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3/5—2009/6/3
上海 Shanghai—德里 Delhi—马图拉 Mathura—瓦拉纳西 Varanasi—科钦 Kochi—阿勒普扎 Alappuzha—特里凡得琅 Thiruvananthapuram—科瓦拉姆 Kovalam—肯尼亚古马里 Kanniyakumari—拉梅斯沃勒姆 Rameshwaram—马杜赖 Madurai—戈代加讷尔 Kodaikanal—古努尔 Coonoor—伯拉卡德 Palakkad—瓦亚纳德 Wayanad—坎努尔 Kannur—乌迪比 Udupi—戈卡纳 Gokarna—果阿邦 Goa—孟买 Mumbai—加德满都 Kathmandu
Backpacking in India
序曲
一年四进印度,首都德里自然成了我们的中转站。从第一次来时的茫然无知、手足无措到后来的轻车熟路、如鱼得水,是一个转折性的成长体验。
我每次都是乘坐晚十点的印度航空,由上海浦东飞往新德里,航程七个小时。因为中印两国有两个半小时的时差,德里时间晚于北京时间,所以总是在当地时间凌晨两点半左右到达新德里机场。
第一次,我和汤姆分头行动,在德里会合。虽然是同一天到达,但汤姆的航班要早上七点多才到,这意味着我至少要在机场孤零零地等上五个小时,这多少让我有些惶恐。
所幸机场多的是跟我一样凌晨到达的人,大家都坐在海关内的椅子上,眯着眼等待。看样子都是首次来印度,对印度怀有莫名的忐忑,迟迟不敢在夜色中迈出机场。我因为是一个人,瞌睡都不敢打,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顺手牵羊。来印度之前我可是好好地给自己上了一堂安全课,不管是书本指南还是网络帖子,都提到这样的遭遇在印度屡见不鲜。其实在海关内坐着很安全,不像海关外穿梭着三教九流的人,有像饿狼一样盯着你的、有试图搭讪招揽生意的。只因第一次不知道,心里除了忐忑不安还是忐忑不安。
就这样,两只眼睛死扛着睡意,直直地盯着机场内过往的每一个行人,有来自不同国家的漂亮空姐,不同肤色不同着装的老外,其中夹杂着一身喇嘛打扮的白人,还有带着小不点儿一家出行的游客。这一刻我怀疑书本中描述的印度是不是太夸大其词了,似乎没那么恐怖吧。又或者印度太吸引人了?早前也看过一些外国游客的经验谈,说印度是那种去了一次还想再去的国家。看着眼前人来人往,我突然好生向往,充满了喜悦和满足。恐惧在这时候似乎完全褪去。
内心刚开始雀跃一些,但去了趟洗手间,马上又让我不敢放松警惕了。
我背着包推门进洗手间,两个印度妇女紧跟进来。当时我并没有在意,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们也是来上厕所的。等我出来洗完手,一个女人马上殷勤地递过纸来,我想都没想就接过来,擦干手,然后下意识地用中文跟她道谢。
接下来的一切就很戏剧性了。这位穿着体面光鲜的印度女人张口叫着“Money!Money!”,顿时让我傻了眼。猛地想起指南上还真的提到过,说在印度会有专人等在厕所里递纸要钱,没想到我一来就碰上了,何况这种高级厕所在印度那么罕见。但开口就要一美元,这也太夸张了吧!难不成“洛阳纸贵”?那也不要一美元啊。于是我一连串地“没有”“对不起”,外加“下次啊”。当然,真有下次才见鬼呢!
接着,她又跟我要“Chocolate!”。这可是真没有,印度这么热的地方,怎么可能带巧克力呢,总不能当“热巧”喝吧?
眼瞅着这两人一点都没有让我走的意思,我只能拼命地想我包里到底有什么可以“孝敬”两位的。好在还有飞机上那杯没喝的酸奶,于是赶紧拿了出来。
这下我能走了吧?没想到这个让我目瞪口呆的女人居然又来了一句:“Straw!(吸管)”可真是服了!
等我回到座位上,仍是忍不住发笑。故事的开场实在是匪夷所思,感觉就像大早上没睡醒,做了一个奇怪荒诞的梦,让人哭笑不得!
天渐渐放亮,早上七点四十分,汤姆的航班终于降落了。
一出海关,我们的印度“芝麻之门”就此打开……
德里,都城
坐落在亚穆纳河畔的德里,是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中的都城,也是今天印度的首都。以康诺特广场为界,南为新德里,坐落着政府机构、外交使馆和高档的住宅酒店,绿化带骤增,马路更是宽敞许多。北为旧德里,街道狭窄拥挤,各种机动车人力车交错横行,人流、车流和神牛交织在一起,场面惊心动魄。
康诺特广场建于英殖民时期,由中央公园、外环行路和两层白色建筑物呈放射状组成,是新德里的中心之一。初来乍到,第一印象是很破,不像北京上海高楼林立,也没有一尘不染,周围的一切就一个字:乱。虽然也有高档商店、影院、餐厅和银行,还有詹巴特游客购物街,可就是感觉不到都市的时尚气息,周围人的装扮也不过尔尔。
尤其当我们刚在中央公园的草坪上坐下,马上就有人来围观,且不说各种小商小贩、按摩的、掏耳朵的,没什么事做只盯着我们瞧的人就不计其数。我甚至遭遇了一群十四五岁的男孩投石子戏弄。看着茵茵绿地上松鼠纵跃,我们却无法在本该休闲放松的地方享受闲情逸致,真是非常不自在。很难想象这就是新德里的象征康诺特广场。但换一个角度来说,它又非常真实地展现了当今印度的现实。
四个多月后,当我们走过印度更多的城市和地区,再次回到康诺特,感官上竟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看哪儿都觉得很新鲜,就连空气也好像能自由呼吸了,周围的人也一下子时尚现代了。
出了康诺特广场这个中心环,往北走就是旧德里,视线由一个“制高点”直坠而下,从广场到游客云集的主要集市街,对面是新德里火车站。这条路走来不过十几分钟,却是阴暗潮湿、臭气熏天,让人大气都不敢出。只要随眼一瞥,就能看到有人正对着墙体方便的。
诧异吗?这就是首都德里,印度的国门。这正是印度人的基本生活状态。印度的公共厕所少得可怜,有也非常简易,一堵墙一个槽,男人往那儿一站就是了。而女人最好方便了再出来,要不就得去一些特定场所,比如车站。印度男人除了随地大小便,还有一点让人难堪——他们总是若无其事地抓着身体下面,也不知是习惯,还是天热瘙痒。
尽管是三月初,天已经非常热了,只需穿一件长袖单衣,到夏天自是让人汗流浃背。到时不说老城神牛随地排泄,光是印度人自己的卫生状况就过不了关。这就是印度给我们上的第一堂生动课,大胆地接受和适应当地人的行为习惯和味道。
首都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就不难想象了。一次又一次走过一个又一个地方,我们终于明白,这就是印度,我们拥抱的正是真实的印度!
第一次看到印度女人头顶东西,很新奇。在康诺特广场纳凉,总会有穿着纱丽的女子头顶巨大的果盘,娴熟妙曼地穿梭于人群中。十卢比两个橘子或两根香蕉。
第一次体验印度餐是在康诺特广场边的一家Banana餐厅。点的塔利,七个精致的小碟分别装有米饭、咖喱、酸奶、泡菜等等,外加薄脆煎饼,以翠绿色的香蕉叶做底,放置在一个大圆盘中。精致新颖,量少味美。
第一次在印度拍照,感受到了当地人非凡的热情。在临近詹巴特街的绣毯街,慌张地举起相机,担心人们会有激烈反应。结果出乎意料,我们成了最受欢迎的人。大妈、姑娘、小伙儿都疯狂地轮番让我们拍照,还极力邀请我爬过绣毯加入他们,一时间真让人受宠若惊。
在印度门,我们感受到的是一片随意祥和。这其实是个为缅怀在一战中英勇牺牲的九万多名印度士兵而建的纪念碑。两侧大面积的绿草坪,使这里成了印度家庭聚会、野餐和男女约会的好去处,同时也是游客必到、争相留念的一景。
巴哈伊寺是新德里的标志性建筑。因为形似莲花,又被称为莲花寺。白天看似无奇,晚上在蓝夜星灯下,倒映于碧水池中,上下莲花合二为一,美轮美奂。犹如洛水之神,引得我们接连三个傍晚都来此等候,就为赶一个清明的晚上,一睹其神,留存于影。
到了旧德里,就不能不逛红堡以及与之相邻的贾玛清真寺。红堡,顾名思义是一座红色砂岩建起的宫殿。17世纪时,莫卧儿帝国的皇帝沙·贾汗从阿格拉迁都德里,仿照阿格拉堡重建了一座红堡。当时印度的国教是伊斯兰教,于是这位皇帝又建造了一座可同时容纳两万五千名信徒的寺院,即贾玛清真寺,它是印度最大最著名的清真寺。
在印度门、莲花寺和红堡这样的景点,游人自然很多。可是跟贾玛清真寺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四周的街道水泄不通。左手“食街”里第一个闯入眼帘的便是烤得火热的羊肉串。放眼望去,人群熙熙攘攘,逛着两边的小商品布摊,让我们彻底感受了番旧德里的红火热闹。
“美丽”的月光集市
月光集市是旧德里的主要通道,曾经是一条运河,月亮映照在水里,因此得名月光。英殖民时期,河道被填满,成了印度最繁忙的街市。今日的月光集市,依然车水马龙,寸步难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高峰期,坐车也不再是明智之举,尽管都不知道该在哪里迈腿,但走路无疑是最节省时间的。
听闻月光集市的大名,对我跟汤姆来说,不是其过往的繁华和现今的拥挤,而是得益于2009年出的一部电影《月光集市到中国》(Chandni Chowk to China)。影片由印度宝莱坞和美国华纳兄弟联合出品,讲述了在月光集市上的一名切菜手西杜,好高骛远,不满每天琐碎的小人物生活,整天请神算命,甚至把有着“象鼻”的土豆当成象头神伽内沙膜拜(典型的印度教信徒的生活,在印度连大树的根都会被形象地画成伽内沙)。一日,两个来印度寻找英雄转世的中国人,误把前世为“蚊子”的西杜带回了中国。由此西杜开始了中国奇遇。
没看之前,我很开心也很期待。那时候,只要听说我来自中国,无论大人小孩都会不约而同地唱起“Chandni Chowk to China”。在异国他乡遇见那么多人唱着China,是多么让人骄傲和自豪。一部宝莱坞电影为印度百姓开启了一扇特别的中国大门,一下子拉近了我们彼此的距离,中国和印度的距离。后来在孟买,我们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这部影片的正版碟。等到旅程结束,时隔一年,才真正有时间坐下来静心观赏。影片的开头还好,但越往下看越郁闷,甚至让我们都有着“自刎”的冲动。实在是太无聊了。且不说故事情节的荒谬无逻辑,光是地理转换就乱得一塌糊涂。一会儿长城上海,一会儿是不知几百年前的偏远村庄,一会儿又是千年古刹海域小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些地方都在一起呢。
影片中,涉及中国的一小部分据说是上海电影制片厂完成的(这段歌舞宣传片倒是不错,颇具观赏力,估计这也是本片唯一能在中国拍摄并通过审批的地方),其他基本上都是在泰国曼谷完成,村民们穿着古怪的旧衫,感觉像是穿越了时空。难怪之后我们碰到的一些印度人都觉得中印生活条件差不多,甚至还没有他们国家好呢,估计都归功于这部“好不容易”得来的印度烂片。这居然还是华纳兄弟第一次合作的印度电影,真是让人大跌眼镜!空借了“月光集市”的美名!
天文台的眼泪
坐落在花树之间的红白相间的古天文台,建于18世纪初,今天看来仍然颇有超现代艺术风格,如今是游人休憩的一个小公园。
2009年11月19日,在这个景致幽雅的公园里,所有的宁静都被打破。这一天,一万两千多名甘蔗种植农从北方邦四面八方赶来,为抗议政府低价抑制甘蔗销售游行示威。
当时我们正在康诺特广场的麦当劳吃早餐。游行的民众举着甘蔗浩浩荡荡地走过,道路两边全是警察。我们不清楚状况,以为是什么特殊活动,也一路跟随,来到聚首的大街。此处人声鼎沸,台上打着横幅,领导正举着话筒讲话,底下是席地而坐的农民,聊天的聊天,打扑克的打扑克,忙得不亦乐乎!
我曾看过一本书《平衡》,里边提到印度一旦有什么政治选票之类的活动,就会上偏远地带拉来一车一车的农民充场面,只需给几个卢比和一点吃的就打发了。而且不是出于自愿,一律强制逼迫,不去都不行。虽然书上描写的情形发生在几十年前(1975年至1984年),但与眼下这一场景似乎很吻合。不过若真是这样,多无聊啊!
人一多,就让热爱摄影的汤姆开始兴奋,他们看到汤姆拍摄,情绪也特别高涨。他们是在抗议游行,首先需要的就是各方面的关注以发挥最大的效力。汤姆想凑热闹。我呢,扎在一堆男人中,很是惶恐,于是又一个人回到了麦当劳。
街上的农民依然不断走过。时间一点点过去,麦当劳玻璃窗外的铁门被员工逐一拉下,只剩一个门开着供出入。我独坐了差不多有两个小时,一直快两点汤姆才回来。期间一个乡下模样的印度老头不顾门卫的劝阻,放着其他的空位子不坐,非要跟我坐一桌。我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直打鼓。情势下的害怕。
因为我想吃大块的炸鸡,印度的麦当劳又没有真正的鸡肉,所以我跟汤姆又换到了康诺特广场上那家新开的肯德基。饱餐之后,才发现肯德基的大门也早已关上,只能从厨房的后门穿出去。詹巴特街的所有商店都已关门大吉,连广场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当下,我们也不敢逗留,匆匆回了旅店。
第二天,真相大白。原来在下午解散的时候,一些甘蔗农年轻气盛,为了发泄内心的愤恨不满,开始破坏周围的公共设施,袭击就近的商店,还强迫餐馆提供免费餐,场面愈演愈烈,吓得大家都关了门。
记得汤姆当时回来兴高采烈地跟我说,天文台居然打开了后门,任谁都可以免费进去。要知道天文台的外国游客门票要一百卢比,而本国人只要五卢比,事有蹊跷。后来才知道天文台的后门也是被人砸开的。不但如此,闹事的人还在草坪上点起了火,更不用说在百年文物上随地大小便了!
这都不是一个“惨”字能形容了!最难以想象的是,这一切的一切就发生在警察的眼皮底下。但他们只是袖手旁观,估计不敢管,也管不过来。
这一天,我想,天文台也有了眼泪!
五光十色的主要集市街
主要集市街是一条汇聚了中低档旅店的购物街道,也是世界各地背包客云集的地方。不论是购物还是住店,都是游客的不二之选。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价格要比詹巴特街便宜得多,尽管那附近有中国西藏用品市场和绣毯街。住店更是各种价位都有,能满足不同游客的需求。街对面就是新德里火车站,交通方便。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印度人开门营业晚是众所周知的,即便在主要集市街这种除了外国游客还是外国游客光顾的地方,也都是早上十一点左右。有天正是那个时候,背包的拉锁突然坏了,不能敞着满满一包东西就这么上街吧,那岂不便宜了小偷?之前就遭遇有小偷拉开拉链,幸好我发现得早,一声吼吓跑了人家。
我们找到一家已经开门的卖包铺,挑选背包。正仔细检查里边的装置(对背包客来说,包的实用性最重要)。居然听到老板没好气地说现在只能买,不能看,还没营业,要看下午来。不是吧,找上门的生意居然还这么对待。后来见识得多了,知道印度人并不把顾客当上帝。他们的生意经很差,多数不还价,更不知道薄利多销,态度也不好。可是汤姆不接受,举着双手念念有词,煞有其事地下了咒,叫这位店主永远没有生意,再生无数个女儿,差点把我笑死。估计这是在印度骂人最狠的话了。在印度,女儿可真是赔钱货,要准备一大堆的嫁妆才行,不然会没人要的;穷人家尤其如此,嫁女儿可是人生一大愁。所以如果汤姆的话灵验,估计店主是会哭死的。
话说回来,主要集市街可买的东西真是太多了,如果回家的最后一站是德里,那所有需要的小礼物纪念品都能在这里一站式置备全了。我喜欢印度教众神的美丽贴纸,汤姆喜欢众神的铜像,每次都挑上许多。另外一样是孔雀羽。
孔雀是印度的国鸟,宝蓝孔雀羽华丽如丝缎,让我爱不释手。
第一次回家时不确定海关能否通过,只买了六根小试,借着“顺”字顺利带回家。再次回家,买了五十根,可想我有多么钟爱了。过印度海关时,机场人员热心地帮我用报纸包起来,还慎重地盖了两个海关章上机。从上海浦东出关时,有一点点羽毛从包里露了出来(我第一次都没打包,就那么举着大摇大摆进的),结果被工作人员一把抢了过去,二话不说没收了,称动物原毛不得进口入关。尽管我有印度海关的出口检验章,但工作人员坚称他们无法检验,必须没收销毁。可怜我那五十根孔雀羽,不知今日花落谁家?
主要集市街有很多男女老少专门从事绘制“海娜”的工作。海娜是一门手绘人体艺术,通常绘在手上。画师用一种名为海娜的天然植物制成的棕黑色泥料,随心所欲地画出美丽妖娆的图案,能在皮肤上停留数天。价格从一百卢比到一千卢比不等,视图案的繁简而定。
海娜的由来源远流长,有着好几千年的历史,在东西方很多国家盛行。节日到来之际,女子都会以海娜盛装欢庆。在今天的印度,婚嫁之时,女子一手美丽的海娜是至关重要的。就是平日里,爱美的女子也愿意手上满满地涂着海娜。
第一次从印度回家,我特地在主要集市街找人画了左手,从指尖一直画到胳膊两侧。画师先上油作底,画完后二十分钟左右吹干,再上油以定形色,之后让泥料在手上停留两三个小时,方可洗去。画泥被装在一个圆锥形的袋中,从顶端小口中挤出来,细腻柔和。可惜我的这位画师把口给剪大了,流量太大,画泥很快就在我手上塌了下来,成了一堆烂泥。虽然画师又重新以简单的图案覆盖,仍不理想。我一夜都没有洗去画泥(不想画泥层层渗透,透过我垫着的长围巾把旅店的床单浸染了),但效果还是不尽如人意,颜色很淡,与在印度人深暗肤色上都很明显的海娜效果比起来,我的完全就是失败之作。本想臭美一番,却被老爸说手太脏,洗干净才好。可真是弄巧成拙,文化的不同!
住店“心”体验
第一次进印度时,我们提前在网上预订了酒店和接机服务,究其原因,还是打心底不了解印度。哪怕是去过墨西哥、古巴,甚至独自游遍中美洲的汤姆,也不知道会在印度面对些什么。安全到达并入住一个舒服的酒店,至少能让初来乍到的我们有个心理缓冲。
酒店周围的街区嘈杂破乱,没有看见一个外国人,顿时我的心里开始发慌。直到在酒店遇到了入住的其他外国人时,才感到些许安慰,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在之后去的每一个地方,有没有外国人就成了我衡量安不安全的标准。好在印度真的是一个旅游大国,外国人随处可见,走了那么多地方,好像还真是没有一个地方没见到外国人的呢!不用说,安全是有保障的。
房价一千六百五十卢比,接机费用六百五十卢比,换算过来差不多合人民币二百五十元和一百元。这在国内算不上什么,但在印度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尤其是我们在印度旅游了一段时间充分认识了卢比的价值后,对花如此价钱用于住店打车还真是很心疼。
来瞧瞧我们的房间吧,不大不小,很老式的感觉,配有电扇、电视,洗手间带淋浴装置,还放着一个大桶和一个小桶杯,那时不明白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看上去是个很普通的宾馆房间。对于洗手间我们很是好奇,早就听说印度人上厕所不用纸,方便后只是用左手接水冲冲。之前在机场的卫生间看到有方便后的冲水装置,这里也有。不过这种装置好像暗藏着多个机关,有多个出水口,一不小心,水就喷到了脸上,好恶心!酒店也提供卫生纸,质量就别挑了,有就已是高级。也别担心,在印度很多地方都卖卫生纸,不过落层灰贵点而已,质量将就下就好了。所以每次我们都会从国内带上一堆面巾纸和湿巾纸,以备不时之需。湿巾纸在印度是稀罕物,鲜有看到。在这个不时需要用手吃东西却不见人洗手的地方,是非常有必要的。
印度没有地方提供热饮用水。洗澡也是,有热水是万幸,没热水很正常。我们每次登记入住时都会特意问一句洗澡有没有热水。还有一个细节是,洗澡的水是不是从管子里经喷头出来的。事实证明好多旅店都会用桶提供热水,也就是Hot Bucket,而不是Hot Shower。这才明白厕所里大小桶的功用了,除了用来洗衣服,也是用来提热洗澡水的,然后一点一点用小桶杯把水舀起来往身上冲倒。
更绝的是,一些旅店的卫生间有热水淋浴管,只是偏偏不流经那种高高在上能让人站直了的喷头,只与一米高、透出墙体十多厘米的简易水龙头相通。蹲着、贴着墙、将就着洗热水澡,还算是幸运,否则只能一杯一杯地接了兑上凉水洗。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些旅店的洗澡热水只维持五到十分钟。夏天还好,大冬天可就遭罪了,刚热身就转凉水,每次都得速战速决。
换钱之痛
在国内,人民币不能直接兑换印度卢比,我们到达德里机场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美金换成卢比。当时汇率是一美元换四十五卢比(一元人民币相当于七卢比)。
第一次我换了两百美金,当时没注意手续费,因为在国内最多就收五十元。第二次换了将近一万元人民币的美金,虽然当时汇率很低,但也没考虑那么多,后来才发现竟然损失了七八百元人民币,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德里机场的Thomas Cook不但没有提示需要支付的任何费用,甚至连汇率都不曾提及。我想每个地方应该都差不多,机场至少要比外面那些纷杂的换钱点地道,没想到印度还真是机关重重,连机场银行也不例外。就这样,我们白白损失了一大笔钱。差不多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呢!痛心,也不甘心,我们打电话到孟买的银行总部,他们居然也一问三不知。最后查证,对方唯一能给出的解释是在机场!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要知道,在印度这样的旅游大国,到处都是换钱点,哪怕小小的旅行社都可以,方便又可靠,而且不收取任何手续费。唉,这笔损失权当我们为印度机场做贡献了!
