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战国策
63188400000010

第10章 齐一

靖郭君将城薛

靖郭君将城薛[1],客多以谏。靖郭君谓谒者无为客通[2]。齐人有请者曰:“臣请三言而已矣[3]!益一言[4],臣请烹。”靖郭君因见之。客趋而进曰[5]:“海大鱼。”因反走[6]。君曰:“客有于此[7]。”客曰:“鄙臣不敢以死为戏。”君曰:“亡,更言之[8]。”对曰:“君不闻大鱼乎?网不能止,钩不能牵,荡而失水,则蝼蚁得意焉[9]。今夫齐,亦君之水也,君长有齐阴[10],奚以薛为?(夫)[失]齐[11],虽隆薛之城到于天,犹之无益也。”君曰:“善。”乃辍城薛。

注释:

[1]将城薛:将要修筑薛地的城墙。[2]谒者:主管传达通报的官员。无为客通:不要给纳谏的门客通报。[3]三言:三个字。[4]益:增添,多。[5]趋:小步快走,古时臣下面见君主的一种礼节。[6]反走:即还走。犹言撒腿往回跑。[7]有于此:留于此,犹言留在这里继续说。[8]亡:通“无”,不。更:再。[9]得意:满意。[10]阴:庇护,荫庇。[11]失:原作“夫”,据王念孙等说改。

【译文】

靖郭君田婴准备在封地薛邑筑城墙,门客多来劝阻。靖郭君叫通报的官员不要给谏阻的门客通报。有一个齐国门客要求接见,说:“我只要说三个字就行了,多说一个字就请把我烹死。”靖郭君就召见了他。门客急步前来禀告说:“海大鱼。”说完转身就走。靖郭君说:“你不要走,留下把话说完吧。”门客说:“我不敢拿死来开玩笑。”靖郭君说:“别这么说,您继续说下去。”门客说:“您没听说过海大鱼吗?用鱼网捕不到它,用鱼钩牵不上它;可是,当干得连一滴水都没有时,小小的蚂蚁、蝼蛄也能制服它。如今齐国也是您的水呀。如果您永远有齐国庇护,要薛邑又有什么用呢?如失掉了齐国,即使把薛邑的城墙筑得天一样高,又有什么用呢?”靖郭君说:“好。”于是放弃了修筑薛邑城墙的打算。

靖郭君善齐貌辨

靖郭君善齐貌辨[1]。齐貌辨之为人也多疵,门人弗说。士尉以证靖郭君[2],靖郭君不听,士尉辞而去。孟尝君又窃以谏,靖郭君大怒曰:“划而类[3],破吾家,苟可慊齐貌辨者[4],吾无辞为之。”于是舍之上舍,令长子御,旦暮进食。

数年,威王薨,宣王立。靖郭君之交,大不善于宣王,辞而之薛,与齐貌辨俱留。无几何,齐貌辨辞而行,请见宣王。靖郭君曰:“王之不说婴甚,公往,必得死焉。”齐貌辨曰:“固不求生也,请必行。”靖郭君不能止。

齐貌辨行至齐,宣王闻之,藏怒以待之。齐貌辨见宣王,王曰:“子,靖郭君之所听爱夫!”齐貌辨曰:“爱则有之,听则无有。王之方为太子之时,辨谓靖郭君曰:‘太子相不仁,过颐豕视[5],若是者信反。不若废太子,更立卫姬婴儿郊师[6]’。靖郭君泣而曰:‘不可,吾不忍也。’若听辨而为之,必无今日之患也。此为一。至于薛,昭阳请以数倍之地易薛[7],辨又曰:‘必听之。’靖郭君曰:‘受薛于先王,虽恶于后王,吾独谓先王何乎!且先王之庙在薛,吾岂可以先王之庙与楚乎!’又不肯听辨。此为二。”宣王大息,动于颜色,曰:“靖郭君之于寡人一至此乎!寡人少,殊不知此。客肯为寡人来靖郭君乎?”齐貌辨对曰:“敬诺。”

