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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逃逸的意外巧遇 (1)

匆忙在林中换了包袝里的男装,行走于这乱世,还是男装安全,若是女装,恐怕又是多灾多难,况且冉闵不也喜爱女子着男装吗?

思及到他,心再一次扯痛,忘了吧,终究是不能再见了!缓缓地闭上眼,深呼吸!才牵强地笑了出来,只是恍然无觉,这笑是为了掩饰那泪,踉跄了一下,扶住一株树,只能听到自己的耳语低喃:“我可以忘记他的……绝对可以的……天雪,忘了他吧,一切可以重新来过……”

下山时,租了辆马车朝长江边行去,沿途的所见所闻,都叫人触目惊心,数不尽的穷苦百姓在树上自尽,尸体无人安葬,有些甚至发出了阵阵恶臭,亦有许多汉人携带全家老小往长江边奔去。

马车不知为何突地停了下来,掀开向外一看,只见一个全身脏兮不堪,臭气熏天的人伫立马前,身高也算是高大,一米八以上定有,脸上丑黑,仿佛涂了些什么,见我们停下,便毫不客气地钻坐于马夫旁,吩咐马夫道:“快驾着离开啊,愣着干什么,没见大爷想搭乘吗?怎么找这么笨的马夫。”

马夫为难地望向我,我只得无标摆手道:“随他吧,一路上穷苦人多,搭几个也无事,快走吧,别担搁了行程。”

本是无意惹事,亦无心惹事,孰料话刚出口,他便毫不客气地钻进马车,讪讪道:“不错,不错,都是汉人,相互搭救亦是当然,只不过我生平最不愿受人恩,所以你这样说是小瞧了我。”

我只得遮掩鼻子,淡淡地说:“没事,只不过再怎么穷,也应该洗净身子,如此脏乱,当真难闻。”

“兄台,此言差矣,你未听说吗?赵王的传国玉玺(和氏璧)让人偷走,听说偷此玉玺之人可是当今天下有名的神偷苏蔡,我如此脏,肯定不会严格查寻。”

“哈哈哈……你说什么?神偷叫蔬菜?他怎么不叫水果?”我毫不客气地讪笑着,心中的忧郁此刻倒是消弥了少许,怎会有人起名叫蔬菜,真是难听,笑完便又道,“人家抓神偷关你何事?你用得着如此吗?”

他脸色倏地大变,愤愤道:“苏蔡很难听吗?此人进皇宫如同自己家,来去自如,实在是英俊非凡,心胸磊落,行事宽厚,难能可贵的是他年轻,却有如此身手。”

“你有见过他?”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若是心胸磊落,行事宽厚,他又何必偷鸡摸狗?滥用词汇!”

“你……你……”他颤抖的手指骤然指向我,丑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半晌,才抑制住怒火,微蹙眉目,善解人意地为神偷辩解着,“他可是江南一带有名的神偷,我听说他性格奇怪,若是别人说他不是偷盗,他偏要偷得别人家中一无所有,若是别人说他心狠手辣,他偏要救济乡民,不难为一个光明磊落之人,还有他偷了东西总会留下自己的大名,天下并无他不可偷的东西!”

“这叫性格怪异!毫无理性可言。”我纠正他的错误,如此性格又岂是光明磊落?还留大名,真是脑袋有问题。

他不再与我争辩,目光转向我腰间,兴致盈盈道:“你那串东西是什么?还有那透明的石头?传家宝?我从未见过如此奇特之物,好东西!”

我听罢心中蓦然一震,急切道:“怎会是传家宝,不过是玩的石子罢了,并非好东西,你多想了,你应该洗干净自己的脸,沾了些什么,黑黑的。”

“没事,没事,借来看看可好?这东西到底会是什么?”他依然好奇地盯着我的腰间,我谨慎地目视了他一瞬,恍然直摇头,不再加以理会,兀自抓紧包袱走到马车前头,不敢再与他待处一室。

“快到江水了,过了江水就安全了,公子不必劳心,待在里面即可,到了老夫会通知你。”马夫在旁眉开眼笑道。

“江水?”我不由苦笑,原来古人称长江为江水,坦言道:“我不敢待里头,臭气熏天也罢,若是想打何主意才是麻烦上身。独自一人在外,不可不防着些。”

“公子在江南可有亲人?是去投亲还是?”马夫殷殷地问询。

我怔了怔,悠悠地叹息道:“朝不虑夕,走一步算一步,并非投亲,我也不知道除了江南,还有何处是安全之地,北方之地人命危险,时时提心吊胆,南方才是我们汉人之所啊!”

