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古玩行捡漏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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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咬牙吞下洪武三年铜炮

从宁阳捡到便宜后,我又去了多次,又陆续淘到满工的西周青铜戈和战国的青铜蒜头瓶。这几次淘宝,我虽然花钱不多,但是收获不错。

蒜头瓶在汉代很盛行,其造型讲究下扁粗,颈细而挺拔,蒜头很小。我买的这件器物下腹较小,较圆,不扁,有数道凸凹的玄纹;脖子粗,也短,跟汉代完全不是一种风格。从铜质看,我的瓶子要硬一些。这些特点都表明它不是汉代的,而是要更早一些。随着我去宁阳次数的增多,我跟贩子的交往也密切起来,他待我也一直挺热情,还常常打电话,通报一下自己最近又买到什么了,常催我过去。但渐渐地他开始不老实,露出古董贩子狡诈的面目,我吃了他几次亏,弄得不愉快。因为无便宜可捡,而且常常吃亏,我也就终止了行程,安心做本地生意。

我工作的古玩城非常好找,出汽车站往前过地道桥,十字路口即到。我所在的城市经济发展比较落后,属于鲁北地区数一数二的穷地方,可是地理位置优越,辐射河北、山东一大片地区。因此,这里成了重要的古玩集散地,出的好东西可不少,尤其真东西多,价格在全国也算是最便宜的。所以,虽然这个市场的规模算不上大,可在全国都是赫赫有名的。每到星期五,来自四面八方的古玩贩子和爱好者们都赶来淘宝。东南西北的远客,包括广州、上海的,都时不时地来逛逛。而北京、天津、东北、河北的买家,几乎每星期必到。整个市场里,人挤人,头挨头,摊位全摆满了,一片嘈杂之声。真可算得上是风雨不透,水泄不通。地摊被店铺围在中间,只在西南角留一大门,围成不规则的C字形。店铺共三层,商铺有一百多家,里面不乏老干家和高手。

在这个圈子里,我是老资格的新手。因为虽然1990年前后,在古玩市场还窝在建设街的小胡同里时,我就曾下乡收过几个月的货,但是我并没入行。那时业内人士总共不超过二十个,我差不多个个都认识,可是这些人里,真正干得好的没几个。其中有一个长相看起来像乡村地主的家伙,中等身量,身材微胖,脸色青白,总爱皮笑肉不笑。我就以“地主”称呼他。

买铜炮的故事就发生在我和地主之间。此前我们曾多次交易,彼此间很熟悉。最早的一次打交道是1990年,我下乡花三十块钱收到一块银元,三十二块钱卖给他。那时,他经常买东西,算得上有实力的买家。

细心的朋友一定发现了问题。在二十几年前下乡去收古董,为什么买块银元就花了那么高的价钱呢?是啊,我的工资才八十块,去农村花那么高的价买银元,真是傻到家了。说来此事另有因由。

我曾经说过,那时候农村的东西是很多的,银元更常见,而且价钱并不贵。我和同事第一次出门就碰到了。当时我们走到一个村子,不经意地碰上一户人家,随口问了问,那家人居然就拎出一罐子银元。同事以两三块的价钱买了几块,不过我们不知道如何分辨真假。我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就是不明白,只是看到那银元黑乎乎的,有点发黄,似乎有点糟糠。后来想起电影里的镜头,电影里的人物常把银元吹一下,再放到耳朵边听听,据说有声音的才是真的。我们如法炮制,却听不到声音,于是犯了愁。

“这臭玩意到底是真的假的?”同事说。他一时兴起,抬手把一块摔在地上。没想到,银元“啪”一声,粉身碎骨了。

“假的!”

