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艳青很早就过世了。”吕先生轻轻的说起,面上平静无波,似乎是早就已经确定了这个信息。
“怎么过世的?”心口,怦怦的跳动着,难道艳青真的是从十八楼跳下去摔死的吗?那太惨烈了。
“自杀,为了一个男人自杀了。”
“那个男人是谁?”眸光终于从照片上移开,看着吕先生时,她太想让吕先生告诉她那个男人是谁了。
“我不知道,艳青唤他翔子。”
翔子。
怎么会这么巧合,阿翔,她是这样唤龙少离的。
翔子,阿翔。
一遍遍的念着这两个名字,她的阿翔是龙少离,那么,艳青的翔子呢?
“吕先生,给我看看她的日记,好不好?”骆晓雅知道看一个人的日记不好,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艳青的一切,一点一滴都想要知道。
“好,一会儿我装进袋子里,你带回去慢慢看,不过,你看完了要还给我。”吕先生笑着说道。
骆晓雅点点头,“嗯,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她知道,透过那些日记她就可以知道艳青的一切了。
真想要立刻就去看那日记,可又觉得不能太冷落吕先生了,“吕先生,我们去吃饭吧。”拉着他的手站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艳青的关系,她突然间觉得自己与吕先生很亲近很亲近。
两个人一起步出了酒店,吕先生边走边说道:“我很早就去马尔代夫了,先是做生意失败了,后来就告诉了艳青,她汇了很多钱给我,当时我什么也没想,就又拿着那些钱去做生意,后来,才慢慢把生意做大,一直做到今天这个样子,可是在我生意好起来的时候,再去联络艳青,她已经死了。”吕先生的语气中都是浓浓的哀伤,艳青是他的亲妹子呀。
“她本名叫什么?”
“吕楚馨。”
楚馨,艳青,这两个名字都是那么的美。
“吕先生,那你呢?”
“吕楚云。”
“呵呵,你们那一代人的名字都很文雅,好听极了。”
“你的名字也不错,是你母亲起的吗?”
“是吧。”她也不知道,不过,从她记事起就是秦荣带着她了,她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没有父亲的她的名字自然是秦荣给她起的了。
“晓雅,我见到你的第一眼的时候就以为你是艳青的女儿,可你后来告诉我你是腊月生的,呵呵,艳青说她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却是夏天出生的,我去找过,一直也找不到,有人说,那孩子随着她一起去了。”说这些的时候,吕先生并不看骆晓雅,而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
还在等菜,喝茶时听他说起这些,骆晓雅的心里真的很难过。
她突然不想吃了,她吃不下,“吕先生,我不想吃了,我想先回去。”她知道这样很唐突,也很不礼貌,可她就是那么迫不及待的要知道艳青的一切。
“怎么了?都点了菜,马上就要端上来了,你吃了再走吧,就算你想看艳青的日记,也不急于这一时,是不是?晓雅,身体重要,吃了再回去,我送你。”
骆晓雅被吕先生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坐下了,飞快的吃着东西,只想快一点的回去,她要看那些日记,太想看了。
手机,便在这时响了起来,看到是龙少离的号码时,她的心里竟然平静无波,脑子里连他与云心在一起时的画面也不再清晰了,马尔代夫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与云心的关系的,不是吗?
轻轻摇头,她接通了电话。
“晓雅,你在哪里?我车子在馨园的外面等了好久都不见你下来,我以为你在睡觉,可等了半天才发现不对,所以才打了你的电话。”
“我在瑞祥,我与吕先生正在一起吃饭,你过来吧。”她淡淡的,等他过来了,他见吕先生,而她则会回去,他与她,不会有任何交集。
“好,我马上过去。”龙少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龙先生要过来了吗?”吕先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问道。
“嗯,他在赶过来,可我,吃完饭就想要先回去了,吕先生,对不起,我想看艳的日记。”她坦白的说道。
“我了解,你去吧,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就是艳青的女儿,晓雅,你知道吗,我多想艳青有一个孩子在这个世上呀。”
他说得她的眸中一片潮湿,再也忍不住的站起来,“对不起,我先离开了,吕先生,我会给你电话的。”
几乎是冲出瑞祥的,惹得那被经过的酒店服务人员不住的侧目望着她。
可她不管。
打了的士回到馨园的时候,正是午时,那一餐饭,她与吕先生吃得似乎有些早了。
可如果算做是早餐,却又是晚了。
踏下电梯,走进属于自己的小房间,关上房门的时候,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她与艳青,那个美丽的女人。
手机关了。
在与艳青沟通的时候,她不想任何人打扰到她们。
打开扉页,已经泛黄了的纸张上是字迹娟秀的小楷。
一字一字,那是艳青心情的写照。
……
三月,草绿了,花开的娇艳,这时的黄昏,我喜欢走在木棉花树下,仰首看着那株有花没有叶子的树,为什么,木棉的花与叶不能一起苍翠在树上呢?
