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通往润郾城路上的某处山崖发生激斗,而林家也不得安宁。
因为在半夜,林家突然出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并声称有人要杀害他们全家。
林父貌做威严,面色阴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跌坐在地上的满身鲜血的脏污女子,旁边的林夫人已经腿软得瑟瑟发抖,林若若和一众下人也被这动静吵醒了,立在一旁,个个都脸色发白。
这个满身是血的女子正是俞楼祈。
她身下已流了一滩血,脸蛋上似乎带着几条狰狞的疤痕,被重重污血掩盖,原本的美眸酝满了泪水,黯淡无光,一时间血泪混杂纵流,满是脏污的脸蛋上冲刷出两道红色泪痕,面色可怖。
俞楼祈抬头看着林父,目光空洞又带着浓浓的绝望和恐惧,声音低哑难听至极,喉咙仿佛被人用火炭灼烧过一般,“救救我…呜还有…快逃!再过一会,只是一会!便有人要来杀你们……!”
其他人瞳孔收缩,恐惧地看着她。
可能是与傍晚相遇时差别太大,林若若并未认出俞楼祈,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她倒没有傍晚时那般明媚动人,但相比一般女子也已经镇定不少。
林若若只是苍白着脸,深吸了口气,道:“我们林家清清白白,从未得罪过什么大人物。”
林父也是个怕事的主,但此时此刻在这么多人面前,容不得他退缩。
于是他竖起浓眉,怒声道:“哪来的疯子胡言乱语!给我拖出去!”
俞楼祈眨了眨眼,却发现林父的腿一直微微颤动着,心念一动,赶紧扑上前去抱住林父的腿,又是一阵咬牙哀哭:“林镇忠!你忘记了是不是!当年那个男孩……被你们家侮辱过的男孩……他长大了!”
还没等林父反应,她忽然又扑向了林夫人,林夫人哪经得起这样的惊吓,吓得连连后退眼皮直翻,俞楼祈可不允许她逃缩,跪在地上抱紧她的腿,恶声道:“是你!是你们——你们侮辱他和他的母亲,禁止他和林若若来往!!他记仇了,长成了开戾少君……今夜就要取你们全家的命!!”
她的声音嘶哑尖锐如锯桌腿,更似来自地狱索命的魔音,将林夫人遥远的记忆召回。
“啊啊啊啊不是我不是我……”
林夫人听着俞楼祈的话,便想起了过去的往事,已然吓得泪流满面,慌忙一脚踢开俞楼祈,奔到夫君身边。
林父握住林夫人的手以示安抚,其实他的手心也出了些汗,转头瞪向俞楼祈,道:“这些你如何得知!”
“他要来了要来了!”
俞楼祈并不答他的问题,痴狂地笑了笑,鲜血淋漓的笑容渗人至极,突然疯疯癫癫地跑开,从门槛处摔了一下,又疯疯癫癫地跑了出去。
林夫人紧紧攥着她夫君的衣袍,哭丧道:“镇、镇忠,我们快跑吧……我想起以前那小子打人时那股劲像是真的要杀人嗜血那般…开戾少君我听过的,灭了移花宫满门,许真是以前那小子呢,呜呜…”
林若若听着他们的对话,站在原地,回忆起过去的事,如同被人浇了一头水,手脚都变得冰冷。
她想起过往,想起那个头上沾着干草叶的男孩,手捧烧饼桂花糕,送到她的面前。
但那个男孩,与修道的小孩厮打在一起时,气势却不输分毫,那股狠劲,似乎只要再用点力气,便能将人活活打死。
后来搬了家,她便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了。
难道他真的已经成为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
林父嘴唇抖了抖,道:“一、一派胡言!”
下人们站在后面听着他们说话,人心惶惶,只看那浑身是血的女子,就已经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开戾少君已经感到深深的恐惧。
有胆小的下人哭丧着脸,“家主,我们快逃吧。”
“是啊是啊好可怕。”
“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你们连累啊。”
林父正想让他们闭嘴,结果连他的养女都开口了:“父亲,走吧。”
林父抬头,看向那个一向知书达理冷静自持的养女。
林若若紧咬着唇,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出逃一晚,路上打听消息,若是那女子欺骗我们,我们先回家,再找她也不迟。”
林父面色阴沉,低头看着衣袍下摆的脏污和地上的鲜血,略微思索,还是慢慢点了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