“三教九流”的交通
在机场,如果没有安排接机,可以使用二十四小时出租车预付费系统,价格公道,还省心省力,避开了尔虞我诈的麻烦,即便是大半夜第一次到印度,也可以大胆地使用。晚上的费用要比白天高一些,比如到主要集市街,白天是二百五十卢比,晚上就要三百四十四卢比。
第一次跟随接机人员来到停车场,眼前是一片狼藉,车子又小又破。一拉开面包车的车门,一股怪味儿扑面而来。
白天机场有公交到康诺特广场,五十卢比,半小时左右,非常便捷。车子前部也有专门放行李的地方,每个包加收五卢比。
印度的三轮车有分机动Auto-rickshaw(我们更爱说Tuktuk,发音更简单,或者直接Auto就可以了)和人力Bycle-rickshaw两种。在德里乃至整个印度,到处都是这两种车子,很方便。机动三轮车也有预付费系统,但不是每个地方都有。于是价格总是让游客头疼不已,不诚实的车主漫天要价,有时还不拉你去目的地,初来乍到、不了解行情的游客免不了被痛宰一顿。我们的经验是人力车骑半个小时以上在三十到五十卢比之间(视不同城市而定),行程在六七公里,起步价则要十卢比。机动车稍微贵一点,但也只是贵一点点。例如从康诺特广场到德里国际机场,三轮机动车要一个多小时,预付费在一百一十五卢比,我们自己找的车开价也不过一百六十卢比,很便宜。
有一次为图省事,我们直接付了旅店二百五十卢比,包车从主要集市街去机场。开到半道,面包车居然没油了,可恶的司机竟然没钱加油,更没钱另外找车,甚至还没手机联系后援。倒霉的事全让我们赶上了,而我们还急着赶飞机。无奈中我们把手机给他,可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偏偏过往的出租车都是满载,我们打电话到旅店也没用。直到看我们火大时,司机才拦下一辆机动三轮车,却要我们自己掏钱,真是欺人太甚。最后他也顶不住了,掏出身上所有的七十卢比付了车费。想不到吧,还藏着钱呢,可恶!不过,印度的车子真是从来都没有加满油的,总是载了客之后再去加油,让客人等着,很失礼。
德里也有地铁,是继加尔各答之后第二个拥有地铁线路的印度城市。德里地铁开通于2002年。我们在印度的这一年里,机场线路(开通于2011年2月)和新的德里国际机场(2010年7月正式启用)都在修建中。我们从康诺特广场坐到集市区,一站地,八卢比。可进站要排长队安检,坐地铁的人太多,条件又一般,也不够高阔,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我们宁愿坐车,还是地上好。
邮局体验
头一次来印度,三月初的天气,从家穿来的厚毛衣外套,到印度根本就用不上。三月的德里不是阳春三月,而是骄阳似火。
于是,去康诺特广场邮局把衣服寄回家。没想到,寄东西的手续还挺麻烦。首先,负责包裹的不是邮局,而是门口卖明信片的男子。其次,这里没有箱子。一个白纱布布袋,由男子当场手工缝制而成。同时还须填一式两份的邮寄单。等一切完毕,我们回到邮局,又被要求附上护照复印件。于是我们按照指示拐入右手边尽头的一个小巷里,花一个卢比复印。
尽管印度的邮政系统看上去不尽如人意,但我们每次邮回家的东西都很安全地送到了,速度也挺快,十天左右就能到。
平民电信
在印度只要看到STD/ISD,就表明可以打电话。STD表示国内,ISD是国际长途。这样的地方很多,价格也不是很贵,一分钟国际长途二十卢比左右。我的全球通打回国内一分钟需要人民币二十一元。
长期旅行需要预定旅店,咨询信息,同时为了保障突发事件时的安全,有随时可以拨打的手机是非常必要的。而且,中国的手机制式在印度完全适用,只需购买一张印度的手机卡就可以了。
在康诺特广场的Air Tel电信,我们花了九十卢比买了一个号。这里也需要提供护照复印件,并填写一张号码申请购买表。有了手机卡,还需等待二十四小时方能充值。在印度充值不是买一张充值卡就可以了,而是要去电信公司或一些专门提供充值服务的小卖部,给他们手机号,由其在一个特定的手机上输入号码,充值成功后会有短消息提示金额。充值的金额也并不是真正的最后花费,需要扣除一定额度的手续费。例如充值五百卢比,基本上会少二十到三十卢比。卡号漫游时,扣除的手续费要多一些。
德里的机场好像存心跟我们过不去,换钱损失了七八百元人民币,在Air Tel充值又把五百卢比充到了别人的手机上。当时我们充一千卢比,需要分两次操作。第一次输对了,第二次手误颠倒了一个数,成了别人的号码。工作人员说电脑指令已下,无法撤销,除非收到钱的人自动退回来。可是,这样的概率会有多大呢?
所幸从德里打电话回家每分钟只要八卢比。虽然手机一直在漫游,但这相当于一两块人民币的价格,跟我们的国际长途每分钟二十一块钱相比,怎么都值了。随时随地都能沟通,真是太棒了!
马图拉,克里须那的诞生地
从德里坐车到马图拉,头一次领略印度的路边风情,虽杂乱无章,倒也新奇快活,一点儿也不觉得糟糕。街边的水果排列得整齐又好看,橘子垒得像艺术品般高雅,香蕉金黄迷人,五花八门的零食让人眼花缭乱。卖艺的小女孩穿梭在汽车间,肢体灵活地前后空翻。行人不停地上车下车,热闹非凡。
一到马图拉,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车站闲散的神牛,四处溜达着,居然比车子还要多,让我们直观地感受到了印度神牛的无所不在。牛乃印度教神物,印度教又是印度的国教(很多中国人都认为印度的宗教是佛教,这其实是一个误区。佛教虽然发源于印度,但到了今天信奉的人已寥寥无几),如此不难想象为何神牛遍地了。
不论是在汽车站里还是繁忙的大街上,它们都无所顾忌地在车前人后任意行走,想躺下时就躺下,随便翻着垃圾堆,甚至走着走着就拉了,一点也不受限,是真正的随性。
克里须那·詹马斯坦神庙
马图拉是古老的印度教圣城,也是克里须那的诞生地。克里须那是保护神毗湿奴的第八化身(创造神梵天、保护神毗湿奴和毁灭神湿婆为印度教的三大主神),主爱和喜乐。
克里须那·詹马斯坦神庙正坐落在传说中克里须那出生的地方。不管是白天还是夜幕降临,神庙前永远都排着两条长长的队伍,从各地赶来的信徒耐心有序地等候入庙。男女各一边,就像大姑娘的两条长辫子一直甩向街的尽头。
炎热的中午,太阳直射大地,我们跟随人群过安检入内。这是一天中唯一人少的时候。男女皆需分开检查,包、手机、相机都不能带入。进门是一个开阔的院子,里面有免费的食物,也有克里须那的纪念品售卖,还有供人休息的地方。真正进入寺庙一定要脱鞋(有免费的存鞋处)。跟着人群,迈过台阶,穿过一些房间,撞过一些小钟,经过一座特别供着克里须那神像的小屋,最后来到挂着克里须那和拉答以及众多牧牛女画像的大厅。
拉答是克里须那儿时的玩伴和爱人。第一次看到克里须那和拉答的画像,我还以为是两个大美女呢,都有着绝美的面容和相似的华服(印度教的神似乎长得都一个模样,饱满的天庭、凸出的大眼、高挺的鼻子、丰润的双颊,加上丰厚性感的双唇)。好在克里须那总是吹着笛子,头插一支孔雀翎。有时又是个胖嘟嘟的可爱娃娃,有时还是蓝色的,但不管是坐着的还是趴着的,都是克里须那。
大厅里,人们席地而坐,休憩膜拜,女人们欢快地跳起了舞,一片喜乐。在印度这样虔诚的宗教国家里,人们的生活都围绕着宗教和神而来,虽然贫穷,但因为信仰,内心丰盈而快乐。
马图拉不仅是印度教圣地,也是佛教寺宇的殿堂,到处布满了神庙宝物。11世纪初,在阿富汗军队的侵袭下,悉数被毁。马图拉也是印度最早的两个佛像雕刻中心之一,其古典主义审美的造型风格影响了包括我国在内的很多国家的佛像风格。今天,这些辉煌似乎都只能在马图拉的博物馆里领略了。
话虽如此,但过了圣门来到亚穆纳河边,再迂回穿梭于老城古街中,不得不被这里的老房子和雕刻所震撼,整面整面的石雕精美绝伦,流畅的线条不曾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退去。老房老街,古寺殿宇,缓缓流淌的亚穆纳河、岁月沉淀的沐浴台阶和自由自在地生活的猴子,安静祥和。
在马图拉以北十一公里处,坐落着另外一座古老的城市布林答般。它是克里须那和拉答游乐的地方,至今仍完好地保留了无数座印度教神庙。布林答般星罗棋布的街道更像是迷宫,轻易便让我们迷失其中。
圣城的另一体现就是随处可见的印度教苦行僧萨都。在马图拉亚穆纳河沿岸的古庙前,一身黄衣的萨都静静盘坐,一不小心还以为是融入古宅的雕像。他们的头发通常都搓成了无数条小麻花绳,绑起来盘在头顶,长长的一圈又一圈,加上长长的胡子,别有韵味。难怪很多背包客尤其是嬉皮士,不管男女都会模仿着把头发搓成麻花绳。
布林答般外的街边,三五成群的萨都席地而坐,群体吸大麻。萨都吸食大麻,据说是为了专注于精神上的苦修,同时也被认为是与湿婆在灵魂上的结合。路旁,只有两三平方米大小的房子里住着当地的巴巴(Baba,普通大众对萨都的尊称,但有别于普通修行的萨都,“巴巴”还有老师引导的意思)。他们瘦骨嶙峋,光着上身,下身只围着一小块布襟。也许这正是世外之人超脱的另一种境界吧。
疯狂洒红节
洒红节,即胡里节,是印度人挥洒颜色的节日,在每年的二三月间举行。洒红节标志着印度新春的来临,从这之后天气也就炎热起来。节前两三天氛围就很浓郁了,所有的人不分等级、贫富,相互抛洒五颜六色的粉末,或调入水中相互泼洒,举国欢庆。街上的每一个人都成了追逐的目标。挥、洒、喷、抹、倒,所有的色彩都淋漓尽致地渲染开来,让本就绚烂多彩的国度灵动跳跃起来,人成了最佳的艺术品。
在全印度最推崇洒红节的马图拉和布林答般,庆祝格外隆重和热闹。每年前来朝圣的信徒多达几十万,无数的外国游客被吸引。
我们在三月初赶到马图拉,正是为一睹这疯狂的节日盛况。随着时间临近,一切都开始预热。早晨四五点,街上的音乐就开始劲爆。
我们接到的第一抹红,是在布林答般城外空荡的街道上,当时还没意识到什么,只觉得身上湿漉漉的。刚想大叫,就看到我的手上和书上星星点点地沾上了紫红色,像花儿一样绚烂绽开。原本的一点点懊恼因为节日气氛的感染而欢快起来。
在布林答般的大街小巷,我和汤姆成了所有人追逐的对象,尤其是我。这种时候,外国女孩似乎更为惹眼。不管是过往的行人,还是开摩托车、汽车的,都会在我身旁停下,有的透过车窗朝我身上抛粉,有的径直下车跑过来。真的有人索性把一大袋的粉末全部扣在了我身上,他们倒是爽快了,可怜我,本是很开心地体验这疯狂一刻,却因粉末入了眼疼得流出了眼泪。洒红期间,为了加重色彩的鲜艳度,一些粉末会特别添加化学物质,伤害很大。虽然也有好心人舀水给我冲洗,但偏偏我戴的是隐形眼镜。小孩子淘气,直接用水枪,更淘气些的小男孩出其不意,用特制的小铁罐“嗞”的一下袭击我的后腿,顿时让我觉得触了电。他们很快乐,我却无奈地“啊啊”狂叫。
这一路,我们狼狈得犹如过街老鼠,狂奔不已,却还是躲闪不及!
布林答般的班克比哈里寺,是真正的狂欢之所。寺前被挤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早已看不出真实模样,披红挂绿,地上更像下了暴雨一样湿透了。进庙要脱鞋,人们随意把拖鞋扔在门口,只有我跟汤姆不敢,谁让我们只有一双昂贵的徒步鞋呢?于是,汤姆进去,我看鞋,坐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傻傻地、带着视死如归的气概接受大家毫不吝啬、大把大把的粉末。之前在大街上的惨状,到了这里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我的头上脸上身上全部是粉末,抖下来都可以论斤卖了。倒是有人同情地看着我傻笑,也有人献给我一两朵鲜花,还有人给我从寺庙里拿出来的由树叶包裹着的点心。
圣殿里,所有人都玩疯了,节日成了狂欢的战场,烟尘迷雾,一片狼藉。豪放的“Happy Holi!”声此起彼伏,心情畅快无比!
晚上回去时,我和汤姆从头到脚都红彤彤的,早没人样了。不说洗衣服了,光是洗头就让人伤神,因为都抓不到头皮,全是一层厚厚的粉。好不容易洗完,头发干涩得像稻草,头皮和身上的红更是需要连洗好几天才能褪尽。我们为汤姆的相机做了相应的防护,套上了一层外衣,但最终也没能逃过粉末的侵袭。
印度游历正巧一年,第一次去印度为赶洒红节,一年后离开又在尼泊尔加德满都经历了一场尼泊尔洒红,是冥冥中注定还是机缘巧合?两个比邻的国家庆祝洒红的时间基本是一样的。
尼泊尔的洒红节提前一个礼拜就零星开始了,先是小孩之间用水袋互相追逐,游客相安无事。但随着时间不断临近,全民参与,我们也跟着卷入。跟印度庆祝的方式不同,这里不是撒粉末,而是扔掷水袋。巴掌大的塑料袋里装着一袋子水砸向行人,生疼生疼。最酷的是很多人都埋伏在五六层高的房顶上让水袋直落而下,路人除了一路狂奔以外,别无他法,更不用说还击了。即使坐在人力车中,路边的小孩依然能从夹缝中投中我们。最最惨的就是头上遭遇了,强大的冲击力差点让我哭出来,汤姆为此还摔了一跤。偏是在这节日的氛围下,还恼不得。玩的人袭击完,痛快地喊上一句:“Happy Holi!”
比起印度洒红,尼泊尔少了许多色彩,多了一些粗蛮。尼泊尔洒红的乐趣绝对不是重在参与,而是在楼顶上看着楼下行人的惨烈“中弹”。这一天,泰米尔(加德满都世界游客的集中地)所有的楼顶都是全面埋伏,全副武装,没有行人的时候就彼此袭击取乐。这一天,店铺基本上关张大吉,“愚蠢”的开着的一两家总是不可避免地遭殃。这一天,“水弹”过火的地方,都出动了武装警察,甚为壮观!
面对同一个洒红节,我的反应截然不同。在印度,当彩粉扑来时,再多我都能快乐地回应;但对于尼泊尔的水弹,真是让人疼得忍无可忍,想骂人了。比之尼泊尔,印度洒红节要多彩有趣得多,尼泊尔的更像一场“力量”的博弈!
我被亲,汤姆被耍
印度的甜点花样繁多,且都甜得发腻,以至于我这个喜甜的江南女子都无法恭维。我们爱吃的也仅限于潘图儿和杰乐比两种。前者是深棕色的奶球,后者是橘黄色的面粉圈,都在糖浆里炸过,热气腾腾地吃下去最美了。
在Jagannath Puri街上,有家很干净的甜点铺。因为第一次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我拿起相机咔咔拍起来,引得旁边一位印度妇女强烈要求我给她照相。完了,她拉起我的手亲了一下,还示意我回亲她,嘴里不停地嘱咐一定要保留她的相片,一定要记得她!这个奇怪的吻手礼,在我之后的一年中都不曾再碰到过。对于这个“上礼”,我很受宠若惊,有点傻,有点反应不过来。
比起我的被亲,汤姆就比较惨了。第一次喝拉昔(印度的酸奶,北部很常见。这里很别致地飘了一片红玫瑰花瓣,尝起来甜甜的,带着玫瑰的香气),竟然被人耍。在印度,拉昔大多是用陶土杯装的,吃完一摔就好了,一次性使用。明明只是陶土烧制的土红杯子,却被一人说成是可以吃的。尽管汤姆很狐疑,还是小心翼翼地咬了一点点,除了那一股子土腥味,什么味道都没有。当汤姆用求证的目光望向店家老板时,老板居然用手指了指脑袋,示意我们那人精神不正常,真是晕菜。
疯狂“小色鬼”
来印度之前,就听说一些印度男爱骚扰外国女性,所以建议女子不要单独行走,最好有个伴,最好是男伴,并以夫妻相称,我和汤姆就是。在印度只有已婚妇女才会受到尊重,单身女子柔弱无助,这就成了他们的机会。对于“骚扰”,大家都只能差不多就算了,不能太较真。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为了在马图拉经历疯狂的洒红节,我竟然遭遇了疯狂可笑的“劫色”,围攻我的还是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
跟汤姆一起旅游,为了见识更多的当地风情,总是要徒步走很多路。再者他总爱开辟小道,不走寻常路,这在印度很多时候就成了一种历险。这一日,从马图拉到老城亚穆纳河边,我们照例没走大道,而是挑了同一方向的一条小巷穿行。小巷看上去很破乱,不一会儿一群小孩围上了我们。刚开始还好,只是要拍照,看完照片后又开心地在我相机前挤,来来回回,好像总也照不够。我们也乐得撒开了照。在印度,相机是最好的媒介,总能轻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印度人实在太喜欢照相了,光是看到他们自己的影像就能乐上半天。
很快,人越来越多,最后发展成几十个小男孩追着我们走了好几条街,场面开始失控。小孩子居然开始抓我,还挑逗地摸我屁股,紧挨着我的居然还莫名其妙地充当起了护花使者,搂着我大言不惭地说是保护我。那一刻,我真是手足无措,轰也轰不走,逃又逃不掉,恼也不是,骂也不是,因为都是些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还不过我的肩高呢。噩梦一样。还有个可恶的小鬼喷了我一屁股的紫水,气得我都失语了!
虽然也有大人试图喝止这些小孩,但无济于事。汤姆本来还在后边拍着照,场面失控时,也只能无奈地跟在后边,双手还得护着相机。就这样,我们快步跑向主路大街,男孩们依然穷追不舍。
幸而一辆机动三轮车适时出现,来了场英雄救美,这才脱离困境。我刚对车上三个男人心存感激时,旁边的那人竟然开始蹭我的脸,还妄想亲我。不是吧?出了虎口又入狼窝?
就这样,我沮丧懊恼了一下午。没想到,这一天的境遇还没完。傍晚从布林答般坐车回来,居然又被十四五岁的小司机揩油。敢情这一天“色魔”都出场了。估计是节日的氛围让所有人都失了控,无所顾忌起来。怪不得在马图拉老街游走时,一个热心中年人特地提醒我们,一定要提防小孩。
游历印度一年,我们发现这种不大不小的男孩最难对付,他们就像是无人管教的顽劣猴子,到处闲荡惹是生非。真是气煞人!
可怕的火车之旅
在印度第一次坐火车是在马图拉,目的地瓦拉纳西。
由于赶上洒红节,我们自己买不到票,找了家离车站较近的旅行社代理。二等卧铺,两个人八百零六卢比,外加手续费两百卢比。代理人员很热情,借着洒红节的高涨氛围,欣然给了我和汤姆两个大拥抱,完全忘了那满身的红彩。
在印度找旅行社买票很方便,到处都有背包客的行走足迹,多的是帮忙买票的代理点,手续费从二十、五十到一百卢比不等。有些是电子票,但都采用实名制,在车厢上也会有座位布告栏帮助识别。
火车是晚上十点。第一次去印度的火车站,心里不踏实,八点我们就到了车站。马图拉的火车站地处荒郊野外,漆黑的夜里,车站里到处都是人,横七竖八地在地上躺着,更像是一个乞丐收容所。车站不查票,上车才检票。没有候车室,直接去往黑咕隆咚的站台。站台上所有的人席地而坐,脚边堆着包裹行李。可怜我们也不知道去哪儿上车,好不容易才找了个警察装扮的值守人员咨询(在印度,我总是搞不明白身着黄制服的人到底是警察还是士兵,这两者到底有没有区别,因为他们几乎都佩枪,琢磨到最后反倒自己连最初的概念都混淆了)。
九点,来了一列破旧漆黑的火车,没有一盏灯亮着。热心人说,这就是我们的车。再一看停在跟前的车厢就是我们的S1,庆幸免去了奔跑的慌乱。可是车厢门居然锁着,上车的人顿时跟炸了窝一样,疯狂挣扎。很快有人从车窗爬了进去,把门打开。我们惊悚疑惑地跟着人群挤上了车,黑灯瞎火,都看不清楚铺位号。头顶的风扇也纹丝不动,人们窜来窜去,我们在黑暗中惊魂未定。原以为二等卧铺很舒服,现在看来简直就是进了难民营。
终于,灯亮了,风扇也转了。过道左右都是上下铺,铺位上满满的都是人,根本不是一人一个铺位。再看地上,也满是人。每到一个站,就见呼啦下去一堆又上来一堆,一晚上都没消停过,嘈杂不堪,但就是没见着一个查票的。
三月的印度北部,早晚有点凉,可把火车上的我俩冻得够呛,印度人倒是都准备了毯子。虽然他们穿着破旧,带的毯子都很干净,看着很温暖。一路上是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蒙眬间总是一地的人。我们的大包都搁在下铺床底,用链条锁着,这是在印度坐火车的基本常识,印度人也是这么做的。除此,还有一个超大电脑包,装着电脑和我们一路上消遣的书及一些小东西,另外是一个很沉的相机包。这两个重要物件每次都跟我睡在一起,床头一个床尾一个,虽然不是很舒服,须蜷缩着保持同一个姿势,时间长了半个身子就疼,胳膊也麻,但庆幸的是还放得下(就跟坐人力三轮车一样,要在两个座位空间里堆下所有的包,外加我们两个大人,就跟小山堆一样。包的摆放也成了技术加艺术。机动三轮车要稍微好些,空间大一点)。
半夜,可怜的汤姆遭遇拉肚子,跑去厕所,里面脏得一塌糊涂。印度火车的厕所有两种,一个是西式的,也就是坐便,但没有盖;另一个是印度式的,其实就是国内的蹲式。每次,我都选后者,因为不会有身体上的接触,当然两者都不乐观。
印度火车停的站很多,间歇也很长。很多人都会下车走一走,车开的时候再跳上来。火车门多半都敞着,卖东西的小贩不时上蹿下跳,身手敏捷得让人佩服。
瓦拉纳西,恒河文明
坐落在恒河河畔的瓦拉纳西,相传由毁灭神湿婆建立,自古就是印度教的中心圣城,有着“城市之光”的美誉。恒河文明在此孕育而生。
发源于喜马拉雅山脉的恒河,是印度的母亲河,也是它的宗教圣河。话说恒河是天上恒河女神的化身,恒河女神有着超凡净化的能力,所有罪孽污垢一经她的点触,都会得净洗脱。古时,国王们为了超度罪孽深重的先祖,在几代人的虔心努力下,终求得女神下凡。虽然这只是印度教的神话,却道出了恒河在印度人心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和不容亵渎的超凡神力与魅力。
走过繁闹的街市来到恒河边,沿着一座座古老的建筑漫步在无尽的石阶之上,看着大人沐浴洗衣,孩子拽着风筝嬉戏,荡舟之人顺水而下,这一端的凡间生活生机盎然。另一端却又是生命的终结处,人生的最后一站——火葬台。两者紧密相连,让人感慨这里所传承的古老生活方式和神奇的信仰。每年都有无数信徒不远千里赶来,在恒河水中洗净罪孽,也期望死后能在这圣洁之地火葬。
来到瓦拉纳西,真的就像来到了天堂,无数的背包客在这里徜徉,不同的语言在这里交汇。尤其日韩年轻人更是多得不得了,感觉就像长年驻扎在这里。街边林立的小店店员动辄日韩语齐上,可惜很少有人会猜我是中国人,虽然这里是游客必经的瓦拉纳西,但来自中国的游客相对较少,像我们这样的背包客更是少之又少了!
