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沂河在戏弄玩亚恩之后就干脆利落地消失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带走一丝云彩。
而亚恩则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他在调查欲肉教派的时候的确发现了一个名叫饥饿教派的邪教,这个教派与欲肉教派有太多相似之处,而且还是在欲肉教派消失之后才出现的邪教。
按王沂河所说,饥饿教派才是这个宗教实体的自称,欲肉教派是政府根据其特点给其安排的“档案名称”。
而原欲肉教派与破碎神教一同消失之后,似乎导致知道原欲肉教派真正名字的“知情人员”的一同消失,或者部分人员失去了相关记忆。
与这有关的记忆空缺被记录归档,可能是那位神祗陨落之前给自己教徒最后的福利。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觉得毫无关系的两份档案,在王沂河告知欲肉教派的真正名字是饥饿教派之后,毫无征兆地连接在了一起。
显然,他当初调查之时,认为这两个教派毫无关系的认知是不正常的。
“你是信的开头诗的内容
童话的结尾……”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亚恩的思路,他将手机拿起来一看,是执行官的电话。
为防止由于任务失败而导致执行员或其家属被邪教或类似组织盯上,执行科虽都是以固定队伍的行事行动,但小队成员之间互相不认识,以代号互称,互相之间也没有联系方式,由执行官,即队长就行联络。
执行任务时会有制式面具或定制面具可供选择,面具上还带有各种功能的变声器,这就可以保证你的声音完全可以与自己的代号人设相符。
而且面具的材料特殊,就连重症级别的精神类病症患者也难以透过面具知道这面具底下的真面目。
每一位执行员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执行科为了保护这些执行员在日常生活中不被针对,可以安心生活,也算是想尽了办法。
亚恩给自己的执行官备注是兼职中介,他并没有去接这通电话,而是等它自己挂断。
电话时间是四分三十六秒,意思是北区,城中区块坐标(3.6),执行科有自己的城区划分方法,与城建局的划分方式不同,而且没有规律,每次接取任务的区块划分都不一样,由电脑自动生成,在打完这通注定不会接的电话之后,亚恩手机中的地图区块划分会自动发生变化,届时他就知道坐标的现实地址。
为的就是防止执行科中或者其他机构中有内鬼,除了接取任务者任何人都不知道他们所接取的任务内容与当前任务的区块划分方式,如果这种情况下消息再出现泄露导致任务失败,内鬼就是执行员之一,大大缩小了范围。
可惜,这次的内鬼是他,好在他与那邪教毫无关系,也不需要通风报信。
而且这种对于邪教的围剿与搜索,只要不是那种布置多年只求毕其功于一役却惨遭失败,结果发现是因为有内鬼的情况,或是有明确的消息表面在内部发现了间谍。
除了上述这两种情况,或是其他特殊情况,属于正常范围内的失败,都不会对执行员本身的资历产生影响。
针对这种狡猾的地下教派,成功是意外之喜,失败却也不用妄自菲薄,只要能抓住其一丝踪迹那就是好的。
真正能成功剿灭一个地下教派,那都是在一次次失败中找到其行事方式与弱点。
亚恩穿上属于自己的制服与面具,执行科的制服还是很帅的,搭配上面具简直就是神秘与帅气的象征,很符合年轻人的审美,关键是这种制服有两个状态,一个是这种吸引人瞩目的外观,被称作显服,另一种则是极其隐蔽的那种朴素形态,被称作隐服,一般来说总会有人需要去吸引注意力,但不到真正行动,谁也不知道那一位是吸引注意力的,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而那些高阶执行员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制服也有两种形态,但都是根据他们自己的审美定制的,与这种批量生产的不一样。
亚恩的面具是一个普通的白色面具,上面简单地描绘了五官,却让人无端地产生寒意。
而他的代号是“术士”,俨然一副小说看多的中二少年的样子,这类代号很多,自然没人在意。
毕竟大家服役的时候都是十六岁的中二少年,而代号只能选择一次。
甚至好多人都有相同的代号,内部有特殊的编码可以分辨。
亚恩赶到任务点附近的时候,一个同样穿着制服,脸上戴着小丑面具的人已经在等着了。
这是他的执行官,代号小丑,听声音是个青年,但毕竟有变声器,所以到底是什么年纪还有待商榷。
