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夗禇?诅作为梦界领主,哪怕是被王沂河和因狄?格卢恩两位追杀,祂也不应该这么狼狈。
祂其实可以做到所有被诅咒者都是祂本身,平等,共存的祂本身。
然而,祂被秋月困在苏玥的身体之中,从无尽的诅咒被收束为一缕,拥有了唯一性,祂再不能(在这红雾中)无所不在。
若祂还拥有(在红雾中)无所不在的能力那倒也没什么,将被红雾所诅咒的一切抹去即可,无论是王沂河还是因狄?格卢恩都可以轻易做到,这能行之有效地直接逼出夗禇?诅真正的本体。
夗禇?诅经过方才那一下,不会再愚蠢地呆在一个人(物)身上,等候因狄?格卢恩与王沂河的光临,祂在整个红雾范围内不停的转移,一旦红雾散去,祂就可能会是红雾范围曾经的一切。
可能是人,可能是狗,可能是树,也可能是一粒细小的尘埃。
到那时,即便是王沂河也无法将其再次揪出来,祂在信息与概念上都会与自己所在一致,而且受了此前被引出来的教训,祂会封闭自身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隐藏下来。
对于王沂河来说,本已到手的猎物被放跑了,祂却未升起不悦的情绪,反而终于升起了几分兴趣。
简单的说,祂玩嗨了。
相比起有所顾虑,不愿在升格仪式中搞出太大动静(虽然动静已经很大)的王沂河,因狄?格卢恩就不需要管太多。
王沂河刚把自己的手接上,就看见原本因为陡然恢复自己控制而有些不自然的纳尔布已经站了起来,眼中透露着奇怪的意味,挑衅一般地看着王沂河。
一边的徐医也是这样,束手而立,面无表情,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王沂河。
见这场景,王沂河也是明白了因狄?格卢恩的做法,既然不能短时间内从这无法计数的“被诅咒者”当中找到夗禇?诅,又不能简单粗暴地摧毁红雾范围内的一切,这种来自升格仪式之外力量的破坏会让升格仪式本身受损,因此而彻底惹怒王沂河也不是明智的行为。
那么,让自己“成为”这些被诅咒者,偷取他们的存在,代替他们的存在,成为他们的存在。
凡应许之所,方寸土地,草木山石,生灵死物,皆为神祗,此谓“降神”。
祂将取代祂所应许范围之内的一切,使之成为祂的地上神国,这是凡人的说法,真正的解释应该是,这一处将成为其本身。
依旧拥有作为土地,植物,生物甚至死灵该有的特性,却是被称为“神性”的存在。
这样做了,那么这处范围只能凡祂所无法取代的,除了王沂河,就是拥有同等级数,梦界领主位格的原初之蛇夗禇?诅!
祂将再无躲藏之力,只能直面来自两位至高的愤怒。
王沂河会允许因狄?格卢恩这么做吗?祂当然会允许,即便不是因狄?格卢恩,祂也会运用相似的办法逼夗禇?诅出来,既然有人帮了祂,祂自然也不会拒绝这能让祂省事的帮助。
但是,祂能允许因狄?格卢恩逼夗禇?诅出来,可不会拱手将夗禇?诅让给因狄?格卢恩。
王沂河的眼中闪出点点的银色光芒,很快便聚集成无法直视的银光,这光芒开始燃烧,于是,这世界的一切开始缓慢,直至完全停滞。
时间作为一个闭环之轮,推动它转动靠的是无尽纬度与世界产生的一切思考与幻想,而当这股本该推动时间轮转的无形之力被燃烧的时候,时间就会停滞不前。
当然如果在此的是端坐于堺核之上,曦日廷之内的那一位王沂河,祂都不需要燃烧时间转动的燃料,只需要产生一个想法,时间就会停止,甚至倒转。
王沂河的时间停滞卡得非常及时,因狄?格卢恩已经发现了夗禇?诅的所在。
整个红雾之内,除了王沂河之外,只有一个人是因狄?格卢恩所无法取代的,被王沂河选中的“天选之子”,亚恩。
亚恩不会被因狄?格卢恩所取代,不是因为他已经成为了夗禇?诅,毕竟是王沂河选中的人,他若是成为了夗禇?诅或是其祂类似的东西,王沂河也会很没有面子。
亚恩甚至没有被夗禇?诅所诅咒,作为王沂河的选中者,他已经与升格仪式产生了一定的联系,升格仪式会自动帮他阻挡非现实的东西,比如来自梦界领主的诅咒。
被取代的,另有他物。
突然被王沂河阻挡下来的亚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发现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体内数量庞大的存在于病原体之内的鼠蚤不受控制地涌出,很快便布满了整个街区。
好在他现在并没有在疏通群众,而是想要赶到事故发生的中央,那个祭台。
他的想法是,同为邪教,是否能在此找到关于饥饿教派的记录。
还真是自负且不知所谓的孩子,他以外他是谁?这可是神战!