一年来瓦拉纳西三次,只碰到一个从北京来的湖北女子,单枪匹马,很是勇敢。
法会普斋
早上游船开启了在瓦拉纳西的一天,薄雾微光中,游船荡漾在恒河之上,带我们领略无边无尽的石阶沿岸、金光中泛黄的建筑,还有耐得住凌晨的清冷在水中沐浴的信徒。
Dashaswamedh Ghat是最热闹的地方,每个木头台子上都坐着一个祈福人员。他们端坐着,不时向游客招手示意坐下,然后说一堆话,让游客念一堆莫名其妙的名字,算是赐福游客的家人,接着会收取很多钱。我也被诱惑了一次,刚开始觉得很新鲜,也顺服地叽里咕噜跟着念了一通,最后一听狮子大开口要钱了,机灵地站起来跑了。
在这里祈福的人很多,尤其是新婚夫妇。幸运时,我们一天可以看到四五对。新人盛装而行,极为耀眼。
傍晚六七点时,这里又会举行盛大的法会普斋。这是瓦拉纳西每天都有的盛会,人们都聚集在这里。五个身着红衣的印度教俊美男子在经文吟唱中点燃火盏,完成一系列的行礼仪式。摇曳的火光,动人的梵乐,不失唯美。结束时,信徒上前感受火光拂面,快乐地接过神职人员分发的一粒粒白色小糖,放入嘴里,接收神的赐福。
放灯也是傍晚必做的一件事。白天那些卖贴画、明信片、闪粉的小孩都加入妇女的行列,捧着一篮子的花烛向游人兜售。大家都点上灯,许下心愿,放入恒河,目送着梦想在水光中踯躅前行。
火葬台,人生的终点站
没看之前,总以为火葬台在恒河下游,人们虽在恒河里沐浴洗衣,水源总是干净的,因为信徒还会喝圣河的水。但到了之后才惊讶地发现完全不是这样。以Dashaswamedh Ghat为中心,南北两边都有火葬台。
北边的Manikarnika Ghat是主要的火葬场,不论什么时候都热火朝天。而南边的Chauki Ghat较小,不成规模。游客可以毫无顾忌地驻足观看,但严禁拍照。如果非拍不可,还是有办法的。这里有专门负责此类事务的“老大”,向他支付一笔不小的费用即可。通常这些人看到巨型相机会自动找上门。尼泊尔帕斯帕提那神庙的巴格马蒂河边,却完全允许拍摄,无人制止。
火葬台一个一个就在眼前。用黄绢白布裹着的遗体会先在恒河水中浸一下,然后放到已架起的柴火堆上。在印度,人们的生活和鲜花密不可分,女子头上爱戴白色的大串茉莉,从头到脚飘着香气。礼神也用鲜花,诸如红色的玫瑰、橘黄的万寿菊等。人死后,遗体同样会裹上花环。木柴都是家属花钱买的,火葬台后面就是买卖的地方。木柴按重量计算,秤自然也是巨型的。据说很多穷人负担不起焚烧的木柴费用,所以即使是在这人生的最后一刻都要精打细算,以花最少的钱来火化遗体。一具火化完紧接着一具,二十四小时的熊熊烈火,浓浓黑烟,燃不尽也散不尽,空气中时刻弥漫着遗体烧焦的味道。
火葬台处,死者的家属里只有男士才可以在场,有时还有乐队在一旁吹奏。死者肉身燃尽时,为了灵魂的最终解放,还需要敲碎头骨。而不能火化的孕妇和婴儿就只能沉河,身上绑缚石头,等船行驶到河中心再投,所以看到漂浮的尸体也就不足为怪了。
这是个很诡异的场面,人生的最后一场告别如此简单直白,在世人眼前一点点化为灰烬。我以为自己会很害怕,但当近距离地驻足观看时,心里却是特别安静,看着火堆上包裹得笔直的头和脚,竟然完全没有恐惧。虽然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看到尸体,而且是十几、二十具的在火堆上熊熊燃烧,那样坦荡直接地呈现在我的眼前。也许是在特定的时间,在神圣的恒河边,一切都得以净化的缘故吧。感慨万千。只是看着离火葬台几步之遥的人们照常吃喝,还是无法接受。
朝这一片火葬台后边的街市走去,总能碰到一两队抬着尸体的人“嗯嗯呀呀”走过来。那一刻,在狭长的街道里,当他们经由我身边时,我一下子害怕了,全身起鸡皮疙瘩,最终承受不起。
三次停留瓦拉纳西,两次去看火葬,其实每次都很想去看,却又有些怕,感觉怪异。只是那烟,那味道,时常随风起舞,彼时都不知该睁眼还是闭眼,吸气还是屏息,有些无措,也好奇跟我们一起围观的游客,是不是都如他们看上去那般平静。
紧挨着Chauki Ghat小小火葬台的,是Dhobi Ghat,洗衣服的地方。在这里奋力“浣纱”的几乎都是男子,偶尔能见到一两个女人。他们有节奏地在石板上摔打着衣服,一件又一件,不见停歇。也许正是因为需要如此的臂力才由男子来做。孟买的Dhobi Ghat洗衣厂颇具规模,在创造财富的同时,也早已成了外国游人观光的一景。
洗完的纱丽随地铺在台阶上,就像一幅幅自由泼洒的水彩画,华丽动人。其他衣裤则随风晾挂在由两股绳子拧成的衣架上,简单漂亮!
一样的神猴,不一样的故事
我们有孙悟空保护唐僧西天取经,印度也有神猴哈奴曼协助王子罗摩打败恶魔罗波那、救出妻子西塔的故事。哈奴曼是力量、意志和忠诚的象征。在生活中,印度的猴子却是泛滥成灾,城市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可不像在中国只有特殊景点和动物园才有。
恒河边,猴子们总在台阶或房檐上穿梭流浪,也总见好心人拿西红柿喂它们。这些淘气的猴子第一次偷吃了我晒在阳台上还发青的香蕉,第二次又偷了西红柿。这倒让我们童心大发,买上很多的西红柿来喂它们。
每次一打开窗,猴子们就会像孩子一样欢快地跑来。我总爱先逗它们一会儿,看着它们想够够不着的急样,两个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眨巴眨巴,胳膊一点点地伸进来,嘴里发出像孩子一样的嗯嗯声,可爱至极。一旦抓到,就迫不及待地坐在窗台上吃起来,一点也不会浪费,连掉在窗台上的西红柿籽都一粒粒地捡起来送进嘴里,吃完一个又会马上伸手来要。只是有一次玩过火了,小猴子半天没够着,一下急了,差点就从窗户栏里挤了进来,吓得我赶紧扔了西红柿关窗闪人。
在尼泊尔的猴子庙,我们也遭遇了猴子抢面包。猴子在我们边上有滋有味地吃着,而我们只能饿着肚子眼巴巴地看着,真是爱恨交加。在印度和尼泊尔等信奉哈奴曼的地方,这种事司空见惯。
萨罗斯瓦蒂普斋
萨罗斯瓦蒂是创造神梵天的妻子,集知识、音乐和艺术为一体,被称为辩才女神。每年的辩才女神普斋在一月到二月间举行,这是一个年轻人的节日,以祈求学有所成。尽管每个地方的具体仪式都有所不同,但这一天,却是万万不能碰书的。
2010年,我们有幸目睹。前后整整三天,瓦拉纳西的大街小巷都供着辩才女神,行进的车子上也是。在音乐的律动下,年轻人迎着车队载歌载舞。恒河岸边,小孩子一路唱着小跑着来到河边,把一二十厘米大小的辩才女神像投进恒河;河面上,游船载着一座两米高的神像巡游。到了晚上,神像更是被源源不断地从大街小巷里拿出来“送”入恒河,小的捧在手里,大的却要一群人哎呦哎呦合力抬起。每一尊辩才女神都美得出神入化,色彩鲜亮,形态各异,无比精致!
节日后,我们意外地发现了从恒河中捞出的女神骨架,原来女神像都是用稻草和泥制作的,真是精妙至极。
恒河边,人们随意地坐在台阶上,就像随意晾晒的纱丽。尽管台阶上都是土,偶尔会有走过的神牛随地方便,流浪狗满台阶地晃荡,但这丝毫不会影响休憩的人就着一杯奶味浓郁的甜美印度茶,静静享受午后的阳光,任时间悄悄流逝。
这里是背包客的最爱。即使在古老悠远的恒河岸边,暗黄的建筑墙根洋洋洒洒地流淌着印度人排泄出来的弯弯“小溪”,要随时屏住呼吸,但它仍然是天堂。就那么待着,什么都不做,用心感受松弛与安宁。
来过瓦拉纳西三次,每一次都煞是喜欢,甚至在走过大半个印度之后,还不得不承认,瓦拉纳西真是一个让人流连销魂的地方。
Varanasi is vara-nice!
这里也是音乐的天堂,很多人专门跑来印度学习鼓艺。印度的鼓乐直击人心,在手指和掌的灵动下,敲出最简单又复杂的节奏,让身体里的每个细胞乃至血液都跳动起来。那一刻,心却是宁静祥和的。
河岸上那幽深的小巷子里帘子后都是学习的地方,只听得鼓声不断,皆是那灵动的梵乐,没有轰鸣。往里窥去,满地便是那些来自不同国家、不同肤色的年轻人。
岸边的台阶上也多是三三两两坐着拍鼓、吹笛子的年轻人,追求的是那份心境和逍遥。还有就是嬉皮士自在地耍着手中的两个球。夜晚的黑暗中能看到他们龙飞凤舞,酷极了!
似乎所有来这里的背包客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不管寒冷酷热,清一色的围巾扎头,一件宽松的布衣,下身不分男女都穿着大大的裙裤或灯笼裤。小店里自然也都充斥着这些衣服,也许质量不怎样,但价格便宜。瓦拉纳西的丝织品很出名,常常看到小店里席地而坐的游客跟前散了一地的衣物,尽情地挑选。
瓦拉纳西什么都好,唯独在食物上有所欠缺。尤其是在试了恒河上岸一条街的饮食之后,我们更是得出这种结论:瓦拉纳西没有好吃的(街口的拉昔倒是浓郁可人),没有好餐馆。指南上明确提示在瓦拉纳西吃东西一定要很小心,要挑地方,因为在这里吃坏肚子是普遍现象。水也一定要喝瓶装的。事实上在印度,我们只喝大品牌的瓶装矿泉水。结果来印度还没一个礼拜,在瓦拉纳西不到两天,汤姆就倒下了,开始疯狂地拉肚子,连带发烧,惨兮兮地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最后还是支撑着离开,上了去往科钦的列车。而那两天,我们已经是按指南上推荐的有信誉的饭店吃饭。只能说这里的饮食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水成了大忌,味道也只是马马虎虎而已。
南下科钦
从瓦拉纳西南下到科钦,坐火车要五十个小时。好在AC空调的二等卧铺非常舒服,上下两层四个铺位,可以拉上帘子,隔成独立空间,以分开过道边上的另两个上下铺。虽然也只是两千多卢比一张票,但这已是印度上层有钱人的专属,所以整个车厢都很安静,也没有了上上下下的闲杂人等。我们在铺位上聊聊天看看书睡睡觉,似乎不是那么漫长难熬了。
这是我们在印度坐过的最好的火车,但真正的最好还是在电影《穿越大吉岭》。火车即干净又漂亮,不但充满了印度风情,卧铺还是小套间,天方夜谭的让男主角与列车的印度女服务员在卫生间有了一段艳情。先不说这个在现实生活中的绝无可能,就连片中的这辆火车,也是摄制组由印度铁路借来,在彻底地改头换面下成了我们看到的这辆高级的美丽享受。但只是在电影里!(2010年3月,印度最豪华的旅游列车Maharaja Express开始运营,提供王宫贵族般的服务,花费在上万美金)
象头神伽内沙是湿婆和雪山女神帕尔瓦蒂的儿子。话说湿婆离家一段时间,回来发现妻子床上睡着一个年轻男孩。盛怒之下,把男孩的头砍了下来。可惜那是湿婆的亲生儿子,但一切都为时已晚。由于神力限制,湿婆只能把第一眼看到的大象脑袋安在了儿子身上。于是,伽内沙就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憨憨可爱的象头神形象。
在印度,伽内沙是最为大家喜爱的印度教幸运神,不管是谋事业还是祛病消灾,甚至小到新店开张、买个东西,人们都爱向伽内沙祈祷,摸一摸象头,达成所愿。
话说伽内沙有了大象头,肚子也跟着不一样了。每天,他都要吃很多很多东西,很快肚子就跟充了气的气球一样圆滚滚!一天,伽内沙出门游玩。一路上不断听到路人的嘲笑:“胖死了!胖死了!”伽内沙为此纳闷。这时,一只老鼠冲出来,用尖尖的小爪子指着伽内沙的肚子,笑得是四脚朝天。伽内沙这才明白自己成了笑柄,一生气就抓了这只老鼠当坐骑。可他依旧不停地吃呀吃,终于把肚子撑破了。于是,又随手抓了条蛇系在腰上。
这就是象头神老鼠坐骑和蛇腰带的由来。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是一个叫库什的中年男子,来自英国。这个长得虎背熊腰的大汉却是一口的酥香软语,说话非常轻盈,一不小心就会听不到,失落在空气里。
库什和他父亲刚好睡我们对铺。他和八十岁的老父亲特地从英国回来,为的就是一圆父亲到恒河的心愿,然后再到南部海边看一看。这位不停咳嗽、瘦骨嶙峋的老人,显然兴致高涨,很爱搭话,但我们就是听不懂他的印度话。
父子俩十分有趣,得知汤姆吃坏肚子后,提供了印度秘方,咀嚼一种叫吉拉的香料,特别管用。还说吉拉是很平常的香料,厨房必备,火车上也会有。于是我一路走一路念着“吉拉”,等我奋力穿过人群,挤过好几节车厢,好不容易才到了火车中部的餐车时,居然把名字给念忘了!对着一帮师傅,我只能解释说是治肚子疼的,可他们显然没听懂,尽管我连说带比画,他们也配合地笑着帮我猜,给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是我哪知道这种香料长什么样呀!无奈,我又越过重重人群回去。不过这次学聪明了,让库什给我写了下来。拿着小纸条去,厨房的人马上抓了一把给我。原来是长得像孜然一样的细长小东西,尝起来有点辣!其实就是孜然,除了调味,还能开胃理气、驱风止痛。
两天两夜后,火车终于在凌晨一点到达科钦埃尔纳古勒姆站,我们跟库什父子就此告别。可怜汤姆还是老样子,恹恹的,实在不敢大意,于是我们直奔附近的医院。
在喀拉拉跑医院,想家了
跟印度的医院打交道,是怎么也得挑一挑的,更别说是头一次了。所选Medical Trust Hospital,是因为指南上说这是喀拉拉最先进的私人医院之一,且二十四小时服务。
从车站到医院,也就是走十分钟的路,汤姆把十五卢比的人力车费听成了五十卢比,一生气,决定走着去。大半夜黑乎乎的,我们晕晕乎乎又搞错了方向,走了很久也没找到。好不容易碰着个路人,偏偏路人也稀里糊涂地说就在前边了,结果当然越走越远。南部的晚上要比瓦拉纳西闷热得多,我们俩背着包,很快全身都是汗,怎么也走不动了。等再次看到机动三轮车,便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才花了二十卢比。这番折腾!
凌晨的医院空空荡荡,虽然简陋,但很干净,飘着消毒水的味道。除了值班的大夫外,另有几个实习生,还有一两个穿着黄制服的执勤站岗人员。汤姆想住院检查,但住院必须等到第二天早上,当时检查无法住院。真奇怪,不都是有病快医的吗?住院不是代表严重吗?
汤姆做检查的时候,女实习生就跟我聊天。都知道印度人喜欢聊天,总爱问“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之类,几乎碰到的每一个人都会不厌其烦地问相同的问题。即使是不相干的人也特地跑过来,问完头也不回地消失。不用大惊小怪,因为这就是印度,就当他们热情吧。只是眼前这位说着英语的女子,口音极重,我都听不明白。在印度,英语就像我们的普通话,非常普及,是当地人的第二语言。当然各地都有口音,印度人就属于口音极重的一类。有时候,不用说我,就连汤姆都只能连猜带蒙。可怜我大半夜的,听不懂,还得没话找话。最后,这位实习生把我们的英文指南翻了个遍。想来,印度人看老外整理的印度旅游还是很有意思的。
汤姆的出现就像是救星,但检查结果要白天十点以后才能取。
到达旅店已是凌晨三点。洗漱完开心地上床。原以为能安稳地睡个好觉了,可刚躺下,汤姆就不舒服想吐。之后我胃里五味翻滚,苦水翻江倒海而来,难不成我也病了?
头一次做了想家的梦,梦到了爸爸妈妈,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早上醒来迫不及待地打电话回家,一听到老爸的声音却完全哽咽,说不出一句话来,第一次尝尽想家的滋味。
科钦,阿拉伯海风情皇后
有着“阿拉伯海皇后”美誉的科钦,入选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全球十大乐土”和“一生必游的五十地”。美丽的科钦由我们坐火车到达的门户埃尔纳古勒姆和科钦老城组成。
从干燥的北部一下子来到南部的海边城市,好像瞬间什么都变了。人不一样了,更现代些;氛围不一样了,更轻松些;生活不一样了,更实质些;城市不一样了,更舒适些。同时也因为这里曾经是葡萄牙和英国的殖民地,宗教信仰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印度教,而是基督教。
在埃尔纳古勒姆,随处可见一座座欧式基督教教堂,纯净唯美。
我们在第二晚由埃尔纳古勒姆移居到科钦堡。在花园式的环境里,看着那些殖民统治遗留的老建筑,那一栋栋崭新又鲜艳的欧式小楼,好生向往。漫步其中,尽享小资情调。
两旁的参天大树盖住整个街道,房前房后都是椰树花果。从到科钦开始就可以尽情地享用新鲜的椰子汁了。橙黄色的红椰,平常的绿椰,捧上一个喝完了汁水,再一劈两半,挖出鲜美无比的白净果肉。
海岸边,一只只黑乌鸦飞来飞去。原以为海上只应该有白海鸥,但到了印度似乎就全成了黑乌鸦,黑压压的一片。我们一不小心踩着了海滩上一小堆沙堆。热心的渔民告诫我们走路一定要小心脚下。原来这个小沙堆不是别的,而是每天清晨来这里方便后的印度人留下的“地雷”标记。比起北部,这里似乎要文明开化许多。
在科钦,我们第一次发现了超市。印度少有超市,基本上都是20世纪七八十年代那种小店面的商铺,里面黑洞洞的。虽然超市里的东西少之又少,但无论走到哪儿,我们都渴望能找到它,那是一种久违的欣慰感,也许是一种连接现代文明的自我心理安慰吧!
老祖宗的中国渔网
海边架起的一张张中国渔网,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看了半天,原来跟我小时候用过的捕小猫鱼的网是一样的,把一张四方网的四个角拴在两根交叉的小木条的顶端,再将木条中间拴住,连接起另一根拉杆,以杠杆原理拉起渔网。这个中国渔网在放大了无数倍之后,要由四五个人才能拽起。渔民手里活儿不停,口中却也不停,热情招呼着过往的游客上前体验一把。我在汤姆的怂恿下上了甲板。先有两个人帮忙放下网,等了会儿,我和其他四个渔民就分别拽五个角的绳子,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我想咱是在“支援”印度人,可不能丢了中国人的脸,怎么说这中国渔网也是郑和下西洋时传下的呢。嗨哟,嗨哟,起了两次网,我已快没了力气,却没捞到一条大鱼,只有零星的几条小不点,让人失望。刚要礼貌地告辞,不想渔民向我伸出了一只手。原来这也是“Treat or Trick”的小计谋呢。怪不得这些渔民有鱼没鱼都在撒网,原来是为了吸引游客这条大鱼。
真正打渔的船早晚都出海,满载着成筐成筐的海鲜归来。海边一溜儿全是卖海鲜的,有品种不一、大大小小的鱼虾蟹,但没有贝类。买了海鲜可以拿到专门的餐厅做,很多小孩都会来海边揽客。价格也还行,比如我们问的一公斤海鲜的加工费是一百二十五卢比。在这里有的是吃海鲜的地方,饮食不成问题,比之北部,南部的生活可是大大上了一个台阶。
卡塔卡利,大神之舞
卡塔卡利舞是喀拉拉邦的传统宗教舞蹈,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戏剧形式之一,发源地就是科钦。舞蹈的故事角色取材于印度神话,特别是两大史诗《罗摩洐那》和《摩诃婆罗多》。
我们在中国渔网这边的沙滩上看了演出。傍晚时分开始,舞台很简单,旁边摆着简易的塑料椅子,但演员的妆容却是一点都不马虎,浓重的油彩画在脸上,华丽至极。当然我们没有看懂,先是一个人,然后两个人,三个人,最后四个人,配着隆重的道具,手里拿着树叶、光着脚来回地跳着相同的舞步,长达一个小时之久。之前不懂为什么参加表演的只有男士,看了才知道这就跟瓦拉纳西河边浣纱一样,不单单是艺术,更是体力活。尤其最后上场的这位主角高举双手、头顶一人多高的道具跳一个小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卡塔卡利的精髓在于通过舞者的面部表情和手势来传达情感,非常深奥。形式有传统和舞台精简两种。很显然,这是原汁原味的民俗。不管是传统还是舞台形式,卡塔卡利的妆容都至关重要,色彩像代码一样诠释了角色的关键。绿色为身份高贵的男性,黑色为森林里的居住者,红色代表了邪恶和愤怒,等等。
有幸来到这里,就一定不要错过,卡塔卡利像京剧一样,是当地的文化精粹。
美味的居家晚餐
在海边,又遇库什父子。他们住家庭旅馆,可随意使用厨房,所以库什提议晚上一起买海鲜做饭时,正中我们的下怀。之前在餐馆只吃了一条鱼就花了五百卢比,想着能美美地吃一顿大餐,真是求之不得!