早期入行玩古董的朋友多是从玩老钱开始的,我开头也是收老钱。有一次听说夏津县长安集地方挖出好多铜钱,足有一大缸,我很想去买,就约了几个人一起上路了。几十里跑出去,却扑了空,钱币早已卖掉了。于是我们边串乡吆喝收古董,边往回赶。在一个村子里,碰到个老头说家里有银元。那时的银元假货不少,多是早年作伪的。我们铲货时,在刚转过的村子里,已经看到几批假银元,跟同事买的假银元一路货色,制作粗糙,黑里泛黄。因为知道民国遗留下来的假银元不少,所以我这次就没抱多大希望,不过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跟他去看了。果不其然,一罐子的假冒伪劣。

“你这是假的!不要!”我说。

老头很失望,可不死心,拿出几块,托在手里,辩称是他祖上留下来的,不可能假,还一口咬定我不懂。我不服气,也是心血来潮,想起同事的招法,顺手拿起一块,摔在地上,银元应声而碎。

“看,假的吧?真银子哪能摔碎?”我很得意。

老头先傻了眼,后来脸色变了!

“东西坏了,你说怎么办吧?”他发难了。

他的意图很明显,既然他的东西被摔碎,他当然可以借机讹人了。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后悔自己太莽撞,可是错误已经犯下了,只能面对。可我总是不甘心,试探着据理力争。

“假的,还能怎么办?”我说。

“那你得赔!”老头拉下脸来,态度很是强硬。按当时的形势,我们是四五个小伙子,根本不怕他。可在村子里,我们又不敢造次,因为逃跑没有把握。那个年代村民还挺团结的,一家有事,百家帮忙,万一被抓住就难办了。看来只有认倒霉,商量赔钱。

老头言道,他也不狮子大开口,别人家的银元卖过二十五块钱一个,这次就按这个价格赔。这看似合理,可是明着是坑我。我不乐意,把眼睛往罐子里瞅,意外发现那一堆里有一枚银元不同,是银色的,白亮白亮,十分细致。我虽然没见过银子,可这一枚仿佛翘楚,做工精致,鹤立鸡群。再仔细看看,我发现银元上的袁大头图像也很清楚,凭直觉我认为这是真的。于是,我把这块也拿在了手里。

“大爷,你看咱们可否这样,”我的口气缓和下来,“这一枚我要了,连摔坏的算两枚,我给你三十块。”

老头哼哼唧唧,不愿意。我也适度表示了强硬的态度,随后递给他三十块钱。他伸手接过去,倒是很快乐。后来这块银元就卖给了“地主”,虽然我花了高价买来,但结果倒也不错,好歹还赚了两块钱。再后来跟他有瓜葛就是我重新回到古玩行,变成买他的货了。我买了不少,上当也不少。很多古董他都动过手脚,也就是维修过,但凭我一知半解的水平,根本看不出来。后来我买他一件毛主席立像,就是这种情况。等到我转手倒卖的时候,跟湖南的一个买家发生了不愉快,这才知道是他搞的小动作,卖给我的是拉郎配的货色。就此,我也认清了这个人的真面目。

那件毛主席像是标准的一号瓷像,是身、座分离的那一种,装配在一起共1.07米高,是比较高级的机关单位配像,产自邯郸陶瓷研究所。当时我瞅着这人像个头不小,很有气派。他还告诉我说这瓷像身子是完好的,只是座子有点修复。他出的价钱也就三千三百元,与另一家店里完美无缺的主席像相比,这个价格我是能承受的。另一家的瓷像虽然完美如新,但是要价一万五,而且我还怀疑它是新仿的。就这样,这尊底座损坏的主席像被我运回家,准备摆在家里。

买这个像我是基于对毛泽东主席的热爱,也考虑这件东西当摆设很装门面,而且我根据网络上最近一段时间呈现的毛主席热,隐隐感觉不久的将来毛主席像会大幅增值。这么大个的主席像比较难找,不如未雨绸缪,早下手。有了心爱之物,我就翻来覆去地看,看多了就觉得人像抬起的那只手颜色泛青,跟其主色调的乳白色不协调,而且手掌略小,比例上也不和谐,视觉效果别扭,就不踏实。

我的担心很快得到证实。购买另一个人的货物时,碰巧谈到这个毛主席站像。那人告诉我,“地主”的两个大个站像都是他维修的。古玩行好多有毛病的瓷器,商家为了卖个好价钱,都动手脚维修,然后当完整的卖,只是要价便宜些。这是商家欺骗买家的最常见的手法,二五眼的买家爱贪便宜,常常中招。我那时还有着傻瓜和棒槌的双重头衔,眼力处于低级阶段,维修的东西根本看不出来。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心怀不轨的古董商都打我的主意。我确认上身不像“地主”承诺的完整,就想找他退货。我心里想,买他的货上上下下也花掉几万块了,他总应该会给这个面子;而且货不对版,可以退换,这是我们预先说好的。没想到他一副丑恶嘴脸,态度冷淡,毫不讲情面,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说辞。

