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荼靡二
“……这这这，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她真是女人？”阿炎指着顾浅如的背影，不可置信地怪叫。想他阿炎虽然没有阿辰的百般清逸，没有阿洛的千般风流，也没有熠的万般尊贵，可好歹是阳光帅气超级无敌霹雳酷哥啊！“
阿洛和阿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周熠无动于衷，仿佛手机里的游戏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当然不是。”阿洛戏谑道。
“啊？”阿炎目瞪口呆，狐疑道。难道是泰国人妖？
阿洛看他信以为真的样子“扑哧”一下，拾取纸条一看，不禁笑意更深。“她是冰山。有趣的冰山。”
“写的什么？”阿炎好奇的抢过来一看，却只有五个字：紫辣甜酸苦。阿炎粗粗的眉毛拧了起来，疑惑不解地问道，“这写的什么跟什么？什么意思啊？”
“她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阿炎更好奇了。
“你问熠。”阿洛取了马克杯转身研究调酒配方去了。
“熠会知道？”阿炎的粗眉吊得老高，“熠，你认识刚才那，那女的？”说着顺手便去端周熠手边的酒。
周熠却先他一步就酒杯移到了另一边。
“切。”阿炎扑了个空，嘟囔道，“什么怪毛病。”
熟悉周熠的人都知道，他有很多怪癖。比如眼前这一项，他不与任何人共用器皿，否则就会皮肤过敏。
“熠，你到底认不认识刚那女的啊？”阿炎一边绕过他们两人进了吧台，一边发扬着好奇之心不耻下问。手里的纸条随手丢在阿辰的面前。
“不认识。”周熠抿了口酒应道。
“咦。”阿辰拾起来一看，颇有些惊讶。“熠，东周的logo。”
周熠难得地起了好奇心，接过来一看，便签的左上角处的确是东周的Logo。这便签非同一般的便签。硬壳质地，摸起来就像是尊贵的金卡，堪称完美的艺术设计。背景是淡淡的雪色梨花雨，一枚殷红的镯子，还有八个古鼎篆体字：百祭传说东周巨献。
“百祭传说？莫非就是姑姑亲自制作的那款网游？”阿辰问道。网游他们也爱玩，但仅限玩魔兽。在他们眼里，中国的网游，简直就是一堆垃圾。所以即便是姑姑亲自制作的《百祭传说》，他们也不曾有过多少关注。
事实上，《百祭传说》是东周网络的最大手笔的精良制作，是当下炒得最热的一款武侠网游，取材于超人气穿越小说《百祭》。如今刚公测2个月，周周开新区，区区都火爆。
周熠点点头。
“百祭传说？内测我有玩一会。”耳尖的阿炎凑过来，“哦，你们俩也有偷玩对不对？就说嘛，姑姑亲自制作的游戏，你们会真的不去捧场？”害他还怕他们取笑，偷偷摸摸地玩呢。
周熠二人一副受不了他的样子。
阿炎突然出手给了周熠一拳。
“你干什么？”周熠喝道。
“那个超级人妖是你对不对？”阿炎恍然大悟。
阿炎心里突然平衡了！
“什么超级人妖？”阿辰忍不住问道。
“熠，你别装了。就说嘛，怎么会有女人PK比我还强悍的。”这是阿炎一直耿耿于怀深以为耻的事，偷偷藏在心里都要憋内伤了。四人当中，除了周熠的技术他是望尘莫及，和阿洛阿辰比起来他胜出的次数还是比较多的。“哈哈哈哈……原来那个超级人妖是熠！”
“说清楚。”周熠一字一字道。居然说他是人妖，超级人妖？他平生最痛恨的两个字！
“炎……”阿辰推了推尚还不知死活的阿炎。熠看起来好像怒了！
“啊……”阿炎看了看冲他使眼色的阿辰，这才发现周熠面有愠色。警戒！貌似踩到地雷！笑声顿时卡在喉咙里。期期艾艾道，“那个……那个……”搔搔后脑勺，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那个”什么。
