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无月。
夜幕,渐渐暗了下来。
无月的夜,不由总让人联想到坏的事情,而这个无月的夜里,也正在上演惨无人道的悲剧,一曲,红颜未老恩先尽的悲剧。
也许,这一个夜,注定是不平凡的。
齐洋国宰相府后院十二姨太的房中。
一名美艳如玉,却于艳中透出清纯的绝色妇人被人绑在了椅子上,美妇人清亮的眸子直盯着站在她面前的另一名衣着华贵的美妇人,不解地问:“夫人,您深夜到访,又让人绑了妾身,是何用意?”
“是何用意?”那华衣妇人一双凌厉而带着怨毒的眼睛如毒蛇般直盯着面前的如霜,狠狠地道:“你会不知道我有何用意!颜如霜!”
“妾身确实不知夫人有何用意,可是如霜做错了什么,请夫人直说!”原来那绝色妇人就是当今齐洋国宰相于六年前娶进门的十二姨太。当初颜如霜是城中艳冠群芳的花魁,而且才情洋溢,宰相楼刚毅一眼便喜欢上,于是采取了强势的追逐,如霜终于受打动,委身为妾。
当初这一桩事,还颇为轰动。
只不过楼刚毅生性风流,不过五年,已经对如霜不再那般珍爱了,又于今年另立了一名姨太。
“那好,我就慢慢地说与你听,好让你死了也能明白自己是怎么一回事!”贵妇人怨毒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哀伤:“你自己说说,这五年来,你夺了老爷多少宠爱,你可知道,因为你,老爷曾经一年没有进过我的房!可是我忍,因为我知道,刚毅风流成性,总有一天,你会变成旧颜的,虽然你绝色又才情洋溢,不过也宠不过五年,现在也只能沦为一名弃妇了,而我不同,尽管他不爱我,可是我是正室,我是南亲王的三郡主,我会一直光鲜的!”
“我即已经沦为弃妇,那么夫人还要怎样呢?”听至此,如霜有些感伤,曾经,刚毅那些甜言蜜语如今却如毒蛇般一寸一寸地啃咬着她的心。
“我说过,我一直在忍着,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让我恨的女人,即使之前他有过十房的姨太,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唯有你,是我心头的恨,我夜夜不能安睡,所以今日,我要一偿心中的怨!”宰相夫人恶毒地说着。
眼睛一转,手一摆,只见身后四名奴婢一人端着一个盆子,一人拿着一叠丝绢缓缓地走上了前,一人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中是一大把银针子,而最后一个,端的,是一把十锋利的小刀子,四人眼睛更是露出无情与冷漠。
如霜原以为在府中,她应该不会乱来的,可是看到此,她才一惊,知道夫人不是说笑的,眼露惊恐地问道:“夫人,您要做什么?”
“我恨你这张如玉的脸,我恨你这双弹琴作画的手,所以,我要毁了它们,当然最后,我还恨你这个人,也自是要毁了她的!”宰相夫人说着露出怨狂的笑容来,眼神一示意,身后的一个嬷嬷走了出来,拿过一块毛巾,使劲塞在了颜如霜的口中。
而后一转身,拿过那小刀子,轻轻一晃,道:“十二姨太,你放心,奴婢用刀,不会很疼的!”
说完,毫不犹豫地划向了如霜,如霜来不及做什么,只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是一阵辛辣之痛,那血,已经沿着脸颊流了下来了。
当连连划了十几刀后,那嬷嬷转首望向宰相夫人,只见宰相夫人似有所满意,这才停了下来,而后,却是更残酷的刑法。
只见那老嬷嬷拿起盘中的银针子,让身边的两个奴婢捉住了如霜的手,而后,脸上带着残酷的笑:“十二姨太,有些疼,您可要忍着哦!”而后,那银针子,一根根地插入了如霜的指尖,长长五寸的银针,直直没入每一根手指中。
似乎都能听到银针穿过皮肉穿过手指筋的声音,那沙沙的声音,带着恐惧般,直没入了人的心中。
如霜疼得涨大了眼睛,瞳孔放大,一双妙目哀求着那宰相夫人,可是口中塞了棉布,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只有那一声声如困兽般无助的低吼声传过喉咙传了出来。全身,已经是受不住这残酷的锥心之疼,眼泪直流了下来,身上更是冷汗淋漓,几度昏厥过去。
这时,年仅五岁,正要来找娘亲的轻雪蹑手蹑脚地走到娘亲房外,本想给娘亲一个惊喜,却在屋外的时候听到了那个恶毒的大夫人的声音,于是停了下来。
粉嫩如初藕的脸上露出疑惑,大夫人向来最是讨厌娘亲,不论何时,见到娘亲脸上都是那怨恨得恨不得杀了母亲的眼神,为何深夜会在母亲房中呢?
