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余,就是为学校搞勤杂的那个。”
我再一次狂跌眼镜,老余,我当然知道。他竟然叫“在水一方”,还能写出那么柔美动人的文字。
“没想到吧。当年,我们可都是星光下吟诗的少年啊。”后来老潘头说了些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只有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回响。
是啊,有多少人,都曾是星光下吟诗的少年啊。只是在红尘的流转中,有多少人,渐渐淡去了少年时的梦想;在生活的重担下,有多少双充满梦幻的眼睛,慢慢地浑浊老去。像老余,从供销社下岗后,只能在学校当个勤杂工。谁能想到,他有那么一个风水绝佳水草丰美的精神后花园。
那天晚上,满天的星光月色,我徘徊在廊前,久久地感慨:这清凉的晚风,老去了多少少年啊。虽然如今,他们生活迥异相差千里,但是当年,他们都曾是充满梦幻的在星光下吟诗的少年啊!只是在生活琐碎世事艰难之中,渐渐淡却了心头最初的梦想,一张张清灵的面孔化作了苍穹下蒙尘的花。
不论世事如何变迁,但愿我们都不要忘了最初的梦想。
耶鲁大学经济学家M.苏博克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全世界的人开了个“玩笑”。说是玩笑,其实,也可以看做是一个游戏,一个和“拍卖”有关的游戏。在这个游戏里,他能保证让其中一方永远做赢家。
不信?您瞧——演出开始了——
高朋满座。这是一场规模盛大的宴会。
出席宴会的人,要么是政界要员,要么是商界名流,要么是高级知识分子……总之,有一条是有目共睹的,那就是,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是聪明绝顶的人。
宴会即将开始,主持人汤姆满脸堆笑地走到主席台前。他要和诸位嘉宾共同做一个游戏。游戏的规则是这样的:他手上拥有一张千元大钞,他要将这张千元大钞拍卖给一位幸运的嘉宾,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互相竞价,以50元为单位,直到没有人再加价为止。最后,出价最高的人只要付给汤姆他所开的价码即可获得这张千元大钞,但是,还有另一个条件——出价第二高的人,虽无法获得千元大钞,仍需将他所开的价码如数付给汤姆。
这果然是个闻所未闻的拍卖会,在场的所有嘉宾都表示愿意参加。于是,汤姆的话刚刚落音,就有人开始报价:“100元”“150元”“200元”……竞价声此起彼伏,直到价码被提高到“800元”时,报价的速度才逐渐慢了下来,后来,只剩下杰克和比尔在那里互相较劲。
就在这个时候,杰克喊出“950元”,950元——1000元!也就是意味着赚不了多少钱了。汤姆弹了弹手上的千元大钞,“含情脉脉”地看看比尔,谁都明白他的意思:你再不加价,钞票就是杰克的了!
比尔笑了笑,脱口而出:“1050元!”他似乎连想都没有想。
他的报价在会场里陡然引起了轩然大波。这时候,汤姆转而得意地望着杰克,他在等待杰克加价或者退出,只见杰克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蹦出:“2050元!”人群里起了更大的骚动。
看到自己的竞争对手荒诞到这个地步,比尔决定做个理智的决定,他摇了摇桌面上的白色毛巾,优雅地退出了。
“疯狂的拍卖会”结束了,所有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杰克最终付出“2050元”,买到那张千元的钞票,而比尔,一无所获不说,还平白无辜地搭了“1050元”进去……
毫无疑问,在这样一场滑稽的拍卖会上,只有一个人做了赢家,而且是永远的赢家,那就是拍卖方。
与其说这是一个游戏、一个拍卖会,不如说这是一个高明的陷阱!因为它巧妙地利用了人性的贪欲和虚荣心。
是利益,牵引着看似聪明的“猎物们”一步步向着“陷阱”靠近,明知泥足深陷,却无法自拔。一个“猎物”拉着另一个“猎物”,相互配合着导演自己的“悲剧”。是虚荣,让“猎物”们不甘退败,最后仅赢得了虚荣!
