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塞维拉群岛?神之森】 今天的阳光格外生猛,天空一碧如洗,好像所有的云朵都畏惧这一波波如热浪般的恐怖能量,纷纷躲回自己的老巢里。太阳也似乎没有收敛的势头,仿佛在用它特有的方式与热情,为出征的神族战士加油打劲。 告别了药剂店的老头子,我带着简易的行李和布鲁诺、弗兰上了路。行李里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件可供替换的衣物,大部分是杂七杂八的各种药材,还有我事先调配好的瓶瓶罐罐。 这批突击队一共有八支,约莫两百号人,都是些年轻气盛的热血青年,他们身穿钢盔甲胄,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闪耀在太阳的光线里。 布鲁诺率领突击队第八分队压尾,随行的药剂师和一些后勤补给人员并不用像一般的神族战士那样全副武装,摆出一副肃然的脸孔。 我随便穿了件无袖的汗衫,来得有些迟了,只好尾随在第八分队后面,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是和弗兰、布鲁诺待在一起的。我穿得如此之少,尚觉得浑身热汗淋漓,喉咙都快被榨干了,更何况是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神族战士呢。
穿过茂密的灵域和危险的灵域外围,赶了整整一天的路,才在隔天早上望见一片蔚蓝的海洋,与广阔无垠的天空完全融合在一起,仿佛是组成天空的一部分。 一艘雄壮威武的战船用无数条水桶粗的铁索固定在海边,如同一只蛰伏在海面的巨兽。巨大的船帆随风飘扬,犹如一道道温柔的海浪。 大部队远远望见战船,顿时气势高昂起来,积蓄已久的战意在那一刻沸腾,嘹亮的军歌开始传荡开来。我回头看了看沐浴在阳光下的神之森,心里莫名地有些惆怅,好像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悄悄对我说,你这次离开,就再也回不来了。 【六年后?塞维拉群岛?无边海域】 船舱里是一片宽阔的空间,两百号人在里面一点儿也不显得局促拥挤,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应有尽有。但是这里似乎并不太透气,空气里漂浮着浓郁的汗味,闷得我胸口隐隐发胀。 布鲁诺和弗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赶了一天的路,把我的脚板给磨出了几个大血泡来,在又挤又硬的平底鞋里摩擦拖拽,早就化成了一滩脓水。
弗兰的脸色有些虚脱后的苍白,可能是因为身体过于单薄,储存的劲儿不多,加之一天的体力消耗,已经累得够呛,而布鲁诺也好不到哪里去,肥硕的身躯耗费了他过多的能量,此刻靠在我的肩旁呼呼地喘着粗气,犹如一只破旧的风箱。两个人分坐在我的两边,仿佛有某种天然的隔阂,把他们生生分离开来。 战船在摇摇晃晃中破浪前行,我身体本就不大好,经不起这般折腾,没过多久就觉得体内翻江倒海,好像五脏六腑被一条绳子拉扯着,快要从食道里吐出来。脑子里的平衡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晕船的痛楚慢慢笼罩下来。 幸好船舱里人数众多,还能靠着谈谈话聊聊天转移些注意力,不然我估计早就得四仰八叉地躺床上了,谈话间得知,还要两天的行程才能到达前方的神族营地,先前去的神族军队也驻扎在那儿,因为据说在那里发现了冥族人活动的踪迹,他们的老巢或许就离那儿不远。 我还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此次突击队的大队长竟是唐娜,她一个女流之辈,白皙如水的肌肤实在令人极难想象她能够担当得起一支突击队大队长的重任,我唏嘘不已。
痛苦的日子总是特别漫长,我现在是深切地体会到了,胃里的酸液翻涌不息,就像是船头激起的千层浪,让我有了一丝要死了的感觉。这两天我几乎是滴水未进,全身的骨架好像快被晃散了似的,幸好我早有预料,带了些止晕的药水,但是在巨大的眩晕感面前,这点药水只是杯水车薪,起不到半点儿作用。我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撒手人寰的危险,就这么的,一直挨到了下船的那一刻。
【六年后?塞维拉群岛?冥之泽?禁域外围】 眼前豁然开朗,太阳的光线把我刺得睁不开眼,一下了地,我就开始了一阵哇哇狂吐,我已经顾不得形象了,面对着许多同龄人的侧目,我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第一次觉得呕吐是一件多么酣畅淋漓的事,仿佛把先前的恶心和痛苦一并释放了出来,整个人突然轻松了许多。 带上了沉重的军资,我们被领到了神族军队的营地。那是一片藏在深山老林里的空地,绿荫覆盖下的营地显得格外清凉。 之前来的军队大部分已经撤离,只有寥寥几位战士在看守营地,说白了我们这支突击队就是来接班的。 我所属的第八分队被安排驻扎在了营地的东北角,那是营地最偏僻的角落了,进了简易的营帐,里面可以轻松容下二十号人,当下我们各自安顿妥当,便静静等待着作战的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