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双修,而说“娶”,原因很简单,我跟奶格玛享受到的,真的是五欲妙乐,而不是清净的禅乐。当然,那时的我,是没有办法分辨的。要知道,对于一个没走过迷宫的人来说,你叫他说出走出迷宫之法,显然有些勉为其难。那时,我只有一腔的虔诚和信仰。我想,既然我将身口意供养了她,那她叫我做啥,我便做啥。
开始,我还能想到那个等待中的莎尔娃蒂,但我的心中没有歉疚。因为,在我的眼中,奶格玛是我的上师,而不是妻子。正是这种宗教情感,消解了我对莎尔娃蒂的歉疚。而且,在另一种潜伏于心中的情感中,奶格玛已跟莎尔娃蒂合二为一了。那个等待我的莎尔娃蒂渐渐淡了,成了渐走渐远的影子。在魔桶的多年里,我没有得到过莎尔娃蒂的任何讯息。
有时,我甚至认为,那个莎尔娃蒂,其实也是奶格玛的化现。
就这样,遗忘的大雪覆盖了莎尔娃蒂的许多痕迹。只有在一些偶尔的不经意的瞬间,我才会想起过去的岁月里,曾有过那样一段醉人的柔情。
我跟奶格玛在洞房缠绵着。我同样分不清时间。那时候,时间似乎消失了。奶格玛的身上同样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香气。我跟她在无尽地缠绵之后,感受到的,只有陶醉的大乐,而不是厌倦和疲惫。你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那真是人间最美的享受。
按老祖宗的说法,女人是有各种类型的。有些女子,是不可碰的,任何男人一碰,其生命之精,便会被吸走或是流失。而世上有一种玉女型的女子,任何男人跟她接触,都会得到无上的益处。奶格玛便是这种女子。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虽然我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时是没有时间的——我将跟她的结合,当成了传说中的双修。
不久,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那是一个可爱至极的小女孩。她聪明万分,善解人意。她有着羊油一样滋润的肌肤,有着金色的头发,有着百灵鸟叫一样欢快的笑声。
女孩的出生,给了我更大的快乐。你不知道孩子朝我笑时我有多陶醉,她第一次叫爸爸时我有多惊喜,拥她入怀时我有多满足。那真是天人才有的乐趣。
那时节,得到女儿后的喜悦让我忘了过去的许多经历。它像一柄刷子,扫平了记忆中的许多痕迹。
女儿三岁时,儿子出生了。我享受着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我觉得,这时节,我的人生才算真正圆满无憾了。奶格玛给了我男人的感觉,儿女们给了我父亲的感觉。此前的一切经历,给我的,只是一个行者才有的生命体验。没想到,以前我视为畏途的红尘生活,竟让我如此销魂……是的,销魂。这个词儿,真是最恰当的形容了。
但我仍然没有忘记我的信仰。我甚至认为自己一直生活在信仰里。因为我仍在诵经,仍在跟奶格玛双修——那时,我其实分不清双修和俗乐的界限。
我在那种自以为是的双修中乐此不疲,充满着崇高和情欲混合成一体的感情。那时,我忘了一个标准,信仰的本质其实是破执和利众。我不知道,那时我其实已陷入了另一种执著。
我老是用过去似是而非的宗教概念解释我的生活。我老是陶醉于现有的一切里。我其实是在自己安慰自己,用自己能接受的方式说服着自己。我甚至被自己感动了。我不知道那感动其实是在作秀,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作秀。我沉醉在自己秀给自己看的那种信仰里。
正是在我已经变异的话语体系中,我将那两个孩子当成了投胎的菩萨。要知道,在密乘的说法里,当那些投胎的菩萨需要时,你是可以放出自己的精液的。当然,即使不是为了生下菩萨,我也愿意为了奶格玛献出我的一切。几乎在每次“双修”中,我都愿意供养出我的“甘露”。
正是在这种语境中,我虽然知道自己在行漏乐之事,但还是有种为信仰献身的崇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