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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炒出来的美元 (2)

真正的钱要数西班牙银元,被切成四块、八块来使用,以至于以后美国纽约股票交易所都是用一美元的1/8来报价,而不是1/10来报价。为什么美国的钱这么乱呢?原因是英国不允许美国印自己的钱。殖民地政府曾经发行过一种叫做“殖民券”的纸币,“殖民券”的发行让北美殖民地经济得到了迅速发展,但这事儿让英国政府知道后勃然大怒。1764年,英国政府颁布了《货币法案》,强令各殖民地不允许发行自己的纸币。为什么英国不允许殖民地发行自己的纸币呢?首先,18世纪的时候,全球通用的货币是黄金,也就是说,谁拥有最多的黄金,谁就拥有最多的财富。18世纪纸币与黄金的较量,后来演化为全球“金本位”去留问题,而所谓的“金本位”就是争夺世界货币发行权的问题。其次,除了对货币控制权的担心之外,英国还有一个担心:殖民地在经济上独立之后,就会在政治上争取独立,摆脱英国的统治。基于上述两条原因,英国绝不允许殖民地拥有自己的货币。但是货币又恰恰是扩大贸易所必需的,禁止纸币之后,北美殖民地的经济遭受沉重打击,一下子就陷入衰退。谁想过苦哈哈的日子啊,美国人就寻思着要造反了。

这下,英国政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既然美国要单干了,那就自己印钱呗。为了解决财政困难,大陆会议决定重发纸币--“大陆币”。这就是最早的美元。从1777年至1779年,大陆会议一共发行了1.91亿美元的大陆币。除了大陆币之外,各个州也发行了自己的纸币,据统计,1777年到1781年,各州一共发行的纸币比大陆会议发的还要多。印钱是个好办法,但大陆币只能在美国国内流通。所以,如果从国外购买军火就需要金银等硬通货,这个是发纸币无法解决的,于是美国又出台了第二个办法,那就是借债,通过发债的形式筹集金银等硬通货。1775年6月3日,大陆会议授权发行首批600万英镑的公债,用于购买军火。1776年到1778年间,大陆会议又向私人债权人发行了大约6 700万美元的债券,利率3%~6%不等。债券和大陆币不一样,这些债券都是私人用金银购买的,同时政府承诺以后用黄金和白银赎回,或者以减免税收的办法取消。州政府也发债,有的商人更相信州政府,愿意购买州政府发的债。除了发国内债,美国政府还发行了国际债。

向英国的敌对国法国、荷兰以及西班牙借了价值超过1 200万美元的硬通货(金银铸币)的贷款,这些英国敌人的支持让美国债权人更有了底气。就这样,美国政府通过发纸币、发债等形式迅速凑够了打仗的钱。但是面对强大的英国,仗可不是那么好打的。随着战事的升级,美国国内的通货膨胀越来越严重,很多州政府只好用州辖区内未开发的土地抵债支付给债权人和退伍军人。由此可见,中国目前各地方政府大搞房地产,用土地来支撑财政开支并不新鲜,美国在200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使用土地财政的方式了。市场上没有傻子,“大陆币”因为没有金银作为担保,刚发行就开始贬值。1777年,3美元纸币的金子到1778年就涨到7美元,到了1779年涨到于42美元了,到了1780年涨到100美元,而1781年4月则离谱地涨到147美元。由于纸币购买力的持续下降,不断贬值,老百姓越来越不相信革命政府了。眼看着再这样下去老百姓就要造反了,于是美国政府只好把目光转移到国外,继续去找英国的对头法国借钱。1778年,美国与法国结成同盟,法国承认美国独立。随后,法国对英国宣战,法英海军发生多次海战。

法国帮助美国显然有自己的考虑:第一,以前英国打败了法国,让法国失去了加拿大和密西西比河以东的领土,法国必然要报复英国;第二,美国的独立可以保证法国在北美的其他殖民地,同时可以削弱英国的实力,这让法国一举两得。法国借给美国600万法国金币,“聪明”的美国政府没有拿这些贷款直接去购买军用物资,而是存了起来。为什么不用呢?因为后面有更狠的招数--美国政府用这笔法国硬通货作为担保,发放了2 700万以美元计价的债券,因为有了法国600万金币的担保,债券认购很踊跃。虽然向法国借债能够解决燃眉之急,但是纸币太多导致的通货膨胀依然没法解决,货币危机让美国革命政府决定进行货币改革。1780年3月,大约有2亿美元纸币和以纸币计价的证券处于流通之中,而据统计,美国独立战争刚开始的1774年的GNP(国民生产总值)才是1.44亿美元,而美国各州政府据说发行纸币和负债的数量更加惊人,事实上,美国已经破产了。走投无路的美国政府想出了一个新招,用硬币代替已经发行了的纸币。大陆会议决定:按照1:40的比例跟公众兑换手里的纸币。

政府用1硬币兑换40美元,也就是说,相当于官方认可大陆币贬值40倍。这种巨额的贬值,其实是对老百姓财富的一种变相掠夺,但是老百姓能有啥办法呢。当时的美国老百姓担心这些纸币以后会一钱不值,于是纷纷赶去兑换金银硬币。人们如潮般涌来,政府一时间拿不出来这么多金银,根本无力招架,于是只好让美元纸币加速贬值,最高达到1:100的比例。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老百姓财富的迅速缩水,却正是投机者的暴富机会。美国投机商人和法国、西班牙等支持美国的大银行家押注美国会战胜英国,他们通过代理人收集了大量美元纸币和以美元纸币计价的债券。他们赌的是美国打赢战争以后美元会恢复原来的币值,这样一来,他们就会获得100倍的利润。于是,在政府兑换美元纸币的同时,这些国际的投机客们也开始用手中的黄金低价吸纳美元纸币。在上面提到的流通总额在2亿美元纸币和以美元纸币计价的证券中,政府以300万美元金银硬币兑换了1.2亿美元的纸币,而那些投机者则收购了7 100万美元的纸币或债券。这种投机是否决定了国际资本支持美国呢?这个并没有史料记载。

但是既然这些国际大财团把宝押在了美国一边,显然他们希望美国获胜,那样他们一夜之间就能富可敌国。到了战争的最后两年,由于货币贬值太迅速了,各种政府发的债券再也卖不动了。各州也已弹尽粮绝,不愿再发债支持联邦了。大多数士兵的服役期到年底也将结束,不愿继续接收欠条作为军饷。而在战场上,华盛顿的军队当时还几乎看不到胜利的希望。美国的独立运动眼看就要失败了,走投无路的华盛顿只好派代理人前往法国,找到法国国王再借250万法国金币,法国国王在押宝美国的大财团的支持下,同意了美国的请求。

这250万金币还没运到美国,美国第一任财政部长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就已先将其作抵押,在美国国内又发了国债,正是这笔救命钱让大陆军坚持到1781年的9月份。在法国海军的支持下,大陆军在南方港口城市约克镇打赢了关键一战,迫使英军投降,一举扭转了整个战争的局面。1783年9月3日,英国与美国在法国签署《巴黎条约》,承认美国独立。金融的魔力有多大?从美国独立战争就能看出,成功的资本运作能够改变整个战争的轨迹。如果从经济实力来评判,美国跟英国压根儿就没法打,但是金融杠杆能撬动地球,借钱打仗虽然不是美国的首创,可美国赢了,这个建立在金融之上的帝国自此开始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