“这倒是实情,唉,有些人想举家南迁都无可奈何呀……留在北方只有死路一条,南方却归不得,这种日子到底何时才是头?”马夫亦是愤恨,也仿若与他有切肤之恨般,的确,石虎的残暴实在是让人无言,什么时候北方才能是我们汉人的理想之地?而并非现在的逃难之所。

片刻后,到了江水边,那丑男仿佛打定主意跟着我,见我上哪条船,他便跟着上,船夫虽不愿意如此臭脏的人上船,给些银子也了事,而他却紧挨着我不远坐着,那双黑眸贼贼地在我身上溜转着,直叫我心中莫名打了个寒噤,这男子当真很诡异,莫非他想耍什么坏心思?

“喂,看在相识一场的分上,我拿东西换你腰间的宝贝。”他终还是忍不住移坐了过来,目光淡淡拂了来,漆黑的眸子里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用了……这不是宝贝,再说了,你身上哪有东西可以换?”我眉间衔着不满之意,不禁垂手敛容,肃然盯着他。怎么有如此不讲理之人,看上的东西非要弄到手不可,真是不可理喻。

“你当真小看我?你信不信我跳下河马上便可以找到宝贝?若是我有宝贝你换还是不换?”他试探地问着我,扯着嘴衔起一抹微笑,眸中有熠熠的光泽,见我不答理他,便一跃身,朝江里跳了下去,船上的人顿时惊呼。

“喂……喂,你在哪里?”我心急如焚地朝江里大叫着,怎会有如此蠢的人,他莫非是蠢猪投胎?当真跳了下去,如此急的江水,只怕是性命不保,“喂,死了没啊,你在哪儿,听到回话。”

湍急的江面露出个人头,他飞快地攀上船,浑身淌着水,笑嘻嘻道:“我怎会有事,瞧,安然无恙。”

我瞠目结舌地愣住了,这是刚才的丑男?脸的黑东西已经洗掉了,那英俊的五官顿时暴露无疑,高挺的鼻子,似乎会放电的桃花眼,性感的薄唇,这是幻觉吧,那精美的五官及桃花眼,真是原先的丑男?

“是你吗?你就是刚才那个?”我屏息静气地望着他,端然有疑惑,人怎可能瞬间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莫不成我眼花了?可是他却是实实在在伫立在我眼前。

方寻思间,他已毫无疑问地点头道:“对,就是我,你换倒是不换呀?换的话我将东西拿给你,换了吧,若不换你肯定会后悔。”

我不容分说道:“不换,任何东西都不换,我说了这只是石头,不是什么宝贝,还有,别缠着我了!”就算男色当前,亦是冷淡,虽说还不能证明此物就是夜明珠,但它的的确确带我穿越了,若换了,后果不敢想象!

“你一定会后悔!我保证你会后悔!”他无可奈何,只好作罢,悻然搁下话,便到一旁待着,不再理会于我。

我柳眉微蹙,双唇抿得紧紧的,不以为然地坐着,只等船靠岸就可以摆脱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了,天底下怪人一大堆,这么奇怪的倒是少见!

船约过了几个时辰才靠了岸,我迫不及待地朝岸上走去,这里是浙江,人杰地灵,大街上热闹非凡,路边的摊档卖不少东西,与北方相比,着实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某些人还在斗鸡,各种吆喝、呐喊声传入耳内,望着身后未紧跟的人影,悬着的心才回到了原处。

一会儿工夫,便找了家客栈住下,方想起摸自己的腰间,才脸色兀变,只顾赶行,我连夜明珠失踪也未晓得,莫不成那个大帅哥是小偷?可是,他何时下的手,我怎么全然无知?这点,着实让我费尽思量,却又理不清其中的原因,他怎么可能从我腰间拿走,而我竟然一无所知?人海茫茫,我要到何处去找他?我永远回不去了!

我愤愤地将包袱仍在床上,喝着茶,喋喋不休地咒骂道:“该死的小偷,你别让我再看到你,若是让我见到你,我一定将你大卸八块,切成肉渣,可恶,偷到我身上来了!不行,我非找到你不可!”

