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面人反应也甚了得,忙欠身退开,险险躲开楚少楼的掌击,不敢相信道:“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中了安魂香的人能这么快清醒。”
“我压根就没不清醒过。”楚少楼自然不会承认此时脑中一片晕眩,掌下招式并未因此迟滞,招招快狠地欺近蒙面人。“说,你背后的人是谁?为什么要带我走?”
蒙面人见招拆招,边拆边回答:“等你见了我家主人,自然就知道了。”
“我楚少楼又不是那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大小姐,你家主人想见我,可以大大方方报着名号来找我,不用暗地里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蒙面人对答如流:“若能光明正大的来,自然就来了。可惜有十三爷在,我家主人想见楚少爷不易。”
“他到底是谁?说,我不喜欢猜。”楚少楼眯起眼。这是她动真格的前兆。
“楚少爷便是杀了在下,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蒙面人突然停下来,不再与她过招,“在下武功不济,与你再打下去无半点胜算。在下只问楚少爷,是乖乖随我回去,还是要被强行带走?”
楚少楼嘲弄地一笑,反问:“我两者都不选,你又待如何?”
蒙面人哈哈一笑,低声说:“楚少楼仍然是楚少楼,公子料得没错。”说着,手中甩开某物。啪的一声,一阵烟雾从他手中散开,立时弥漫整个密室。众人挡都挡不及,楚少楼只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更从中嗅到了存在于另一个时空的强效麻醉剂的味道。
她暂时闭住呼吸,一招扑向蒙面人,麻醉剂的味道直冲鼻腔,本就蛇眩的脑子更加混乱。她动作微滞,终究还是敌不过强效麻醉剂的药力。在她真正昏倒之前,看见白华与魏索已经相继倒下,而蒙面人还泰然自若,那二名蒙面的小喽罗也未有异状。
当楚少楼幽幽转醒的时候,人已经在一辆行走中的马车上。脑中残余的混乱还未消失,手脚上的沉重感却让她快速清醒。
她张开眼,发现双手双脚全被腕口粗的铁链锁住,铁链的一头各锁在马车四个方位的支架上。她微一晃动,金属相碰的脆响告诉她,连这马车的支架都是精钢所铸。她竟然被人像绑野兽一样给绑了起来!
她用力甩铁链,让铁链撞击马车频频发出声响,终于,马车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白华在帘外稍稍低头看进来,“你还是乖乖别动,否则……”他的目光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体上溜来溜去。
“否则怎样?你敢拿我怎样?”楚少楼即使已经受制于人,对当下的情况也未见丝毫慌张。醒来的瞬间,早已经把所有可能极还未发生的事在脑中过滤推演了一遍。虽然事态未明,但她至少可肯定自己的安全无虞。
果然,魏索隔着车帘对白华说:“老弟,天下俊男美女多的是,这不男不女的楚少楼你就别打注意,要不先生知道了我们不好交待。”
白华于是放下车帘,不再和楚少楼说话。楚少楼再次甩了一把铁链,倒回车内的靠座上,开始思索其它逃跑的可能性。她可以忍受被人杀死,却不能忍受受制于人的郁闷,更别提像现在一样被人锁住四肢限制了行动——前世是,现在也是!
楚少楼这回遇到克星了。不,正确的说是指使蒙面人和江中双雄的人太精了,居然吩咐说就算她死在车上也不能帮她解开铁链。不但如此,还吩咐了只要一察觉她有想跑的意图就立即用麻醉药。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四肢被束缚住的她在麻醉药效之下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年,也不知马车将她载往何方。当她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身处一个鸟语花香、窗外烟波浩渺的地方。
这是一处搭于水上的屋榭,古朴雅致,一切摆设都颇为用心,但不矫作,完全流于自然。她晃着昏沉的脑袋走出那处水榭,漫无目的的走了很远才看见另一处屋宇,同样建于水上,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她欲展开轻功飞掠过去一探究竟,却发现全身绵软,用不上劲力,只好慢慢沿着水上回廊往那屋宇走去。
这里是哪里?是谁费尽心机从白什夜眼皮底下把她运走?楚少楼心里浮起的疑问,很快在看见屋檐下的男子后得到了答案。
屋檐下的男子,衣袂飘飘,容颜绝世,不是墨隐还是谁?不要问楚少楼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他是墨隐而非墨存,从见到墨存的第一面开始,她就是能看清两兄弟的本质。人往往会被一个人的外表所迷惑,但本质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了的物事。
她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墨隐。”
墨隐抬头望向她,微微一笑,笑容可倾国倾城。他关心地问:“刚醒么?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楚少楼依稀还记得,那日在浔阳楼醒来,墨隐也是这般温柔的询问。她来到墨隐附近,跳上栏杆坐定,不出声也不回答,静静地看着远山碧水。
墨隐再次一笑,从琴几后起身。“不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
楚少楼还是没出声,只是摇头。墨隐自己接下去说:“这里是神医山庄碧水谷,位于西蜀境内,我目前在此休养。”
风吹过碧水,吹动屋檐下的风铃。楚少楼触手可及,随意拔弄,把铃声打乱。“是小黑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吧。”
墨隐微微一愣,意识到她口中的小黑指他大哥墨存后,点点头,问:“怎么猜到是他?”
楚少楼也不隐藏,笑笑说:“本来是猜不到,但看到你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墨隐也笑,说:“我也不知道大哥为何特意把你弄到这里来,不过你放心,他对你没有恶意,神医山庄上下也会待你如上宾。”
楚少楼并不在乎这些,淡淡说:“有没有恶意等看到他就知道了。他人呢?”
“他在王宫,偶尔才会来看我。”墨隐幽幽说道,言语间有些许落寞。楚少楼侧目,问:“你得了什么重病要特地送来这里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