“你最好解释清楚哦！”阿洛忽然凑近阿炎的耳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恨……”阿洛深谙话只说到一半，往往能收到更佳的效果。
果然阿炎醒悟过来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坏了坏了，惹恼熠可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小心翼翼谄媚笑道：“那个熠啊……人家开玩笑的。”
“噗……”阿辰正喝酒，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周熠却不为所动。
人往往意识到危险的时候，笨拙的脑子也会变得灵光起来。何况阿炎其实也不笨。阿炎真想捶大腿，妈妈呀，我刚刚是怎么了？熠会有什么理由玩个女号？这会悔死了。欲哭无泪啊！可是那女的怎么PK操作那么强大？不对！肯定是人妖，超级超级人妖！
周熠敲敲桌子，意为警告。
“是这样子的……”阿炎清了清嗓子，“有一回碰上姑姑。姑姑让我去《百祭传说》耍耍给她提点意见什么……知道知道，重点，说重点……我就去啦……这也是重点啦！那是内测……内测快结束的时候，有一个PK大赛。前10名的，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有点眼熟。”
阿炎拿起桌上的便签条仔细看了看，“没错。就是这个便签本。我也有一本。PK前10名的奖品。咳咳，我就也去报名了。我就是想练练，真不为什么名次。”其实当时他那个天下第一舍我其谁的张狂劲啊。阿炎自己每每想起，都偷偷汗颜。“谁知道，最后争夺第一的时候，有一个超级人妖。奶奶的！我就败了。”最后这四个字，阿炎说得丧气极了。耻辱啊耻辱！
“胜败乃兵家常事！”阿洛拍拍他的肩笑道。
“可那是女的……”
“不是人妖吗？”阿洛故意将“人妖”二字重点提及。
“对对，铁定是人妖！”阿炎点头道。
“你说的这些，又和熠有什么关联？”阿辰实在不明白阿炎的脑袋瓜是怎么想到一起的。
“嘿嘿，”阿炎咧嘴傻笑，“那人妖不仅操作强大，还很有心计，不对，是战术，很有战术。所以啦，我一时就……嘿嘿。都是高考惹的祸，把我的聪明智慧都消耗光了，才会瞎想到熠身。对，就是这样！”说罢，仰首将酒喝个干净。
周熠冷哼了声，也就作罢。
“我倒也听说，《百祭传说》不错，不仅美工制作强大，情节任务也设计得好，特别是PK系统蛮有玩头的。”阿辰也点头道。“而且……”
“而且，还真的有美女哦。”阿洛笑着接口道。端起调好的酒向顾浅如走去。
“对哦，她怎么会有这个呢？”阿炎疑惑道，“难道她也是高手？”
周熠却突兀地冷冷道：“未必。”语气里满是蔑视。游戏里的所谓女玩家，有几个没有嗲声嗲气地管男人要过装备啊宠物啊什么的？周熠哼了哼。
“也是，说不定是管哪个游戏老公要的。哈哈！”阿炎笑道。
周熠听了，面色更冷。
“别妄下定论哦！问问不就知道咯。”阿洛邪邪一笑道。举着托盘的姿势，优雅无比，一路不疾不徐穿过万顷秋波。
顾浅如自在角落坐定，便完全沉浸在记忆里。这样喧闹的放肆的环境，却完全与她无关。也没有人敢上前骚扰，只为她是“熠少爷的女人”。
阿洛第一次因为一个陌生女子感觉到了挫败。坐在她对面好一会了，她居然不曾发现自己。阿洛叹口气，伸手去拉顾浅如托着下巴的手。
顾浅如猛地一惊，往身后一缩，昏暗的光线里对面赫然坐着一个男子。顾浅如顿时沉下脸来。光影交错间，赫然发现那是自称阿洛的吧台帅哥，然后看见他另一只手中稳稳端着的酒。然后顾浅如飞快地以左手扶额，微微低头。