越咒骂,越发愤恨,待愤怒的火焰逐渐冷却了下来,才躺在床上,再次思念着那个男人,冉闵,第一次离开你就让人欺负了,若是你在,一定会帮我教训他的……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真的……眼眸中再次聚集了水雾,离开他的夜真难熬……也让我再一次确定了,结束感情最悲壮的结果,似飞蛾扑火……那啮人心肺的感觉又蓦地回来了,纠纠结结挥不去,剪不断,理还乱。

第二日起身后我便在街上瞎逛着,看到县衙的告示前挤满了人,好奇地问着身边的人,道:“里面贴的是什么?”身旁的人上下打量着我,拉我到一旁,轻声讪笑道:“神偷在骂县太爷贪赃枉法的恶劣行径,说他女儿要敢嫁人,他会将那新郎偷走,嫁几次偷几次!县太爷不信,在抛绣球招婿。”

我略微沉吟,笑道:“这神偷真叫蔬菜?好怪的名字!还有他怎么偷活人?”

“公子未曾听闻?其实朝廷一直在捉拿苏蔡,尤其听闻最近他偷了赵国大王的传国玉玺和氏璧,更是加派人手捉拿于他,为了争夺传国玉玺,也有不少武林中人打了神偷的主意,这次若敢去县衙,我看呀,他肯定是完了,他还当传国玉玺不是一回事呢,皇上甚至放话了,谁能找到传国玉玺就加官进爵!若能捉到苏蔡直接拜相!”

我静心细听,便瞧了红榜一眼,更加好奇地问:“没人见过蔬菜长什么样吗?怎么都没他的画像。”

“神偷呀!人如其名,武功精绝,少与伦比,来无影去无踪,谁能有幸见他一面,那真是三生有幸!”他慢条斯理接着道:“听说他自吹英俊非凡,心胸磊落,行事宽厚,但是没人见过,他性格非常怪异,说什么不能偷的,他肯定要去偷来,谁敢骂他,他管你是不是好人坏人,将你家里准偷个精光!所以都没人敢当面说他!”

正谈得高兴之时,旁边又钻来一男子,暧昧地讪笑出声,插话道:“还有还有……当今小公主自视甚高,说她是天下第一美女,苏蔡听闻,当晚就潜入皇宫,将她的脸划了两刀,容貌彻底毁了。”见我听得正愣,他更娓娓道,“以前,有人说是天下第一富人,结果他当晚就潜入,偷了不少银票,然后往县衙前一放,听闻被人抢光了,并写了一封信。”

“什么信?说些什么?”我和身旁的人同时急问,显然他也不知信的内容。

他吊足了我俩的胃口后,才又道:“信上说道,天下第一富,我帮你散尽家财,你还能富吗?结果,天下第一富当场吐血身亡。苏蔡第二日又写一封信,天下第一富,终于成了天下第一尸,以后谁妄敢称富,我要他成天下第二尸!”

“哈哈哈……哈哈……他怎么如此怪异,真的好笑……”我毫不客气地扑哧大笑了起来,原来天底下还有这种好玩的人。众人的目光忽地齐齐射向我,更是有位官爷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点头道:“不错不错,就他吧,带去给县太爷瞧瞧。”

我摸不着头绪地急忙问:“请问官爷,什么就是我?我怎么了,我不是神偷啊!你们别误会。”

他一手攥紧我的手腕,往县衙里拖,边走边道:“谁说你是神偷了,让你给县老爷做女婿,这是天大的好事,人家求都求不来的,所以你要乖乖配合,不要反抗!”

“女婿?”我蓦地惊呼,看热闹的百姓同情的目光一齐扫向我,七嘴八舌的谈论又更兴致勃勃了,有人高呼道:“我说官爷啊,不是美事,你把人家俊小伙往火坑里送呀!谁不知道县太爷女儿如花似玉呀,不过那花可不是一般的花,大肥花!”其余的人也齐点头附和着。

“那没办法,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你们想想呀,县太爷抛绣球有些时日了,却无人敢来,这样下去,我们的小命还要不要保?小姐还要不要嫁?都没人敢娶,莫不成要我们娶?终难免牵扯到别人身上,自然平息为是。”官爷亦同情地轻扫我,却还是将我往县衙里送。

县太爷威风八面地打量着我,突地摇头叹气,呼吁不已,哀求道:“你行行好吧,做我的女婿吧,看你英俊非凡,一表人才,肯定是人中龙凤,我女儿长得也是如花似玉,当真凑巧,你们二人绝配,绝配,我着实很头痛,头痛……”

头痛?我柳眉挑了挑,拜托,是我头痛吧?同是女儿身,怎能娶你家女儿,我`气得怒火填胸,只得强忍愤恨,劝道:“信口胡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怎可乱相婚配,万万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