我们和库什一起去买了鱼虾鸡蛋和蔬菜,印度的蔬菜都小小的,好像在这酷热的气候下受到了压制一样。小小的西红柿,小小的姜,小小的茄子……这顿饭由我和库什掌勺。我做了油焖大虾和西红柿炒鸡蛋,库什做的咖喱鱼,外加长粒香的米饭和饮料,很丰盛!这里自然是没有筷子的,我跟汤姆用叉子。虽然库什父子早已移居英国,但还是跟所有的印度人一样,直接右手抓饭,吃鱼吃虾。
之后,我们就要离开科钦去往阿勒普扎。库什父子会一直待到四月份,他们跟我一样喜欢这里舒适悠哉的生活。只有汤姆例外,因为这里比起印度北部少了许多色彩,于是也就少了许多摄影题材。
阿勒普扎,椰林水乡
椰林遍地的喀拉拉洋溢着一派热带风情,原生态的椰林水乡巡游自然不容错过。科钦和奎隆的椰林颇具盛名,但最为迂回妙曼的椰林水乡却是在阿勒普扎。这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
19世纪中期时,阿勒普扎是这一片回水区域的主要港口,素有“东方威尼斯”的美名。每年八月,这里都会举行一年一度的蛇船大赛(得名于船的尾部酷似眼镜蛇蛇头),是喀拉拉邦的一大盛事。蛇船狭长,能容纳一百多名划桨手和二三十个歌手,一路高歌而进,声势浩荡。
相较于比赛的蛇船,我们的椰林回水之旅只是简单小巧的一片轻舟。汤姆在船头,我在船中,船夫在船尾,各占一方。停泊处,也不过是同样的几条小船而已。
回水之旅
清晨六点半,小船缓缓驶出窄窄的浅滩污水,慢慢划向椰林深处。薄雾轻起,经过一丛丛的水草,紫色小花徐徐而来,半个小时后一切豁然开朗。这时,太阳已渐渐露出一点红晕,椰林环绕,小岛云集,鸟儿纵飞,如梦境般美妙宁静。清新的空气拂面而来。我们驾着船,轻触涟漪,抚着水中莲,惬意无比。
突然一片别致的船屋映入眼帘,原木建造,高大精致,一座挨着一座,绵延数里。紧接着视野一片开阔,几经回转,才遥现那人烟缥缈的椰林人家。
水乡人家的一天始于水中,女子们在忙着洗漱。水中嬉戏的两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像黑天鹅般吸引了我们的目光,其中一个竟然是我们船夫的女儿,今年八岁。
经邀请我们上了岸,穿过堤岸,来到船夫的家。其实只是两间破旧的房子,黑乎乎的,只有门,没有采光的窗户,里边有一个小小的黑白电视机,一些最最基本的生活用品。虽然旁边又盖了一间大的,但也只是水泥框架而已。就连从屋里搬出来让我们坐的两个塑料椅子,也是颤颤巍巍的。
与此成鲜明对比的却是椰林间许多漂亮的小洋房,黄的粉的,颜色鲜亮。从埃尔纳古勒姆到阿勒普扎,一路上多是这种两三层独栋庭院洋房,面积巨大,堪称豪宅,且周围椰树环绕。如此居住环境真是让人艳慕,而且家家户户都配有私家车。
一路走来,南方显然要比北方富裕得多。但从船夫一家来看,南方贫富分化也厉害。船夫一穷二白,连赖以生存的小船都是向朋友借的。我们一趟游船费用,划上五个小时也不过七百五十卢比,除去旅店的佣金,剩下的才是他的,也不知能不能拿一半的钱。
屋里唯一显眼的是那张一家四口的全家福,虽然质地粗糙,但夫妻俩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的笑容却极为灿烂。汤姆主动给父女俩照起相来。问到邮寄地址时,这位三十出头能说一点英文的船夫原来并不识字,只是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张印着他姓名地址的小纸条来。好在他的孩子们已经上学,遗憾也就少了一些。我们热情地把随身带的笔分给了几个一直跟着我们的小孩(笔是我们特地从国内带来的)。
继续蜿蜒前行,途中遇上一些迷你蛇船在林间穿梭叫卖新鲜的小鱼,岸边则有女子垂钓,这一幕让我们禁不住想尝尝鲜。船夫轻车熟路地把我们带到了沿岸的一家小餐厅。享受一番美味之后,我们就要往回赶了。
回来的路上依依不舍,天似乎也有所感应,“好心”地吹起了逆风。看着船夫一人干使劲,不见船行,汤姆自告奋勇当了一回船夫,惹得过往的船只一阵笑看。中午这个时候,正赶上船屋出动,载着那些有钱的老外和印度人浩浩荡荡地从我们旁边飞驰而过,激得水面余波不断,惊得我们的小船左右摇摆。
回到嘈杂的小镇,心里仍念着椰林深处的那份幽静,恍如隔世。
海滩围观
从阿勒普扎开始,也就开始了我们的印度海滩之旅。但阿勒普扎的海滩显然还不成气候,空空荡荡,浪也大,并不适合游泳。
我们在无人的沙滩上躺下。午后的阳光渐渐淡去,海滩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一群男孩不断来到我们周围拍照嬉戏,打破了原有的清静。不知是不是喝多了,他们还不断跟我们搭讪,不见离去。最后我们只得收拾东西转移阵地。
另一端,有一群坐旅游大巴来游玩、穿着旁遮普服的印度女子在水中嬉戏。在印度,女人的传统服饰除了纱丽,还有上衣下裤的旁遮普服。它虽少了些妙曼,但更简单方便,也比纱丽要凉快得多。印度女子的小蛮腰是可以随便露的,但不可以露腿,所以海边的这些女子只能任裤子全部湿透,倒也不影响她们的兴致。
我们就近坐下,以为挨着一群女子,麻烦怎么也会少一些。但很快,一个男子和七八个女子朝我们围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开始问问题。他们从上往下打量我们,我们是由下而上看他们。两方对峙,终于汤姆说了句:“It's like we are the zoo!(我们似乎成了动物园!)”他们才识趣地散开。
一下午回来,我俩完全“黑”成了印度人。最惨的是,我长了“胡子”。为了防止阳光直射,我在脸上蒙了层纱巾,但阳光层层穿透,有了特效,唇周突起处明显要比周边黑得多。呜呼哀哉!
特里凡得琅,静谧古迹
来到喀拉拉邦首府的特里凡得琅,是和大多数人一样,为了中转去临近的科瓦拉姆海滩和印度最南端的肯尼亚古马里。
话虽如此,但老市区的帕德马纳巴史瓦米神庙周围,却是一片古迹光景,神庙、塔门、圣池,古色古香。远远就能看到这座建于16世纪的梯形高耸塔庙,风格承自泰米尔纳德邦的达罗毗荼。神殿供奉的毗湿奴所用的一万两千零八块圣石全部由大象运自尼泊尔(2011年6月,神庙密室又发现了数以吨计的财宝,震惊世界)。
神庙只允许印度教信徒入内。饶是如此,进入神庙时还必须严格遵守着装要求。男子裸上身,下身着托蒂(一块六米多长的布围在腰间,把腿完全包起来),女子须着传统纱丽(长度也在六米,靠娴熟的技巧把布掖到合适的长度再围在腰间)。神庙旁还设有服饰租赁处。
炎热的天气,到处都是卖鲜果汁的。排队等待时,我们第一次看到了为结婚而乞讨的穷苦人家。母女各捧一个碗,一家一家地求嫁妆钱。没有嫁妆的印度女子不但面临嫁不出去的尴尬,更会被夫家看不起,甚至被虐待。
中午,我们明显有了中暑的感觉,拿出从家带的藿香正气水,小小一支,一股中药混合酒精味,怎么都咽不下去。汤姆吐了一半,我勉强舔了下舌头,这也太难喝了,心想就算是中暑也比这好过多了。
科瓦拉姆,无边无尽
从车站旁的大斜坡下去走两分钟就是美丽的科瓦拉姆海滩。我们预订的旅店要经过两个海滩,虽然只需走十分钟的路,但天气实在是热,走在沙滩上时,脚都抬不起来,感觉一个劲儿地往下陷,背上的包越来越沉。之前还豪气冲天地觉得就是中暑也比喝藿香正气水强呢,现在可不是了,觉得比死还难受。等终于到达旅店时,我已经完全虚脱了,汗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几乎就要晕过去了。
早在20世纪60年代,嬉皮士就来到了科瓦拉姆。但一直到20世纪90年代,科瓦拉姆才真正迎来了旅游热潮。从那以后,科瓦拉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显不同于喀拉拉的其他地方,成了邦属最完美的海滩度假胜地。
海边开发出一片商店、旅店和餐馆。这里的海滩已经完全开化,成了气候,外国游客再也不用有所顾忌,没有印度人会奇怪地盯着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露哪儿就露哪儿,比基尼也随处可见。
小店就有泳装卖,尽管数量不多,样式也不好看,质地还很粗糙,却要七百五十卢比。想着这里的巨浪,我都不会游泳,下水还是再等等吧。怎料我们刚舒服地在海滩上躺下,天空中突然飘过一大朵云彩,不给力地下起雨来,越下越大。
于是早早地歇了,姑且坐在院子里静静地享受傍晚的清凉。用冰水沏上一杯茶,充分享受这一份凉爽。茶叶是从家带的,但一直没有热水,只好冰镇茶叶,就像刚到德里时,两盒方便面也是用凉水浸泡而成,在这一刻竟然也是有滋有味。花前月下,庭院深深,品上一口冰茶,无意中体验了一种别样的美意。
Vizhinjam渔村,上午友善,下午暴躁
早上五点半,天没亮,我们就出门了。耳边除了海浪声就只剩一片静寂,黑暗中由灯塔指路,从海滩一路往上爬。目的地是南边的Vizhinjam渔村,再打算沿着海岸线一直走到八公里外的Chowara海滩。前一晚,我们让房东画了张地图,这样方向对了,也就不会走错了。
渔港早已堆满了等待渔船归来的人,渔船满载而归。各种各样的鱼,一倒在地上,人群就马上围过来,负责人开始估价,不过秤,嘴里不停地喊着价格,咕噜噜的一串从高到低,直到有人叫喊拿下,那人才会停下去收钱。议价的都是说一不二的女人。买下后,女人们很快会在旁边分散开来,坐在地上摆摊零售。
这里不管是卖鱼的,还是织网的,都会跟我们要钱要吃的。而后来村子里碰到的每一个小孩都会跟我们要笔。就连现在正忙着拉网、分身乏术的渔民也没忘向我们索要钱财,我们表示没有,结果他们很生气,也不让我们拍照。
渔民的生活不易。尤其是几十个人由两边好不容易拉起一张网,粗粗的绳子,耗尽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过捕得一兜小鱼,连我们都觉得无奈。渔民脾气不好也属正常。房东早就提醒说,去Vizhinjam,早上的时候大家会很友好,但下午四点之后,他们就开始酗酒爆粗了。
Chowara海滩
之后的八公里,沿着海岸线爬上又爬下,穿梭在一望无际的椰林中。偶尔路过度假别墅区,坐拥优越地理位置。路过无人的海滩,却是污秽连连,臭气熏天,远远地还能看到蹲着裸露在外的屁股。
就这样走啊走,似乎感觉不到累了,顺着连绵起伏的海岸线,一直走到悬崖峭壁边,最后没了路。好心人告诉我们从这里走,还要五公里,然后又说四公里,最后又成了三公里。也不知是不是热糊涂了,居然比我们还晕乎。
最终走向大马路,到底走不动了,连最后一口水也都喝完了。坐上公交,却是刚上车就下车,只剩一公里而已。下车的地方,是一个教堂,当时是中午十二点,一群人正在祈祷。
这下总到了吧?明明就在我们眼前的海滩,生生被一座有钱人的度假村院门拦住了。几番无路,一说还要走很远很远。我们都想打道回府了。
最后碰到一个在海滩度假村工作的男孩,我们尾随着他,抄小道,穿椰林,上了一条宽马路。海滩入口就跟所有的度假海滩一样了,两边商店林立,但没有一家是卖水的。
还以为科瓦拉姆海滩斜坡角度已经够大,但这里几乎就是九十度垂直了,上来下去要费劲得多,我们是完全散了架。
海滩终于出现,要比科瓦拉姆安静得多,人也要少得多,所见不过五六个老外。沙滩一边停了无数渔船,另一边无人的海滩成了我们的寄居地。天无比炎热,没有水卖,只有一两个印度女人头顶着水果,一个菠萝要一百卢比。看我们无动于衷,女人自动降价到四十卢比。这一刻我们急需的是水,要的也只是水,我们甚至愿意付跑腿费,但这些人一听说水马上扭头就跑。更可笑的是,这里竟还有追着我们卖鼓的人,就是没有水。真正是渴死我们了。
烈日当空,我们差点就被烤焦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赶紧往回撤了。
这一天,好像就该我们走很多路似的,还是在教堂那坐车,却只是到Kovalam Juction,结果又走了两公里路才回到了旅店。
这一天,我们起码走了十五六公里的路。回到旅店,气一下子就散了,累趴下了,饥肠辘辘,没兴致,也提不起劲儿了。晚上,我们拿出从家带的应急的豆腐干,干巴巴地吃了。可是吃完,我还是饿,于是饿出了胃气,开始生气。
原以为累了一天,晚上肯定要大餐慰劳自己的。要知道,这里有无尽的海鲜,好吃的油炸蔬菜肉面饼,尤其是奶酪,Pakkora是我们吃过的全印度最好吃的。小面团里裹着奶酪往油里一炸,金黄金黄,蘸上黄辣椒酱和番茄酱,美味无比。连这里的乌鸦都跟我们抢呢!可是偏偏两人累得谁也不想动窝,心里偏又觉得屈得很。唉,我可怜的印度小磨难!
肯尼亚古马里,科摩林角
早上九点的车去肯尼亚古马里。但一直快等到十点车才来。等车的时候,我们就坐在路边上看那些扫街的印度女人。没有簸箕,她们只是用一小张纸板捡,来来回回一点一点,效率实在是低,手又直接接触垃圾,很脏。不禁想起在瓦拉纳西看到的那些在城市建设中搬砖的女人,也是用头顶,一次又一次,不用小车,五六块厚实的大砖头一趟趟地搬着。在这个国家,依然沿袭着其古老的传承方式慢慢延续着生命,也许很过时、很不可思议,但时刻抓住我们的心。
肯尼亚古马里是印度教圣地,位于印度大陆最南端,称之为科摩林角,是阿拉伯海、印度洋和孟加拉湾三海交汇之地。
一天从绝美的日出开始。早上四五点钟天还没亮,大家都从四面八方赶来。一群群的学生、游客,就跟鱼儿似的,一下子都游到了海边(正如泰山日出让我们趋之若鹜)。看那火红火红的太阳从海水深处一点一点升起,傍晚又缓缓地坠入其中,心里涌满感动。
在美丽奇观面前,我们也顾不上脚边石头边的“人造地雷”了,对着升起和落下的太阳,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湿婆的眼睛
古马里·阿曼神庙供奉的是处子女神肯亚。相传肯亚是湿婆未过门的妻子,由于婚礼当天湿婆没有出现,专为喜宴准备的米粒就一直没用。多年后这些米粒化成了海滩上的沙子。可惜神庙只允许印度教信徒进入,没机会观瞻,要不然也许还能发现些女神当年的嫁妆呢。
自然,我们并不知道海滩上的沙石是不是当日喜宴的食物变来,但在这里我第一次认识了“湿婆的眼睛”。故事还是跟肯亚有关。传说有个小女孩向女神祈福,以挖出自己的眼睛来换取重病母亲的康复。最终感动的肯亚又回赐了女孩一双更明媚的大眼睛。
当然,我们看到的并不是真的眼睛,只是长在海蜗牛头上的盖子,小小的一颗圆粒贝壳,全天然,正面是石黄色、圆形,底部是一圈一圈螺旋纹,平的,就像人工切割加工过一样。因为传说,他们被赋予了神奇的力量。至于为什么名字跟湿婆有关就不得而知了。沙滩上可以捡到,小贩也卖,是做首饰的“无价宝”,像手链、耳环等,一般游客区的小店都有成品卖。蓝黑色大颗粒的,是从泰国进口的,更绚丽些。
甘地纪念馆
印度国父甘地(1869—1948)是印度民族主义独立运动的伟大领袖,世称“圣雄”。印度各地都有甘地纪念馆,以缅怀这位伟人。我们在天涯海角进入甘地纪念馆瞻仰。
墙上挂着甘地的相片,每一张他都是身穿一件白衫,瘦骨嶙峋,戴着圆框眼镜。最常见的是他拄着拐杖的那张,不管是相片还是雕塑,几乎随处可见。底层大厅中央有一个石台,里边存放了他的骨灰,斜上方的屋顶上有个小圆孔,阳光每天从这里穿过,直射到骨灰台上。
一进馆,管理人员马上就向我们讲解起来,自主地当起了导游。这个颇有些“强迫症”的中年男子出人意料地还是个摄影爱好者,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相机,不停地让我们在甘地的每一张相片前合影,在每一个他觉得有意思的角落给我们照相,整个参观过程,我连自己的相机都没有摸到。用完我的,他还想拿汤姆的过过瘾,又激情无比地把我的围巾一次次地取下,按印度人的方式再系上。
就这样一个热情得忘乎所以的人,仍不忘要“贡献”,并暗示有人给了五百卢比。汤姆说没那么多钱,给五十吧,偏偏摸出张一百的。于是,这个快乐的印度男人跟我们大大地拥抱了两下才算作别。
在印度握手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男的都会跟你握手,就连街上那些脏兮兮的小孩也会一个劲儿地伸出小手,很多时候我们都不知该怎么拒绝。拥抱,则是热情过度才会如此。
海湾中,高达四十米的印度教圣人泰鲁瓦鲁瓦的石像和印度教改革者维韦卡南达的纪念馆巍然矗立。
海滩的石亭里,以家庭为单位的印度人围成一圈席地而坐,拿出准备好的粮食——咖喱米饭,伸右手抓起来就往嘴里送,吃得遍地都是,最后也踩得到处都是。吃前不见洗手,吃完水一冲就完事了。看着让人不敢恭维,但也着实有趣,因为所有人都一样,乐在其中。
这天还有人请汤姆吃冰激凌,起因是汤姆没零钱。我总是丢三落四的,所以面值五十以上的卢比都归汤姆管,二十以下的归我,于是我的兜里是一堆的硬币小钱。买个冰激凌五卢比,汤姆只有一百的,这样的钱在印度找不开是再正常不过。结果,旁边一个印度人看不下去了,二话不说帮忙付了钱。虽说不过几卢比,但还是让我们心里好一阵感慨,南部的人就是慷慨!
岸边有很多卖青芒的,剖成片,撒上咖喱粉就那么吃了,尝尝还不错,就是有点酸。有时是黄瓜,直接削了皮,一样撒上咖喱粉。
海中央的礁石堤岸是螃蟹安居乐业的地方。旁边的渔村紧连着船,也紧连着洁白美丽的大教堂,笼罩在一片金色的阳光下。笑意盈盈的妇女端坐门口。小孩则不断地叫嚷着“Pen”,甚至连打招呼都成了“Hello!School pen!”。
在印度北部和南部感受到的另一个明显区别就是,北方小孩一律要钱要吃的,到了南方,孩子上学的多了,进步了些,要的反倒是写字用的笔了。当然,我们还是不能见一个给一支,因为人实在太多了。
诡异之夜
大晚上,从肯尼亚古马里坐车到拉梅斯沃勒姆,就像一场噩梦。
先是车上的人因为小孩座位跟售票员争吵,司机也停车加入,二十分钟后才接着上路。整段时间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抱怨。我们坐在最后一排,本就颠簸,加上糟糕的路况,心里直害怕,担心一不小心就把腰给闪了。一路上开开停停,总是在午夜嘈杂的饭馆前停下,上厕所也是跟着一群女人往黑乎乎的饭馆后的空地走,就地解决。一路上,我们半睡半醒着。
凌晨三点半,神志不清的我们被迅速赶下了车,傻傻地看着这个荒芜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车站。好在还有机动三轮,把我们拉到了罗摩灵格斯瓦拉神庙跟前。四点,我们入住就近的旅店。房子又破又闷又热,我们不求热水,可是这里连最起码的冷水都没有。
折腾了一晚上,我们又脏又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倒床就睡。没多会儿,又是一阵难受欲呕,我赶紧起身拉灯。一瞬间,一些灰从房顶上掉下来,飘过汤姆的头,掉在床上,紧接着“砰”的一声,有东西就砸到了床上。只见一只硕大的老鼠迅速地冲向厕所门缝,钻了进去。
就在这一秒钟之前,我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蛇,接着房顶上的老鼠就砸在了床上。之后恍惚蒙眬间,我明明感觉自己睁着眼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只大大的口袋飘飘忽忽,由门向我飘来,再飘飘然往床后飘去。当时感觉真真切切,不觉得是梦,可是如果不是梦那又是什么呢?