如果说刚才还在为被无视而懊恼不已，这会已完全被惊讶所代替。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灯光。也足够他看清，她来不及掩饰的脸上，分明满是悲伤的泪水。刚才显然是狠狠哭过。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事，这个之前看起来清冷孤高的女生竟然如此伤心地哭泣？
“你怎么了？是不是被谁欺负了？有什么可以帮你吗？”阿洛收起了向来的玩世不恭，认真地问道。
顾浅如低头，借着垂下的长发掩饰，迅速擦干脸上的泪水。片刻后抬起头道：“没什么。谢谢！”
哽咽的声音，却是倔强的疏离。
阿洛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个女生，比她还要强。想起那个她，眼神不禁暗了暗。
“喏，荼靡。”
顾浅如欲接过酒杯，阿洛忽然一缩。
顾浅如不由一怔不明所以。
阿洛扬起招牌似的痞痞的笑：“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给你一杯荼靡。”
顾浅如咬咬嘴唇，正想随便给个名字混过，阿洛突然凑近她道：“不要给个假名字蒙混过关哦！”
顾浅如正要靠后，阿洛适时地捉住欲逃逸的胳膊，笑笑道：“或者告诉我，你在《百祭传说》里的名字？”
顾浅如惊讶地看向他，已然忘记了他们如此亲密的靠近。
阿洛将她的惊讶尽收眼底：那么她的确是有玩那个游戏吧！
“不行！”
“为什么？”阿洛怔住，不仅傻傻地问道。他完全没有料道到她会拒绝得如此斩钉绝铁。这个女人，不过是问她网游中的名字罢了！也需要如此地森严戒备吗？
“不喜欢！”对于顾浅如来说，游戏和现实是两个平行的世界。游戏里认识的人，绝对不会在现实里见面，即便真的那么有缘，偶然遇见了，也要假装从没遇见过。何况是一个生活中萍水相逢的人，如果再以游戏的方式相处，更是无法接受。
仅仅是因为“不喜欢”？阿洛耸耸肩道：“好吧，”
他知道，倔强的女人，向来不喜欢被强迫，也不崇尚心软。比如那个她。
“那么，总可以告诉我你所在的服务器吧？”阿洛叹了口气，显得非常挫败。
顾浅如被那一声长长的叹息，叹得忽然有些心软。
阿洛感觉到了顾浅如的警戒稍稍松懈，又长长叹了口气道：“连服务器也不可以告诉我么？唉……”
顾浅如取出便签本写了服务器的名字递给他。
“仗剑江湖。”阿洛接过来。“那我也不食言。喏，荼靡。”
“谢谢！”顾浅如接过酒杯，左看看右看看，端详了许久，这昏暗的酒吧里根本分辨不出液体的颜色啊！
阿洛学了顾浅如托腮的摸样，好笑地望着她说道。“绝对是你要的紫，花事绚烂的紫。”
顾浅如再一次惊诧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她想要的紫，是花事绚烂的紫。
花事绚烂的紫，是什么样的一种紫？恐怕最高明的画家，最优秀的化妆师也无法完美的诠释吧。
而她只是写了一个“紫”给他。他怎么知道，她其实想要的，只是一场花事绚烂的感觉。他为什么会知道？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男生，他看起来如此年轻。虽然个子高出她太多，但是，应该也比她小很多吧？
顾浅如忽然有种心事被看穿的心慌。她仰首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道了声谢便要往出口处走。
阿洛再一次惊诧得哭笑不得。如此优雅精致值得细细品尝的鸡尾酒，她居然居然……当白开水般牛饮。平生，他仅见过阿辰喝鸡尾酒是仰首一饮而尽的。这个女生实在是……但是，他拽住顾浅如的手腕笑道：“我送你吧。”
“不用！谢谢！”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