地,因此他来参加也有一个探查武林动向的意思。

青刚和尚是傣家人,傣家人男孩自小要做三件事,当和尚学文化、纹身避邪和习武强身。青刚和尚便是打小出家,学习傣家武艺,成年后已习得一身好武艺,在十里八寨中没有敌手,最终选入土司府中做了护卫统领。

他身形高大,一身土黄色僧衣,坦着一半肩膀,皮肤黝黑,一张长圆脸,大眼高鼻,阔口方颌,满面油光,光头锃亮。也不是特别爱说话。

大娄山红橘谷彩蝶仙子是红橘谷谷主彩衣婆婆的大弟子。彩衣婆婆本是中原医仙丹溪子的女弟子,后来暗恋师父,恪于门规和世俗伦理因爱生恨叛出师门,隐居在大娄山红橘谷独创彩衣派。彩衣派以中医内功心法为基,融合苗瑶异术,既擅救人的医术,又擅杀人于无形的毒功,亦正亦邪,武林中人求医者有,因冒犯而被毒杀的也有。但彩衣婆婆向来只在红橘谷中隐居不出,在江湖中恩仇皆不多。此次来参加这届武林大会不过是为了满足唯一的女徒彩蝶仙子的好奇心罢了。

这彩蝶仙子人如其名,一身苗瑶印染的复杂花纹的彩衣,头戴精美的银饰,身量高挑,脸若银盘,红唇皓齿,未语先笑,一望而知是个泼辣大方的女子。

四人先是上到了望江楼的三层,却发现座位都被坐满了,只好又到了二层,这才在靠近角落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座位。酒保上来,招呼众人点了菜,无非是些江鲜山珍,时鲜菜蔬之类,又上了两坛好酒。周烈锋殷勤劝酒,众人欣然尽兴,边吃边聊些武林掌故,江湖轶事,及各自所来地区的风土人情,十分欢乐。

正吃间,周烈锋忽觉得似乎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这桌人看。他四下里打量了一番,看见众人都在吃自己的聊自己的,并未看见有谁留意自己这桌。

直到目光慢慢收回,这才发现自己这桌所在的这个角落,除了自己这桌,旁边还有一桌,桌旁坐了一个单身的客人。

这客人是个青年汉子,约莫有十六七的年纪,眉眼细长,挺鼻薄唇,脸色黝黑,长得十分英俊讨喜。他身上穿着一件上好料子的黑色绸缎外衫,此时不修边幅的披在身上,敞着胸怀,露出黑得发亮的坚实胸脯。

这客人面前一碟江蟹,一碟清炒竹笋,一个姜醋碟,一壶酒,自斟自饮。时不时地抬头往自己这桌看看,打量着坐在桌旁的众人。

周烈锋看向他的时候,他正斟了一杯酒仰脖在喝。周烈锋一直看着他,似是在等他喝完酒。此时和周烈锋一桌的弄鹤剑客、青刚和尚、彩蝶仙子见他目光有异,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同时都看到了那青年汉子。

那青年汉子放下酒杯,突然看到隔壁一桌的四个人都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怔了一怔,正不知作何表示,周烈锋已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兄台可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同道?”

“正是,”那汉子点了点头,“尊驾何故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