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男子掀开布帘,命令他们道:“你们好好护送姑娘,我们在过江水(长江)之地集合,若出了何事,记得用暗号联系。”又转头对我道,“有劳姑娘了,治好了康帝,会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姑娘只管吩咐,我会保护姑娘过江水,若姑娘想逃,我看是枉然,就此别过!”劫持人还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我忍不住轻拍着自己的额头,四个随从身子明显僵了僵,以为我耍何花样,其中一人道:“姑娘只要乖乖配合,等治好了康帝,我们自然会放了姑娘,在这之前,还请姑娘不要玩任何花样,那样只会对你不利,希望姑娘是个明白人,若是如此,大家都好交代。
”“这里去江水还好些天的路程吧!”我轻声问,唇边倏然衔起一丝矜持的笑,颇有几分僵硬,温婉的眼神掺进了一丝阴鸷的味道,“可不可以先让我去见一个人,见了,我便跟你们走好吗?只要见一面即可,实不相瞒,我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了,只想见见他,可以吗?”四人脸色更冷鸷,面面相觑,离我最近的人冷冷开口道:“保护姑娘是我们的责任,所以在这之前,还请姑娘不要有别的想法。治康帝,是所有汉人的意愿,姑娘应该欣然接受,至于姑娘说自己活不了多少时日,还请不要再说,因为没人会相信姑娘,不去也要去,去也须去!”“可是……”我小心翼翼地睨着他们,免为其难地开口道,“这是不是太牵强了,就算我发过光,也不能证明我一定能治好康帝,就像过逝的成帝,我也没能治好!你们先皇都算是我朋友,你们知道吗?若他在天有灵,知道你们如此待我,肯定会生气!他最喜欢的女子,还是我……妹妹呢!我也算半个皇亲吧,有这样待皇亲的吗?”
“希望姑娘明白,我们对姑娘已是十分客气,就算先皇在天有灵,应该也希望姑娘治好当今皇上,姑娘再多费唇舌,也是没用,毕竟你是最后的希望了!皇上的病已是十分重了。”他白了我一眼,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仿佛我在耍何小聪明,真是四个字--欲哭无泪。与他们四人的第一回合交战,我便铩羽而归,不禁幽幽轻叹,要想逃脱,看来要高超的智慧了,若在这中间,我心痛发作,可如何是好?依这情形,只怕又会认为我是装的了,我的未来在哪里,当真还有未来吗?康帝的死是绝对的,那到时候岂非要拿我忌他?只怕我的下场是两个字吧,陪葬。一路上他们对我都是严加看管,除了吃饭外,基本都是在马车上度过,如此的颠簸让我身子格外难受,却又无可奈何,费尽思量也未想出逃走之计。“姑娘,稍后,我们经过邺城(河北境内),再行一段便是过了黄河,我们就安全了许多,就要准备过江水了,还请姑娘在这中间不要玩什么花样。”车上的人厉声道,四双凌厉的眸子时刻紧盯着我。
“邺城……”我心蓦地轻颤着,冉闵就在邺城,那表示,我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获救?“我们渡过黄河,再行走十几日,就能到江水边了?”我故意扯开话题。“嗯,过了黄河便出了赵国,到时候就安全许多了,因赵国大王命人在灵昌津建造黄河渡桥,正在征招大量百姓开采石料,若我们被他们所捉拿,便会去开采石料,到时候就危险了,开采石料岂非人能做的事?而且住的地方时常有大批野兽出没,听闻已经让野兽活活吃了不少人,所以……你若是合作,我们便会安全过了黄河,若是姑娘大叫引人注意,便只是死路一条,我们死了无妨,姑娘就可惜了!”他脸色凝重,眼神戒备地定视着我,似为警告,其实担忧之意更浓。“石虎简直不是人!”我愤恨地直呼他大名,更是切齿道,“想必抓了几百万我们汉人百姓前去吧!那大号人渣,成天只知道自己享乐,丝毫不顾忌百姓之苦,当今真是民不聊生!他却还如此享乐,若有机会,我真恨不得亲手将他杀了,将他尸体剁成一块一块,拿去喂狼吃!”