硕鼠加怪象,这一晚着实诡异!早上停电,风扇都停了,我们整个就睡在了汗里。
拉梅斯沃勒姆,朝圣的圆满之地
拉梅斯沃勒姆其实是一个岛,非常非常小,与斯里兰卡隔海相望不到二十公里。这个边界小岛也是印度南部最重要的印度教圣地,可谓印度南部的“瓦拉纳西”。虽然这里风光的迷人程度远远不能跟瓦拉纳西相提并论,但对于印度教信徒来说,只有在去过瓦拉纳西和拉梅斯沃勒姆之后,朝圣才算真正的完满。城镇围绕着罗摩灵格斯瓦拉神庙展开,有大小白塔各一座。
在印度,有人信奉毗湿奴,有人追随湿婆。在拉梅斯沃勒姆,因为罗摩,两者在一起被膜拜。罗摩是毗湿奴的第七化身,主完美道德。话说当年罗摩在杀死恶魔罗波那之后,需要供奉湿婆方可赎罪。按照指示,哈奴曼将取回的圣石林伽供奉在罗摩灵格斯瓦拉神庙。林伽被认为是湿婆的生殖器,是湿婆无限创造能力的象征。林伽通常和象征着女性生殖器官的底座约尼在一起,两者合二为一,为生命万物的起源(在瓦拉纳西恒河边,就有湿婆的林伽——黑色石柱树立,和约尼一起,由鲜花供奉)。
神庙有东西两个正式入口。我们由北边一个看似废墟的口进入,眼前呼的一下别有洞天,气派的回廊廊柱一望无际。神庙的精妙之处就是这长达两百零五米的长廊和一千两百一十二根的廊柱。除此之外,就是神庙中的那二十二口水井了。据说每一口井都有着特殊的神力,于是每个井台前都排满了信徒,有专人打出一桶桶的水畅快淋漓地由上而下、从头到脚地泼到信徒身上。水珠滴答,信徒带着满脸的幸福和满足步入内殿。
从恒河,我们就可以看出水在印度至关重要,是印度教徒的生命信仰。入乡随俗,每到一个神圣的地方我们都会带一瓶圣水回去。商铺里有卖,二十卢比,由一个红铜小罐密封着,小小的,不占一点分量,带着很方便。
穿过回廊,走出井台,来到主殿,有一座巨大的神牛像。黑暗的光线下还站着一只活生生的大象,象脸上的油彩在这一刻似乎有了魔力,恍然之下,我还以为是象头神伽内沙呢。
马纳尔湾的水很平静,神牛悠闲,羊儿溜达,小孩嬉戏,妇女在旁,远处小舟,一片极乐祥和。
马杜赖,千年曼陀罗
作为南印度商贸中心的马杜赖,早在公元前3世纪,就源源不断地出口香料、丝织品和珍珠。马杜赖是潘迪亚王朝一千多年来的都城。正是在潘迪亚王朝统治之下,马杜赖修建了规模宏大的米纳克希神庙。
印度老城的建设基本上都是围着主神庙展开。马杜赖也不例外,以米纳克希神庙为中心,城市街道像曼陀罗花一样开放,千年来不曾有过大的改变。
浪漫的神
米纳克希神庙是马杜赖的精髓所在,每天经过这里的人成千上万。在这偌大的城市里,我们也只为它而来。神庙是典型的南印度传统达罗毗荼寺庙风格,高耸的阶梯形精致塔门,配以无数立体神像,形态各异,绚丽华美。在喀拉拉邦的阿勒普扎和特里凡得琅,我们就对此神庙风格有了些认识。在拉梅斯沃勒姆,梯形的塔庙洁白无瑕。到了马杜赖,几万个彩色小人又一次生动地覆满了塔身。
神庙有东南西北四座塔门,高耸入天。院内供奉的是女神米纳克希和她的丈夫湿婆。相传,当年潘迪亚国王祈求上天赐予一个儿子。米纳克希(帕尔瓦蒂的化身)在祭火中以三岁儿童形象显现,不但有着鱼一样的眼睛,漂亮过人,还怪异地长着三个乳房。话说这第三个乳房会在米纳克希遇到命中之人时自然消失。长大后的米纳克希继承了王位。不断出征、想主宰世界的她来到了冈仁波齐峰(即西藏阿里“神山”,梵文意为“湿婆的天堂”)。这时湿婆出现了。如预言所示,米纳克希的第三个乳房消失了。两人回到马杜赖大婚,成了潘迪亚的国王和王后。
神庙隆重,在神殿后面我们又发现了一处同样古老的建筑,里边的神像精致至极,神韵丰足,不知以前是做什么用的,现在却是普通民众的裁缝市场,这么有世纪古韵的石殿如此用途真是让人备感实惠呢。这里就是印度,一切皆平凡而用。
头疼的小费
我们所住旅店最精妙之处,就是面对最美的米纳克希神庙景观。站在顶层天台,一切都在眼前。晨曦、夜灯,洒在神庙上是那么美妙安宁。清晨,不到五点我们就跑上去等待晨光出现的一刹那,看瑰丽的塔门一座座罗列,像美丽的画卷铺陈开来,在深蓝的天空下神秘而耀眼。晚上,拿把椅子在此乘凉更是妙不可言,神仙一般。
唯一不足,或者说让我们反感的是这里的服务生。每次坐电梯,服务生都会跟我们要吃的。因为住在六层,每次上下都要乘电梯,而电梯是老式铁栅的,要服务生拉门坚守的那种。更夸张的是,他们直接就跟街上的乞丐一样用手做着吃的动作。有一次,服务生还抓着汤姆的胳膊不放。这些人都穿着酒店的制服,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但行为举止让人大跌眼镜。这样一天来回好几次,实在是忍无可忍。最后离去时,汤姆宁愿背着包从六楼一直走下去也不愿坐电梯。
旅店服务人员跟我们要吃的,其实是索要小费的另一种方式。小费,由于西方游客的习惯,一些印度人自然习惯索要。可我是中国人,没那习惯,也不主张。当然偶尔碰到服务特别好、特舒心时,我们还是会给的。另外需要一提的是,印度的一些餐馆旅店除基本费用外,还会额外加收12.5%或20%的税。如此一来,数额就很可观了。所以再提到小费不小费,一切都看自己乐意了。
戈代加讷尔,避暑胜地
从马杜赖到戈代加讷尔,车子行进在山中,一侧山崖,凉爽至极。之前路边多是椰林芭蕉,到了山中则是野花多多香又香。
戈代加讷尔简称戈代,坐落在帕拉尼山山顶,海拔在两千米以上,意为“森林的礼物”。19世纪,英国人为了躲避高温和热带疾病首先来到了这里。之后,美国传教士在这里建起了学校。今天的戈代已成了很多人的避暑胜地。
戈代山坡此起彼伏,树木繁茂,不乏美丽的湖泊、瀑布和峭壁岩石,是徒步郊游的好地方。小城经济由此应运而发展,很热闹。
每年的四月到六月是戈代的最佳旅游时节。这时既没有早春的冷,也没有夏天的热,更没有冬天的薄雾浓雨。我们到的时候恰值三月底,早晚温差很大,感觉就像是从一个极地一下子蹦到了另外一个极地。早上凉,要穿长袖;中午穿短袖,不冷不热很舒服;到了晚上真的是好冷好冷,穿着长衣长裤外加两条毛毯,睡觉都觉着冷。比起马杜赖和其他南部城市的燥热汗湿,这儿的骤冷让我们很是受不了。
当地人早晚都有戴帽子,穿毛衣的习惯。小孩戴的红色毛线帽就跟故事里的小红帽一样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估计也是凉爽的气温条件允许吧,戈代到处都是家庭自制的巧克力店,且口味繁多,加入各种各样的杏仁果类,便宜又好吃(原材料的可可粉据说直接购自吉百利公司)。按分量卖,花个二三十卢比就够我们吃了,超便宜。
唯一一次尝试牛肉
在戈代,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印度尝试了牛肉。牛,在印度被视作神物,所以印度教徒是不吃牛肉的。而我在这里吃的也不过是水牛的肉。在印度和尼泊尔,牛肉(Beef)和水牛肉(Buffalo Meat)是有区别的。例如尼泊尔的尼瓦人,百分之八十五以上为印度教徒,他们不但吃肉,同时也吃水牛肉,但是坚决不碰牛肉。在印度,一般是在基督教地区和有藏族人居住的地区才会吃,这里有教堂也有藏族人开的小店,看来是完全符合条件了。
不管怎样,这里的牛肉香料饭(Buffalo Biryani)超好吃,半份只要二十五卢比,特便宜(因为吃的人少,牛肉比鸡肉、羊肉要便宜一半)。虽然我很爱吃牛肉,可是这一次之后我就再也没吃过了。因为在这个很少吃牛肉的国度,感觉就像是犯了大忌一样,心里总是怪怪的。而且,印度本来就是个很少吃肉的国家,既然不能保证什么,还是少吃。任何东西,吃的人少那最好还是不要吃。入乡还是随俗的好。
戈代的旅游带动了当地的一切,发展很成熟,教育也很完善,除了当地的国际学校外,还有一个国际捐助的残疾儿童学校。不用说,这些生活在山里的孩子是幸福也是快乐的。特别是残疾儿童,从身心和教育上都受到了良好的照顾,比起印度路边那些没人管的孩子,真的是掉在了蜜罐里!
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我们有幸观摩了一堂课。十几岁的孩子们生动活泼,我们与他们聊天,跟他们一起看大屏幕上的动物世界,感觉不到一丝阴影。
毫无疑问,这里是一片乐土。
古努尔,茶香
中国是茶的故乡,而印度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在茶叶生产和消费上与我们媲美的国家。喝茶是印度人每天雷打不动的习惯,不管是工作生活娱乐聊天,最不可缺的就是一杯又一杯的茶。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茶摊。把红茶和水一起煮沸,再放入牛奶接着煮,通常也加姜末,有时又会是马萨拉的香料,自由调制,最后搁砂糖,一杯香浓可口的印度奶茶就煮成了。用滤网把奶茶倒入杯中,滤除茶叶渣子。印度奶茶的关键是现煮现喝,空气中也因此奶香不断,热气不断,似乎所有人的日子都跟着茶的热度蒸蒸日上,有滋有味。
印度的茶叶生长区主要在北部的大吉岭和阿萨姆地区,南部的则集中在尼尔吉里丘陵。我们此次到访的古努尔就坐落在尼尔吉里丘陵,海拔超过一千八百米,出产著名的尼尔吉里红茶。青山丘陵连绵不绝,披覆着茶树、桉树和银橡树,为尼尔吉里地区最美丽的风景。
古努尔四季青翠,颇受印度电影的青睐,尤以羊羔鼻子和海豚鼻子出名。
清晨,我们搭乘七点的头班车,经过羊羔鼻子来到海豚鼻子。山上山下茶树成片,陡峭断崖时现眼前。妇女们已踏着清晨的露水采摘茶叶。这时的印度女人不再身披绝艳纱丽,只一件普通的灰色耐脏外套,头发也包了起来。时常在国内电影中看到盛装的少数民族在田间茶林劳作,只有真正去过的人才知道,那些漂亮的头饰服装是他们压箱底的家当,只有在节日里才会隆重地穿戴,就像我们不会穿着雅致娇媚的旗袍和高跟鞋去打扫卫生。劳动,是回归大自然的一份真实。
采茶女喜气盈盈。一对采茶夫妻特地要求我们给他们合影,冲洗出来再寄给他们,我们也确实这么做了。但管事的就没那么好说话,远远看到就跑过来,不让照相。如此美丽的地方,有了人的生气却不可以照相,可惜了一片好景致。漫步在山间,深深地吸气呼气,纳山岭之秀于一身,无疑是最美的。
因为有着与斯里兰卡相近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尼尔吉里丘陵出产的红茶与锡兰红茶口味颇为相似。茶色浓橙,又别具一格地清新雅致,配以不同的花果牛奶,引发美妙的“奶茶之旅”。当地最好最贵的红茶当属橙白毫,以刚长出来的二叶加工而成。要的就是金贵!
自然,古努尔小镇多的是卖茶叶的地方。尽管没有热水,爱喝茶的我还是忍不住地买了一两红茶,过过嘴瘾。
伯拉卡德,人情暖意
原计划是从古努尔去往南部十几公里远的乌蒂。乌蒂同样由英国人发现,是著名的山中避暑胜地。很多人都是舍古努尔直接去往乌蒂,但我们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来印度避暑,再者已领略过戈代风情,于是反其道而行,舍乌蒂,盘旋下山,离开了这温宜凉爽的好地方。
相同的路,又在昨天车祸的地方停留了半个小时。车子停下时,也是乘客方便的时机。依然是一面悬崖,一边山坡,让我不知所措。好在有同车的印度妇女向我招手示意,于是跟着她在车子后方十几米处蹲下。这时已不再介意周围有没有人,大家都一样。再者背包时间长了,早抛去扭捏。
依然是平常的几个小时,不平常的是我跟汤姆吵架了,至于为什么现在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反正是芝麻绿豆莫名其妙。我俩一路都没说话,结果到了车站,事态愈演愈烈,冷战变成了要回家。汤姆开始分包,清理各自的东西。准备在路上吃的橘子散落满地。这是我们来印度后第一次吵架,好像也是唯一的一次,却又吵得如此不可开交,当时还真以为印度之旅就此结束了呢。
站内人来人往,边上的印度人都停下来直直地看着我们。说实话,让我们尴尬的不是印度人,而是偶尔瞥来两眼的一两个老外。但已顾不了了,本就惹眼的我们大无畏地在车站上演了一场生动的异国情怨。
天很快黑了,东西分完,我们俩也和好了。马上统一战线,去找那混乱的去伯拉卡德的车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也许这就是两个人一起旅行,总会有一个时刻莫名其妙地来火,但一有状况又会共同面对。两人是同盟,是亲人,也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这一天漫长而倒霉。早上七点坐车,晚上八点才到伯拉卡德。周边旅店却全部爆满,说是结婚派对。可怜我们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整整找了一个小时,汤姆放弃了。一人弱时,另一人要坚强,这是两个人的生存准则。于是,我让汤姆看着包,独自在黑暗中沿着马路另一端前进,终于在离车站十多分钟步程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家。到了第二天,才闹明白昨晚下车的地方是政府经营的车站,小镇的中心在所住旅店附近的私人车站,这里另有一方天地。难怪昨晚除了几家旅店,什么都没找到。
伯拉卡德没什么特别。来这里只是因为在科钦碰到一个摄影记者,据他说马拉普扎的小村子非常有趣。辗转来到伯拉卡德,要从这里坐车去马拉普扎。
马拉普扎
马拉普扎距离伯拉卡德七公里,地处郊外,半小时车程。公共汽车前半部分的座位都标着女士专座,有趣的是尽管后半截位子都空着,这些女人还是不可思议地挤在前面,与男士明显区隔开来。
车子最终在一个像是公园的地方停下来,是大坝水上乐园,当地的一大景点,据说游人无数。不用说“游人”指的是印度游客,除此就没什么了。往回走走,光秃秃的山脚下有一些小房子,我们推测这就是所谓“有趣”的村子了。
迎面走来一个女人,头顶一捆柴,邀请我们进村。在她眼中,我是马来西亚人。全拜印度一个月来的骄阳水土所赐,让我有了异国风情。
我们的到来惊动了小小村落里的所有人,姑娘小伙儿跟在身后,汤姆领一队男生,我身后跟了一排女生。奇怪的是,他们都以为我们是来做研究的,男孩子特地带汤姆去看了村里的石头(也许这就是玄机,但我们怎么知道呢)。
村里有间托儿所,七八个小孩排排站,让我们照相。一个女孩要我签名,这种事已是第二次碰到了。第一次是在阿勒普扎的女子中学,当时有点晕,我一个背包客而已,推辞了。这次我大笔一挥写下了中文名,因为汤姆说她们肯定是想看看中国的文字,言之有理。可她们还要我的电话号码,国际长途哎。
走之前,来了张集体合影。一女孩亲热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热情地回抱了她,所谓礼尚往来,感受远方朋友的温情快乐。
这一天从地图上来看,有点像走过场一样多去了一个地方,并无特别。不过添上人情暖意,也就不虚此行了。
惊心动魄悬崖路
从伯拉卡德坐车到卡尔贝塔,目的地是瓦亚纳德山区。
又一次领略喀拉拉的椰林穿梭,洋房相伴,羡煞!但行程的最后一个小时却让我们惊心动魄。窄窄的单行悬崖山道,绕来绕去一直要爬上海拔两千米,路的宽度只能刚好错开两辆车而已,转弯处必须等对面的车子先行才能行进。夜漆黑不见五指,虽然司机技术好得没话说(在印度这么久,早领教了印度人开车的疯狂,三轮车在混乱的街道上横冲直撞,驾车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真是久经沙场,小菜一碟。最真实的情况却是,印度的车祸死亡人数位居世界第一,让人不寒而栗)。可是眼看着对面的车子嗖地“撞”过来,车灯一晃,重心迅速闪向左边(印度是靠左行驶),接着便是无休止的爬坡转弯。
黑夜里,车子就像猛兽在山林中搜捕,车灯成了最摄人心魄的眼睛。我们坐前排,心一直悬到了嗓子眼儿,那个紧张呀。我紧紧地挨着汤姆,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我还年轻啊!
终于终于,车子爬上了坡顶,再次进入平原。好不轻松。
瓦亚纳德,探寻原住民
瓦亚纳德山区是喀拉拉的天然绿色屏障。这里是野生动物园保护区,也是香料咖啡种植园。无数的原住民村落,吸引我们前来探寻。
从地图上看,乌蒂连着瓦亚纳德山区,其实它们分属两个邦,当时没有仔细看,结果多走了一圈弯路,下山又上山,体验了一次急速心跳。但到达目的地并没这么简单,我们在作为游客中转站的中心枢纽小镇卡尔贝塔住下,第二天一早坐车去小镇Mananthavady,从那里换乘,行程两个小时。原住民部落主要有三个,Kurumbas、Adiyas和Paniyas。
Kurumbas是天然的采集者,以采摘水果蜂蜜和草药为生。Adiyas和Paniyas则以农间劳动为主。Kurumbas和Adiyas的村落很散,一间间房子散落在林间,不是想象中茅草顶的泥土枝条房,而是红瓦的土石房。村落里没几家人家。人也一反惯常所遇印度人的热情,特冷淡,不喜照相。女子的服饰没什么特别之处,穿的不是纱丽,反像是保守的宽松睡裙,鼻子上也没多戴几个环,平常而已。
村民说这一片到了晚上,可以看到很多野生大象。可惜指南上没有提到,我们事前也没准备在这里过夜,错过了。要不然,看着成群的野象奔跑号叫,该有多酷!
没有人没有象,看着林边潺潺的小溪,我们索性脱掉鞋子卷起裤腿,让双脚彻底凉爽。一群群小蝌蚪在我们驻足的时候迅速啃上脚丫,怪怪的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笑,纯天然的养生SPA!
在另一边的Paniyas,女子极爱打扮,但跟在Kurumbas和Adiyas看到的一样,今天她们穿着“睡衣”,没有佩戴任何夸张的饰品。穿过路边丛林,入眼的是半树腰的树屋,一座座长在篱笆院里、农田里,简单利落,是看守农作物时的哨所,也是孩子们的栖息玩耍之处!他们就跟猴子一样,一眨眼工夫便蹿了上去。以树杈为阶,树干是天然的梯子,却让我一步一崴。
Paniyas人朴素热情,一对母女执意要我们去她们家喝咖啡。屋子很简单,小小三间。一进门的右手边是女孩的房间,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橱、一台收音机和一张弟弟的相片;左边是妈妈的房间,挂着帘子,没有门;之后是吃饭的地方,往里是个院子,空空如也,是厨房。
印度乡间的灶头很简单,用土垒起一个小坑,就完事了。就是在城市里马路边,我们也能看到那些穷人随便用两块石头或砖一垒,架上一口锅,点上火就万事俱备了。
这一天奇热无比。从Mananthavady返回时,车上坐了个穆斯林妇女,一身黑衣,蒙脸,只露出两个眼睛。虽然这打扮我们在瓦拉纳西时早已见过,可那会儿还没这么热。眼前这位戴着黑色手套,穿着黑色袜子,像个粽子般裹得密不透风。
那时总想这些身在印度的穆斯林,眼见周围纱丽艳美,却只能从头到脚一身黑衣,会不会特郁闷?留意得多了,才发现黑罩衣下鲜艳的美丽衣裳。真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之后又上来个老婆婆,与那袭黑衣对比,老婆婆一身雪白纱丽,全身金光闪闪,像个贵族,戴满了金饰。耳边至少六七个耳洞,还不算耳垂上的那个。重重繁花,将那不堪负重的耳朵坠出一个大窟窿,风景也是一边倒。也不知这是不是当地的少数部落,可比我们特地寻找的有意思多了!
坎努尔,泰颜舞之都
坎努尔在历史上是座海上香料贸易港口,香料贸易曾持续了几个世纪,也是穆斯林的渔场集镇。
海滩是这里的特色。我们每坐一个地方,依然会有印度青年围上,盯着我们,跟我们聊天。我们一次次地挪远,挪到没人的地方,但很快又是如此。
太阳下山我们离开时,正是老少一家出动的时候,海滩一下子热闹起来。远远地能看到一身黑的穆斯林女子,即便是在海滩上,同样裹得密不透风。
恰值周末,有钱的印度人开车来这里度假,临近海滩的地方有独幢豪华别墅。这里的海滩完全属于印度人,老外不含在内。
当然,我们来坎努尔,也不是为了享受海滩,而是为了这里的泰颜舞。
泰颜舞是喀拉拉北马拉巴地区颇富戏剧表演性的宗教仪式,有着几千年的历史,通常在村子的神庙里举行。泰颜舞仪式内容众多,仅坎努尔地区就有四百多种。
从演员来说,泰颜舞同科钦的卡塔卡利舞一样,都为男子,也都有隆重的妆面服饰和头饰道具,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泰颜舞和卡塔卡利舞有着质的区别。卡塔卡利的演员装扮成神,通过角色故事的表演来诠释神。但泰颜舞的演员在装扮成神的模样后,即被赋予了神力。泰颜舞是神的舞步,所有的观众都相信自己能得到神的赐福。值得一提的是,泰颜舞由最低等的人群(土著部落)和上层的婆罗门组合而成,演绎神灵的只能是低等的不可接触者,只有他们才真正拥有神力。这与现实生活中更高阶级的人更接近神灵的种姓制度截然相反。
印度教形成了印度的种姓制度,将人划分为四个等级,婆罗门(祭司贵族)、刹帝利(统治者和武士)、吠舍(商人和工匠)和首陀罗(农民和卑微工作者),生来已定。种姓直观地反映了人的地位和职业(对于等级的划分诠释,各有出处。祭祀属婆罗门,统治者属刹帝利,两者毫无疑问。但武士有时又被归为刹帝利或者吠舍。吠舍中包括商人,但农民和工匠有时归吠舍有时又归首陀罗。这看似简单的划分里其实又是层层细分,估计外人是说不清的。我参照的是20世纪60年代出版的印度指南),除此之外的芸芸众生皆为不可接触者,即贱民。
虽然印度的种姓制度已经取消,但在现实生活中依然惯性地存活着。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泰颜舞都是一种另类的“正义”声张。
我们凌晨四点起床,四点半出发,跟旅店的德国女人搭伴去看泰颜舞。
半个小时后,到达坐落在河边的穆萨潘神庙。主殿五点半才开门。尽管仍是一片夜色,腾腾人气早已褪去早上的清冷,殿前河畔台阶,信徒撩起了冰凉的水。
印度神庙基本都取名于供奉的神灵,此处供奉的自然就是穆萨潘。穆萨潘被视为湿婆和毗湿奴,为婆罗门神的共和体。我们看的这出泰颜舞演的是穆萨潘湿婆的形象。
开门时,人员都已装扮完毕,六点开演,六点半结束,七点接着第二场。湿婆奇装异服,夸张至极,有点龙王的味道,从头到脚红得隆重,脚步轻盈地来回走着舞步,手摇短剑,侍者全程相随;其他人员吹吹打打。我们依然听不懂也看不懂,整个很唐璜。殿内禁止照相,观看时,男女分开,左右各站一边。仪式一结束,人群蜂拥而上,递过香油钱,接受神赐福。汤姆被点到了头和手。
所看卡塔卡利和泰颜舞,两者道具皆为怪异,形势唐璜,怪就怪在我们什么都看不懂,却仍然能感受到那份圣洁和肃重,没有一丝可笑。甚至在看完之后,还有一种特别的欲望,想表达出这份与众不同的神圣,奈何言语贫乏。
泰颜舞从每年的十月十一月一直持续到来年的五六月,时间不同,神殿不同。其中的泰颜舞节更是让所有人大开眼界,是真正狂欢和祈福的时刻。
乌迪比,神授意的海边圣城
据史记载,圣人Madhva在海边搭救了一艘遇险的船。船长以整船货物相赠时,圣人只选取了一块檀香木。没想到木头破开,里边是一尊完美的克里须那神像。见此天象神意,Madhva在乌迪比兴建了克里须那神庙。信徒源源不断,神庙也因此成为众多克里希须那庙中最重要的一座。
乌迪比的克里须那神经常以不同形象示人,服装多达五十套。最神气的是,头戴钻石王冠的克里须那还有一套钻石衣。可谓王者风范。
每年一月中旬,乌迪比都会举行神车节。顾名思义,就是神像端坐在车里,由众人拉着欢庆巡游。除此,在一些特定场合,也会有神车游行。
赶了一天路,却在晚上交了好运,在神庙街撞上神车游行。首先入眼的是三架巨大的彩球神车,高达十五米,底部是巨大的木质车轮,同为木质的底座精雕细琢,马兽在前。中间楼座宽敞,外以克里须那的画像装饰,顶部红白色的巨型圆球。夜间,红色就成了一圈灯韵。
七点,庆典由神庙圣水池中的游船拉开序幕。圣池中的水运自恒河,每十二年添加一次。游船开动后,声势浩荡的神车游行就开始了。听热心人介绍,这次是富贵人家的祈福。神庙街人声鼎沸,大象领队,焰火礼花助阵,巨人小鬼表演,礼乐相伴,好不热闹。所有的人哄拥着上前拉起粗粗的麻绳拖动车轮,三座神车,一座跟着一个缓缓向前。高高的神车楼座中有祭司伴着克里须那神像,夜光下,神秘而荣耀。行进的队伍走走停停,停下来是为了让朝圣者更好地瞻仰,也为了我们的克里须那充分享受这快乐的一刻。
一个轰轰烈烈的晚上!
第二天早上十点,胜景再次上演。昨晚我手忙脚乱举着相机一路跟随,今天则尽情加入了拉神车的行列,拉得是满头大汗。前边拉,后边撬。这是最齐心协力的时刻,没了高低贵贱,不管是富贵儒雅的夫人,还是街上流浪的乞丐,都一心向前。平常在大街上很少看到的上层有钱人,这个时候就全出动了。
一圈拉完,尊贵的祭司从车上抛下几盘食物,接着就是硬币。虽然只是一块两块的卢比,但这撒下的钱就跟佛祖开过光似的,谁都争相哄抢。我们也不例外。
接下来就是入庙诵经礼神了。端坐在金椅上的克里须那被抬入主事的大殿,鼓乐相奏,众人退避,中间自然成道。神殿灿黄华丽,克里须那也是一片金黄,最后置入金黄主台的吊篮里,金灿灿的一片,晃得我们都没看清这位“金主”的模样。众人让道,殿内只有神牛怡然自卧。我们围着神牛散坐开来。对着神牛,信徒是又亲又摸,还殷勤地送上小点心,这待遇,哪是一般动物能享受的啊!神牛毛发又黑又亮,真是养尊处优。本次大典中,汤姆意外地被钦点为“御用”摄影师(举目之下,也就我们两个老外),在主持大师的示意下,走上神台拍下那家有钱人接受“颁奖”的历史一幕。
轻巧象鼻
在乌迪比神庙前,晚上领队的大象白天也不闲着,担着一份特别的美差——象鼻赐福,象头神伽内沙来也!
