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夜夜笙歌:狂少十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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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墨存一把扯下发带,下令:“给我追!翻遍西蜀每一寸土地,也要把她翻出来!”

他以为压制她的武功,再加上万无一失的防守,她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手心,而结果,她还是逃了!

楚少楼一个人走在蜀都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换装之后的她,俨然一个小乞丐。没有人理会她,见她从身边经过,都会远远避开。蜀都的军队在找她,可惜谁也没能发现混迹在乞丐群里的小乞丐。

她没理会这些,隅隅独行,直至出了蜀都。她要回沧都,所以一路北行。被金针封穴的身体经不起长途跋,走了一天下来,她就发现不行了,气喘吁吁地靠在一棵树下休息。

她其实可以坐车的,只要出了蜀都,搜寻的士兵就倍减,雇辆车一路往北没问题。但她不想那么快回沧都,她想慢慢走回去,想试试从蜀都到沧都徒步究竟要走多久的路。

曾经,她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无所谓,但从墨存展示了“大炮”之后,她忽然发现,她有点喜欢这个世界。也就在那一刻,她决定毁了那门“大炮”,即使她知道青徽做得很成功。为此,她在大炮上做了手脚,于是又一下子杀了近百人。

那个离她越来越远的世界,人们全副武装都敌不了大炮的轰击,何况眼下这些在她看来毫无防备的士兵?她清楚的知道,当墨存将之用于和白什夜的战场上时,白什夜一定会输,甚至联合季云归的三十万大军一起,也必输无疑。她看到了开始,已经知道了结局,于是,她没有一丝犹豫的将开始给毁灭了,那个新的结局会是什么?她也不确定。

这****来到长江边,看见江波浩渺,江上无船,野渡口冷冷清清,四野无人。走累了,于是她一屁股在江岸草地上坐下。守株待兔了许久,未见有船或人经过,干脆在草上躺下打盹。

蒙胧中,她被杂踏的脚步声惊醒,坐起身,就见远远有一队士兵往渡口奔来。“兰陵王下令,月内任何人不得过江北。违者杀无赦!”

楚少楼骂了句阴魂不散,正想跑,却见江面上水草掩映处骤来一辆独木舟。船上蓑衣草帽的撑船人从舟上站起来,扬声说:“岸上的小乞丐,是否要送你一程?”

这真是绝处逢生。楚少楼也不多想,跑到水边,扬声应好,便弹腿跳向距岸边尚有一点距离的独木舟。若是武功未被制,这一小段距离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项高难度的动作。眼看着她就要跌落江中,那船家仅是手掌朝她微微一招,她的身体便自动向她飞去,而后跌落在独木舟上。

“小心。”船家扶正她,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正搭在她腕间的紫灵镯上。

这船家声音很好听,是个年轻男子,但长相去平凡无奇。楚少楼低头,目光扫过船家修长白皙的手,显然,这不是一双长年撑船的手。她不动声色,静静坐在船尾。年轻船家问:“小兄弟想去哪里?”

“随便,只要能到江北,而且别在深山野岭把我丢下就好。”

那年轻船家于是没再说什么,专心撑船,仿似没看见野渡口上跳脚怒吼的西蜀士兵。独木舟慢慢滑行在江面,楚少楼侧头望着渐渐缩成小点的西蜀士兵,勾起唇角,笑着闭上眼打盹。一路无事,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船上。

天已经黑了,天上星星点点,无月的江面漆黑一片。那年轻的船家还在划着船,看他那悠闲劲,似乎也不急着把她送上岸。此情此景,若是遇上别的女人,怕不是要惶恐不安或百般猜测了,但楚少楼不以为意,反而觉得此人十分有趣,加之一觉睡得香,醒来了倍感精神。

她坐了起来,主动找船家搭讪:“划船的,你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对我胃口?”

“我就是一划船的。”年轻船家不紧不慢的回答,摇桨的手也是不紧不慢的摇着。

“那你准备把我送到哪去?我可是身无分文的小乞丐,你一个子儿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到。”摆明了,她是坐的霸王船。

“知道。”年轻船家非常珍惜口水,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这让楚少楼想起两个人,一主一仆——季云归和黄泉。于是她突发其想:“你跟黄泉是什么关系?”

“……”年轻船家无语。

“我曾听过玄冥二使碧落黄泉,黄泉我已经见过,你难道是那个碧落?”其实她也就是觉得无聊乱掰的,对方是与不是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结果歪打正着,那年轻船家抿着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楚少楼何许人?仅这一个细小的动作,她已经了然。“你果然是碧落。”

“不愧是圣骨天人。”事已至此,碧落也不否认。

楚少楼直接忽略这句算是称赞的话,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云云让你来救我的?”

碧落沉默。

“是也不是?”楚少楼干脆站起来,向前走两步就到他面前。

碧落还是没出声。

“阴阳怪气。有其主必有其仆。”楚少楼重新坐回船头,又问,“那总可以告诉我你想带我去哪吧?”

这回碧落立即就回话了。他问:“你想去哪?”

楚少楼两手一摊。“我不说了吗?随便在江北哪里停都行,重点是可以很快找到城镇的地方就行。”

碧落又问:“不回沧都?”

楚少楼侧目望他,昏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便说:“反正小白又不来救我,我干嘛非回去不可?”

碧落沉默。楚少楼当他是帮季云归刺探她来了,伸了个懒腰:“我不想费脑子,你想带我去哪就带我去哪吧,现在肚子饿了,先带我去吃饭。”

楚少楼没有想到,碧落仅是带她到江边一叫不出名字的小城镇吃了顿饭,后又雇了一艘较大的船和一名船夫二名水手,连夜乘船上路。

他们的船沿着长江往下游漂,碧落在船舱内打座,平时爱睡觉的楚少楼此刻反而无了睡意。半夜过后,残月升起,淡淡月光洒于江面。现在是阴历七月二十八,可以说是厉帝十七年,也可以说是清宣帝元年七月二十八,楚少楼突然觉得这样说起年份特别别扭,于是第一次对如今的乱世有所微词,第一次怀念前世那个无论谁当家作主都恒称不变的纪元年“公元”。“什么时候能够把天下统一,全民公投出一个新的纪元?”她突发其想,趴在船头看着水里破碎的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