“退可以,但要扣钱。”

退货扣钱,这是古玩行的混账规矩,是民国时期的奸商们定下并流传下来的。这个规矩能为骗子保驾护航,与视顾客为上帝的现代服务理念完全不同。本来嘛,这些规矩是由古玩商确立的,那当然对他们自己是最有利的。我很生气,觉得很窝囊,可是也没办法。这样的东西留在家里,看了也堵心,就想早点卖掉。正赶上网上有个湖南的网友想要,于是三千六百元转让给他了,而且还包邮。本来这宗买卖我是亏本的,单邮费就花了三百多,可是好端端的生意却引起了更大的纠纷。收到货后,买家说东西不是真的,要退货。退货就退货吧,可是在退货的运输途中出了问题。要知道1.07米高的招手瓷像,包装起来并不容易,而且物流的运送并不文明,很容易出事。像我这样的包装高手都不敢百分之百保证东西在路途上不会损坏,别说一个没经验的买家了。他虽然依样画葫芦,可是货物仍旧损坏。买家傻了眼,可是拒不承担损失,事情拖了一年多,搞得我差一点南下湖南去讨债。从此以后我记住了教训,很少再跟地主打交道。然而,之后的一次巧遇,又让我好了伤疤忘了疼,又一次跑去跟他打交道,还花大价钱买下了他的洪武三年铜炮。

星期五,又是黑马古玩市场赶集的日子。市场上人头攒动,到处是淘宝者和古董贩子。我在市场逛了一大圈。那些最初跟我打过交道的假货贩子们对我依旧抱有幻想,老远招呼,热情地兜售他们的假货。我很淡漠,最多笑一笑,很少理会。当我转到最西面的地摊往大门口靠拢时,无意间听到一段对话。那是一位外地淘客在询问一个下乡收货的铲子。

“最近在乡下,发现什么好东西吗?”

“有一只铜炮,你喜欢吗?”

“什么样的?有多长?”

“不算太粗,是前头细、后边稍粗的那种,肚子有点鼓,身上有一个点火的眼儿,年份好……”

“应该是老时候的火铳,有款吗?”

“似乎……我忘记了。”贩子适时的犯糊涂,是有算计的。如果照实说没有,他怕淘客没兴趣,所以采取了模糊政策。

“那等过两天我过去看看。”

淘客很有经验,我从他的口气里,判断出他已猜到八九,故而积极性并不高。“等两天”是个含糊词,“过去看看”那就更没准了,所以极可能是不要的,唯一的希望是“根据情况再说”。就是这样短短的几句话,却让我想到一个问题。铜炮类火器市场有限,还是个待开发的处女地,里面肯定蕴藏着商机。因为买家少,不仅价格便宜、好东西不少,而且假货很少。我做网上生意,背靠全国各地的网友,那是比古玩市场广得多的买家群体,说不定有爱好火器的。如果我便宜买来,说不定也能赚上一笔。我回到家里,上网搜了些有关资料,认真琢磨。一番研究后,先是见识到了铜炮的基本造型,对年份的判定也做到了大体心中有数。

也是机缘凑巧,或者是天意吧。下一个赶集日,我匆匆逛完市场,正准备回家,却看到“地主”迎面走过来。他一边走着,一边打手机。他正在联系一个买家,说要把铜炮拿到店里来了,让他有时间来看货。

我刚刚研究了铜炮,所以对“铜炮”这两个字特别敏感,无意间听到的只言片语就足以引起我的警觉了。我竖起耳朵,过去打听。开头他不想让我看,推说是跟人家说好的,死活不肯拿出来。行里的人都会拿一把,因为越是捂着,越能勾起买家的兴致。相信很多玩家都遇到过同样的经历。