她轻轻地趴在了门上,偷偷听着屋内的话:
“很疼是吗?”
“你现在是不是想求我别再折磨你了呢?”
“你若知道痛,当初,就不应该勾引刚毅的!贱人,今日就是你尝到苦果的时候,如今刚毅不再爱你,纵然你有个闪失,他也不会因你与我而结恨的!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轻雪脸上一片凝重,虽只有五岁年纪,可是她却明白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更明白权宜情势,她知道,此时她进去也救不了娘亲的,整个府中,能阻止大夫人的,就是爹爹。
想也没想,直接向着十三姨娘的院子跑去,爹爹肯定在那儿。只是她没想到,她娘亲如今已经是不得宠的一个妾室,又是青楼出身,所以她,也成了楼刚毅最没地位的女儿,而此时楼刚毅正与十三姨太欢爱中,又怎么会理她呢。
让奴婢进去通禀,得到的结果却是:等。
听到这话,轻雪的眼中,眼泪如大豆一般直落,在冬日的夜里,凝成了一颗颗冰玉的珠花,小小的身体,只执著地跪在了外面,忍着寒冷,一遍遍地喊着:“爹爹、、、求求你快出来,去救救娘亲吧……”
稚稚的声音,带着害怕却又执拗地跪着喊着,不肯起来,虽只有五岁年龄,可是她却已经知道,只有这个方法了。
终于,在她的声音渐渐地嘶哑而破碎的时候,楼刚毅合着衣服走了出来,那一双凌厉的眼睛,望了屋前跪着的轻雪,却是不见怜悯只有不耐,只道:“走吧!”
轻雪一听,兴奋地擦去了眼角的泪痕,露出了一丝希望的笑颜,跟着楼刚毅向着霜园而去。
只可惜,当她们踏进主屋的时候,只见到,那满地的血滴子,还有颜如霜的惨状:
一双曾经弹琴弄曲作画美妙如玉葱般的素手,十指翩翩,此时却是直直地挺着,每个指尖,那银针的头还露在外面,而那血珠子,就沿着那银针的头,宛延而流,到了针头,凝成珠子,滴落于地上,形成了一副绝美的艳红血珠图,令人心中一时发疼、、、
而她那艳美中透着清纯的绝色脸庞,此时,被一张张浸湿了的丝绵覆盖着,那丝绵中,透出一团团的血迹,佳人的脸,却早不复见。
而佳人,早已经不动半分,僵硬地被绑在那儿,头,微微地歪过……、
凉凉的夜风顺着突然打开的门,吹了进来,吹拂着佳人那飘飘的裙角,却吹不去,那满室的血腥。
轻雪,就那么直直地望着这一幕。
突然,冲上了前,拉下了那盖着娘亲面容的丝绵子,却只见,那绝色容颜上一道道刀痕,容颜已失,而命,也已经随风而去。
一句“娘亲”,生生地哽在喉咙中,半晌,却似是凝住了一般。没有喊出来,只是那么绝望地望着娘亲。
这世间唯一疼她爱她的娘亲,就这么,随风而逝了……
小小的心灵中,第一次,懂得了恨这个字,那一双与娘亲相似的如水般晶莹清澈单纯美好的眼眸渐渐似被什么蒙住了一般,染上了一种名为仇恨的东西!
她,再也无法躺在娘亲那带着琼花香气的暖暖的怀中撒娇了,再也无法听娘亲唱着一曲曲美好的歌谣了,再也无法……
她明白,是谁害了她亲亲娘亲的,是身后这个华服女人,可是,她却没有动荡半分,只是直直地站在娘亲的面前。
身后,那个曾经她一直叫了无数遍的“爹爹”,在看到这一幅情景之后,只是冷冷地道:“怎么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呢!哎,赶紧把事情了一了,然后将她安葬了!十二姨太是因为急病去世!今晚的事情,任何人也不可对外提起!否则休怪本相无情!”
五岁孩童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带着一丝丝的执拗与决裂,分明只得五岁,却似乎看透一切一般,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