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吉祥刚一睁眼就觉得阳光刺目,把被子拉上头顶,暖意在她周围环绕,深吸一口气,李恪特有的气息便钻入她鼻息,熏得她七荤八素的……
呼呼!这才是生活啊!生活的气息!人的气息!如果一起床就有热腾腾的牛奶,再加两块慕斯蛋糕……那就是她的天堂了……
呃?这气息铁证如山地在提醒她,她昨晚睡在李恪床/上,那李恪昨晚睡哪里?
她是怎么睡着的?记得他们一直在聊天,她还给他讲中国古典四大名著,最后说到林黛玉喜欢武松的时候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际还听见李恪在追问,“吉祥,你刚才明明说黛玉喜欢宝哥哥的,怎么又换武松了呢?”
“呃?因为宝哥哥卖炊饼去了……好想吃炊饼……”这是她最后一句话……
“李恪!”她惊叫一声,掀开被子,确认,这间房除了这张床以外,并没有别的床……
“何事?”有人风一般进来,已换了月白的袍子,绣绯色图案,一双清眸愈加炯炯有神。
“没事……我只是想问,你昨晚后来去哪里了?”她红着脸试探。
他便笑了,双眸水样涟漪,荡开点点戏谑,“睡觉啊!还能去哪里?”
“我的意思是……在哪睡的?”双眸在房间中扫视一圈,小声问。
“难道这里还有第二张床吗?”他眸子里的笑意更深了。
“啊?你……我……”她面红耳赤,指指李恪,又指指她自己,语无伦次。
他忍俊不禁,慢悠悠地道,“所以……我去了另一间房……”
“啊!”
“怎么?失望了?那今晚我就……”他携着他的香味朝她靠近。
“好啊你!李恪!你故意的!故意逗我!讨厌!讨厌!”吉祥抓起枕头朝他一顿乱拍,“你敢靠近我,我就打你满头包!”末了,她指着他威胁。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样子笑,嘟着唇,腮帮子气得一鼓一鼓的,两颊还泛着红晕,亮晶晶的眼睛里波光盈盈……
那一瞬的明媚鲜妍,如窗外的阳光,一丝一缕,渗入他心里,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打”他,没有一个女人的表情能像她这样丰富。民间有句话,叫“打是亲,骂是爱”,便是这种感觉吗?
他痴了……
“喂!喂!李恪!”他不会被自己打傻了吧?她用枕头碰了碰他。
他回神,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略微尴尬,“该起了吗?我已下朝了!我叫宫女来伺候你梳洗!”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她盯着床头备好的女装,似乎是襦裙,脑中便忆起“粉胸半掩疑暗雪”的佳人形象,很是向往。
李恪出去后,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唐朝女子的服装穿好,对着铜镜转圈,自觉身材窈窕,比裹在狐裘里玲珑多了,只是……
她很沮丧地提了提领口,好像“太平公主”……
“很美!”有人在身后赞叹。
她赶紧双手环胸,惊道,“你怎么进来了?”
他盯着她,暗暗好笑,“我不进来,你今天怎么出去?”
“什么?”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微微一笑,有暗含的宠溺,纤白的手指拉下她的胳膊,解开她的披帛,重新给她穿了一遍,而后探究地看着她轻叹,“你究竟是哪国人?衣服也不会穿!可是,我该庆幸,你不是这儿的人!”
“嗯?”她越来越听不懂,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却盯着她胸口,双眉轻扬,笑容里多了轻佻,“这是宫里最小的一件了,怎么还大了!”
“你往哪看呢!”她明白过来,大窘,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笑声爽朗,长臂一伸,将她卷入怀中,下颌磕在她头上,低喃,“可是,很好,真的很好!吉祥,吉祥,但愿你是上天赐我的吉祥福瑞!”
这般清新的男子,这般温柔的拥抱,谁能不迷惘,谁能不心跳?他的心跳和着她的节拍一起律动……
忽的,心口一疼,某人冷酷的脸再度浮上心头,她无端颤抖,推开李恪,慌乱不已。
“怎么了?”他有些错愕。
“我……我肚子饿了!我想吃东西!”她仓皇而逃,跑至外间,随手取了只杯子,倒了水就喝。
“等等!”眼前月白衣袖轻扬,杯子被抢走,他微微蹙眉,“先梳洗!再者女子不要喝冷水!先喝点热粥,暖一暖,不会腹疼。”
好体贴!她眼眶一热,便要掉下泪来,唯恐他笑,端了桌上的热粥,也不管是什么味道,低头猛喝。
“先梳洗!先梳洗啊!”李恪急得举扇敲她的头。
她早已将一小碗热粥囫囵吞得干干净净,转身扑入他怀里,“偏不梳洗!偏不!”顺势,将满嘴残渍擦在他月白的新袍上。
他无奈,且欣喜……
轻拥了她,唯恐惊扰这短暂的瞬间,温馨一去不复返。
待眼底感动的泪花渐干,她才抬起头,理理乱发,眼见他白袍一片狼藉,颇为歉意,“对不起……”
他无所谓地笑笑,“荣幸之至!”
她脸一红,目光落在案上,一副未完成的仕女图平铺展开,画中一袭白色狐裘的女子不是她是谁?
李恪居然也脸红了,赶紧将画卷卷起,“这是……上次回来画的……”
她扑哧一笑,“画得不好!”
“怎么不好?”他有些沮丧,重新把画打开。
“把我画得太美了!”她幽幽道。不知为何,和李恪在一起,是十分开心的,可是,心底总有说不尽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