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炫/
贝尔蒙多出生于巴黎一个贫困的家庭。他天生迟钝,学无所成。为此,他的母亲一筹莫展,望子成龙的热情也日益削减。
贝尔蒙多十几岁的时候就被迫辍学,面对母亲疲惫的脸,他除了懊恼沮丧,就是把家收拾得一尘不染,以博得母亲舒心的笑。
在家无所事事,他就摆弄几个苹果,做成可口的甜点。这不但没有博得母亲的称赞,反而使母亲对他的前途更加忧心如焚,继而对他放任不管,认为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一个偶然的机会,贝尔蒙多去了巴黎一家非常豪华的大酒店做小伙计。他相貌普通,又无特长,谁都可以对他指手画脚。后来他去了餐饮部当了一名打下手的小厨师,帮助一位甜点大师洗水果、配调料。当时他会做的唯一一道甜点,就是把两只苹果的果肉放进一只苹果中,那只苹果就显得很丰满,而外表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两个苹果拼起来的,果核也都巧妙地去掉了,吃起来特别香甜。
一次,这道特别的甜点被一位长期包住酒店的贵妇人发现了,她品尝后,十分欣赏,并特意约见了贝尔蒙多。这个一直不被重视的憨小伙激动地表示他将再接再厉以不辜负夫人的赏识。
贵妇人虽然长包了一套最昂贵的套房,可是一年中也只有加起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此度过,但是她每次来这里,都会指名点那道贝尔蒙多做的甜点。
那几年,巴黎的经济萧条,酒店里每年都裁去一定比例的员工。然而,毫不起眼的贝尔蒙多却年年安然无事——那位贵妇人是酒店最重要的客人,而他,可爱的贝尔蒙多是酒店里不可或缺的人。
酒店举行豪华庆典的那天,每个大厨师都做了一道自己拿手的菜。轮到贝尔蒙多时,他仍然精心地做了那唯一一道甜点。对着家属席中的母亲,他泪盈于睫,喃喃地说:“我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我曾想给母亲带来一点点不同,可我没有做到。我希望今天,当我在这个平凡的岗位上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时,母亲能尝尝我10年前就做过的这道甜点。”
在众人的注目中,这位年迈的母亲眼里含着幸福的泪花,一口一口地细心品尝了这道该酒店远近闻名的招牌佳肴。她终于知道,贝尔蒙多不是一个普通而碌碌无为的人,因为上帝给了他两只苹果,他却巧妙地调制成独一无二又令人刮目相看的苹果点心。当年,她忽视了他,幸好上帝从来没有轻视卑微,尽管上帝能够给他的,只是两个普通的苹果。
执著
/仲利民/
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书,捧读一本书,能从里面找到太多的快乐。10岁的时候,从居住的乡村去县城书店,10多里路,母亲不放心,不让我去,无论我怎么诉说自己的心愿,也难以得到母亲的批准。等母亲去田地劳作了,我偷偷地动身去县城,中午的饭就免掉了,有书读就不会感到肚子饿。晚上回家,母亲并未发现我的行踪,暗暗的担忧就放下了。
后来,去书店看书,成了习惯,母亲也就不再加以阻拦。10里路,从10岁一直走到17岁,寒假走过,暑假走过,晴天走过,雨天走过,路上有脚印,有知识的痕迹,还有执著的步履。旧城的老书店虽然拆迁了,但我的记忆里仍然留着它的面貌,也许,那些与书店有关的建筑,包括它的砖头瓦片,厅堂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与面孔,将与书一起活在我的记忆中。
后来,我去淮阴读书,学校的图书馆成了我最好的去处。我第一次发现,居然有如此多的书可以用来读,那时的青春时光是多么饱满啊!因为书的滋润,我愈发地觉得青春是多么值得回忆的事。在这个图书馆里,我呼吸到更为广阔的空气,是它带着我走向了遥远的殿堂,我由此结识了马尔克斯、杜拉斯、伍尔夫、川端康成,也熟悉了王小妮、舒婷、海子、西川、马铃薯等。如果说小时候在家乡的阅读,让我懂得了有比狭小的生活更广博的世界,那么,这里的一切,则让我开始有了向上登攀的台阶。
从学校毕业后,去了上海工作,我最喜欢的去处是书店。别人在上海外滩留恋那里迷人的风景,我则去城区小巷里找到一家二手书店,埋头读到黄昏,掏空了腰包拎回一大捆书。在苏州甪直,我最先寻觅的是老作家叶圣陶的故居,在那个绿荫掩盖,小桥流水旁的旧居里,我虔诚地叩响文坛前辈的房门,我想象,几十年前,这里是叶老进出的地方,写作的地方,那么多脍炙人口的作品就是面对这些风景从心灵里流淌出来的。
当我对读书、写作的生活有了更多的需求时,我不能满足业余的零碎时光,我需要大把的完整时间来耕耘文字。与文字恋爱,触摸、拥抱她的肌肤,在文字里纵横驰骋,抵达她的灵魂深处,是我最为放纵的快意,从此,我舍去尘世里蝇营狗苟的一切,醉心于文字世界的清澈。一本本喜欢的书被邀请上书架、床头,与我同床共枕,有红袖添香的柔婉,也有大江东去的放歌,在书里欢喜,在书里悲伤,有时击掌赞叹,有时拍案而起,有时会心一笑,有时黯然神伤。
2010年初春,我像一只终年吐丝的蚕,把多年的心血结集成书,捧着那本属于自己的书,看着那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名字,泪水潸然而下。在书店里,遇到一个买我书的年轻女子,真的想上前与她交谈几句,不用告诉她我是这本书的作者,只是想听听她选择这本书的理由。也许,她的任何话语,都可以让我感动,那是她对我思想的喜欢,对我劳作的尊重。
第一本书是第一级台阶,下面会有第二本、第三本,一级一级地垒起来,给我向上行走的空间。我愿意一直走下去,直到死去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