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最爱的人
智商与爱情永远没有切合点，你总要失去一样才能得到满足。
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之前毫无征兆和预报，在最新的一段爱情里，我和祝诗玖都被侮辱了智商。首先被侮辱的是祝诗玖，因为孟飞先向她提出了分手。分手的原因是孟飞觉得初恋是不会长久的，而且现在他看到祝诗玖就好像看到妓女一样。这一点尤其让祝诗玖愤恨不已。
周末，不管是约在咖啡屋还是普通的饭店，我和裴霏已经意料到祝诗玖一定会暴跳如雷，所以我们约在了川菜馆。
祝诗玖大喝了一声“太不公平了”，抱怨就无休止地开始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是他先和我说的分手，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凭什么对我说分手，这个疯子！”
裴霏非常冷静，因为失恋的并不是她：“人家都把初恋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人是不能对生活要求太高的。”
我点了几个可口的凉菜，然后顺手将菜单递给祝诗玖：“就是，他都把清纯交给你了，你却因为谁先放手而和他反目成仇。”
祝诗玖甩开菜单，我又一次掌握了点菜的特权，她说：“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我们分手了，而是在于是谁先提出来的。你们不是我，当然不会明白，我有一种被他侮辱了智慧的感觉。”
裴霏凑过来和我一起点菜，随口说了一句：“他侮辱的充其量叫尊严吧。”
祝诗玖大喝一声：“那就更不可以原谅了！”
正餐开始的时候，祝诗玖的絮叨才有了间歇，她开始一面戳着盘子里的水煮鱼，一面唾液四溅地数落着孟飞的不是，还有她是多么的包容他。席间裴霏只给了她一个忠告——“慈母多败儿”。
祝诗玖依旧愤慨地说：“你们说，连初恋的男人都这样，这世上是不是没有深情的男人了？”
我的眼前一亮：“有，我最近就遇到了一个。”
裴霏看了我一眼：“嘉婕坠入情网了，我保证。”接着，她继续纠缠在粉蒸肉和夫妻肺片之中。
祝诗玖听到有人把她从绝望中拉出来，显得格外兴奋，好像我所说的男人是要介绍给她的一样：“他什么样啊，你怎么知道他深情呢？”
我想了想，说：“他和所有我见过的男人不一样，平凡中带着传奇色彩，洒脱中又见孤独，关键是他为人很专一，真是一个深情的旅人。”
裴霏突然放下碗筷：“完了，姜嘉婕着魔了。”
祝诗玖兴奋地拉了拉裴霏，她显然已经忘记了纯情男人孟飞：“你怎么知道？”
裴霏镇定地说：“她把事业和感情分得一清二楚，现在她用她的职业特色来描绘一个男人，简直是疯了。”
我对此颇为不满，因为记者的职业特色总带有一点艺术加工成分，“我喜欢你前一句对我的赞誉，谢了。不过他真的是一个深情且专一的男人。他已经失恋半年了，但是他还是深爱着那个女人。”
祝诗玖说：“你能搞清楚他深爱的并不是你吗？”
裴霏听了之后不由得大笑起来，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我告诉你们，就算现在，只要他前女友一个电话，他马上就会赶到，有一天我们走在街上，他还想着给前女友买她最爱吃的木瓜。”
裴霏还是在嘲笑我：“这点我听出来了，他前女友身材不好。”这下，祝诗玖也跟着笑起来。
我一拍桌子，暴跳如雷地说：“这个年头，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前男友已经不多了，前夫都没有随叫随到的。而且他为人风趣幽默，完美得一塌糊涂。”
裴霏笑着说：“麻烦你告诉我们应该如何称呼这个深情的旅人，这样以后也好为我们择偶树立一面鲜明的旗帜，新好男人的典范和楷模啊。”
我拿起面前的啤酒杯，喝了一大口：“不好意思，我实在不想告诉你们，我很担心你们认识他以后也会爱上他，像这种踏破铁鞋都找不到的好男人我决定一个人独享，不过你们可以称呼他为‘李先生’。”
祝诗玖和裴霏都瞪大眼睛看着我，好像我刚才拿错了啤酒杯一样，祝诗玖说：“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一个这么重色轻友的人。你不是事业为重吗？”
我甩甩手，“遇到他以后我就不这么想了，我决心蜕变成一个像裴霏那样没心没肺的小女人。”
裴霏对我几乎无语，她也无奈地喝了一大口啤酒：“我那叫享受生活，谢谢。”
这一次终于轮到我笑了，很配合的是祝诗玖也笑了，结论是祝诗玖永远是一个捡笑的女人，我说：“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追求李先生。”
祝诗玖和裴霏愣了一下，这一次的惊讶远远超过刚才，裴霏都不禁说：“你真是不疯魔活不成啊，我有点佩服你了，原来你爆发起来，潜力是无穷的。”
祝诗玖也点点头：“我真是没想到姜嘉婕也会有这么一天。我一直觉得，没有必要去追求男人，他们自然会来追求我们，我们不能随意降低自己的身价，不能因为急于结婚就廉价出售自己，如果遇人不淑都没有打回原厂的机会。”
我连忙说：“这个不一样啊，这是极品啊，如果我错过的话就真的会赶上遇人不淑的命运了。而且你们没有看到他为他前女友付出的样子，我一定要拯救他。”
祝诗玖感慨了一句：“她又把自己当耶稣了。”
裴霏也只给了我一个忠告：“追求这一类型的男人，首先你要走进他的心，让他觉得非你不可，然后你就能慢慢地鸠占鹊巢，夺取前女友在他心目中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地位。”
