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波浪觉出家之后,依止多杰登巴,精修密法,先后得到了胜乐五尊等一百一十三个密法灌顶。此时,琼波浪觉已精通梵文,能体悟多杰登巴教法的精要之处。多杰登巴很看重琼波浪觉,授记道:你是六道有情的依怙之主,会广度无量无边的有情众生,会证得长寿持明成就,将住世一百五十年。圆寂后,你会成为阿弥陀佛前的上首菩萨。
此授记,见于有关琼波浪觉的诸多传记和资料。后来,琼波浪觉果然世寿一百五十岁,弟子众多,法脉也相对久远。但对其圆寂后的往生一说,我认为是权说,非究竟之说。按了义的说法,往生非究竟解脱,有往生必不究竟。据诸多大德的印可,都认为琼波浪觉是三身成就,已臻究竟,已证无来无去无生无死之大手印涅境界,故往生之说,不啻于拈黄叶止小儿啼也。
在多杰登巴处,发生了一件神异的事。某月初十日,琼波浪觉跟师兄们进行会供,供养莲花生大师,忽然天降奇花,有十六个仙女各捧珍奇供物,前来参与供养,见者极多。
一天,琼波浪觉对我谈到了他从多杰登巴处得到的大手印教法,他说——
儿呀,你是个具缘弟子,根器和福报都非同寻常,我的法脉会因为你的广传而燎原开来。现在,我如瓶中注水一样,将我从各位上师那儿得到的法完满无缺地传授给你了。你也有了相应的证悟,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小儿尚需假以时日,才能成为力士,这是性急不得的。我明白你的心,你不是为求自己解脱,而是有大因缘在身的。
儿呀,除了你学过的那些密法之外,我还想强调一点,世上万法,皆离不开平等的觉性。要明白世上诸法,生于法界,灭于法界;起于法界,落于法界;始于法界,终于法界;聚于法界,散于法界;那空性显现的,没有是非,没有高下,没有美丑,没有好坏,没有中边,没有取舍,没有好恶……概言之,没有一切分别和差别。它是平等的,是圆融的,它同样跟虚空一样,澄然于大手印的平等光明之中。
儿呀,觉性如虚空,无碍无执,虽有诸多显现,皆是觉性之变化妙用,皆归于空性,故体用平等,无生亦无灭。那诸多显现,无不包罗于自心法性之中,成一大空,离诸边执。
儿呀,那觉性包罗万象,一切起于觉性,显现于觉性,解脱于觉性。万事万物都包罗于觉性空性之中,空性之外,并无别法。了解此性相本为一体,即得解脱,因为法性是平等的。
大手印的平等同样体现在因位、道位和果位。因位平等也即抉择正见,要明白它不堕边执,没有偏向,安然于中道;当你用因位的平等指导你的行为,做到无思无取没有执著时,便是道位平等;当你在道位平等中达到真正的平等目的,做到无有希求、无有转变时,便是果位平等。
你要明白,你能取的心和所取的境同样归于空性,源自一体,能取心为相,所取境为用,等同于一幅织锦的两面,虽有不同之外相,其体性却是平等的。不要执著于哪一方,因为它们是平等的,因此,从了义上说,轮回和涅是平等的,佛与众生也是平等的。
同样,有功用的勤修加行和无功用的任运无为也是平等的,那能修者和所修者,那能对治者和所对治者,那能依者和所依者,都不离空性,性相是平等的。
那平等还有元成平等之义,即是法性大手印的平等。换句话说,就是大手印的体和用也是平等的,自体是空寂的,那自现的光明同样也是空寂的,自体清净,自性光明,体用元成。那清净心之相是光明,它是本来俱足的光明,是自然显现的光明,它不是凭借外物而显现的,不是依托他法而生起的,本具天然,非由造作,故称元成。
那元成的觉性,体性虽空,其外相却是光明的。凡所显现,无不出于觉性之体。那光明和空性,本是一体,空不离明,明不离空,故而平等。那光明的诸多显现是觉性之体生起的妙用,当我们不生偏执时,解脱就随之出现了。即使是出现一些妄念,也不过如同太虚中飘过的浮云,任其自生,由它自隐,从法性实相之终究来看,都会归于空寂的本然之体。
儿呀,在觉者眼中,世上的一切显现,都是那觉性和觉性生起的妙用。觉性为真空,诸相为妙有。真空不离妙有,妙有不离真空,二者无有偏向,本来平等。那湛然觉性的妙用,体现在外现上,或是由六根六识显现诸境诸相,如眼中诸色、耳中诸声、鼻中诸嗅、舌中诸味、身上诸触、意中诸念;或是那缘起中显现的诸多庄严,如山河湖海,如佛国坛城,如六道轮回,如亭台楼阁,都是那妙用生出的游戏庄严,一切皆如幻化,毫无实义,如露如电,如梦如虹,虽有显现,不离空性,觅其永恒不动之本体,于内于外皆不可得。所以,一切有为法,也是本来平等的。
所以,我们的所谓修行,就是要将这平等之义贯穿于行为之中,既无能取,又无所取,毫不执著,不偏不倚,安住于像虚空那样的大平等之中,即使看到诸种境界,即使面对纷繁的诸种美色,即使听到充耳的诸种美声,哪怕这个世界像万花筒一样瞬息万变,我们都不离那平等之境。即使澄明的心中偶生云翳,那平等之心也不要被它牵引了去,而是要清清楚楚地保任那明空赤露的觉性,坦然放下,安住平等,对境不生心,于境不偏执,能所皆不取。用那明空赤露的觉性,将诸境诸心打成一片,身心坦然无执,便得平等解脱。
我们的眼耳鼻舌身意要安然放下,不生牵挂。因为那六根和六识都离不开广大的觉性明空。我们的六识虽然作用于所现境界,虽有诸种显现,但我们并不执著,平等心境,自现空明,能取无缚,自然光明。当我们面对外境的时候,即使眼前有纷繁的诸境,我们也要安住于平等之中,不去测度,不去计较,不去构画,那么,诸境之纷繁,便自然归于空寂清净。我们的内心要远离功用,远离欲求,远离贪念,远离无明,即使有所牵念,也如面对落叶,任其自然着地成灰,不生执著,则能执之心自然就会清净。当外境对你的诱惑消失之时,当你内心的执著破除之时,你就会安住于那种大平等之中。
当你安住于大平等中时,你就不再有内外境之别,不再有空有之别,不再有因果之别,不再有轮涅之别。
当你明白了以上道理时,就明白了多杰登巴为我开示的大手印要义。
多杰登巴还说,他也听说过奶格玛,她的名声大逾青天,但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关于她,有许多传说,有人说她是大成就者那诺巴的妹妹,有人说是那诺巴修密法时的明妃,也有人说她跟那诺巴毫无关系,她是金刚亥母的真实化现。因为奶格玛已证得了虹身,不俱足胜缘的人,是见不到她的。不过,你是有缘之人,你只要寻找,肯定能跟她谋面的。
后来,琼波浪觉辞别多杰登巴,又踏上了漫长的求索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