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把保胎药喝了!”云清歌亲自端着一碗药进了寝宫。
她看着他,若有所思,“云清歌,你不喜欢孩子吗?”
他微微一怔,旋即恢复正常,“喜欢!怎么会不喜欢?所以,赶紧把药喝了!”
她低下头,执拗地扭身,“不喝!好苦!”
“喝了吧!来,孤喂你!”他难得的温柔,倚在她身边坐下,刺鼻的药味直往她鼻子里钻。
不会有人看见,那一刻,她眸中凝的泪……
再度仰起脸时,已是恬淡的微笑,喉间的酸涩,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又如何能感知?“好!我喝!可是,你先给我取桂花糕来!喝完我要吃!”
“哪有桂花糕?”在这雪銮之上,是没有这些东西的,她又不是不知道……
“有的,清遥上次买了很多回来!存放在吉祥宫呢!”
他放下药碗,朝外喊,“雪雁……”
“不!我要你去!”她拉着他的手,乞求的模样娇若春花,见他站着不动,起身抱住他的腰,“你去嘛!我是给你生孩子!又不是给雪雁生孩子!”
“好!孤去!你先躺好!”她裸露的皮肤上已泛起细密的小点,他将她塞回被子里,叮嘱,“不许钻出来!冷!”
“嗯!”她很乖巧地看着他点头,喉咙里有哭出声的冲动。
他转身离去,那一抹雪白的身影竟是比外面的冰雪更令人心冷……
听得他的脚步走远,她立即起身,将碗里的药泼出窗外,而后拿出一个瓷瓶,里面是褐色的液体,倒入碗中,拭干周围洒落的药滴,一切恢复到他没去之前一样……
当云清歌取了桂花糕回来时,她规规矩矩躺在床/上,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来!糕来了!现在可以吃了吗?”他小心翼翼扶住她的肩,让她靠着自己,一手环了她腰,一手端起药碗,送至她唇边,“喝吧,已经不烫了!”
她不再坚持,顺从地张开嘴,任那刺鼻的褐色液体缓缓流进嘴里,很苦,却没有感觉,甚至,没有吃桂花糕的欲/望……
“很好!国师说喝了药要静躺,你躺下休息吧,孤在这陪你,有什么事就叫孤!”他异常的体贴周到,大手一直握着她的小手不放。
她闭上眼,轻吁了口气,抽回手,“我累了,想安安静静睡会儿,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呆着!”
“这怎么行!?”他顿时紧张起来。
她心中一苦,自然知道他为何这么紧张,转过身,背朝着他,轻道,“出去吧!你在这儿我睡不好!”
他伸出手欲抱住她,终放弃,在床边立了一会儿,只得道,“那孤便去外面陪着你吧,若有什么……不舒服就叫孤!”
他悻悻离去,掀起白玉珠帘的瞬间,没忘回头看她一眼,确认她此时暂时无事。
玉珠帘的叮咚声敲在她心上,激起隐隐疼痛。
她原以为是后宫哪个妃子在作恶,以致云清歌始终没有子嗣,是以,今天她趁云清歌出去之后,悄悄至药膳房,想看看这个母后黑手带地是谁,然而,让她震惊的是,居然看见云清歌在药罐里加了东西……
她的心,在那一刻便彻底对云清歌这个人绝望……
虽然,她并不喜欢云清歌,但是朝夕相处,多多少少对他还是有感情的,至少,她发现自己依恋他,尽管他曾经残暴地亲手毁了她的孩子,她也给自己找到了原谅的理由——他并不知道是自己的孩子,他以为她与人做下不苟之事,虽然这个理由很牵强,但她心里有种自欺欺人的宽慰……
然而,到了今天,她终于明白,原来云清歌是蓄意不要孩子……
如果她今天不跟着去药膳房偷/窥,那么,这第二个孩子必定也流掉了!想到这里,她便感到痛心。
且不说,古代的医学,流产对自身都有多大危险,单单这个孩子,她也不忍心让他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也没有……
是以,换掉碗中的打胎药,她真正喝下的不过是一碗补药而已……
只是,她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云清歌肯定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正想得入神,便感觉一双手抚着她的肩膀,有人低语,“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她木然,缓缓摇头。
云清歌便不言语了,欲挤进来抱着她。此时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憎恶他——一个两度弑子的禽/兽,不,比禽兽都不如!
她下意识地抗拒着他的拥抱,这个曾带给她温暖的怀抱如今在她看来,满是罪恶……
“放开我!”她挣扎无用,唯有略带悲戚地呜咽出声。他的气息一贴进她,就令她想哭泣,甚至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为孩子哭泣,还是为其它,只觉得胸中憋闷难耐。
“不哭了!孤知你今天受了王后委屈,孤亦知你不喜欢王后。相信孤,从今往后,孤只宠你一人!”他抱着她发誓,不善言辞的他,因心中的内疚说出平日断断说不口的话语。
她被他压在胸口,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爆发,涕泪交加,“不!你走开!去宠别人好了!我不要你的宠爱!不要你的孩子!你去和别的妃嫔怀孩子去!”
此话如针芒,刺在他心中,隐隐一痛,愈加抱紧了她,原来,她亦不想有他的孩子,既然这样,也算没有做错。看来,无论他费尽多少心力,也不能让她喜欢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