我们要做的只是把钱放到象鼻处。当下,象鼻卷起钱,轻触你的头顶,以表神来之福。看着别人这么做,我心下生痒,却又有点怕,这么个庞然大物。最终还是递过五卢比,然后是轻轻的,真的只是轻轻一点,蜻蜓点水般,很温柔的触碰,却让我兴奋得直跳,心里好喜欢。于是又在旁边小铺花了十卢比买了六个芭蕉孝敬。这个鬼精灵,收到钱,点完头,马上就把钱交给边上拿着鞭子的人(又是那一身土不拉叽的黄制服),收到香蕉则一口吞下肚,都不带嚼的。真是好喜欢这个“小”东西啊,只是那管教之人面目严肃,一个笑脸都没有,还不允许留影纪念。
卡尔卡拉小镇
周日是政府法定休息日,神庙周围的小店基本都关门了。百般无聊之际,我们碰到一个经常来乌迪比游玩的小伙子,他建议我们去看看卡尔卡拉。于是,在拉完神车的下午,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往卡尔卡拉。
距离乌迪比一个小时车程的卡尔卡拉小镇古色古香,有很多颇具规模的红瓦老房子,跟特里凡得琅的帕德马纳巴史瓦米神庙以及之后的戈卡纳圣水池周围一样,十分宁谧,古韵十足。小镇历史一直能追溯到10世纪初,曾经举足轻重,是耆那教圣地。今日,小镇的机动车叫嚣着,终是扰了那份古朴雅致。
戈卡纳,牛耳朵
“戈卡纳”意为牛的耳朵,是卡纳塔克北部的海边小镇,两千多年来一直是印度教湿婆派的中心。传说湿婆正是在牛耳朵里显现的。除了神圣的宗教神庙,这里椰树摇曳,碧海蓝天,细沙洁白,有着与世隔绝的海滩。20世纪90年代,嬉皮士从逐渐商业化的果阿来到了这里(还别说,这里最多的就是嬉皮士,巨酷无比),戈卡纳才被西方游客挖掘。之后就成了不容错过的一站,一颗闪耀的旅游新星。但它紧挨着果阿邦,会被多数游人不以为然地跳过。正因为如此,才让今天的戈卡纳仍安享着自己独特的美丽。
默哈巴勒什瓦尔神庙供奉的林伽取自湿婆的故乡——喜马拉雅山冈仁波齐峰。这是印度力量最强大的林伽之一,据说前来朝拜的人只要看它一眼就能得到湿婆的赐福。殿中供奉的湿婆神像有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老外原本可以入内,但由于一些人的出格行径被拒之门外。
戈卡纳小镇生活气息浓郁,尽管满目都是老外,又有风情购物街,但它还是按照自己的步骤,怡然自得。中午店铺集体关门休息,整个街道安静入眠。圣水池四周,红瓦老屋,宁静致远,门廊却又是整面整面的炫彩。
到处可见端坐着的上了岁数的老婆婆们,她们露着肩和整个后背,胸前由一块布围系着裹到脚踝,脖子上缠了无数条珠子项链,让我们误以为是当地的部落打扮。打听后才知道,这是当地人过去的穿衣风格,真是时尚又前卫。反倒现在的年轻一反古旧,只是一身的平常纱丽。
小小的戈卡纳坐拥五个天然海滩。戈卡纳海滩是渔民渔船渔网。稍远一点的是Kudlee海滩,沿着海岸线往南,爬过山头二十分钟就到了,有很多小屋供老外租住,价格非常非常便宜。更远处的,再翻过一个山头就到了OM海滩。剩下的几个就更远了。
OM海滩因形状很像印度教的吉祥字符“?”得名。这里老外多,印度人也多,小屋很有规模也很漂亮。在此处,我们同样遭遇了“骚扰”,不过主角换了,不再是印度人,而是两只淘气的神牛,来来回回地直闯我们的领地,赶都赶不走。所有的外国游客都舒舒服服地躺在树丛下,半晒着太阳,眯着眼看书。我和汤姆还带了一个大西瓜享用。可神牛一来,大家都仓皇起身躲闪。一次又一次,最后还是汤姆开动脑筋,用我们吃剩的西瓜引着神牛一直走到了海滩的另一边,还了所有人的清静。
眼花缭乱的Lambadi
Lambadi本是拉贾斯坦邦的游牧民族,印度的“吉卜赛人”。他们从印度北部迁移到印度中部和南部,从事农业和贸易。定居下来的Lambadi开始慢慢接受当地文化,尽管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样逐渐淡化了原宗邦属的关系,但依然过着多姿多彩的生活。
Lambadi女子衣饰艳丽,多为红衣,镶嵌着无数闪耀的小镜子。她们戴着用硬币做成的项链和戒指,摇荡烦琐的铃铛既是耳饰也是发卡,双臂文身,手脚上无数个镯子。在戈卡纳我们就有幸见到了两位,一位在风情街的小铺里,一位在海滩上,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小铺里的那妇人一身彩衣闪闪发光,手指和脚趾上都戴着硬币戒指。长这么大,我们哪见过这打扮啊,如此不期然地呈现在眼前,就像被神灯一下子擦亮了眼睛,让我们不愿离去!为此我们在小铺买了两件薄薄的无袖低胸上衣(在戈卡纳,穿衣完全没有禁忌,让我第一次彻底凉爽。但也正是这件小衣,惹得春光乍现,在从果阿坐车去阿兰博尔海滩的路上给我惹了麻烦,那是后话),甚至都没有讨价还价,为的就是能在小店多待会儿,照几张相片。
令人不解的是当我们提出要给这对母女寄相片时,店家女儿却说不用。这还是第一次碰到不索要相片的呢,汤姆猜这妇人并不是真正的妈妈,是店家雇来招揽顾客的。言之有理。来印度一个多月了,先是纱丽让人着迷,但之后就视为平常,连特地找寻的瓦亚纳德部落都已不再特别,时至今日,我们又一次看到了不一样的特色部落,再次激动,就像被注入了新的血液,亢奋不已。
化装舞会
戈卡纳似乎每天都有事发生。白天街上有敲锣打鼓、打扮得像小鬼一样的跳舞人群,小铺前女孩顶着神龛唱歌,虽然只是为赚取一点生活费,却是别样生动。
晚上,所有的老外,不管是住在镇上的,还是远在几公里外海滩边上的,都一窝蜂地聚集到镇上,就像夜晚的蚊子迫不及待地出窝。
这一晚,说是Holi Festival。当时特诧异,一个月前刚过完怎么又来了,想着恐怖的粉末之争,虽然极度不愿青红一片惨兮兮,但也不愿错过。
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凌晨一点。我们早早去候着。街上坐着等的都是老外。纸飞机、纸神庙、纸圣牛,还有纸摄像机,全都是巨型纸模。人们奇装异服,有的男人一副伪娘打扮,浓妆艳抹身着纱丽,俨然绝世妖姬,妩媚怪异偏又风情万种,说不出的味道。其中一个还在头上顶一捆柴,彻底女人到底。小孩和少年画上了朋克妆,酷酷地用假发、废纸和塑料瓶当道具,有的干脆套上了几十个瓶子穿起来的外套和防雨蓑衣。
十点,人越来越多,终于水泄不通,黑鸦鸦的一片。一辆卡车上,打头阵的小女孩和四五个男妖姬配着劲乐狂扭,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曲,跳来跳去也没成形。纸飞机上天,最终因为力不能及掉了下来。
近两个小时,除了乱哄哄的人群,什么也没看到。当地人三两离去,我们也失望地回去了。原来,此Holi不同于彼Holi,更确切地说这是Halloween,一场诡异的印度式全民化装舞会。
果阿邦,嬉皮士的天堂
果阿邦位于印度西海岸,有着无数个自由海滩,并因此闻名。经过长达四百五十一年的葡萄牙殖民统治,于20世纪60年代回归主权。之后,世界各地的嬉皮士蜂拥至此,果阿成了畅想音乐、艺术和生活的自由天堂。今日,首府潘吉姆依然保留着浓郁的葡式风情,老果阿到处都是世界遗产级的教堂和修道院,曾经的嬉皮士跳蚤市场依然活跃,这里让所有过来人感慨,一个最不像印度的地方。
帕洛伦遭遇黑店
帕洛伦海滩非常漂亮,是所有印度海滩中最美也最有南亚风情的,当然也不可避免地最为拥挤,到处是游客。海滩边林立的那一排餐馆酒吧无论什么时候都人气十足,去往海滩的那条路上更是挤满了各种小店,琳琅满目。泳装店终于举目皆是了,高档的低档的各种潮流款式应有尽有。不用说,我也买了一件,四百五十卢比,虽然还是中国制造,但印度的保守终于在这里网开一面。小店里各种吊篮吊椅别具一格,更是让人好生喜欢。果阿的情调果真不一样,浪漫又小资。
在帕洛伦,来印度一个多月后,我们第一次遇到了中国人,还同住一家旅店。虽然只是两个在班加罗尔学习软件的中国留学生(印度是软件出口大国,可在印度上网却是件超级郁闷的事,不但设备老旧,速度也超级慢,价格倒是不便宜,费用普遍在三十到六十卢比每小时,偶尔能碰上二十或二十五的,但少之又少),两人完全不是背包客,但能碰到已是不易,聊天也就自然而然了。
印度“硅谷”班加罗尔是个漂亮的现代化花园城市。来这里留学的好处是一年就可以拿到硕士研究生学位,时间短是最诱人的砝码。这是他们在印度的第一次游玩,一切都觉得新鲜,处于亢奋状态。一个男孩不停地念叨着“这里太便宜了,太便宜了,我要马上打电话让老爸坐飞机来玩”。少不更事的大男孩!
说到印度便宜呢,真正便宜的是这里的交通费,火车、汽车费往往是咱们的几分之一。国内随便一张两三个小时的汽车票动不动就是上百,印度也就十几块钱,便宜得不是一点两点。当然印度的速度和车况是不能跟咱们比的,差得也不是一点两点。但这里说的是在印度只要有点钱去哪都不用发怵,不怕没车票钱(飞机自然是贵的,有钱人的专属)。除此,物价也还行,也还便宜。比较起来,要说最贵的也就是吃饭了,六个大虾要八十元人民币,这还真是天杀的价格。
晚上十一点,我们去吃夜宵。服务员说“Six for Fifty Rupees”。虾有两三寸长,算下来也就是人民币一块多钱一只,其实也不便宜。服务员接着说,点烧烤另送一份薯条,这样一来价格就很诱人了。于是,我们要了一份虾,外加一份馕。
吃的时候挺美,虽然肉一点点,一口一个,还考虑着是不是再来一份。幸好没有,因为结账的时候我们就傻眼了,账单上写着六个虾四百五十卢比——“6—450”,再一想,英文“four”同“for”。我们被狠狠地宰了。也就是说一只“虾米”卖到了龙虾的价格,十块多人民币呀!为了让我们信服,老板拿出了其他老外的点菜单,都是六只虾四百五十卢比。看来,跟我们一样上当的人还不在少数!当然,我们除了付钱,别无选择。
就这样,连带影响了我们的好心情。住了一个晚上之后,我们愤愤地离开了这个美丽又糟透了的地方。
打心底讲,我很喜欢帕洛伦,真的很美,海滩的氛围很成熟,让我完全放松自在地呼吸透气,畅想那一份久违的自在。还有可爱的流浪大黄狗。每次,它都会安静地趴在我们旁边。但对于汤姆来说,帕洛伦除了小店还是小店,人也太多。他还是喜欢戈卡纳,那里才是真正的天堂。
路上下巴脱臼了
去往本瑙林海滩的车上人挤得要死,天也热得要命,好在我俩挨着门,能透些空气。但依然热得稀里糊涂,我开始不停地打哈欠,也不知是来印度这段时间没的吃,营养没供上,还是从来就没这么热过,骨头热胀冷缩来不及适应,一打哈欠我的下巴竟脱了臼,难受得连带眼睛都有反应,狂掉眼泪。
可怜我,从小到大哪儿受过这份罪啊,都是这个鬼印度给闹的。偏是好死不死,赶上下车又来了。要拿行李,要挤出人群,偏偏嘴还合不上,这滋味还真不是人受的,好在最后下车挣扎的当口又合上了。但也就此留下了后遗症。最尴尬的一次是之后在普杰的村民家吃饭,咬不动印度薄饼恰帕提和土豆咖喱,只得囫囵吞枣,然后倒霉的下巴出状况了,只得跑到院子里拼命吸气,扇着手,不让眼泪掉下来,好可怜。回国之后,却再也没有发生,只是在印度。
老人的天下
本瑙林海滩人好少,零零落落的只是一些上了岁数的老外。往北三公里是科瓦尔海滩,人多餐厅也多。还是感觉人少的本瑙林舒服一点。海边只有四五家餐馆,白天有两家开着。我们二选一。当店主知道我们是从帕洛伦过来时,便说了这样一句,帕洛伦是年轻人的天堂,这里只有老人。那,是不是代表我们也老了?
小店的炒饭超好吃。吃罢结账时,老板说离开时再结吧,于是整个下午我们都在这附近。长椅,太阳浴,看书,踩海。弄潮的小贝壳随潮而上,随波而隐,动作快得不得了。循着痕迹,我迅速把它们挖出来,满一捧时再漫天撒下,好不快活!到了傍晚,渔民就用网兜捞小蛤蛎,做成美味的海鲜!
小憩的时候,来了几个兜售小物件的Lambadi年轻女子,不停地在我们面前转悠。也许是因为我俩好说话,有两个居然不走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们聊。之后,汤姆去了科瓦尔,我也没睡着。反倒是这两位,一点也不见外,一个挨着我睡在躺椅上,一个就着沙滩打起了呼噜。汤姆回来时,看见我们三个和睦地睡在一起,超搞笑。
晚餐仍在那家小店,但汤姆点餐失败。要了素炒米饭和铁板鱼柳,居然全是米饭加蔬菜,都没看到鱼丝,超郁闷。由此,汤姆退出决策权,日后食物决定权都归了我。女的在这方面总是比男的强,至少我比汤姆强。嘿嘿!虽然我总是想这个要那个的,但至少点的都是好东西,当然我也只是指饭菜上的搭配,味道可保证不了。就像汤姆说的,我总是兴致勃勃地点餐,浅尝之下就开始后悔。不过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天汤姆不知被什么蜇了屁股,半边又红又烫,如同火烧,还奇痒无比,擦了风油精也不见好转,持续了一个多星期。
诗意花香的潘吉姆
潘吉姆,果阿首府。
整个潘吉姆完好地保留着葡萄牙殖民时期留下来的老房子,洋溢着浪漫的葡式风情。其中最古老又富情趣的地方要属Fontainhas区域。狭窄的街道,一栋栋美丽的房子,带着炫彩的狭长窗户,暗红、淡黄,蓝、绿都是葡萄牙时期的传统色。窗台上错落有致地摆着各式花木盆栽,美丽至极。晚上睡觉时,打开窗户,就可以闻到迎风而来的阵阵花香,让生活充满了无尽的诗意!
潘吉姆的街道干净整洁又安静,路上没什么人。中午时间店门紧闭,可看的似乎就是那些颜色各异的老房子,载着岁月的味道。
雪白的圣母大教堂坐落在城市中心,是潘吉姆的地标。潘吉姆倚着曼多维河,河畔有豪华邮轮停靠,还有想不到的邮轮赌场!更出人意料的是挂着三个大大的中国字“少林村”的大招牌。在尼泊尔加德满都时,我们进过赌场。规模还算大,但没有人气。赌场禁止尼泊尔人入内,赚的都是老外的钱。我们只玩了一把,输了一千卢比后转身走人,就跟在澳门一样,体验一番就走,不是真的赌钱。
中午的鱼市没什么人,也只卖些零星小鱼,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早上则热闹非凡,海鲜贝壳什么都有,只是我在旅店里只顾睡懒觉了。汤姆回来时,出乎意料地给我买了只大大的炸鸡腿。可惜一点儿也不新鲜,我咬了两口就放下了。汤姆特郁闷,因为每次他的“意外惊喜”似乎都被食物的“意外惊喜”搞砸了。
前晚看美剧《盾》(旅行中,除了随身带的书籍以供消遣,我们还带了DVD,在笔记本上看),见肖恩给了玛拉一个棒球套,里边藏着求婚戒指时,我还戏说,我只要一只鸡腿就行。于我,在印度有得吃就最幸福!
老果阿,宗教的天堂
老果阿旧时是果阿邦的首府,繁华一时,但在17世纪,由于疟疾霍乱肆行,最终被遗弃了。今天的老果阿,除了教堂修道院,就是教堂修道院,也只有教堂修道院,华贵典雅又不失古朴祥和,像遗落凡间的精灵一样坐落在花园般葱葱郁郁的仙境里。老果阿教堂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一下午我们爬坡上坎参观了不止六七座圣教堂,宗教与艺术完美地结合,真让人慨叹这些“遗产”的馈赠。仁圣耶稣教堂是其中最为出名的一座,安放着圣方济各·沙勿略的尊贵遗体。
圣人沙勿略(1506—1552)出生于西班牙,早年学习哲学和神学,后成为牧师,是耶稣会的建立者。1541年,在葡萄牙国王的派遣下,沙勿略耗时一年来到果阿,在感化无数民众的同时,也建造起了无数座教堂。
沙勿略也曾远赴斯里兰卡、马来西亚、中国和日本传播教义,最后在广东上川岛染病去世。噩耗传至马来西亚,信徒立刻赶到上川岛,将遗体带回安葬。后又运至老果阿,最终留在了这里,至今保存在仁圣耶稣教堂。
伟大的沙勿略能治病救人,也能起死回生,让所有信徒都为之倾倒。据说,沙勿略曾被一位葡萄牙女信徒咬下过一个趾头。去世后,又被追随者和神职人员拿走部分遗体。
今天的沙勿略被安置在内为玻璃、外包银质的棺柩中,每一个来到教堂的人都可以近距离朝拜。每十年会举行一次盛大的开棺大典。最近的一次是在2004至2005年,至少有二十五六万信徒前来朝圣。
圣人沙勿略的号召力,可以由此想象。
在巴加抽奖
巴加海滩绵延无尽,但天不作美,风大浪高,在沙滩上待一小会儿就惹得一身沙子,眼睛根本睁不开,去海边也只是湿一下身而已。这里的老外超级多,海滩餐馆前那一长排躺椅上满是巨型白种女人,毫不羞赧地穿着比基尼,露着白花花的赘肉,超级自信。
从巴加一路到卡兰古特,溜溜达达也不远,路上全是卖东西的小店。其中有两家尼泊尔人和中国西藏人开的市场,让我们一下子怀念起西藏。在卡兰古特、巴加、马普萨和阿瓜达堡(所谓的阿瓜达堡也只剩下一个圆台一段城墙而已)转悠,我们享受着小镇、海滩和跳蚤市场的完美结合!
清早,走在路上,一个印度男截住我们,自称是翠鸟啤酒的销售代表,随即拿出一打刮奖卡,让我们抽取。我们刮到了两瓶啤酒。接着,印度男又邀请我们去一家依山傍水新开的皇家度假村参加另一项抽奖活动,前提是我们必须是夫妻或者男女朋友。
我们盘算一番,想来也没什么损失,不过是随便溜达,于是就去了。酒店还为参加的男女提供免费的西式自助早餐,吃的很不错。餐厅里陆续进来了一对对老外,同样由印度男领入。
用完早餐,我们被带到一间办公室做问卷调查,“在一起多久了”“什么时候来到果阿”“准备待多久”“住的旅店标准”等等,意在评估我们是否为潜在客户群,能否成为会员。当然了,我们只是落拓的背包客,看着工作人员眨眨眼,我们抽到了“B”奖项。奖项共分A、B、C三种,B为在果阿、巴厘岛或泰国任何一处皇家度假村免费住宿一周。
紧接着,我们又被领到另一间办公室,领取了两瓶啤酒和一份详细介绍兑奖事项的单子,接着就被送回巴加。单子上的“游戏规则”是,在填寄旅行单时,随付一百美金管理费,恕不退还。如此也就明了。
Nice Try!但我们要聪明得多,享受了一顿免费的营养早餐。
反倒是那两瓶啤酒,因为我和汤姆滴酒不沾,顺手给了街上的两个大男孩,做了人情!
马普萨星期五集市
马普萨是临近海滩较大的一个城镇,每周五的集市是当地最热闹,也是所有老外必赶的,就在马普萨车站旁。
入眼的是成堆成堆金灿灿的芭蕉,成车成车的椰子、西瓜、橘子,卖筐的妇女一大箩筐。从水果蔬菜海鲜到调料品,日常百货首饰包包绣毯工艺品,一应俱全。
最吸引我们的依然是Lambadi女人,风情万种,艳若彩虹,让人眼花缭乱,摊前堆的传统饰品更是让人爱不释手。我们在一对老夫妇那里,看中了由二十五分、五十分等印度钱币穿成的项链、戒指和趾环,以及耳饰和发饰的铃铛,说是老东西,谁知道呢,不过这些钱币的确不再流通了。锡制首饰看上去灰不溜秋的,于我是脏东西,于汤姆是宝贝。尽管我们的旅行长途跋涉,行程万里,很多时候看到喜欢的东西只能拼命忍住不买,但这次破了例,一口气买了大大小小的项链、戒指等共九件,沉甸甸的,还得了个小锦囊装戒指(两个是趾环,我也学了一把印度已婚女人,把它戴在可爱的脚趾头上,作为已婚宣誓)。这位“金玉”琅铛的老妇人做起生意来一点也不含糊,老伴只是打下手而已。不用说,Lambadi的女人是真正的生意好手。
之后又从另外一个Lambadi女人那儿买了个像苗族人戴的那种项圈。可惜都是些便宜金属制成,不是银的,不然沉甸甸的多值钱啊。纳闷这么美丽的东西为什么不都制成银的呢?想来也是奢侈品,那从头到脚的首饰,已是价值不菲!这些就像是他们的餐具和取水壶一样,实用又好看。
我们又买了一堆水果、金枪鱼罐头和两个大大的面包,这成了第二天的美味营养午餐。小西瓜十卢比一个。卖西瓜的小男孩还单花了两卢比给我买了个口袋装,欣赏之余我又多拿了一个。芒果五十卢比六个,不大不小。香蕉总是最便宜的,二十卢比十六个。连着杆子成串成串金黄金黄的香蕉,在印度总看不够,尤其芭蕉,小小憨憨可爱至极。金枪鱼罐头一百卢比,面包十卢比,很便宜了。这样的一顿饭比去餐馆要便宜一大半,营养又丰盛。
苹果就贵了,不大不小的一个至少二十卢比,还是从中国进口的。在印度苹果基本只分两种,一种是中国红富士,还有一种是红红狭长的美国蛇果,一样贵。苹果就这样成了奢侈品,在家不爱吃,在这里吃一个还令人心疼。而且大多数苹果都不是很新鲜,皱皱巴巴像个受气小老太婆的脸,真是不耐看。
阿泊拉星期六夜市
赶完星期五的马普萨集市,又接着赶星期六晚上的集市。白天在巴加海滩,我们被严重晒伤,全身又红又疼,俨然两只烤熟了的大龙虾。
20世纪70年代,德国人Ingo Grill来到阿泊拉,建立了星期六夜市。这是露天棚子,但入口处要安检。
虽然卖的依然是工艺品、首饰和服装,但这里同星期五市场明显不同,针对的不再是印度人,而是老外。有一半店家是长期生活在这里的嬉皮士,另一半是印度人。现场还有劲酷的乐队和风味美食区。星光月夜和着迷样的灯光音乐,市场散发着迷人的光景。
嬉皮士的作品全部自制,别具一格,仅此一家。饰品更是独一无二。我们看上一对“湿婆眼睛”耳环。后来又看到两只天然的贝壳戒指,只是简单的抛光打洞而已,浑然天成,堪称完美!两个八百卢比,有点贵。但没有讲价的余地,原创就值钱,老外碰老外,实在是欣赏。毫不犹豫地买下戒指,放弃了那对耳环。
印度手工制成的笔记本总是让我们爱不释手,质朴的皮制、原始粗糙的纸张,配上印度教的神像,总是一眼恋上下手买入!记录印度的点点滴滴,再合适不过。
夜色下,穿梭在纸醉金迷的店里,累了饿了,来上一份美食,绝对够味。音乐无限,俨然是特别为老外准备的Party。让世界各地的人聚到这里,享受美食、购物、狂欢的异国快乐!
