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弦之到了皓月山庄见到了师父,便一直陪伴左右。黄少观对他这个破门弟子没有冷眼,对耿于怀也有几分亲热,对自称秦子侠的过客却一点也没瞧上。黄少观与二侠争斗的时候,韦弦之正向一位故人问些事情,不在左近。等到山庄起火,韦弦之找不见黄氏父女,正巧又遇到七庄主发难,才与他们失散。耿、樊两人这才知道韦弦之并不知黄少观受伤,于是告诉了他。韦弦之果然有些着急,半晌想到苗寨五毒和一众家将跟随师父,便又放下心来。
樊丽梅本想说,五人都不在黄少观旁边,又恐他因此而将两人半途抛下,也就忍住了。况且韦弦之料到黄氏父女定会回到衣冠冢,要将两人带到那里,她也想看看黄雯到底长在什么地方能让她遇到的这两个男子都如此着迷。
他们三人多多少少都有伤,一路走走停停。不多日三人到了衣冠冢。他们缘山而入,虽是春日明媚,也能见冬天衰败景象,果然是前人所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四下幽静,本以为衣冠冢也是如此,到了近处才见有人围坐火堆,原来已近冢门。韦弦之赶上前正要询问,忽有人三三两两在不远处现身,走近将三人团团围住,为首的除去黑白无常,还有鱼鳃、黄蜂鬼教两****帅。
韦弦之神色不改,与几人叙了挈阔。
鬼教兴于丰都山。
丰都古为巴子别都。据《丰都县志》及《神仙传》载,汉代王方平、阴长生两方士曾于平都山修炼成仙,道家遂于此山设天师,并将其名列“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后人附会“阴、王”为“阴王”,平都山亦渐附会为阴都。隋朝取长江中丰稳坝之“丰”与平都山之“都”两字改称“丰都”。
巴人原是氐羌部落,因信鬼巫,又称鬼族,供奉鬼帝土伯,是以丰都便成了鬼国幽城。此山自唐初起兴建佛道庙宇,其中尽列阴曹地府诸般职司,有阎罗鬼使诸多神像,李白游此写就“下笑世上士,沉魂北丰都”诗句,鬼城之名方才叫开。
唐宣宗大中年间,有位落榜儒生李博自称土伯转世,创立鬼教,供奉地藏王。到唐末哀帝时,鬼教教主金严自封地藏王,率教众倒行逆施为祸一方,中原四侠号集群雄于天佑三年予以剿灭。
当年一役,裴烈杀鬼王,张毅杀日游神,千手观音擒获夜游神一帅,中原四侠由李仲杀牛头、黎木华杀马面、秦翰隽杀豹尾、叶云杀鸟嘴,四侠又并力将地藏王金严击伤,接着又有十八层地狱判官对阵,而后又有十大阎罗上前,诸方头领也一一将他们歼于阵前,双方互有死伤,无常二人趁乱将金严抢出。众人寻到金严,见其已然自断经脉而亡,无常不见,鱼鳃、黄蜂也未曾露面。他们念及首恶伏诛也就余事不问,待又见到黄少观夫妇二人,也只是动嘴并未动手。
韦弦之被逐出师门后才探到详情,隔了这么多年猛然见到鱼鳃黄蜂二人,心里定然有些惊讶。
三帅见到韦弦之四人倒有三人露出喜色,只有梅若素忧心忡忡。
黄蜂阴恻恻一声冷笑,半晌说起他与鱼鳃多年来一直在秘查一件物事的下落,最近才有了点眉目。
韦弦之随口问了句,可马上反应过来,他本有些笑容,突然就寒起了脸,问了一句,那物事是不是在衣冠冢。
那黄蜂很是爽快,点了点头。韦弦之自然要问清,那黄蜂却笑了笑,并不理会。
鱼鳃见韦弦之问得急了,方才说了。
当初他与黄蜂受命看守那件物事,可一时不查失却了,两人对进山之人一一探查,料定是被黄少观夫妇偷去。他们前来就是为取还此物。
鱼鳃话音刚落,韦弦之就问道那件物事是哪家的武功秘籍。
樊丽梅禁不住又叹了口气。倘若是眼下,她定然也和韦大侠一般猜到那不是鬼教的秘籍。
自地藏王金严离世,鬼功自此失传。鱼鳃言明由黄少观内伤而推断那件物事便在衣冠冢内,自然就是武功秘籍了。既然如此,那秘籍自然也不是鬼教之物。
可几人却闭口不提那秘籍。秋然上前劝说韦弦之打开冢门,见他不为所动,冷笑着说了一番话。
原来三帅和五毒约定,由五人除去黄少观父女,鬼教诸人回身衣冠冢清除黄氏家将,两家在衣冠冢会合再开冢门,鬼教只取秘籍,其余由五毒共领。
韦弦之有些慌张,旋即镇定,回头看了看耿于怀和她。她这才将不见五堂主不在黄少观身侧一节告知。韦弦之想了想,忽然一阵大笑。
鬼教三帅有些愕然,秋然禁不住发问。
韦弦之笑了一阵才说道,鬼教怀鬼胎。秋然再问,韦弦之接着道,五毒不敢让鬼教去对付黄少观父女,恐怕鬼教凭黄少观先入衣冠冢;而鬼教更是不敢让五毒回到衣冠冢,到时五毒占据衣冠冢,哪里还有鬼教什么好处。
鬼教几人心思被人说破,都有些尴尬。不想韦弦之又说了另外一番话。
原来衣冠冢本由黄氏所居,别说五毒,就是黄氏家将,也不能进冢,五毒哪里又懂开冢之法?而五毒只能擒获黄氏父女,断不敢取二人性命,待回来与鬼教几人言明内情,隐匿黄氏父女,编个理由说是无奈杀却。到时鬼教回山,他们再去逼迫黄少观开冢。可怜鬼教算盘打得精明,因不明究竟,只能是竹篮打水。
鬼教众人听到此处,均有些恼羞成怒。鱼鳃拍了下手,就要上前。秋然定是知道对方手段,拉住了鱼鳃,他接着苦心劝说韦弦之,言明直取秘籍,他物不理,说到最后竟还指天立誓,说要破誓,就要无端横死,再被鬼王噬魂。
韦弦之却不肯答应,他要诸人应允放过耿于怀与她二人,方才愿意开冢。诸人面上虽然无奈,也只能起誓。这次梅若素先说了出来,她语中特意说事关衣冠冢一干人等,鬼教再不加过问。秋然一旁嘿嘿冷笑,最后也只能依样和鱼鳃、黄蜂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