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西顾方一睁开眼,看见的是一张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脸。
文臣武这张脸虽说赏心悦目,但若是你一睁开眼看见其离你不过毫厘,定是惊吓多于喜悦。
“怎么样,可有结果了。”文臣武虽说是问着,手却已经伸出来,显然是等着收取自己要的东西了。
他非常肯定,毕竟孟婆不会那么不识相,更何况他了解孟婆的背后站着谁。
那一位,应该会很合作的吧。
而且,若是没拿到天门,他不相信郑西顾同志敢睁开眼睛。
看他不把郑西顾的眼睛打烂。
“急什么?”郑西顾白了他一眼,缓缓地伸出手将王沂河传给他的那盒子放到文臣武手上。
文臣武正喜滋滋地准备验货,却不成想被郑西顾顺手拉住,他摁住了那盒子与文臣武准备收回的手。
眼看这手是收不回去了。
“等一下。”
“怎么着,对我有意思?”文臣武条件反射便是这一句话,显然是撩人撩习惯了。
只是这撩人,是得挑人的。
“西境有蹊跷,沂河的意思是让我跑一趟。”郑西顾没有搭理他,“你觉得该不该去。”
“这种事竟也来问我,看来你真的是看上我了?”文臣武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想皮一波,也不看看眼前这人是谁。
他这话音尚未落地,人便飞了出去,听那声响,应该挺疼。
这苦尽斋的墙质量不错啊,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材料,毕竟人族最擅商事,也最有钱。
他这般用力这样都没把墙撞破,这苦尽斋的材料,看起来是价值不菲。
“咳咳。”文臣武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神态自若地坐到他原本的位置上。
至于那装有天门的匣子,自然是在他被郑西顾打飞出去那一瞬间便收了起来。
“王沂河与你说,净土有蹊跷?”文臣武眉头一皱,“不应该啊。”
昔年封印净土佛宗之时,人族的诸子百家皆有出手,文臣武正是其中之一,他更是亲自深入净土,击毙了当时佛宗的那位世尊。
那是真正的击毙,他自然是用了不属于此界的手段,但他人可不知晓此事,此战常笑君文臣武一举成名,甚至在人族最为势大的道庭都留了名,被称作常乐天尊,名列道庭呈泽居上宗位,乃仅有的几位大天尊之一。
那位世尊虽有入灭迹象,但左右也是完整的第八步,能将他彻底抹去,谁也不想得罪文臣武。
“王沂河是在岱屿传来的消息吧,看来,他们是见着那疯女人了。”文臣武判断道,“依我看来,他们既得到了这线索,说明那疯女人想要让我们把目光放到净土。”
“但若不去,又不好,不如这样,你亲自去一趟,以防万一。”文臣武道,“留一道符诏在我处,以便随时回归。”
“我为何要把符诏留在你这,我给王沂河……”
他话未说完,便被文臣武无情打断:“王沂河自己都不在赤县,而且,以你对那女人的了解程度,你觉得王沂河轻易回得来吗。”
那女人即便出局,恐怕也会坑王沂河一把,虽说凭王沂河的本事,那女人多半是做无用功。
只是。
被恶心到,可是必然的。
而且,那女人一旦缠上,的确难以挣脱。
文臣武说的没什么问题,他也没办法反驳。
郑西顾叹了一口气,从袖中激射出一道光华,在文臣武手中勾勒作一枚符诏。
而后他起身便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便离开此处。
竟没说过那人,当真尴尬,哪还有脸再呆下去?