靖郭君衣威王之衣冠,舞其剑,宣王自迎靖郭君于郊,望之而泣。靖郭君至,因请相之。靖郭君辞,不得已而受。七日,谢病强辞。靖郭君辞不得,三日而听。

当是时,靖郭君可谓能自知人矣[8]!能自知人,故人非之不为沮[9]。此齐貌辨之所以外生乐患趣难者也[10]。

注释:

[1]齐貌辨:齐人。[2]士尉:齐人。证:劝谏。[3]划:翦灭。而:你。类:族类。[4]慊:善。[5]过颐:指面颊丰满。[6]郊师:卫姬之子,齐宣王的庶弟。[7]昭阳:楚怀王之将。[8]自知人:自己能了解别人。[9]沮:终止、停止。[10]外生:外生死,即将生死置之度外。乐患:乐于解患。趣难:奔走解人之难。

【译文】

靖郭君对待门客齐貌辨非常友好。可是齐貌辨为人不拘小节,因此门客们都不喜欢他。有个叫士尉的人曾劝靖郭君赶走齐貌辨,靖郭君没有接受,士尉拂袖而去。这时孟尝君田文也在暗中劝说驱逐齐貌辨,不料靖郭君却大发脾气说:“即使有人铲除我们家族,捣毁我们这片家业,只要能对齐貌辨有益,我也在所不惜!”于是靖郭君就让齐貌辨住上等的客舍,并且派长子为他赶车,朝夕侍候不懈。

几年以后,齐威王驾崩,由靖郭君的异母兄宣王即位。靖郭君跟宣王很合不来,于是就到自己的封地薛地来住,齐貌辨也跟他一同留在薛城。没多久,齐貌辨决定辞别靖郭君回齐国去晋见宣王。靖郭君说:“君王讨厌我田婴,那你此去岂不是找死!”齐貌辨说:“臣本来就不想活,所以臣一定要去。”靖郭君也无法阻止。

齐貌辨到了齐国首都临淄,宣王知道他来,满心怒气地等着齐貌辨。齐貌辨拜见宣王后,宣王问道:“你是靖郭君手下的宠臣,靖郭君是不是一切都听你的呢?”齐貌辨回答说:“臣是靖郭君的宠臣并不错,但要说靖郭君什么都听臣的那倒未必。比如当君王还是太子时,臣对靖郭君说:‘太子长一副不仁相貌,下巴太大,看起来好像一只猪。这种人会违背正道,不如把太子废掉,改立卫姬之子郊师为太子。’可是靖郭君竟然哭着对臣说:‘不可以这样做,我不忍这样做。’假如靖郭君是一切都听臣的话,那么靖郭君也不会遭受今天这样的迫害,这是第一件事。当靖郭君到了薛城,楚相昭阳要用几倍的土地来换薛地,我又向靖郭君说:‘一定要接受这个请求。’靖郭君说:‘从先王那里接受薛地,即使与后王关系不好,如把薛地换出去,将来死后我向先王如何交代呢!况且先王的宗庙就在薛地,我怎么能把先王的宗庙交给楚国呢!’他又不肯听从我的。这是第二件事。”齐宣王听了不禁长声叹息,脸色都变了,说:“靖郭君对寡人,竟然好到这种程度啊!我太年轻了,从不了解这些事情。您愿意替我把靖郭君请回来吗?”齐貌辨回答说:“好吧。”

靖郭君穿戴上齐威王赐给的衣服帽子,佩带赐给的宝剑,齐宣王亲自到郊外迎接靖郭君,望着他哭泣。靖郭君到了朝廷,齐宣王就请他做相国。靖郭君表示辞谢,不得已才接受了。七天以后,又称病坚决要求辞职。靖郭君辞职不肯干,三天以后齐宣王才答应了他的请求。