“确定了?”亚恩问道。
“疑似。”小丑的话肯定了他的判断。
毕竟王沂河都说了政府与敌对人员将无法发现这个邪教,但毕竟有些动静过大的行动,稍微一对比就会发现相似之处。
可能是无法确定具体位置,亚恩来的时候看了一下,可能是为这次任务的特殊分区,(3.3)坐标都快比得上平时任务的五个坐标点了。
“听说你的病原体是鼠疫病症中最适合探索的鼠王,今天晚上这么大张旗鼓,能否有所建树就靠你了。”透着面具都能看出小丑的笑意,“左副执行使可是很看好你,他把自己的官运可是压在你身上了。”
亚恩嗤笑一声,把官运压在一个入职不过数月的学生身上,再蠢的人都不会做此选择。
而且,他与这位左副执行使素未蒙面,再者说,仅凭这一次任务,哪怕无功而返,也不会危及堂堂执行科左副执行使的官途。
哪怕从这任务做标图上,看起来,这位左副执行使把整个京都凡可调动的全数执行官及其执行员都在此了,只是这(3.3)范围极大,他们又尽以隐服行动,隐藏极好,若非亚恩手中有任务视图,怕得驱动病原体中所养鼠蚤方可发现。
亚恩的这个病原体,可不仅仅是鼠王,毕竟亚恩的第一个病原体来头甚大,强强吸引之下,他这鼠王也来头不小,这只鼠王,不仅可以控制诸鼠,还能控制数量庞大的鼠蚤。
哪怕那不是病鼠,也非病蚤。
如此说来,他的耳目可以说是铺天盖地,无法计数。
“你准备好了就开始吧。”小丑看了一眼手机,道,“人到齐了。”
亚恩看了他一眼,蹲下了身子,从袖口处有如水流一般涌出密密麻麻的鼠蚤,哪怕是小丑看见这场面也颤抖了一下,他头一次从轻症传染病患者身上看到这么多病原体伴身兽。
这些鼠蚤花了半分钟才完全从亚恩的袖中涌出,并以极快的速度沉入黑暗之中,不见其踪迹。
鼠蚤涌完之后,隔了数秒,才从他的袖口中又涌出来一只老鼠,白毛,不知为何,这白毛鼠的毛发不似常鼠一般干硬,反而细长松软,被仔仔细细地编了数个辫子,看起来不像老鼠,反而可爱非常。
这就是亚恩的鼠王,旦达斯,意为“传染”。
旦达斯离开亚恩之手,叫唤了几声,便又钻了回去。
小丑看了这鼠王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传染病患者的伴身兽能让传染病患者的传染能力大大提升,甚至可以说是传染病患者最大的助力,远非一般武器装备能比。
不到半刻,便有一只鼠蚤与老鼠回到了亚恩面前,那老鼠吱吱了几声就转身离去,而那鼠蚤却是直接从亚恩的袖口又钻了回去。
“怎么样?”小丑问道,“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亚恩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本来他还在担心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恰到好处地在发现祭礼的同时又不至于让这个祭礼失败。
然而他却发现,这个祭礼已经快结束了,都到了要放血的阶段,他们现在过去,怕是只能迎面撞上那位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邪神了。
更可能什么都没有。
好在王沂河走前告知了亚恩整个祭礼的流程,并说明那邪神真的降临的可能性极低,最多听个响。
亚恩从迈出第一步开始,四面八方就有无数鼠蚤自黑暗中窜出,自亚恩脚底钻入,场面颇为盛大,好在只有在他附近才能看见这让人毛骨悚然的场面,倒不至于惊动邪教。
不过惊动了也无妨,他们这会子祭礼成功在即,哪怕政府找上门来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因为他们坚信自己的主能让他们获得永生。
一群被蒙在鼓里的可怜的疯子。
“走吧。”亚恩看了一眼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的小丑,笑道。
他方才已经把“原初之蛇”教派施行祭礼的地点,上传到了任务共享频道。
作为祭祀祖蛇的教派,施行祭礼的地点还有什么比布置在城市地下的污水管道更好,更像一条蛇的。
在他把信息发上去不就,那方向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显然有暴脾气的患者直接把地皮掀起来了。
真正开打自然不会轮到亚恩这种刚入职没几个月的“天才”,等亚恩和小丑赶到,便是看到一地的尸体,以及已经布满鲜血的阵图。
“据说,这些邪教徒是自杀的。”小丑可能从自己的朋友处得到了什么消息,过来和亚恩悄咪咪说道。
对不起,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