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饮奚看着自己亲手将那剑插入他的血肉里,第一次觉得杀人是如此的残忍,可他竟然还有力气来嘲讽她。
“你闭嘴!你以为我们的仇怨就这样烟消云散吗?!”
阮渐欲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血丝顺着嘴角滑落,朝她的方向吐了一口血,道:“劝你珍惜如今活着的时间。”
“呵,怎么,你还想杀了我吗?”林饮奚笑着笑着就落下泪来,冷冷勾唇,突然一把抽出刺在他身上的剑,那血流得更加汹涌,阮渐欲禁不住痛苦地低吟了一声。
是挺痛的,但对于能不能光明正大与祈儿在一起来说,这点痛根本微不足道。
抬眼正要多嘲讽几句,看到林饮奚身后脸色发白的人,瞳孔骤然缩紧。
他却没有出声,迅速看了一眼林饮奚,她果然注意到了他的脸色,转过身去,与俞楼祈四目相对。
俞楼祈握着食盒的手骨节泛白,目光如同冰霜般砸向林饮奚,林饮奚还红着眼,突然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像是个做了坏事的不知所措的小孩,一时有些惊慌,但很快又被她掩饰了下去。
“你对他做了什么?!”
俞楼祈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的眼角泛红,不知是气的还是难过的,她平时都温润平和,言行举止都十分得体,阮渐欲也从未见过她发怒时的模样。
林饮奚被人如此吼过,当即就怒了,将剑指向俞楼祈,“俞宗主的女儿便是这点教养么?!”
俞楼祈余光扫到阮渐欲浑身是血,而林饮奚手上的剑还有血珠滑落,心火更盛,伤了阮渐欲的人都罪不可赦!
阮渐欲一定很痛很痛吧。
可他怎么可以独自承担所有事情,当她是废的吗?!当她不会心疼不会内疚吗?!
俞楼祈红着眼忍无可忍正想要骂那林饮奚,阮渐欲的声音却先在她开口前传来,竟是最为伤人的一字:
“滚。”
阮渐欲抬着脸看她,那张布满污血的五官一如往常的俊美,可他神色淡漠,眼神不带半分温度,凉薄至极,也伤人至极。
她怔了怔,眉头慢慢蹙起,眼中是不敢置信的悲伤,怕自己听错了,又向阮渐欲靠近了两步,无声流着泪水,望着他。
阮渐欲面无表情,又重复了一遍:“滚。”
林饮奚冷笑着看向俞楼祈:“没听见他叫你滚?”
阮渐欲的声音又猛地低了好几度,他的眼里都是红血丝,神色疲惫到极致,喉咙仿佛吞了一块烙铁一样剧痛,可他却还是沙哑着声音对林饮奚道:“继续,报你的仇。”
……
俞楼祈也忘记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也不愿去想那个场景,她面色如常地出了刑牢,匆匆赶回房里,就再也没忍住情绪哭了出来。
她趴在床边捂着脸,只低低地发出一阵呜呜声,泪水决堤般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从指缝间流下手背,打湿了手下的被褥。
食盒她留在了刑牢里没有带走,她还是担心阮渐欲的身体,不知道那林饮奚会不会动恻隐之心让他吃些东西……
阮渐欲是怕林饮奚伤害她才如此说,让她走,却叫林饮奚留下来,只是为了保护她。
她知道,她都知道的。
他伤得那样重,身上已是血肉模糊,万一那林饮奚怒起来又伤了他!
俞楼祈为人这么多年,从没像今日这般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回想起方才阮渐欲淡漠的神情,淡漠的声音,她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一个人伤得这么重,怎么会还有精力去装戏呢…?
她只是带给阮渐欲一点温暖,与他相依,他竟用性命来守护她,先是闯了夜神迹,如今又为了她自投宗门……
俞楼祈抹了一把眼泪,握了握拳。
“系统。”话音刚落。
“祈儿,你在里面吗?”
系统还没来得及出来,门突然被敲响,门外的人侧耳听了听只觉房内的声音不太对劲,便将门给推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