在那个时候,靖郭君可称有知人之明啊!自己能够了解别人,所以即使有人非议那个人,他也不怀疑。这是齐貌辨置生死于度外、乐于解其忧患、奔走救其危难的原因吧。

邹忌事宣王

邹忌事宣王,仕人众,宣王不悦。晏首贵而仕人寡,王悦之。邹忌谓宣王曰:“忌闻以为有一子之孝,不如有五子之孝。今首之所进仕者,以几何人?”宣王因以晏首壅塞之。

【译文】

邹忌做齐宣王的臣子,他推荐了很多人任职,宣王不高兴。晏首身份尊贵推荐的人却不多,宣王很高兴。邹忌便对宣王说:“我听说家里有一个孝子,不如有五个孝子。现在晏首推荐做官的人有几个呢?”宣王因此认为晏首堵塞了荐贤之路。

邹忌修八尺有余

邹忌修八尺有余,身体昳丽[1]。朝服衣冠窥镜,谓其妻曰:“我孰与城北徐公美?”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公也!”城北徐公,齐国之美丽者也。忌不自信,而复问其妾曰:“吾孰与徐公美?”妾曰:“徐公何能及君也!”旦日,客从外来,与坐谈,问之客曰:“吾与徐公孰美?”客曰:“徐公不若君之美也!”

明日,徐公来。孰视之,自以为不如;窥镜而自视,又弗如远甚。暮,寝而思之曰:“吾妻之美我者[2],私我也[3];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于是入朝见威王曰:“臣诚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美于徐公。今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王曰:“善。”乃下令:“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4],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议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

令初下,群臣进谏,门庭若市。数月之后,时时而间进。期年之后,虽欲言,无可进者。燕、赵、韩、魏闻之,皆朝于齐。此所谓战胜于朝廷[5]。

注释:

[1]昳丽:美丽。[2]美我:以我为美。美,形容词意动用法,以……为美。[3]私我:对我偏私。[4]刺:举出,指出。[5]战胜于朝廷:指修明政治于朝廷,不用出兵就能战胜敌国。

【译文】

邹忌身高八尺有余,仪表俊美。有一天早晨,他穿好衣服,戴好帽子,对着镜子端详,对他的妻子说:“我跟城北徐公比,谁美?”妻子说:“您美多了,徐公怎么能比得上您呢!”城北徐公是齐国的美男子。邹忌不相信自己,又问他的妾说:“我跟徐公比,谁美?”妾说:“徐公怎么能比得上您呀!”第二天,有客人从外面来,与客人坐下交谈时,他就问客人说:“我和徐公比,谁美?”客人回答说:“徐公不如您美啊!”

第二天,徐公来了,邹忌仔细端详一番,自认为不如徐公,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相差很远。晚上,睡在床上,心里琢磨着,认识到:“妻子说我美,是因为她偏爱我;妾说我美,是因为害怕我;客人说我美,是因为有求于我。”

于是,他上朝拜见齐威王,说:“我明知道自己不如徐公美,但我的妻偏爱我,我的妾害怕我,我的客人有求于我,他们都说我比徐公美。现在齐国土地方圆千里,有一百二十个城邑,嫔妃、近臣,没一个不偏爱大王;朝廷大臣,没一个不害怕大王;举凡你国内的人,没一个不想有事情有求于大王。由此看来,大王受蒙蔽太深了。”威王说:“好。”于是下令:“文武大臣,官吏百姓,能当面指出我的错误的,给上赏;书面提出劝谏的,给中赏;在大庭广众之中议论批评我,传到我耳朵里的,给下赏。”

命令刚刚宣布,文武百官纷纷进谏,门庭若市。几个月以后,偶尔有人来提意见。过了一年,虽然想提意见,但是也提不出什么了。燕、赵、韩、魏四国听到这种情况,都来朝拜齐国。这就是所谓:坐在朝廷之上战胜他人。

