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间,她只看到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闪在面前,那双眼,含怨之极,似是与她有深仇大恨一般,她根本来不及躲闪,呆呆地站在那。剑气在眼前三寸猛地停住,两根有力的手指及时夹住了长剑,完颜君浩冰冷的眸子盯住蔓蕊。
蔓蕊手一松,剑被完颜君浩轻松地夹了过去,她恢复了适才轻灵的笑,“姑娘说蕊儿剑舞得好,一时忍不住露了这一手,怕让姑娘受惊了,蕊儿在这道个歉,完颜将军真人不露相,果然是神勇非常。”
不,不是这个原因,傅轻寒心中拼命地否定。刚才那一招,她明明是要杀了自己,可她们见面还不到一个钟头,往日并无素怨啊!难道只是因为她抢了她的风头吗?
“烈,我们走吧!”完颜君浩刷地站起身,挡在傅轻寒身侧。
拓拨烈对并没流露出对此事的任何看法,冲蔓蕊谄笑,“谢谢你的好酒,改日再来飞红楼,希望还是堂上之客。”
“那一定。”蔓蕊客客气气送他们出门,回头时,脸如寒霜,如不是完颜君浩,那个女人一定血溅当场。
楼梯暗处一个黑色的影子等着她,倾着头,声音愠怒,“你竟然想要她的命!”
蔓蕊有一丝的激动,“主上,蕊儿并非一时冲动。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我们早就可以在一起恩恩爱爱,过平凡人家的日子。你不必活在黑暗里,我也不需要人前卖笑人后吞泪。难道不是她害的吗?”
“啪!”一个清脆的耳刮子闪过去,他真地发怒了,“蔓蕊,别忘了,你只是我的婢!有些话这辈子都烂在心里的好!纵然恩爱一生,陪在我身边的也只能是她!只能是她一个人!你懂吗?”
“蕊儿懂。”她抑制着颤动的肩,面上装出平静,心里恨傅轻寒到了极点。她怎么会允许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女人抢了她青梅竹马的懿哥哥!懿哥哥只能是她蔓蕊的。
“知不知道,为了你的任性,又破坏了我一次完美的计划?”他语气中仍有止不住的火气,“把药收起来,把楼上那个人送回赤足寺,总会有用到的时候。”
“是,主上。”蔓蕊说完上楼。
傅轻寒走在街上,凉风从鼻中吹入,朦朦胧略有醉意。完颜君浩也没再提去南山之事,将她送到后宫门之内,嘱咐青儿,“她喝了酒,晚上定会口渴,多备些水在床边,恭桶也要备好,你得多费些心神。”
青儿点头,小心翼翼地扶过傅轻寒,搀她朝美人院方向走,完颜君浩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离开。
“青儿,我们走错路了吧?”傅轻寒红晕的面颊上一脸的茫然,“这条路好像不是往碧云宫啊!”
青儿面色白了,低声道:“小姐,我们是回美人院啊,怎么会去碧云宫呢!给宫里人听去了又要罚您,你忘了上次私闯禁宫的事了吗?”
傅轻寒揉揉醉气横生的眼,恼道:“碧云宫是禁宫又怎样?难道本宫要回家也不行吗?谁敢处罚本宫?是完颜珠吗?她这个皇后当得如此窝囊,竟还有颜面活在世上,不如早些退位!”心中的不满借着酒意一倾而吐。
青儿腿一颤,扑通跪倒,抱住她的脚,“小姐,你喝多了,这样的话再不能说,我知你身份高贵,如今受了这样的气定是心中极苦,可不能拿生命开玩笑!”
傅轻寒打了个酒嗝,摸摸发烧的胃,四下里张望,“青儿,你跪着干嘛?我好想吐,快带我找个地方。”
青儿听她说想吐,连忙起身搀她到屋后,倚着艾草叶的遮敝吐出一地腌脏,方觉心里凉快了些,屋后有一座露天井,她跌撞着过去,趴在井上,俯身去拉井中水桶,想取些井水漱口。看见水面上映着月光,白花花的晃耀,引得她头脑一阵发晕,喉咙吭了两下,直对着井中吐出一大摊。
青儿见状,既怕有人来追究,又担心傅轻寒的身子,急忙伸袖替她擦干嘴边污迹,想快点撤走,碰响了地上的铁链,一个嬷嬷听到声响从屋里赶出来,绕到后面见到如此情景,皱巴巴的脸皮凑到了一起,大叫,“这是喝水的井,弄得这么脏就想走?”
傅轻寒斜视了她一眼,语无伦次,“打出来,倒掉就是。”
“你是哪个宫的?”嬷嬷在宫中位分不低,见两人都穿着低级别的宫女服,来了劲头,叉起腰喝骂,“偷喝了主子的酒跑出来不敢回去吧!弄脏了我的井说得轻巧,倒掉?桶在那,你给我舀!不舀干净今儿就别想走!”
傅轻寒最受不得这等奴才在面前哟三喝四,冷冷一笑,转过脸,“哗”又朝井中吐出一大口,这会儿胃真正舒服了,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你你你!当真是嫌我老了吗?”嬷嬷跳起来,抓着地下一根草绳刷过来,青儿替傅轻寒挡着,去抢她的绳子。
正纠缠间,身后一声低喝,“住手!”
嬷嬷与青儿回头,屋后走出的正是拓拨骁,同时呆住,嬷嬷反应快,连忙跪下,“皇上,这个宫女不知在哪偷喝的酒,全吐在奴婢的井里,这井是给坤宁宫及玉萍宫送沐浴水的,怕是脏了惹娘娘恼怒,奴婢也只是叫她们把水舀干净了。”她将两个重量级的妃嫔抬出来以示自己的做法并不是没道理。
拓拨骁径直走到井边,提起水桶细绳,“那需要孤给你舀干净吗?”显是反话。
“奴婢不敢!”嬷嬷不知哪里得罪了他,连连叩头。
“那就好,可别耽误了孤与爱妃的良辰美夜!”说完,已抱起傅轻寒飘走。
嬷嬷怔在那,一句也说不出,皇上的爱妃?哪个爱妃?宫里除了皇后淑妃受宠外,还有谁能享受到不用走路让皇上抱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