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深度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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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天其实是这样的。

边南捷得到了两张体育馆看球赛的票,本来不打算去看,但是恰好那个周末实在无聊,无聊到必须要给自己安排一些活动,有时侯做一件心烦的事比任何事都没有的无聊要容易令人接受得多,至少心有着落。于是,他打电话给时雷,约他一起去看球赛。

届时,是时雷从东京回到西安的第一个周末。

时雷似乎一直是非常忙碌的状态,回到西安的当天曾经打过一个电话给边南捷,语言非常简短,甚至他感觉到了时雷并不振奋的精神。时雷是一个私下低沉表面风光型的人物,这类人似乎不太多见,只看他的表面,你永远无法理解他会在万众瞩目的时刻跳上某个讲台,讲一些鼓舞人心的话语,以来达到某种受关注的目的,边南捷一样地无法理解。在边南捷看来,几乎时雷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表达自己而做的,他无比迫切地需要别人的关注和肯定,甚至是追捧和赞美,倘他得不到他想要,他便会萎靡不振地缩在一个角落里,哀怨丛生,愤怒不已。

报完了平安的那通之后,再也没有了时雷的消息。边南捷感觉,如果他不打电话给时雷,恐怕一段时间内,他们是根本不可能会联络的,他虽然是时雷口口声声中的好哥们,但是他们始终无法走到一起去,他们只是那种适合闲暇无事一起吃吃饭,喝喝酒,感慨一两句人生并有着丰富的时间做为积淀而需要刻意维护的朋友,而他不能劝说时雷合乎一些常规,时雷一样左右不了他的信仰。

当然,除去自己工作也太忙碌之外,边南捷知道时雷是风云人物,每每回国,都是三五朋友成群,在这座四方的城市里笑着闹着沉默着思考着,他越来越了解不了时雷,他是一个大集成主义者,可是他又是混乱的价值主义者,他真的是很麻烦的一个男人,是边南捷这样简单的西北男人无法了解的复杂与麻烦。换作是他,偷得浮生半日闲,不如躺在阳光里睡觉——很多年后,他对况菲菲也描述过他质朴而笨拙的理想的时候,其实是想告诉她,他的理想中加入了她的——他多么希望,能够拥着她,在阳光里,在难得的轻闲时光里,睡觉。仅仅是睡觉,没有肉体上的接触,也没有俗不可耐的细节,仅仅,只是,睡觉。

可是这个简单而笨拙的理想始终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始终觉得况菲菲是危险的。面对她,他无法正常的,平静的,讲出心内任何一个想法。哪怕是纯美的,健康的,善意的。

如同一个猛兽,明明有与它和善的愿望,心底还是畏惧着它的也许突然来袭,于是那些平和的愿望变成了一些细碎的构想,仅仅存在想象中,因为没有现实的破坏和人为的打搅,于是可以一直美好下去,变成一处精神疲惫的休憩园,他甘愿在那座休憩园里,无比专注地凝视她,那个嘴角眉梢总是锁有愁虑的女子,他愿意悄悄地铺张开她的眉眼,揽她入自己的臂弯,不需要很多的解释和周旋。也可以偶然贪婪地想:这世界最后只剩下他和她。

如初始的伊甸园,但愿那只邪恶的蛇永远不会出现。

后来这条蛇出现了。

边南捷怎么也想不起来,第一次见到况菲菲时候,时雷当时的表情。

在多年后他曾经有一次装作无意间问起时雷和况菲菲认识的起源。奇怪的是,似乎他们都很避讳那个源头。而在他直面质问的当口,时雷和况菲菲表现出来了难以置信的默契的含混,好像他们说好了,要为那个本来已经够神秘的初识三缄其口,于是,一直到最后,边南捷也不知道当年况菲菲这个北京女孩子,是如何跨越了山水,与当时正在东京苦读圣贤书的时雷熟识,当然是熟识,能够相识到跋山涉水来探望的,难道不是熟识。

那时候还没有什么现在大家们赖以为生的互联网流行,又或者说,那时候即使有网络,也没有发展到两个天涯海角的人可以惊天动地谈恋爱的程度。

再后来,边南捷苦思苦想很多个版本之后,不得不唯一认定,他们只可能通过类似网络的方式相识,而这种方式恰好可以弥补人在性格上的缺失,最大可能地完善一个普通人的光彩,于是,时雷便有了足够的力量,能够令况菲菲奔波而无怨恨。

那天真的很有趣,边南捷并不知道时雷和况菲菲有见面的约定,时雷也是只字未提,他在拿到了两张球票之后,约了时雷一起去看完全无乐趣的一场比赛之后,往回走的途中,时雷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本来是没有注意他电话的谈话内容的,只是似乎隐约听到一句:“你不可能在西安吧?”

然后他挂了电话,沉默了几秒后,面无表情地对他说:“西安宾馆门口,去见一个女人。”

时雷说的,就是况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