我只回了一句话就将晚宴推向了僵局：“但是李先生下个月就要到韩国去了。”之后我们三个人没有说一句话。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充满矛盾的，你越是急功近利地想要得到一个人，时间越告诉你不可能。李先生的即将离开给我的生活蒙上了一层阴影，是不给自己留下遗憾地竭尽全力追求他，还是故作深沉地暗恋他，给自己留下一点回忆？遇到这种问题，就是掷硬币也没办法解决，因为你总是会主动地把硬币调整到你想要的那一面，那就是答案。
我想要的那一面，就是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大约一个月以后的某一天夜里，祝诗玖和裴霏还在睡梦之中，我一个电话把她们从睡梦之中惊醒，我知道她们嘴上咒骂我，内心也同样十分憎恨我。我首先打给了刚刚失恋的祝诗玖，她的第一句话是：“大姐，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我连忙看了看手表，凌晨两点，可我坚持说：“不要再沉迷于无意义的梦里了，快起来，火速起来，然后到我家里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居然忘记了纠正她对我“大姐”的称谓。
裴霏接到电话马上就来了，像她这样浪漫的女人，但凡与爱情有关的事，她都会雷厉风行。因为她坚持相信，别人成功的爱情是她的榜样，失败的爱情是她的警钟。
我就再一次为她敲响了警钟。
这一次换我先开口大喊了一句“太不公平了”！裴霏和祝诗玖在我床上东倒西歪地躺着，俨然还没有醒明白。
这一次无休止地絮叨的人居然是我。“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疯狂地追求他，甚至向他表达了我的爱恋之情，但是他居然拒绝了我。”
裴霏非常冷静地说：“从一开始你不就说他是一个深情且专一的男人吗？既然如此，他拒绝你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
对于裴霏的态度，我更加愤慨了：“可据他朋友所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这个疯子！”
祝诗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翻版：“天哪，这就是你说的深情且专一的男人？”
裴霏看了看我，“所以说不能被男人的表象所迷惑。”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我就没有看出来他已经恋爱了，一个已经恋爱的男人口中还念念不忘他的前女友，这种行为简直令人发指，但是我又不得不赞叹他的深情和专一。”
祝诗玖吃惊不小，险些以为我是疯了：“他都这样了，你还觉得他是深情且专一的？”
我很坚定地说：“当然，因为他现在的女朋友是他的初恋女友。”
祝诗玖想都没想就回了我一句：“别跟我提初恋！”
裴霏也回应了一句：“这还真够复杂的。这只能说明他深情，并不能说明他专一。”
这回换我疑惑了，“深情和专一不是一个概念吗？”
祝诗玖推了我一把，但是她醒了：“当然不是一个概念，他可以对所有女人深情，也可以专一地对一个女人深情，显然他不是后者。但是相对于现如今大多数男人来说，李先生还算出类拔萃的。”
我还是想做一下解释，来捍卫自己的观点：“他选择初恋女友，是因为他并没有忘情，对前女友也是不能忘情，这难道不是他专一的表现吗？”
裴霏说：“但是他唯独不对你专一，你讨论清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平静了一下情绪：“此话有理。在他拒绝我的示爱之后，我觉得我的感情被他深深地侮辱了。但是当我知道他已经恋爱了，我却没有看出来，我觉得我的智商被他侮辱了。”
祝诗玖说：“幸好他只是侮辱了你的感情和智商。”
我却说：“这不一样，我宁愿他侮辱我的身体，也不希望他侮辱我的智商。”
裴霏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你倒是想，可惜这个男人除了你的身体，什么都侮辱。”
她们都清醒了，我反而困了，一头栽倒在床上，开始感叹起来：“我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我处心积虑地对他好，谋划了很久才向他示爱，最后居然是惨淡收场。”
祝诗玖笑着说：“你就不能用一些褒义词吗？”
我没有理会祝诗玖：“他现在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十足的白痴。”
裴霏终于配合我一下：“对一个已经有配偶的男人耍尽手段确实很像个白痴。”
祝诗玖说：“嘉婕不是说过只要活着的男人都叫单身，结了婚的还能离婚呢。你当时还表示赞同呢。”
裴霏喝了一口热水，语重心长地说：“但是这次不一样，他是姜嘉婕眼里深情且专一的男人，而且姜嘉婕是真的爱上他了。”
那天晚上，我抱着裴霏和祝诗玖失声痛哭，这极其不像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应该做的事。不知道是因为我像个白痴，还是因为感情受到了伤害，也许裴霏说得对，我是爱上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