秦伐魏

秦伐魏,陈轸合三晋而东谓齐王曰:“古之王者之伐也,欲以正天下而立功名,以为后世也。今齐、楚、燕、赵、韩、梁六国之递甚也[1],不足以立功名,适足以强秦而自弱也,非山东之上计也。能危山东者,强秦也。不忧强秦,而递相罢弱[2],而两归其国于秦,此臣之所以为山东之患。天下为秦相割,秦曾不出力;天下为秦相烹,秦曾不出薪。何秦之智而山东之愚耶?愿大王之察也。古之五帝、三王、五伯之伐也,伐不道者。今秦之伐天下不然,必欲反之,主必死辱,民必死虏。今韩、梁之目未尝干,而齐民独不也,非齐亲而韩、梁疏也,齐远秦而韩、梁近。今齐将近矣!今秦欲攻梁绛、安邑,秦得绛、安邑以东下河,必表里河而东攻齐,举齐属之海[3],南面而孤楚、韩、梁,北向而孤燕、赵,齐无所出其计矣。愿王熟虑之!今三晋已合矣,复为兄弟约,而出锐师以戍梁绛、安邑,此万世之计也。齐非急以锐师合三晋,必有后忧。三晋合,秦必不敢攻梁,必南攻楚。楚、秦构难,三晋怒齐不与己也,必东攻齐。此臣之所谓齐必有大忧,不如急以兵合于三晋。”

齐王敬诺,果以兵合于三晋。

注释:

[1]递:更迭,迭相。[2]罢:通“疲”,劳困。[3]举:得地。属:到达。

【译文】

秦国攻打魏国,陈轸联合韩、赵、魏之后东去齐国对齐王说:“古代圣王兴兵征伐,都是为了匡正天下而建立功名,以便能够造福后世。如今齐、楚、燕、赵、韩、魏等六国,彼此互相侵略,不但不足以建立功名,反倒使秦国强大而使本国衰弱下去,这绝对不是山东诸侯的上策。能够灭亡山东诸侯的只有强秦。如今六国不但不担忧强秦,反而互相削弱,到最后必然两败俱伤被秦国吞并,这是臣为山东诸侯担忧的主要原因。天下诸侯竞相割地给秦国,秦国毫不费力;天下诸侯自动替秦国烹煮自己,秦国连柴火都不必出。秦国何其聪明,而山东诸侯又何其愚鲁啊?但愿大王能多多注意!古代的三皇、五帝、五霸兴兵征伐,都是为了征讨无道的暴君。现在秦国征伐天下不是这样,恰好与古代相反,其结果只能是亡国之君死于屈辱,亡国之民死于掳掠。现在韩、魏人民的眼泪还没有干,只有齐国人民侥幸还没有惨遭蹂躏。这并不是由于齐国和秦国亲善而韩、魏与秦国交恶,只是由于齐国离秦国远而韩、魏离秦国近的缘故。现在齐国离秦国已经近了。如今秦国想要攻打魏国的绛县和安邑,秦国有了绛县和安邑之后,再继续往东沿黄河进兵,如此必然能顺着黄河往东攻打齐国,占领齐国土地一直达到东海之滨,再向南进兵使楚、韩、魏陷于孤立,向北进兵使燕、赵陷于孤立。如此齐国就无计可施了。希望大王慎重考虑。现在赵、韩、魏三国已经又联合在一起,再度相约为兄弟,共同出精兵以保卫魏国的绛县和安邑,这是长治久安的计策。齐国如果不赶紧出精兵联合赵、韩、魏三国,那齐国必将后患无穷。赵、韩、魏三国联合以后,秦国必然不敢攻打魏国,而是转过头往南攻打楚国,楚、秦既然兵连祸结,那时赵、韩、魏三国由于愤恨齐国不帮助自己,必然向东攻打齐国。这就是臣说的齐国必有的大后患,因此齐国不如赶紧出兵联合赵、韩、魏三国。”