这是一个美丽的动人之夜!
海滩遇险
在果阿的海滩小镇,总能见到嬉皮老外租着摩托车一路招摇疯狂地开过,呼呼有声。在安朱纳,不单是开车的老外多了,因故受伤的老外也是一个接一个。我们刚到,就碰到一个一瘸一拐独自离开的欧洲女,白白嫩嫩的非常漂亮,可是骑摩托伤了脚。之后又遇到两个伤胳膊伤腿的老外。印度人开车都很疯,连小孩都能随便驾驶上路,看着就后怕。这群老外也是凑热闹,来了三不管地带就撒开了花,不出事才怪。
美美地去海滩,却碰到警察在敛尸。开始没在意,只看到三个人抬一块裹着布的东西。我的直觉是海上垃圾。汤姆反应快,看到有两个人穿的是黄色警服,马上明白是具尸体,赶紧让我回头。死者带着血,估计之前就那么漂在了海上。
我开始作呕。这跟瓦拉纳西恒河边上的火化尸体截然不同。海滩边上都是餐厅,门前一排排躺椅里是老外在悠闲地日光浴。举目一看,所有人一派泰然,无动于衷,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连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尤其是距离不过十米远、正对的那家,店伙计居然拿着菜单,一路兴冲冲地跑过去揭开盖布探个究竟。还让不让人吃饭?水里嬉戏的照样欢腾,就像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发生!
之后我们又在孟买的郊区火车站看到了同样的情形。一具带血的男尸躺在担架上,苍蝇满身,直挺挺地停放在消息指示牌前,所有行人若无其事地经过指示牌,没有丝毫波澜。也许这就是印度,生死轮回再平常不过。
安朱纳海滩,岩礁地带,我们意外地发现了美丽的“湿婆眼睛”,早晚都去捡。浪很大,印度西海岸的海滩似乎都如此,并不适合游泳。大浪袭来时,躲都躲不及,整个就把我们打湿了,甚至还冲跑了我的一只拖鞋。这可是当时在戈代花了三百卢比买的!汤姆奋不顾身地游进了脏兮兮的红色海水给抢了回来。远处,才是那一片蓝。
但每一次的浪潮退去,都会给我们带来好多“湿婆眼睛”。仅仅一下午,我们就捡了好几百颗,装入后来在跳蚤市场买的湿婆铁盒子,算是功德圆满。
海滩上死了好多小水母,因为油船泄漏,污染了海水。浪来时,我都要很小心地躲避,无论如何,这么多漂浮着的水母,加上之前的莫名死尸,多少还是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总怕下一秒一个浪冲上来什么,万一又拽住了我的脚怎么办?
四月中旬的安朱纳,早晚很凉快。可是中午,吸食了一早阳光的海滩早已是滚烫灼人,光脚走在上面,差点把我和汤姆的脚丫子给烫掉。旁边的印度人看着我们“哇哇”的惨叫奔跑直笑,当时我真想一屁股就坐在地上,让两个脚离地,解放了它们。那一刻疼得让人想哭。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生疼,短短几分钟的路真是让我们刻骨铭心。
跳蚤市场
每个星期三的跳蚤市场是安朱纳最出名的闹市,要比阿泊拉星期六晚的集市大好几倍,位置在海滩的尽头。我们早早就去了。
摊主正在积极地准备,之前空空的支架已摆得琳琅满目,市场的占地面积超级大。我们赶的是末季,雨季前的最后一次,规模不过是十一月份时的十分之一。可想而知,盛况时这里的规模。
眼前的气势和耳闻的盛名都让我们十分期待,最后却是失望。几乎所有商家的商品都如出一辙,没什么新意,大部分东西可以在任何一个游客区买到。
尼泊尔人和中国西藏人从巴加赶来。马普萨星期五集市的人也来了,我们又碰到了那对Lambadi夫妇和卖绣毯的姑娘。星期六集市的老外也到了,我看到了先前那对耳环。
如果之前没有去过马普萨和阿泊拉的集市,来这里感觉一定特棒特让人兴奋,因为什么都有。但我俩实在是逛得有点多了,感觉整个市场没有阿泊拉星期六晚的贵气迷人,没有了老外的尽情加盟,没有乐队,更没有诱人的美食;也没有马普萨星期五市场的嘈杂有趣,缺少了当地人的参与,显得单调无聊。看多了就不新鲜了。
以为会满载而归,最后只买了三个带着伽梨、湿婆和伽内沙图案的铁皮盒子,一盒当地已婚妇女发际线的红粉(其实哪儿都有卖,顺手买的,跟洒红的粉一样),还有一个装小玩意儿的小兜袋。之前一直想买个遮阳的风情帽,以为在果阿可以买到,到处都是嬉皮士,总能淘到最酷的东西吧,但真的没有,失望!
看到几块大绣毯,挂墙上或铺地上都很漂亮,要价四千卢比,没有丝毫砍价的余地。又一次验证了这里是印度,到处都是不可一世的一口价,宁愿不做生意也不讨价还价。
大胆开放的威戈他
威戈他有大中小三个海滩。大的是印度人的欢愉之所,老外一般去小海滩,海滩尽头有一张巨石人脸。
沙礁岩上,我们意外地看到了一对年轻印度男女的大胆舌吻。男孩想进一步时,女孩就给推开了。回头看到我们,他们会马上分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这倒让我们大大地开了眼,也着实兴奋了一把。就是在印度电影里也不曾见过这么亲密的镜头呀,更不用说现实生活中了。我们甚至听说,哪怕是结了婚的印度夫妇,都有男子不曾见过老婆玉体的。
想来这里是果阿,周围也都是开化的老外。如此,那日我们在安朱纳海滩碰到三个帅气英俊的长发印度男孩在石岩堆中抽着大麻,怡然也坦然,甚至邀约我们同享,也就不足为怪了。
静心阿兰博尔
阿兰博尔是果阿北部最后一个海滩,宽广无限,人不是很多。跟其他海滩相比,可以说是未尽开发了,不曾破坏,反倒有了味道。
上了岁数的嬉皮士通常一到这里就会住上很久。常有做妈妈的带着很小的宝宝来玩。一个白人妈妈抱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小白娃娃。还有的手里抱一个,肚子里挺一个。如此全家出动,真的是让人佩服。旅行中总是能看到一些西方人,酷酷地带着孩子一块儿旅行。
阿兰博尔的海水清澈干净,最奇特的是沿浅滩往里走时,海底一高一低如波浪般起伏,走起来像是在随着海浪跳跃,让人欣喜。海滩一头是沿着礁石峭壁砸出来的岩石路,小店饭馆林立两侧,穿梭其中,大有曲径通幽之感,忽地豁然开朗,又到了一个新海滩,即湖边海滩。因海滩另一侧是座不大不小的活水湖而得名,依山而卧葱葱郁郁,占尽天然。
湖水没入丛林,在温泉的作用力下,湖底尽是硫黄泥。据说当年嬉皮士的最爱就是把泥涂抹于全身(说是对人体有好处),赤条条地隐在湖的尽头深处。当时到底怎样,我们不得而知,但汤姆还真的游到了那尽头深处。上了堤岸,在葱葱郁郁中走下来,倒也别致。
湖水波澜不惊,清澈见底。大大小小的鱼在我们脚边巡游,一点儿都不怕生。如此平静,让人舍了波澜壮阔的海岸,浸入湖中安宁。
水的无限静止,让我大胆地漂浮其上,竟然诱来了一只蓝蜻蜓,久久地在我鼻头唇边下巴厮磨,不肯离去。汤姆和我不忍打破这温情的一刻,结果我就那么傻傻地直躺着,一动不动,在猛烈的阳光下足足晒了半个多小时,四肢僵硬,连脖子都快酸掉了!只为了这只可爱的蓝蜻蜓!
孟买,多样万花筒
孟买,英文原为Bombay,1996年更名为Mumbai。十多年过去,依然有很多人沿用旧称,所以这两个名字都能听到。孟买之名源于当地女神孟巴。在过去不到五百年的时间里,孟买从一个小渔村发展成今天的商业重地和贸易中心,汇聚了从各个地方前来寻找机会的不同阶层不同职业不同信仰的人,在这里体味人生百态。孟买是印度顶尖繁富之地,也有着亚洲最多的贫民窟,包括亚洲最大的贫民窟达拉维。宝莱坞电影更是孟买的活招牌,它倾注了很多人的梦想。
我们到达时,已是星期六早上。
因为所剩银两无多,周日银行又关门,汤姆顾不上休息就去取钱,留我在旅店休息。干干净净地冲了个澡,洗去一夜火车的邋遢,揉完衣服,躺在床上,居然破天荒地会睡不着,盘算起汤姆出门的时间。
银行星期六的营业时间是早十点到下午一点,十点出门的汤姆一直到中午十二点都没有回来。都说孟买很乱很乱,我开始天马行空地乱想。
就这样,过了一点,也没见着汤姆回来。这下我可是真的慌了神。屋里的阴暗更是加深了我的担忧,想着阳光能给我安慰,立马起身跑到十字路口,在明晃晃地太阳下,看着人来人往,心里才慢慢亮堂起来,安心了许多。
站着的二十分钟里,不断有人问要不要打车,我一个劲儿摇头,眼睛不断扫射着往来的各个方向。一见着汤姆从一辆计程车里出来,不禁流下泪来。
因为离银行不远,汤姆便走着去了,排了老长的队,取完钱后又碰到一个卖“药”的,就想顺便打听下延长签证的事(我的签证三个月快到期了,他想着这些人神通广大)。跟着人打车去了一个地方,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到关键人物,又打车回来。
消失这么长时间,全因他以为我正在呼呼地做美梦呢。
旅行中,习惯了两个人同做一件事情,稍微分开时间长一点,都会紧张。好在阳光灿烂,虚惊一场!
科拉巴是孟买的游客观光集聚地,也是新一代都市年轻人的最爱。印度门、泰姬酒店都坐落在此,周围满是购物商店。
此印度门非彼印度门,是为纪念英国国王乔治五世夫妇1911年的到访。但它们又是游人散步观光的好地方。夜晚的广场聚满了消暑游玩的人,小摊小贩汇聚,还有精美的马车带你领略无边的海边城市夜色。
泰姬酒店位于印度门后方,面朝大海。从大门到大堂,要经过三道安检。作为印度民族主义象征的泰姬酒店在今天无疑是孟买的又一大招牌,游客争相在大堂一游留影纪念。冷气更是充足,让人舒服得不想离去。酒店一层有很多商铺,书店里关于印度的书包罗万象,不论从哪个方面入手,都能让你满意而归。去了好多次,先是为了逛书店,后来纯粹是为了纳凉,舒服的冷气。
焦伯蒂海滩位于滨海大道的最北端,是渔民打鱼和孩子们的玩耍之地。简单的帐篷就那么支着。海滩并不是为了游泳(在印度那么久,走过半壁海滩,却并不曾见过印度人真正下海游泳过,可谓资源浪费),而是市民休闲娱乐的好地方。每到傍晚和周末,海滩都挤满了人,摆小摊的商贩一个接一个,卖着水果沙拉、烤玉米等等。除了卖吃的用的,还有一个小型的“人工”游乐园。海盗船、小小摩天轮、小转盘,没有电源没有按钮,一切全靠人体的掌控。就拿摩天轮来说,眼看着男孩身手矫健地爬上跳下,三个男人合作,用身体的力量及惯性来带动转轮旋转。这不仅仅是身手灵活了,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动作迅猛一气呵成,让人目瞪口呆!
比之傍晚的热闹,中午灼热的沙滩则空空荡荡,没什么人,唯独沙地树丛角落藏匿着一对对印度男女,耳鬓厮磨。这是印度给我的又一印象。在开放城市公园树丛的遮阴下,男女会很亲密。树丛外还会有偷看的男子,有时自己还会禁不住动作起来。
寂静之塔是帕西人(即波斯人)安置遗体的地方。公元7世纪,为了躲避阿拉伯人的迫害,帕西人来到印度。今天,在孟买定居下来的后人依然恪守着几千年来古老的帕西信仰——琐罗亚斯德教(拜火教)。人死后,不用土葬和火葬,而是把尸体放置在这七座开放式的塔顶,任由秃鹫吞食和风化。最终的遗骸也被保存在塔里。
“秃鹫吞食”似乎跟中国西藏的天葬如出一辙,但不同的是帕西人并不需要肢解尸体,而是完整的一具陈放在那里。对于帕西人来说,身体是肮脏的,死后必须通过大自然的净化。喂食秃鹫也是为了在死后做最后一次奉献。以前的印度多的是秃鹫,吃尽一具尸体只需短短几分钟。但在现代化进程中,百分之九十九的秃鹫已经消失,吃尽一具尸体需要经年累月。
为此,一些帕西人开始选择火化,但大多数的顽固派依然选择天然古旧之法。据说寂静之塔也提供了应对措施,利用太阳能来加快处理尸体。当然寂静之塔是谢绝参观的。
因此,我们只是在外边看到这一片郁郁葱葱的园区,覆满了树丛,不曾窥到一点点的塔边。一只孔雀在闲逛。至于里边,想象吧。
从科拉巴到教堂门车站、西瓦吉车站,一路走来,都有很多可看的,比如威尔士亲王博物馆、当代艺术馆。除了展品,在馆外的这条街上,也会有一些艺术青年的小摊,出售自己的得意作品。我们就碰到了一幅喜欢的细密画。而孟买大学和钟塔球场这边,随时都上演着激烈的板球比赛。这样的溜达很有意义,因为多数建筑都是英国殖民时期遗留下来的,在很平常的大楼顶端都可以看到精美巨大的雕像,氛围很不一样,贵族又大气。
西瓦吉车站原名维多利亚火车站,这座以维多利亚女王命名的英殖民时期建筑在风格上是百花争鸣,兼具维多利亚式、哥特式和巴洛克式。即使在今天看来依然冷艳绝美,不可方物。这是孟买迎接我们的第一站。从凌乱不堪的站内出来,看到外表截然不同的西瓦吉车站时,心生慨叹。这多么像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撑起了一个皇宫的表象,但里边却是恐怖的印度车站,一个小乞丐,好像风马牛不相及,怎么都联系不起来。不像教堂门车站,虽然名字奇怪,实地一看就是个车站。
从西瓦吉车站沿着高架桥方向往北,随意走入任何一条街道,离开游客区域的科拉巴和教堂门城堡地区,感受另一方的孟买城市生活。同样美轮美奂的贾玛清真寺,到了晚上更是午夜星辉。这里的街道永远都是繁忙拥挤,车牛人也永远都在同一条马路上共行。
中午时分,我们在清真寺遇见了一场穆斯林的婚礼。新郎帅气逼人,一身白色传统打扮,戴着头巾帽,穿着小尖鞋,俨然童话里的王子。没有见到新娘,事实上整个婚礼中不曾见到一个穆斯林女子。清真寺中来来往往的男士都穿着白色长服,气宇轩昂,连那些小男生都煞是养眼好看。
附近的穆斯林市场更是热闹非凡,到处是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衣女子。女子忌讳照相,甚至有男子也在躲避镜头。烤羊肉串处处是,加上咖喱小饼,别有风味!不过围着吃的都是一帮男子,我是夹杂其中的唯一一个异性!
累了渴了,随时都可以来上一杯新鲜现榨的甘蔗汁,加上冰块,冰爽甜美。只是冰和水是我们的大忌。要知道印度百分之八十的疾病都由不洁净的水引起,让人丝毫不敢大意。至于杯子干不干净就不能计较太多了,跟食物一样,只要不让我们生病就好。补充体能的甘蔗汁非常便宜,五卢比、七卢比整整一大杯,好幸福!
失魂达拉维
在孟买两千多个贫民窟里,达拉维堪称亚洲最大。随着电影《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在全球热映,那一片蓝色的贫民窟屋脊让人震撼。那一刻抓住的不是贫穷,却是无尽的意象美。由此引发孟买贫民窟热游。
现实旅行社是科拉巴地区一个专门安排贫民窟行程的旅行社。由当地导游带领进入神秘的贫民窟,行程方式有长、短途,随团或包团。出行也有火车和包车两种选择。但所有行程中一律不可以拍照。
我们参加的短途,费用是每人四百卢比,两个半小时。约好下午一点四十五在教堂门车站出发。同样在车站等候的还有两个老外。导游两点才出现,来了却又让我们接着等,说是还有人。这种组团方式随机性较大,也就是说随时都可以加入,不到最后一刻,连导游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人。
火车票价是六卢比单程,十二卢比来回。当天的回程票可以一起买。到了目的地,居然还是等,终不见一个人影,倒是导游碰到熟人聊上了。一直过了三点,他才缓缓开始了当日的行程(千万不要指望印度人的时间观念),但也只是简单地带我们去看了一下贫民窟的生存环境。在这一片肮脏狭小、昏暗不见天日的地方,服装、皮革、陶艺和塑料等小规模的生产欣欣向荣,还有烤面包,随便拿一块塞在嘴里,一样的松软可口。就是在这种非人的环境里,达拉维创造了每年五亿到十亿美元的营业额,有出口也有内销。
在这片二百二十公顷的土地上,城中之城达拉维生活着一百多万寻找生活和希望的印度人。尽管满目肮脏、拥挤的破棚和道道污水无限延伸,上千人共用一个厕所,处处病源,条件差得不能再差,但他们的月收入仍在三千卢比以上(不到五百元人民币),完全高于人均国民收入。而廉价的房租更是让他们省下一大笔钱,寄回家用。据说政府正打算把达拉维改建成一个现代的城镇住宅中心。这也许是所有人的梦想,但目前来说还真的只是一个梦想。
我们小心翼翼地穿梭在狭窄黑暗的街巷中,神经绷紧。当地人们的友好,也没有抵消我们紧张的情绪。孩子们在垃圾堆和污水中玩耍,不时有野狗咆哮,前行令人尴尬,停步又让人慌张。心里总是不安,担心这种参观会使他们心里压抑,产生极端行为,所以连这里的狗都让我们觉得比别处的凶狠得多。事实证明了一路平安,其实他们也是平常人,不平常的只是生活状态而已!
没有看到电影里的那一片屋脊,当时旅行社信誓旦旦,倒是导游直截了当,明确告诉看不到。整个行程不超过一个小时,比之前说的两个半小时缩水了一半还多!据说我们所支付的费用中有一部分会直接回馈贫民窟。
整个行程让我们有些失望,因为只看到了一点点皮毛,没有深入到生活起居中,导游也只是应付而已。加之组团时明确声明不可拍照,于是就有了我们自己的贫民窟之旅。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随团虽失望,但至少平淡安全。第二次,就令我们惊魂了!
经过了第一次,心里多少有了些底,当然我们还是不敢大意,更不敢贸然走入之前那片工业区。因为我们更想要的,只是那一片屋脊。
为此,我俩居然进了警察局。事情很简单,因为想看那一片屋脊,于是我们进了一栋近二十层的居民楼,这片贫民窟中唯一一栋高新院楼。进去时并没有人阻拦,汤姆直接上了顶层,顶层住户还热心地让他进了屋。我跟在后面,因为爬了一半就累得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楼内装有电梯,但从楼道的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贫民窟的房子,我们自然选择爬楼,谁知麻烦自此而起。在我中间歇息的时候,从楼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一看到我就劈头盖脸地问我是做什么的,有几个人,在哪里等等。
没多久,汤姆就下来,身边跟着一个开电梯的人。我们下了楼,没想到门口围了一大帮男人,更夸张的是楼口的栅门完全被他们给拉上了,将我们困在了里边。为首的就是那个问我话的人。不用想,始作俑者也是他了。这些人叫嚣着,恶狠狠地说要报警,不断控诉我们擅闯楼宇。其中一个倒是爽快,直接让我们给钱,不然就去警局。
又做梦了吧?大白天的,竟然遭到了非法绑架,我们又怎能乖乖地束手就擒,于是使出吃奶的劲儿,奋力扒出了铁栅栏。还真得好好看看这群围攻我们的“恶狼”,没有一个让我们说话,听我们解释,还一个劲儿地推搡,生怕一不小心被我们跑掉似的。这个时候,还怕什么呢,报警!
不一会儿,警车呜呜地来了,前后好几辆,我们被带去警察局。车上除开车的和前驾外,还有两个专门看管我们的警察。谈起始末,聊起《贫民窟的百万富翁》,他们笑了,都是电影惹的祸!
登记了姓名、年龄、国籍和孟买住址,我还准备理直气壮地陈述过程呢,可警官一句话都没问,就打发我们去门外的椅子上候着了。
现场唯一到警局的是那个跟我们张口要钱、谢了顶的圆胖矮男人,是那栋楼的管理人,他叽里呱啦控诉了一长串,我们听来听去就明白了一个字“Permission”(许可)。哗哗地宣泄完,登记罢,他就走了。
我和汤姆被不闻不问地晾在外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万一有个什么,那可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呢。就那么坐了十几分钟,一个女警通知我们可以走了,还很温和地解释说,有人报案他们就得受理,请我们下次一定要记得先得到许可,再进入这种鬼地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简单也在理,就这样,一场惊心动魄无声无息地结束了!噩梦呀,来得快也去得快,很恍然。也挺纳闷那些闹事的人,不会真的是闲来无聊,想让我们进监狱吧?
不管怎样,还是有些后怕的。万一万一,唉,某些印度人!