至此,这已经不仅是一场拍卖,而是一场行之有效的“人性测试”!它让人性的贪婪原形毕露;也让自私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了彻底的自我了断!它提示着我们,当人的心性被贪婪和虚荣所包围并与他人残酷地争夺时,总要有人适时地拿起人生桌面上的“白毛巾”。
家附近,住着一群民工,四川人,瘦小的个头。他们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搞建筑的有,搞装潢的有,修车修鞋搞搬运的也有。一律的男人,生活单调而辛苦。天黑的时候,他们陆续归来,吃完简单的晚饭,就在小区里转悠。看见谁家小孩,他们会停下来,傻笑着看。他们想自家的孩子了。
就有了孩子来,起先一个,后来两个,三个……那些黑瘦的孩子,睁着晶亮的大眼睛,被他们的民工父亲牵着手,小心地打量着这座城。但孩子到底是孩子,他们很快打消不安,在小区的巷道里,如小马驹似的奔跑起来,快乐地。
一日,我去小区商店买东西,在商店门口发现了那群孩子。他们挤挤攘攘地在小店门口,一个孩子掌上摊着硬币,他们很认真地在数,一块,两块,三块……
我以为他们贪嘴,想买零食吃呢,笑笑走开了。等我买好东西出来时,看见他们正围着卖女孩子头花的摊儿,热闹地吵着:“要红的,要红的,红的好看!”他们把买来的红头花,递到他们中的女孩子手里。又吵嚷着去买贴画,那是男孩子们玩的,贴在衣上,或是墙上。他们争相比较着哪张贴画好看,人人手里,都多了一份满足。
再见到他们在小巷里奔跑,女孩子们黄而稀少的发上,一律盛开着两朵花,艳艳得晃了人的眼。男孩子们的胸前,则都贴着贴画。他们像群追风的猫,抛洒着一路的快乐。
去一家专卖店,看中一条纱巾。浅粉的,缀满流苏,无限温柔。
爱不释手,要买。店主抱歉地说,这条不卖,是留给一个人的。
便好奇,她买得,我为什么买不得?你可以让她去挑别的嘛。
店主笑,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个女人,女人先天性眼盲。家里境况又不好,她历尽一些人生的酸苦,成了盲人按摩师。女人特别喜欢纱巾,一年四季都系着,搭配着不同的衣服。
也是巧合了,女人那日来她的店,只轻轻一抚这条纱巾,竟脱口说出它的颜色,浅粉的呀。这让店主大为诧异。她当时没带钱,走时一再关照店主,一定要给她留着。
我最终都没见到那个女人。但我想,走在大街上,她应该是最美的那一个。有这样的美在,人世间还有什么样的艰难困苦不能逾越的?
朋友去内蒙古大草原。九月末的大草原,已一片冬的景象,草枯叶黄。零落的蒙古包,孤零在路边。朋友的脑中,原先一直盘旋着“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波澜壮阔,直到面对,他才知,生活,远远不是想象里的诗情画意。
主人好客,热情地把他让进蒙古包中。扑鼻的是呛人的羊膻味,一口大锅里,热气正蒸腾,是白水煮羊肉。怕冷的苍蝇,都聚集到室内来,满蒙古包里乱窜。室内陈设简陋,唯一有点现代气息的,是一台十四英寸电视,很陈旧的样子。看不出实际年龄的老夫妻,红黑的脸上,是谦和的笑,不住地给他让座。坐?哪里坐?黑乎乎的毡毯,就在脚边上。朋友尴尬地笑,实在是落座也难。心底的怜悯,滔滔江水似的,一漫一大片。
却在回眸的刹那,眼睛被一抹红艳艳牵住。屋角边,一件说不出是什么的物什上,插着一束花。居然是束康乃馨,花朵朵朵绽放,艳红艳红的。朋友诧异,这茫茫无际的大草原,这满眼的枯黄衰败之中,哪里来的康乃馨?
主人夫妻笑得淡然而满足,说,孩子送的。孩子在外读大学呢,我们过生日,他们让邮差送了花来。
那一瞬间,朋友的灵魂受到极大震撼,朋友联想到幸福这个词,朋友说,幸福哪里有什么标准?原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幸福。
我在朋友的故事里微笑着沉默,我想的更多的是,那些低到尘埃的美好,无处不在。怜悯是对它们的亵渎,而敬畏和感恩,才是对它们最好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