我对他来说算是比较熟了,为什么也不愿意让我看货呢?原因之一是他知道我不懂,而且东西贵,认为我未必买。另外一个原因是,古玩行是很保守的行当,谁都不愿意让别人拿自己的宝贝当学习的样本,越是有档次的货,陌生人越难瞧上一眼。他们的想法是:你看到了真货,把艺学了去,很可能成为他的竞争对手。好东西太少,多一个竞争对手购买就增加一分难度。况且古玩鉴定,虽然离不开书本知识,但实战更重要,不见真东西,你就是学富五车也照样买假。

我的好奇心很强,靠着买过他不少货的底气,死缠硬打。他也不愿意过分不给面儿,何况我买东西爱犯冷热病,看到什么,只要觉得满意,说不定就下手,而且买起来很干脆,这事也有成交可能。而他当时正在买房子,也是缺钱的时候,也希望这笔买卖尽早成交,所以让我一睹宝贝的真容。

铜炮包在报纸里,黑色的皮壳泛着绿色。个头不大,长约三十多厘米,前头的喇叭口比碗口还大。壁很厚,身上有几道铜箍。距离尾部的铜疙瘩不远,有一引火的小孔。东西非常厚实,分量很重,感觉比一桶水重多了,有三十多斤。我对这玩意感兴趣,主要是这一座铜炮有款。有铭文的青铜器身价较高,有款的古玩多是好货,或者年份明确,或者知道是何人所用。而且兵器都是制式的,由军队所用,属于官家物,档次很高。一般来说,明代的火器很少标明制造地和年代,没款的炮(其实是火铳)一般要价三四千块,而这个铜炮是洪武时代的铜家伙,跟元代的火铳是不一样的。

此物的造型跟我见到的火铳造型不一样,是我没想到的。我仔细辨认,发现东西上的款不是铸造的,而是镌刻的。东西看上去没问题,可是款是不是后加的呢?这不能不让我多思量一番,毕竟价钱不是小数目。地主给他的老熟人都是一万块,人家可是多年的老客户,比我更有面子。一万块钱,不是小数目,我买货也从来没花过这么多。但是,我一旦动了心,就像着了魔一样,魂都被勾走了。因为事关重大,不能不谨慎,我得跟老婆商量。

那天正赶上我家“财政部长”下夜班,她到黑马农贸市场买菜去了。我急急火火地去找她,把事情说明白,她担心被骗。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那是不错的东西,应该咬牙拿下,错过了只能后悔。

钱有缺口,但不是太大问题。网上正好转下来六千多块钱,老婆的工资能凑千把块,再加上前不久朋友帮我老婆办了个信用卡,最多可以透支五千元,应该能凑够。剩下的就是确定真假了。鉴于那小子的“前科”,我必须保持警惕。在购买前,我先要问清来源。他看出我很怕又买到假货,就说得很透彻。

这铜炮是十多年前方向机厂建厂时,他买来的。同时他还买了一只没款的铜炮,千把块卖掉了。北厂那块地域具体是不是明代的古战场我不得而知,但本地经常是有文物面世确实是真的。整个南小市以北、解放路以西的广大地区,自宋代到明清,一直比较繁华,时常有老东西被发现。

综合各方面的信息,此物有真的可能。于是,我确定下午付款,价格最后定为9500元。而且我讲好了三天内发现不对,退全款。这一回“地主”底气挺足,答应得挺痛快。东西买回来,我抓紧上到网络论坛里,网友们都叫好。因为炮是开门的明早期货物,形制和包浆都对头,是没有疑问的。

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终于找到了一尊造型完全一样的炮。那是中国军事博物馆里收藏的铜火器,年份是洪武五年。同样的造型,同样是三十几厘米长的碗口炮,而我的是洪武三年,比军博的还早两年。据资料介绍,洪武八年以前的带款火炮,存世奇少,有记载的不超过八件。而我买的应是明代最早的铜炮,而且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火炮,工艺水平最高,其文物价值可想而知。

最让我快活的是,军博的铜炮也是镌刻款。看来在紧张的战争年代,那些刚刚研制出来的武器,官方尚没有考虑到给它们统一铸造款识。总的来看,货是老的无疑,目前唯一需要确定的是款是否是后加的。