翔子对我说,叶子是为了让花开的更娇艳才藏起来的。
我笑,我宁愿不要什么娇艳的花开而只要花与叶一起迎风而招展。
我想,我是爱上了翔子。
他不似我从前遇到的那些男人,他不会一见了我就急着要我的身体,而更多的是陪着我一起散步聊天,一起谈着生活的美好。
是的,与他一起,我真的觉得生活开始变得美好了。
遇见他,是我的福气。
我常常想,要是能这样陪着他走一辈子都好,即使没有什么名份。
我这样的女人,又在意什么名份呢。
我真的不想,因为,我配不上翔子。
喜欢跳舞,与他一起跳舞会给我飞翔的感觉,那么的美,那么的让人总是乐此而不疲,就象是散步一样的喜欢。
他常说,我就象是一只小鸟,可爱的让他喜欢。
可我却觉得我是一只雀儿,我住的地方不是金丝的笼子,而是一个我自己亲手制起的牢笼,那牢笼就是我曾经的过往与身份,绑着我怎么也摆脱不了那份沉重。
女人的一生写下污点的时候就注定了一辈子的不干净。
我曾经那么的恨男人,因为,是一个男人毁了我的清白毁了我的一切让我走上了不归路,于是,我利用其它的男人毁了那个害了我一生的男人。
可从此,我也走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中,再也难以自拔。
做了我们这一行的,春天从来都是奢侈的,从不美丽。
喜欢翔子,如果生命可以重新走过,我会改写从前的一切。
可是时光,一去便不复返,我与他终究也还是有着距离的。
除了跳舞,在佳丽我再也不与任何男人往来。
姐妹们都说我傻,都说男人靠不住,相信男人不如相信口袋里的钱。
可我就是相信翔子。
那是一个阳光满天的春日,他站在我的楼下学着布谷鸟的叫声,那声音真好听。
素颜去见他,我想要给他一个褪去铅华的艳青。
我奔向他时,才见他手上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好漂亮的小男孩呀,我喜欢的抱起来,小男孩却不象是翔子,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他喜欢的我就喜欢。
那一天,我们带着小男孩去踏青,外面的世界真好,让我总想,要是不必重回过去的世界该有多好。
可我,还是回去了,回到我的小屋,不喜欢那里的味道,那味道让我总是想起曾经有过的那些男人,就只会让人我倒足了胃口。
可我,怎么也抹不去那些记忆了。
我开始忧郁了。
阿荣荣说我就象是个糟老婆子,不化妆也不笑了。
我能怎么办呢?
我就象是一只惊弓之鸟,总是害怕翔子会离我而去,因为,渐渐的,他就很少来找我了,每个月才那么一两次,还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我忍不住了,我想知道翔子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我去了他的家。
很大很美的一个庭院。
我看到了那个小男孩,漂亮的小男孩孤单的坐在院子里的草地上,我喜欢那个孩子。
他母亲呢?为什么不陪着他?
要是我有一个这样的孩子,我一定会天天的陪着他的。
我跑着去买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隔着铁栅栏,我喊他的名字,他听到了,“阿姨,你怎么来了?”
听着他的声音都亲切呀,我把东西递给他,“喏,给你的,吃吧,我是路过,看到你就打个招呼。”
他开心极了,吃着我买给他的热腾腾的烤红薯对着我笑,“阿姨,你真好。”
我的心一阵颤抖,我不好。
我抢了他母亲的丈夫,便在那样的自责中,我离开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我住的地方的。
站在那小楼下面,仰首望着我的小窗子,那是我自己的一方小小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