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渐欲侧过身,避开迎面而来的一剑,剑尖像是预料般一偏,衣料划破,露出一道狰狞的血痕。
三个对一个,时间久了,阮渐欲必然会落败,所以他想速战速决。
正打得激烈,塑生彼岸莲却有了动静。
阮渐欲赤红着眼,满身都是戾气,迅速掠开数丈,猛然回过头。
两大宗门的人列了阵保护自己,却不忘摧毁那朵巨大的塑生彼岸莲。
一波波的灵气撞入塑生彼岸莲,彼岸莲尖锐地痛嚎一声,一阵红气突然从莲身里猛地爆发出来,这股强劲的力量都将四周的人都掀翻在地。
大地震动,彼岸禁地里所有的彼岸花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整片血洋瞬间化为无尽的灰茫茫,血黄的河水静止不动,灰色蔓延。
那处于中央的塑生彼岸莲却在这片诡异的灰茫茫之中华丽盛开,爆出一束直冲云霄的红光。红光散尽后,一名黑衣女子以魂体状态漂浮在彼岸莲之上。
塑生彼岸莲本是一朵色泽妖艳的彼岸花,是尚未盛开的花,而如今承载了太多的攻击,彼岸深处内护着的一丝残魂,会被猛烈的攻击激荡出来。
那浮出来的黑衣女魂,正是阮渐欲的母亲。
她浑身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闭着双眼,一副宁静的模样,似乎不知道这里的人在打斗花海在枯萎,显得那样安详,仿佛不存在于这天地间。
是母亲!
阮渐欲瞳孔骤缩,立马从空中降下,黑色的披风在身后猎猎飘摆,一如他迫切的心情。
“母亲……?”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着阮渐欲站在塑生彼岸莲之上的女魂面前颤抖着伸出了手。
那黑衣女子眉眼妩媚,蓦然睁开了双眸,眸色是妖艳的红,赤芒一闪,张唇就道:“我说过了,我不是你母亲。”
阮渐欲怔了怔,眸底划过一抹少见的委屈,正要反驳,黑衣女子又道:“再讲一次。我,地府曼珠花神。你所谓的母亲,不过是因我游历人间被仇家追杀时打出了一缕魂魄,那缕魂魄化为了一个凡人,那个凡人,便是你的母亲。”
阮渐欲又愣了,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曼珠花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是无尽的疏远与冷漠,“我那一丝魂魄化为的凡人已在人间历尽该有的阳寿,本应回归我的本体之中,因你捕了我的一丝魂,锁于塑生彼岸莲之中,不但不会制造出身体,反而会让我的法力流失。如今,不陪你做这些毫无意义的儿戏了,我也该把我的魂回收了。”
说着,她掸了掸墨黑的衣摆,一甩广袖,慢慢化为一颗星辰似的亮点。
他等了几年了,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都漫长无比,日日沉浸在复仇中无法自拔,犹如陷入一个泥沼,难以抽身,只有无尽的厌恶和憎恨。
他以为再坚持下去,便可以重塑母亲的肉身。
没想到中途会有人闯入彼岸禁地,更没想到他的母亲又否认了身份。
第一次,是在成为开戾少君前,在复仇前参加的仙派选会中,淤涯缝的心魔幻境里,她对他说,她是高高在上的曼珠花神,不是他这个弱小可怜虫的母亲。
第二次,即是此次,彼岸禁地里,她以魂体状态出现,告诉他,她不是他的母亲,是曼珠花神,还要把魂魄……收回本体。
原来,在她眼里,都是儿戏。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阮渐欲的眸色愈显暗红,沉淀着层层怒意,以及少许的委屈。怒意与失望不断积累,终将要爆发。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相信!滚——少骗我!你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