如果张元灵在此一定会这么怒斥亚恩,并怒骂他好高骛远。
竟敢直入神战的中心。
要知道按照研医科的记录,重症以下胆敢直面神明,当场就会终极变异,重症与濒危的患者也不能坚持太久,更别说进入神战的中心了。
先前看到的那条大蛇,虽看着恐怖,也不过是神明行走于世间的化身罢了,为了隐藏其华丽表象之下的无法被直视的世界之真实!
亚恩此前并没有发现时间已经被眼前这位所停止,只是感觉原本正因为疏散而变得吵闹的城区突然有些安静下来,王沂河给予了他能在自己的权柄之中自由行动的权限。
但眼下,亚恩被“停止”,他才发现这个世界发生了他无法理解的变化,虽然今天晚上的变化他都无法理解,但显然都无法与眼下相比。
空中的尘埃被固定,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运动”的概念,世界变得无比的安静,他只能听到自己体内的鼠蚤汹涌而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得不说,怪恶心的。
王沂河的脚步声在他身前停止,由于眼球不能动,他只能靠余光瞥见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一位是那位不知名的神明。
你不是在搞那尊邪神吗?突然来搞我干什么?
似乎是亚恩的想法与怨念太过明显,明显到王沂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祂笑着从亚恩的身上捻起一只刚冒出来的鼠蚤,用着堪称愉悦的语气道:“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亚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接着他惊恐地看着王沂河带着和煦的笑容捏碎了自己的鼠蚤。
那鼠蚤被捏碎后化作了一缕红雾,缓缓升起,消散在空气之中。
或者说,融入了已经覆盖了半个京都的红雾之中。
亚恩突然明白了王沂河的意思,难道他的鼠蚤全都……不会吧?
可惜他的脸部肌肉也被定住,丝毫不能帮助他表现出惊恐的表情来。
亚恩的余光瞥见那无数的鼠蚤,窸窸窣窣地在他的身边聚集,从脚部开始,凝成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少年,只是这少年的眼睛是赤色的竖瞳,妖异而恐怖。
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脸似乎有开裂的迹象,但是被王沂河一巴掌拍在了身上,不仅身体恢复了行动能力,那种开裂的感觉也消失了。
“在我面前取代我的人,你是不是有些太嚣张了。”王沂河眯着眼睛,对于夗禇?诅的无效行动表示不解。
夗禇?诅自然不会对王沂河的嘲讽有任何反应,祂是梦界领主,讲道理什么的祂完全不知道,也无法理解,祂只知道祂的取代再次失败,躲避已无济于事。
由于取代的失败,祂原本与活人一般无二的身体开始开裂,体表的一层“皮”重新化为鼠蚤落在地上,化作红雾在其脚下缠绕。
从这层鼠蚤凝成的“皮”中钻出来一位绝世的仙女,一席白衣,翩然若神,仙气袅袅,可惜隐泛红光的竖瞳破坏了这副画面的整体性。
祂被困在苏玥的身体之中,所以祂现在的本体,就是苏玥。
还未等祂有所动作,便见其心口一把剑伸出,那偷袭者还把这剑旋转了几圈,生怕这具身体的心脏搅得不够碎。
哪怕是王沂河亲自施展的时间停滞,也影响不了因狄?格卢恩多久,祂恐怕是为了这一剑才隐藏这些时间的。
一般来说哪怕夗禇?诅被困在苏玥体内,心脏被搅碎也不是什么大事,哪怕对于苏玥本身来说,心脏也不是弱点。
因狄?格卢恩的目的是让夗禇?诅只能死在祂手中。
这把剑名叫【必死于我的最后一击】。
效果也很简单,被这把剑刺中且搅碎心脏者,只能死在此剑主人之手,时效是一次死亡。
这把剑本来挺鸡肋的,因狄?格卢恩都把它丢在自己的典藏室的最角落,都快把它给忘了。
能让【藏品】本人差点忘了自己的藏品,这把剑也是挺厉害的。
王沂河也从祂这根本毫无意义的举动中猜出了这把剑的大概作用,心中暗叹一口气,果然不能太过小觑另一面的二字存在。
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