火器上的八字款为:洪武三年,二十八营。其中营字为简写,跟现代写法一样,也是草字头,而不是繁体的两个火字。我找资料发现,唐代以后“营”字就有草字头的写法。而且在情势危急的战争年代,工匠们本就繁忙,仓促中又要镌刻款识,两个火字的营字不免就太麻烦,自然不如采取简写。可是如此草草推定,还是不准确。

主意是想出来的,活人不能被尿憋死。第二天我马不停蹄地奔到济南,三十几斤重的武器,连拖带提,费尽辛苦,只为找拍卖行的鉴定专家求证。拍卖行聘请的专家是有眼力的,因为他们把关拍品真假是维护拍卖行信誉最重要、最关键的环节。

拍卖行的两位专家看货后,一致称赞“东西不错”。其中一位鉴定杂项的专家很明白,还向他的同事解释情况。他一边比画着,一边做示范,怎么加药、怎么放炮,讲得眉飞色舞,当场确定给上拍。

“想拍多少钱?可以做一下。不过这东西比较冷,起拍价别太高。”

“这是带款的!”我提醒他。

“知道!款是早期工匠用錾子‘掇’的。”他解释着,“有款,起拍价也不能定太高,因为这东西买家多不了,是否能卖出去都不好说。”

“你的意思是说后加款,不值钱?”我故意惊奇地问他。

“不是这意思,款是原款,字是典型的明代风格,很容易看出来,而且包浆也完全一致,是原款。可是这种东西太冷,我们从来没做过,无法估量行情,太高了怕卖不出去。”

他说得很诚恳。不抢手的冷门货当然是不易上拍的。没有火爆的竞拍场面,价格也是上不去的。要是硬拍的话,只能让卖货人吃亏。某些商品的拍卖价之所以屡创新高,就是因为多人争抢,在热情的鼓动下,往往会出现意外的结局。我经营网上生意,对拍卖自然不陌生。

谁都知道,拍卖行也爱玩花样。为了吸引买家,他们往往把起拍价定得较低。如果不让他们定底价的话,拍卖的风险就会增大。我想了想,铜炮这玩意,市场上感兴趣的人都很少,拍卖行里也不会有太多客户,肯定没多少人竞拍。如果只有一个出价的,又赶上起价太低,一旦成交了,那我不就要吐血了。好在我本来也不是为拍卖而来的,所以就谢绝了他的提议。

“可是这个营字是草字头……”

专家狡猾地笑了,不过他还是愿意显示一下学识。“你对你的东西没把握?镌刻款识当然讲求笔画简单,如果把草字头换成一堆火字,那不麻烦死了?”

我明白了,当即返回。虽然出去一趟花了点路费,还像搬运工那样累个臭死,但我心里还是很快活的。

洪武三年的铜炮是一件当之无愧的国宝,因为在明代,我国的火炮制作技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那是了不起的发明。此炮年份最早,保存完好,款识不仅有年代,还有使用的部队,当属国内首见。

后来,古玩城的一位店家问起这门铜炮,想联系买主卖掉。几年前他曾卖过一个类似的炮,也是洪武的,也有款,具体年份记不清了,当时就卖了万把块。买家转手卖了大钱,喜得不得了,又专程回来购买,可是哪里有第二个?他专门叮嘱我收购,前一阵儿还说过。

到手这样的宝贝,稀里糊涂卖了太可惜!因为我收藏的炮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铜炮实物,而不是元代常见的火铳,是同类中的“No.1”。火器虽然是收藏的冷门,虽然国内知名的大拍卖行未必经手,可是其价值是不可忽视的。万一有一天,火器像瓷器等其他品类那样受到追捧,其市场价格将不可估量。

收到一个宝物,哪怕是卖不掉,但能够终生拥有,难道不是可以引以为傲的吗?

点评:

铜炮的购买比较偶然,也比较传奇,可是里面透露出一个信息,就是你必须做有心人。有时候即使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也有可能成为一个难得的机会。眼力不济的时候,买东西当然要谨慎,可是也得果断。万不得已时,得有赌一把的勇气,豁出去拼一下,说不定真能带来意外的欣喜。这一类的成功案例很多,我会在后续的内容中继续介绍,力图让朋友们有切实的体会,以后也能在实践中运用,争取把转瞬即逝的机会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