夜 宴
穷人有穷人的挣扎,富人有富人的享受,哪个国家都一样。印度也是如此。
去过达拉维,逛过科拉巴附近的渔民棚户区、百秀乐贫民窟,还有德比洗衣厂和垃圾场等等,晚上再去科拉巴的夜店,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地时尚光鲜亮丽,都不是平常能在印度大街上看到的那群人。不说那夜晚的酒饮,光是这几千卢比的门票消费就让人咋舌,正所谓印度上等有钱人。只是这夜宴中的印度男女和我们平日看到的真正的印度,差距是如此地悬殊。
可谓天上人间。
莺莺燕燕红灯区
福克兰路,孟买的红灯区。
下午六点,浓妆艳抹的女子已稀稀落落地开始站街。整整一条街两边的房子里都是这种女子。大都已不再年轻,漂亮的也很少,姿色平庸,穿着纱丽或者直接仔裤T恤。
第一次,我们特地打了一辆车从这条香艳的街道穿过,好让心里有个底。之后是汤姆独行,快步拿着相机走过,几乎不曾有人留意,只偶尔有打招呼的,最后却在拐角处碰到了好聊天的警察。因为之前贫民窟的经历,我们尽力想避免和警察打交道,这一趟,什么都没拍到。我只是坐在街角的一家餐厅里等。
之后又去了几次,把时间提前到了四五点。这时候街上的人显然要少得多,零零落落的,没有几个。汤姆空身试着走了两次。一次还跟一个女人聊了起来,女人以为有戏,开价五百卢比、三百卢比,最后降到两百卢比,还领着汤姆去看了地方。里边一片黑暗,一排门帘将每一个小间都隔开,但每一个小间里又是上下铺,很小很小,就跟火车铺位那么大,非常窘迫。
我们一连去了好多次,不甘心。但最终不敢,因为老外的脸太招摇,加之手中的相机是怎么都不可能隐藏的,结果什么也没拍到。为了满足好奇心,我也独自走了一下这趟所谓的女人街,心里依然紧张,不敢直视街边花哨的小姐们,只是快步走过,装作若无其事地扫视两眼,还真是没胆呢!要知道,这条街正经的印度女人从来都不走的,满大街除了两眼放光的印度男人,也就只有这些小姐了。老外要观光估计也只能走后门。
福克兰路是这条街的名字。事实上,这片区域属于Kamathipura。Kamathipura是孟买最早也是亚洲最大的红灯区,一直可以追溯到1795年,由英国人建立,是供英军和当地人玩乐消遣的地方。其中福克兰路最为红火。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大量女性被从欧洲大陆和日本贩卖到这里。英国人离开后,印度人完全接手。现在的女子都来自印度和尼泊尔。
最早时期的夜夜笙歌只能靠我们想象了。但在20世纪70年代末,一位美国女摄影师玛丽·艾伦·马克在此拍下了弥足珍贵的历史照片,笼子里招揽顾客的妓女、十二岁的少女、男性工作者装扮成女子以供同性寻欢、洗澡交欢等诸多景象,一一记录了当年的繁华盛景,有欢乐、有无奈也有眼泪。
很难想象当年这位女摄影师是怎么办到的,我们真是自叹弗如。但正是这些照片又勾起了我们特别的好奇,那个时期的印度到底是什么样的?因为图片上的男男女女十分释然,坦坦荡荡。
20世纪的90年代初,这里依然热闹着十万女子。如今,在Kamathipura和福克兰路大概还有一万人。虽然不复往日,但这个营生依然存在,生活无论好坏,仍在继续!夜幕降临,霓虹闪动,生活也才刚刚开始。
纱丽飘扬,高楼隔间,青色窗门,一派绮丽。
妖艳海吉拉
海吉拉本是男儿身,青春期时,自愿切除男性生殖器官。从此,他们以女性自居,披上纱丽,擦脂抹粉,花枝招展,像女人一样行走说话生活。
真正意识到海吉拉的存在,是在来孟买的火车上。一连串的击掌声引起了我们的关注,只见三五个纱丽男子浓妆艳抹,扭着腰,在经过的每一个铺位前击掌两下。更奇怪的是火车上的每一个人都在下一秒掏了钱,让我们诧异。因为在车上碰到卖艺卖唱者时,几乎所有人都视而不见。这晚上一趟,早上又一趟,车上的人给了再给,真是让人费解。
海吉拉最早被视为神的使者。史诗《罗摩衍那》中提到,罗摩结束十四年的流亡后归来,仆人中只有海吉拉留守原地不离不弃。被感动的罗摩由此赐予海吉拉趋福避祸的能力。但凡吉庆场合,海吉拉都会唱歌跳舞给人祝福。一旦她们被拒绝,会做出些过激行为。在婚庆期间和孕育阶段,人们最怕的就是海吉拉带来不好的“祝福”,所以每个人都愿意奉上一点钱财,破财消灾。
海吉拉是个特定的生活群体。一旦成为海吉拉,就完全脱离了原本的家庭社会关系。海吉拉的社会地位很低,并不受人尊重。今天,在争取第三性权益的海吉拉基本上靠乞讨、表演为生,也有的作为性工作者出现。但她们全然不同于在红灯区工作的“伪娘”。伪娘完全保持了男性器官,只是打扮成女性来取悦特殊需要的同性。
从福克兰路经过一片穆斯林居住区,再经过一片肮脏混乱,就来到“重工业区”。街道上都是回收的铁制品,脏就更不在话下。海吉拉居住在这里。虽然跟红灯区一样,这里的房子也是楼层,但外观要差得多。
刚到这里,就碰上两个去铺子要钱的海吉拉。特别简单,上门拍拍手,人就给钱了,拿了钱她们再去下一家。这两个不是很漂亮,从面容上一眼能看出是男性,但白粉红唇柳腰。经过简单询问,在征得同意下我们拍了两张相片,在琢磨着要给多少钱的时候,两人转身就走了。我们原地纳闷时,她们又领来了另外一个也许是“妈妈”类的海吉拉(海吉拉也是有组织的,有各自的头目古鲁)。这里,我们还是暂且称其为“妈妈”吧。“妈妈”开口了,但只跟我们要了十卢比,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要得好少。最主要的是她们的友善让我们大跌眼镜!
我们继续搜索。夏日的午后,海吉拉三三两两在大街上闲坐乘凉。两个特年轻漂亮的,一开始将我们拒绝了。后来,其中一个又追上来让我们等一下,接着就闪进了那栋楼中的一扇门,之后出来招呼我们进去。我们看看周围努力干活的正常男子,再看看这黑黢黢的门洞,有些犹豫,但又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于是鼓起勇气跟着这个漂亮的海吉拉进入。这一整栋楼都是海吉拉们的安身立命之所。通过又黑又暗的狭长过道,经过几个门,透过门缝清楚地看到在打牌聊天的海吉拉,我们入了其中一个小门。
屋里已有三个海吉拉,一个很胖,一个中等,另一个就是先前那个瘦瘦的海吉拉,披着妩媚的鬈发,漂亮至极,举手投足轻盈优美,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女人。一进门的左边有一张很高很高的单人床,及至我的胸部。她们热情地把我拉了上去,让我坐在床上。床很窄,马马虎虎也就能挤下两个人。床的两端直接顶着墙,床头挂着女式的手提包和胸衣。门的右边是一个小小的梳妆台,放着些化妆品。墙上挂着胖海吉拉的相片,是从照相馆里拍的。除此之外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小凳子了,其实也就容得下这一张小凳子。屋子狭长,面积不过两三平方米。床头左侧有一布帘,隔开里边洗漱的角落。房间里常年不见阳光,一片阴暗,靠的只是一盏昏黄的小灯。这里就是她们的家,海吉拉生活的地方。
我们面前的海吉拉爽朗大方,谈笑风生。她们无所顾忌地调笑,当着我们的面去抓对方的胸部。她们像少数民族、部落文化一样吸引着我们,如此零距离地跟她们在一起,既紧张又兴奋。四个海吉拉中,胖高个儿一直都没怎么说话,中等的看着最像个平常女子的却长着张利嘴,知道我们的意图,便一个劲儿地要钱。我们表明身上没那么多钱,只能意思一下。那两个瘦而美丽的海吉拉,柔柔弱弱,好和气,像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不过她们真的是很好说话,从独照到合影,再到我加入其中,大家亲亲热热地凑在一起,一点儿都不觉得扭捏尴尬。
我们一照完相片,那个最平常的海吉拉又开始叫价了。于是,我掏空了两个裤兜,把所有的钱都翻出来,有一两百卢比(看,我拿小钱、汤姆拿大钱的好处又显现出来了)。我们许诺,相片洗出来后一定会给她们送过来。伶牙俐齿的那个海吉拉依然不依不饶,胖高个儿始终没说话,但那两个漂亮美眉示意我们赶紧走,不要跟她废话,“We're friends!”我们是朋友。好温馨柔软的一句话!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我们把相片送了过去(在孟买,我们终于有时间把所有人的相片都洗出来、寄出去,整整好几百张的相片),惹得其他海吉拉好生羡慕,非要让给她们照相。只是我们不想再蹚浑水了,借口没带相机,跟每个人握手告别。
其实第一次拍完照走出去时,感觉就跟做梦一样,怎么都不敢相信我们那么轻易地就把海吉拉搞定了。反倒是红灯区,原以为简单,却是试了好多次都不知所措,无功而返!之后,我们在旧德里、赫尔德瓦尔和安拉阿巴德等地也见过海吉拉。奇异的一族!
劲歌劲舞宝莱坞
我们都知道美国好莱坞,那在印度孟买就不得不提宝莱坞了。沉迷于宝来坞电影的人来到印度肯定会有心理落差,因为电影里的印度寄托了所有印度人的光鲜华丽和梦想。这也是为什么印度人爱看宝莱坞电影的原因。而宝莱坞电影的最大特点就是不管什么类型的影片,打斗暴力仇杀也好,浪漫爱情也罢,中间总少不了煽情的招牌歌舞。
在Salvation Army旅店,总是会有人来招募外国人当群众演员。金发白皮肤是他们的最爱,因为明显区别于印度人的黑发暗色皮肤(印度人的黑分两种,一种是黑中带黄,晒黑的那种,还有一种就完全是黑色人种的黑,南部原住民多有这些特征。印度人以白为美,跟咱们倒是一样,电视上的化妆品广告也都是怎么让你一夜之间亮白。在印度,白不仅代表美丽,更是富裕和地位的象征)。但有时候也不那么重要,为的只是人数。虽然一天五百卢比的酬劳对于每一个在这里游玩的外国人来说都毫无诱惑,还不够付一晚上住宿的费用,但见识不了好莱坞,来宝莱坞体验一下也是一段经历。
等到我们做群众演员,却是为了一场板球赛。在印度,人们对板球的喜爱就好比巴西人对足球那般热烈疯狂。印度的大街小巷,不管是小男孩还是成年男子,只要有空地,都是他们的赛场。当晚,汤姆就开始幻想当一回板球手明星的滋味!
六点起床,七点在旅店门口集合。加上从其他旅店招募到的老外,整整挤了两辆几十座的大巴!一路上经过无数的贫民窟。两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DY Patil露天体育场。第一件事是吃早餐。之后,工作人员开始挑人,几个金发女孩被带去换衣服,另七个金发男孩作为板球手,外加一个裁判。其余的我们是什么事儿都没有,闲坐在地上。
除了我们这些外国人,还有一群印度妇女,也是群众演员。同我们不一样的是,印度女人都在那里描眉涂粉点胭脂,一样都不马虎。跟她们比起来,我们一律清汤挂面,素面朝天,只有两个很妖艳的欧洲女子像中世纪的贵妇一样,戴着夸张的遮阳帽。
等到艳阳高照,运动员才准备就绪,我们这些未选中的就被安排到观众席入座。这个2008年刚刚交付使用的运动场,据说能容纳六万名观众,各项设施都达到了国际水准。不过这点我们都没看出来,除了巨大很新之外,看到的只是椅子上厚厚的一层土。我们一百多号人就成了免费的擦椅布,从这张“擦”到那张,散落开来,直到工作人员满意为止。偌大的看台除了我们,再无他人。阳光无情地直射,我们“赤裸裸”地全程陪坐,不能戴遮阳帽,不能打伞,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在需要的时候呐喊助威叫好,无聊至极。
汤姆原本也在看座之列,但最后一秒一个很阳光的金发男孩被换下,由汤姆上,于是最后一刻梦想成真。原以为他们会上演一场精彩的球赛,还在担心,因为汤姆根本就不会。事实上呢,他们只需要定位、跑位、拍手、欢呼拥抱而已。男主角则一遍又一遍重复扔球的动作,超级无聊。
因为离得远,男主角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身旁有服务生举着大遮阳伞如影随形的那位。至于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就不得而知了。汤姆身在其中,他对男主角的定义则是每五分钟就喊停、对着镜子一遍遍梳头发的自恋狂。
终于这一场完了。之后是一场餐厅的戏,只需要那几个换过衣服的女子和这几个男选手。我们这些看台上的就去吃饭了,米饭、恰帕提、咖喱,平常饭而已,随便吃,矿泉水也很充足,还有茶,另有一种奇怪的红色饮料——也不知是什么,就不敢喝了。
下午我们由一楼换到了二楼,接着看明星重复先前的“摇摆”动作。
就这样一直到下午五点才结束。上车离开时,也是我们领钱的时候,一个个从专人手里领过一张五百面值的卢比。可别想着你卖力了,还是个角色,钱就多点,像汤姆穿小鞋跑得脚都疼,没用,一样都是五百。回到旅店时已是晚上七点多。整整一天十二个小时,除了在太阳底下暴晒外,什么收获都没有,连明星脸都没真切地看到,真是失望透顶。之前的华丽美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和汤姆可是说什么也不去宝莱坞当群众演员了!
不过,当日的明星还真的很有来头,乃是当红小生沙希德·卡普。第二天我们就从报纸上看到了他。我们拍的电影叫《情系板球》。DVD出来时,我们买了两张,花了一千卢比。大概一秒钟的速度闪过汤姆的头影,我们在高台上的就完全是点点,也没有声音,一切都是电脑后期,还好我们没有傻傻狂喊。如此又为什么非要找外国人来充数呢?
后来才听说,印度的群众演员费用要比我们高得多,每人每天九百卢比,但要交所得税。我们属非法“劳工”,所以只有五百。也许这就是他们需要老外多多的原因吧!最主要当时招募时,印度人还聪明地带了个漂亮的英国妞,老外信任老外,于是积极报名,踊跃参加了。此为一计也!
二进宝莱坞
刚说完打死也不去宝莱坞了,这天下午闲坐在印度门边,又遇到了之前招募群众演员的那个人。这次他可是直接冲我来的,说需要一个中国女孩,就在印度门拍一个广告,只要半天时间,到中午十一点结束。
中国女孩,放眼望望也就只有我而已。汤姆决定去,我的兴致仍然一般,谁都有明星梦,可哪有那么简单的?幸好没期待,不然第二天又会跌入谷底。
早六点,我们几十个外国人就被吆喝着快步赶往印度门集合。
今日的明星更是大牌,是印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爱的阿米尔·汗,为三星手机拍广告。阿米尔·汗变身印度门前的卫士,一身印度制服,红顶鸡冠帽、白腿绑靴、两撇小胡子。拍摄为三个瞬间:阿米尔·汗站岗、游客上前合影(一对跟猴子一样嬉笑着的白皮肤老外,另两个有专人带过来、看上去很像韩国人的亚裔男子),最后是鸽子群飞。所有老外都做观光游客,在印度门前留影,照海照泰姬酒店,就是没有阿米尔·汗。
十一点结束。我们其中六个人又被告知要去另外一个室内片场,原来之前说的只拍半天是诓我们的。就这样,坐上计程车一个小时后我们又来到了郊外。同行中一个上次跟我们一块参加板球拍摄的大男孩,居然已是第四次参加拍摄,依然乐此不疲,看来真的是怀着明星梦来的!
虽然阿米尔·汗在印度举足轻重,但毕竟是在印度,我完全不认识(现在阿米尔·汗是中国观众心目中的男神,但大家对他的认识是从《三傻大闹宝莱坞》开始的,这部影片在我们第四次抵达印度时才刚刚在印度国内热映)。汤姆还知道些,看过他那部特肌肉的《未知死亡》的海报。之后我们也看了,很不错的片子,创下了印度最高票房的纪录。在暴力中依然插入不相干的浪漫歌舞镜头,挥之不去的宝莱坞。于是,趁着休息片刻,我跑去跟他合影,不料人家说:Not so sure.Maybe later without mustache(再说吧,等摘了胡子再说吧)。可怜我被人拒了!
下午,依然是三星手机广告。阿米尔·汗一身休闲装出现,干净清爽,居然对我友好地笑了笑。可是我愣没认出来,心里还挺纳闷,笑什么呀,我又不认识你。真是不识泰山!后来拍摄的时候,我刚好站在他前面,休息时赶紧一转身拿出相机,把他和女主角给照了下来。还好动作快,因为我刚照完就被警告了。但照片很不错!只是再没勇气提合影的事了,被人拒绝一次也就够了。中场休息的时候,大明星竟然跟我坐在一条凳子上,安安静静地拿出一本英文书看起来,真正的明星就是不一样,气场沉静!借着机会,汤姆拍到了几张我俩坐在一起的相片。乍看之下,还以为我们认识呢。
这次的场景是在一节地铁车厢里,当然完全是仿制的,孟买没有地铁。我们也都按要求换上了相应的服饰。我和汤姆一身职业装,这是我最不喜欢的,太呆板,不过已经很久没上班了,就将就下吧。
阿米尔·汗和一个据说混了N种血统的美籍美女搭档。在嘈杂无聊的上下班时间,挤在人群中的阿米尔·汗听着三星手机的音乐,突然凑到了这位美女的耳边,请她分享。美女的脸一下子闪亮起来,沉闷的上下班时间顿时有了节奏,轻松快乐。车厢里塞满了人,除了我们六个外国人,外加这位美女主演,其余的都是穿得很体面的印度人了。大家有序地站在车厢里,男女主角站中间,车厢人为地晃动起来,仿佛在平稳前行。我们被要求一脸的无聊呈呆鸡状站立,这同阿米尔·汗和美女形成鲜明对比,也就凸现了手机的效果。因为阿米尔·汗只有一米六五,而这位美眉要高出许多,于是阿米尔·汗脚下多了一块厚厚的板子。
我刚好站在阿米尔·汗的前面,还一直被人呼来喝去,搞得自己好像还挺重要似的,等最后我们在网上看到整条广告时,呜呼,根本就没有我的影子,反倒是汤姆高高地站在后边还有完美的一瞬!唉!怪不得英文里群众演员要叫“extra”(额外的)!要不要还是没准儿的事呢!
可怜我这一下午穿了几个小时的小细跟,硌得脚好疼,鞋还很臭,也不知道这双鞋有多少个人穿过了!但我们的遭遇还没有完。来时他们打着车拉我们来,完了竟然用机动三轮车打发我们到车站,自己坐火车回去,还不给付车费,可恶呀。
经过这回,我们是誓死也不去宝莱坞了,多好的差事都不去,简直不被当人使唤。虽然午饭比上次的强,喝的矿泉水可是严重不足,多数瓶子居然已开了封、灌的是白水。群众演员就是群众演员,外国人只是宝莱坞需要的一抹廉价色彩而已,其余的什么也不是!
告别宝莱坞!
孟买医院
在孟买的这些天,汤姆又病了,还是拉肚子。指南上说孟买医院是孟买最好的私家医院,但汤姆却遭遇了他所有旅途中最糟糕、最官僚、最拥挤也最混乱的经历。
我们是周六傍晚去的急诊室。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见到医生,让汤姆去化验室。化验室关门了,要明天早上再来。一个二十四小时开放的医院居然关门了?
第二天,汤姆发起高烧,严重脱水。我们打车来之前已电话确认医院有单间,同时也接受信用卡(American Express)。在排了三十分钟队同挂号处说明后(据说在印度需要贿赂医生才能得到一张床位),又等了一个小时,医院通知不接受汤姆的信用卡,要我们当场支付五万卢比的押金。五万卢比,相当于八千元人民币,这在印度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又有谁会随身携带那么多的现金?
结果,我们足足在医院耗了三个多小时,全是无用功。这时的汤姆已经完全支持不住了,而其他私人医院人满为患,挫败的我们直接去了药店。
最后的教训是,如果需要N个小时和五万卢比才能住院,那还不如花上五分钟和一百卢比直接去药店,省事又省心!也难怪印度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于肺结核和其他疾病,想都不用想是因为他们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试想,如果一个外国游客都不能得到及时治疗,那些真正的印度穷人呢?
吃住在孟买
科拉巴有很多中高档餐厅,所以吃得好滋润!我们第一次在印度大吃特吃麦当劳,也是在孟买,因为很多城市都没有。虽然麦当劳里品种也少得可怜,没有几个像样的套餐,还要一百二十八卢比,一点儿不便宜。鸡肉也不像国内是腌渍过的炸鸡块,而是跟牛肉一样经压制的没什么味道的饼。汉堡只有素的、鸡肉的和鱼的,没有鸡翅鸡腿,味道也极其不一样,夹着生菜、西红柿还有洋葱。刚开始觉得很不好吃,但在吃坏了肚子之后,麦当劳的餐饮和干净的就餐环境已让我们很舒坦了,开吃吧!
科拉巴地区最好的酒店当属泰姬酒店,价格当然也很好。如果只是像我们一样的平常背包客,那还是建议跟我们一样入住Salvation Army吧。在泰姬酒店对面的左前方,走过去也就是一分钟的事儿。
入住时间是上午十点,退房是九点。这真是科拉巴地区最最便宜的旅店了。虽然条件很一般(还有蟑螂相伴哦),但总是人满为患。多人间每人一百九十七卢比,含早餐;双人间六百卢比,含早餐和午餐;三人间八百九十七卢比。单买早餐二十五卢比一份。
早餐时间七点半至八点四十五,过一分钟都不候。英式早餐,三片面包、一个鸡蛋、一个香蕉、一点黄油、一点果酱和茶。其实挺丰盛的,但每天都一样,除了鸡蛋或煮或煎变个花样儿,连着吃三个多星期我俩都腻歪了,乏味透顶。午餐,十二点四十五到两点半,有时是简单的塔利,有时是意大利面条,甜点有布丁或木瓜。偶尔也会有土豆泥和土豆牛肉,或是肉丁火腿大肉片。像汤姆这样的素食主义者,只须提前知会一声就可以了。开始还真觉得不错,时间一长就觉得饭菜越来越简单,吃不下去了。尤其是之后也不知在哪儿吃坏了肚子,就再也不敢吃了。
在旅店,并不是住得时间越长就越受欢迎。恰恰相反,这里的规定是最多入住一个星期,他们倒也不是说会特地查,因为很多人都不止住了一个星期。在我们住了两个礼拜之后,终于被工作人员察觉,那个白制服的家伙毫不留情地把我们给赶了出去。也就是说我们要继续入住的话,就必须要搬出去一晚。
这里的制度是吃完早餐必须续当天的房费,只能早不能晚。即便是早起出门,像我们六点出门去宝莱坞,他们都是在门口等着我们付完钱才让出门。如果晚起了,哪怕刚到十点,他们也会马上催你交房钱,好像就怕你溜了,整个催命鬼一样!我们第二次入住时,一大早还被敲门要我们去交房费,真是服了。
这里同样会没有水,偶尔再停一下电,晚上十二点准时关门。一群跟我们一起去宝莱坞的年轻人晚上去了酒吧,回来晚了十五分钟,尽管工作人员给开了门,但第二天这六个大男孩就被勒令搬了出去,另外两个女生掉了眼泪才免遭踢出。
旅店有两个管事的,一个登记入住,一个收钱。年轻一些的那个四十多岁,总穿一身像是军服的白色制服。另一个岁数大些,戴眼镜,一只眼有问题,但这位看着奇怪的人却是最好说话的。而穿白制服的就是那个“人见人爱”爱催钱的那位,也是勒令我们搬出去的那位。
尽管有扰人又“不讨喜”的工作人员,尽管有这个那个诸多严苛的制度,但由于这里是最最便宜的,在科拉巴流连的年轻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回来,就算是曾被踢出去的,比如那几个去宝莱坞的年轻男孩,比如我们,都会乖乖回来。
Salvation Army墙上的甘地谏言写道:顾客是我们住所最重要的来访者。他并不依赖于我们,而是我们在依赖于他。他并不是我们工作的打断者,而是我们的工作目的。我们服务于他并不是在施恩于他,而是他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服务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