“哼!”他们齐声轻哼,示意我冷静,更是有人安抚道:“所以不少汉人南迁,听闻这次的劳力达到五百多万人,而且全部是汉人,他想采大石投入黄河中,然后做成桥墩,这样便可轻易过了黄河,再向南方接近,占我们汉人领土,只怕过几年,南方也会有危险呀!”“他是猪!”我愤恨不平地怒骂道,“石头投入黄河中做桥墩,要他如此天才方能想出来。若是我,肯定想不出来,往大洪水中投石头,他病得不轻!简直是拿我汉人的性命在开玩笑!暴君,人渣!”“姑娘不必太气愤了,小心伤了身子。
”其中有人柔声安慰,看来,天下汉人一条心,倒是不假,只是救康帝,我的确无能为力呀!历史上注定要死的皇帝,我能救?或许给他们些希望也好,说不定过了到东晋时,康帝早死了!“谢谢关心!以后他们都会被我夫君灭族!放心吧,离死期不远了,也就几年了!”我露出甜甜一笑,是啊,几年后,石虎便作不了恶了,他们诧异地盯着我,以为我在说大话,都强忍笑意。我无暇顾他们,心痛此时又开始,只得捂住胸口,硬忍着,雪白的额际已渗出珠珠汗滴,心更加揪痛,呼吸也顿时变得十分急促,用力粗喘着,为何我想到冉闵便会心疼?这不像是心脏病呀!我到底是怎么了?再次疼得昏死了过去……朦胧中,我又再次见到了上次昏倒见到的女子,河神之女--逢莱尼,她瞠大杏眼盯着我,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怔愣住,半天才问我:“你又心疼了?”我轻点头,疑惑地道:“为何我次次想到冉闵便会心疼不已,起先,我以为自己是心脏病,心悸衰弱,但是……直觉又告诉我,这不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真的是河神之女?我上次以为只是噩梦一场。”
“你不能想他!”她慎重吩咐我,语气亦是不容置疑的坚定,“现在方算好的,若你与他在一起时,发现心疼频繁,那便证明你的寿命快到终点,我上次与你说过,你穿越时空来到这里是非死不可的!至于你还能活多少时日,要看你以后的心静与否,亦或者你忘了他,便不会心痛!”“为何会这样?是因为我投河自杀的关系吗?因为天冷所以落下病根,是否因为这个原因,但是我想他,是我的事,与病有何相干呢,为何会这样?”我顿时警觉起来,眸中掠过一点锐利的星火,旋即却又恢复平静。“这是最大的原因,反正你别想着他就是了,而且你此去黄河会有危险,身上的夜明珠要记住别离身知道吗?若离身的话,你便会死无全尸!”她眸中一贯温和,此时却也有罕见的庄重与忧郁。
“我知道了,夜明珠我不会离身的,只是会有什么危险,会有死无全尸这般严重?我不懂,还有,夜明珠究竟是怎么回事?能不能替我解答,我有太多的疑问,却无从可问,因为没有人能回答我,大师曾说过,我与冉闵是天注定的姻缘,若是天注定,又为何不能相守?总是困难重重,我想要与他相守,也是如此困难吗?”我满心凄苦,虽说不能多问,却又顾不得这么多,要再弄不明白,我当真会思绪混乱不堪。
“我还是走好了!”她幽幽轻叹,秀眉微扬,无奈道,“我不能告诉你什么,一切都看你自己吧,有危险时,我会保护你,只要记住,夜明珠千万不能遗失,知道吗?虽说你遗失也能找到,但小心为妙,至于你的疑惑,待你死时,自然会帮你解答,你现在多虑也没用,况且现在的我,真的不能告诉你,若告诉你,王母惩罚便更重了。”“可是……”我再想问,她却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脸呆滞诧异的我,这是梦吗?又或许,我醒来时便会忘记,夜明珠?我慌忙摸着腰间……却惊醒了过来!睁开双眸,四张紧张的脸映入眼帘,他们几乎异口同声道:“你终于醒了!”我顿时冷汗涔涔,摸着腰间依然在的夜明珠,总算松了口气,半晌后才勉强镇定下来,竭力隐藏起眸子里的一丝惊悚道:“我们过了黄河吗?有人托梦给我,说过黄河会有危险,不如我们换道而行吧,我有种直觉,只怕是过不了黄河了,现在是在哪儿?”我方才想起环顾四周的环境。“客栈,你昏了,我们没办法过黄河,是准备你醒来便过黄河!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过了黄河就安全了!其余的人已经过黄河了,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可是……”我仍是心有余悸,河神之女说的话,应该错不了,黄河对我来说犹如鬼门关,有死无全尸的危险,我当真要随他们过去?踟蹰复踟蹰,也只得起身随他们向黄河边走去。站在汹涌澎湃的黄河岸边,我相信了那个传说,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古老的黄河是一匹很难驯服的野马,它任意奔流,好像一个龇牙咧嘴的怪物,日夜怒吼,滔滔不息,吞噬着万顷良田。咬啮着千万重山,黄河两岸的回汉人民只能在山尖、沟底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传说只是证明了黄河的气势,如今亲眼所见,的确非同凡响。有许多人在准备过黄河,官兵甚至在把关,我的心忐忑不安,只是随便着那些难民上船,此次的船似乎不同以往,很大,一艘船上装载了上百人,一共来了十来艘,船上更是有官兵把守,众人疑窦丛生,却不敢发问,只是寂寂地等待开船,官兵们的神色异常,似乎有何阴谋的感觉。我们几人紧挨着人群坐在船尾,身旁的随从压低嗓音道:“不太对劲,往常不会有官兵,只是听说最近才有官兵的,而且船不是往对岸而去,我们要万分小心才是,他们可能想将我们运去灵昌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