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楼祈的神识沉浸在宁尊仙的幻境里,全然不知结界已经被傅楚破解,正抱着晕倒在地上的她。
听闻宁尊仙的话,俞楼祈秀眉蹙得更紧了,摇了摇头,“抱歉,我还是替人所取。”
烛九阴熟练地挽好宁尊仙的乌发,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银鎏八宝攒珠钗和玉步摇,别入发髻之中。
宁尊仙摸了摸梳得柔顺整齐的精致发髻,道:“你没有实力,便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况且,你将传承交于那人,他会感激你而不是杀害你吗?”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个墨绿的少年身影,他眉宇间充满了阴鸷,赤红着双眸残忍地将手捅入他人体内,搅动着取出他人肺腑,手上沾满了鲜血,再也洗不净……
又或者在某一天,他狰狞着神情,手慢慢朝她伸来,掐着她的脖颈,使她痛苦不堪,呼吸不能……
意识瞬间回笼,俞楼祈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咬了一下唇瓣,嘴角的腥味和麻辣的刺痛感使她清醒了不少,重新看向宁尊仙,眼中一片清明。
这个宁尊仙,想迷惑她。
再说,阮渐欲是不能杀她的,上次与天道立誓,如有违背,五雷轰顶挫骨扬灰形神俱灭。
那立誓的一幕,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楚。
阮渐欲不会那么傻,为了杀她而赔上自己。
于是,俞楼祈凭借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与勇气,一字一顿地道:“他,不,会。”
宁尊仙凤眸里有寒光一闪而过,折射出一丝凌厉,攥着这个问题咄咄逼人地继续追问,“你怎知他会不会?”
也不知为何,俞楼祈这时莫名想起小傅楚了,便学着小师弟的语气,道:“反正,他就是不会。”
就像在千年古尸那个石洞里,在她说再也不要理睬傅楚的时候,他也十分笃定:“反正,你就是不会。”
思及此,俞楼祈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哦?”宁尊仙冷冷一笑,“那你是不理解,人心的险恶,野心与欲望。”
俞楼祈不解地看着她。宁尊仙身上的红衣被风吹得鼓荡起来,仿佛像真的火焰一般跳跃,她坐在秋千上,抬袖一挥手,俞楼祈眼前景象瞬间转变,她所在之地蓦然变成了一个破烂稻草屋面前的空地上。
空地上有几个乡野孩子在开心玩耍,其中一个大胖墩正拿着个没吃完的大烧饼,把烧饼掰成一小块一小块,扔给狗吃,一群孩子追来跑去,童真烂漫。
他们,似乎都看不见俞楼祈。
俞楼祈不明白宁尊仙为什么要让她看这幅景象,但也很快明白了,因为,她看到了在这边路过的幼年阮渐欲。
幼年的阮渐欲过得非常艰难,身上陈旧的衣服到处都是补丁,一张俊俏的小脸蛋却脏兮兮的,划着不少血痕。
他正好在这边经过,绕着那群小孩走,眼神却忍不住往大胖墩手里的烧饼飘去。
他好饿……
俞楼祈起了恻隐之心,鼻子一酸,很想走过去抱抱他,给他东西吃,但宁尊仙仍在暗中盯着她,虚无缥缈的清厉嗓音仿佛踏着鸿蒙而来:“没用的,你碰不到他,看着就好,看看那些险恶的人心……”
但幼年的阮渐欲不敢走过去,不敢问他们可不可以分享食物,因为他打不过他们,只能选择绕着走。
他不想惹他们,但那几个孩子却不一定了。
“喂,死煎鱼!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