齐宣王欣然采纳了陈轸的策略,果然出兵联合赵、韩、魏三国。

苏秦为赵合从说齐宣王

苏秦为赵合从,说齐宣王曰:“齐南有太山,东有琅邪,西有清河,北有渤海,此所谓四塞之国也。齐地方二千里,带甲数十万[1],粟如丘山。齐车之良,五家之兵,疾如锥矢,战如雷电,解如风雨,即有军役,未尝倍太山[2]、绝清河、涉渤海也。临淄之中七万户,臣窃度之,下户三男子,三七二十一万,不待发于远县,而临淄之卒,固以二十一万矣。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犬、六博、蹹踘者;临淄之途,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3],举袂成幕[4],挥汗成雨;家敦而富,志高而扬。夫以大王之贤与齐之强,天下不能当。今乃西面事秦,窃为大王羞之。且夫韩、魏之所以畏秦者,以与秦接界也。兵出而相当,不至十日,而战胜存亡之机决矣。韩、魏战而胜秦,则兵半折,四境不守;战而不胜,以亡随其后。是故韩、魏之所以重与秦战而轻为之臣也。今秦攻齐则不然,倍韩、魏之地,至(闱)[卫]阳晋之道[5],径亢父之险,车不得方轨,马不得并行,百人守险,千人不能过也。秦虽欲深入,则狼顾,恐韩、魏之议其后也。是故恫疑虚猲[6],高跃而不敢进,则秦不能害齐,亦已明矣。夫不深料秦之不奈我何也,而欲西面事秦,是群臣之计过也。今无臣事秦之名,而有强国之实,臣固愿大王之少留计。”

齐王曰:“寡人不敏,今主君以赵王之教诏之,敬奉社稷以从。”

注释:

[1]带甲:军队。[2]倍:超出。[3]衽:衣襟。[4]袂:衣袖。[5]卫:原作“闱”,据鲍本改。[6]恫疑虚猲(hè):虚张声势,使人害怕。猲,通“喝”,吓唬。

【译文】

苏秦为赵国组织合纵联盟,游说齐宣王说:“齐国南有太山,东有琅邪山,西有清河,北有渤海,这是人们所说的有四面要塞的固若金汤之国啊。齐国土地方圆两千里,战士有数十万,粮食堆积如山。齐国战车精良,又有联合五家之兵,调动迅速,快如飞箭,作战声威如雷电,分散变化如风雨。即使发生战事,敌人也从未越过太山,横跨清河,渡过渤海。齐都临淄有七万户,依我猜测,根据最低标准估计,每户有三个男子,三七就二十一万人,不必调遣远地的兵力,就凭临淄的士兵就有二十一万。临淄的百姓十分富裕殷实,人们无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赛狗,下棋赛球,盛况空前;临淄的街道上,车辆络绎不绝,互相碰撞,行人拥挤,挨肩擦背,连起衣襟可成帷幔,接起衣袖可成幕帐,挥洒汗水可成大雨,家庭生活殷富,人人意志高昂,像大王这样贤能,齐国这样强大,天下无可匹敌,现在却要向西去臣服秦国,我私下为大王感到惭愧。况且韩、魏之所以害怕秦国,是因为与秦国接壤。出兵相抗,不到十天,胜败存亡的结局就可以决定。韩、魏如果战胜了秦国,兵力将损失过半,四面国境也不能固守;如果不能战胜秦国,灭亡之祸就要临头。这就是韩、魏之所以不敢轻易与秦国作战,而轻易向秦国臣服的原因。现在秦国进攻齐国情形就有所不同,韩、魏两国在秦国的背后,而秦国通过卫国的阳晋,经过亢父地方的关险,那里车子不能并进,马匹不能并行,百人把守天险,千人也休想通过。秦国虽想深入齐境,可是总有后顾之忧,生怕韩、魏从后面袭击。所以才虚张声势,借以威胁,装腔作势,又不敢前进。如此看来,秦国不能损伤齐国,也已十分清楚。大王不仔细估量秦国对齐国无可奈何,却只想西向臣服秦国,这是群臣的谋划有错误。现在既能避免向秦国臣服的丑名,又能显示强国的实效,我希望大王稍加留意,再仔细考虑。”

齐王说:“我办事无能。现在您把赵王的旨意告诉我,我愿意举国听从您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