“呵呵,傲娇了。”
可即便除了门,他依旧能听到苦尽斋中那声调教。
着实羞煞了他,当即离地而起,也不寻什么方向,先离了汝乐亭再说。
他也不是不能一步迈入净土,只是那样就会引起其他存在的注意。
在他搞清楚那女人在净土的安排之前,可不能让别人知道此事。
这也是他不寻方向就起身的原因,总要找个地儿隐匿身形,才好混入净土。
而苦尽斋内,文臣武却差点儿笑岔了气。
待他恢复正常,郑西顾都出了汝乐亭,早便不知去向了。
文臣武从袖中把方才收好的匣子重新取出来,端端正正地放在身前。
凝视了半晌。
他才故作优雅地将这盒子打开,露出里面安安静静躺着的,一座娇小的“门户”。
他伸手将这小“门户”拿起来,细细端详一番。
“可终于到手了。”他经手过数纪的天门,毕竟为了研究冥土的各种变化,他需要能够最大程度地把控冥土的各种变量。
天门作为开启冥土的关键,自然是这些变量中最为重要的那几个之一。
而他手中这天门,理论上讲是最后一转的天门,由于升格之势,这最后一转的天门,定是与此前的不同,至于会发生什么变化。
只有把它变作真正的鬼门关才能再作研究了。
但是,这一转的冥土开启,与此前不同,轮回之地还在阴山,孟婆仍处于海外,甚至九泉之中最接近尘世的黄泉,都没有在西境冒泡。
而最关键的,青族的阴决司,可还没有动作呢。
这就很奇怪了,要知道此前每一转,都是以青族六法司之一阴决司的动作作为冥土之争的开始。
不论这动作为何,但只有阴决司的动作才能使冥土展露其端倪。
而后文臣武才好操作,把控冥土的发展。
文臣武也在无数次轮转中试过要修改这一定量,比如影响阴决司的发展之类,甚至他还有数次直接毁灭了阴决司。
而后那几次轮转阴决司被他毁灭之后冥土就彻底消失,他翻遍整个赤县都无法寻到任何线索。
就好似赤县的冥土,与阴决司有着概念上的联系。
而眼下,这都什么时候了,阴决司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阴决司一定发生了什么。
文臣武将这盒子关上,郑重地收入自己的道界之中。
看来,他得去一趟青丘。
不知道为什么,文臣武总觉得此行不是很简单,但以他的权柄,能让他心生烦躁,甚至隐有不安的。
究竟是什么。
事实上此时与此前青丘帝君出手将白玉京的阵君余烬放逐虚空不过半月。
常人自然不知其中猫腻,他们只知道眼下白玉京作为曾经的阵道大教已成历史。
此前参与布局白玉京的诸族不但损失惨重,他们甚至连白玉京败亡后的那些“遗产”都没办法瓜分。
白玉京整个都被丢进虚空了,连朵浪花都没用冒出来,别说什么“遗产”了。
青丘帝君苏瑶再次以凶悍之名遍传赤县,导致虽然诸族损失惨重,但都没这个胆子针对青族。
整个赤县显露出一种诡异的寂静。
可能只有部分存在等人才知道,他们不敢针对青族的原因可不是苏瑶那一手。
而是苏瑶代表的【六卷署】。
文臣武也很清楚苏瑶与六卷署的其他四位与居婳君的真正关系。
所以他很明确自己进入青丘一定会引起苏瑶的注意,所幸他根本没打算正常地进入青丘。
反正居婳君现在恐怕忙着和曲镜谈恋爱呢,恐怕没有精力,也没有这个想法来关注青丘的这点破事。
而且他不相信居婳君会因为一个下属的事情来找他麻烦,更何况他也不虚。
往日尊贵的青丘帝君,前几日还意气风发放逐了白玉京,震慑诸族的苏瑶,眼下且仿若是被石化了一般,文臣武站在她面前,她却仿若未见,甚至一动不动。
本质上的差距让堂堂白墟君在文臣武面前,不比一只蚂蚁难对付。
文臣武抬手一勾,从苏瑶袖中飞出来一捆卷轴,这卷轴玄锦金漆,颇为华美。
显然不凡。
他将这卷轴缓缓展开,只见这卷轴抬首乃是“六卷署”三个大字,而后便是“白墟卷”,“卷主白墟君”等字,显然这卷轴正是白墟卷无疑。
“哼。”文臣武冷哼一声,“什么六卷署,白墟卷。”
他手一抹,这两行字的墨仿若是活了一般开始游走变动,仅片刻就彻底换了一番模样。
【右侧第一属第九序列大帝直属六人研究所】
【世界常规参数的设定与应用研究方向】
“果然,居婳君就是第二位。”不论此前作何猜测,只有见到最直接的证据才能下结论。
他们之间互相扯皮互相用互相的身份来掩饰自己,这种事情可不是第一次做了。
都熟练得很。
文臣武再一抹,这墨就游动着变回原样,分毫不差,他将这白墟卷送回了其原本所在的地方,又从苏瑶的袖中招出来一枚小印。
这印似乎是一玄色石材所制,却不知其具体材料,通体没有任何装饰,两面各有一个“阴”字。
这应该就是控制阴决司的东西无疑了,至少也能用它进入阴决司吧。
既然不知道阴决司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他就只能用这种方法进去。
毕竟若是里面的是一个与他同等存在的布局,那可就尴尬了,直白地闯入与宣战无疑。
但若是外面套上了一层“奉命前来”的皮,双方就都可以接受。
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