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来到老张家,门内已经起了灵堂,但没几个人进来帮忙,只有几个和老张头关系非常不错的老者,帮忙打点一切,都怕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只剩下这些已经半只脚在棺材板里的,倒是看开了些。
柳叶进来后,发现没有一人守在灵堂前,于是问村正道,“这老张夫妇呢?”
村正道,“哎,老张的妻子已经昏厥过去了,老张头已经在后面去照顾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柳叶指了指棺材道,“我们能不能打开棺材,看看里面,鉴别一下到底是什么鬼怪?”
村正一听急了,连忙摇手道,“埃,不行不行,好不容易打上钉子,让这棺材板封住了鬼怪,你们一打开放出来怎么办?你们只需要做法事就行,其他的不要动。”就连其他几个老者闻言也是气冲冲的看着柳叶一行。
柳叶无奈道,“不开不开,村正大人,那能不能带我去后院给老大嫂诊断下,看看到底是什么个症状。”
村正疑惑的看着柳叶,“你不会还要钱吧。”
柳叶连忙摆手,“不要不要,修道之人,见到这样的情景,怎能提钱?只是想尽尽自己的心意罢了。”
村正有些疑惑,但一想老张头,还是道,“走吧,我带你进去。”
柳叶转头对老马道,“你先准备法事,我去后面看看。”柳叶说完便和司徒冷月进了后面。
柳叶进了里屋,一股子霉味传来,看来这床铺已经很久没有换过了。四周都是一股子旱烟味,倒是呛的司徒冷月直咳嗽,“你先出去吧,我来。”
司徒冷月坚定的摇了摇头,此时村正道,“老张头,我这有个郎中,给弟妹看看。”
老张头勉强打起一点精神,低声道,“老孙头。”老张头唉了一声,连谢的力气都没有,勉强点了点头。
柳叶坐在床边,看着病榻上的这个老妇,满头白发杂乱的挤在一起,一双眼睛深深的陷了进去,脸上布满了岁月的风霜,柳叶抬起她的手臂,粗燥而又乌黑的手上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得血管。柳叶心下一阵黯然,山河满疮痍,四海遍瘦骨。
柳叶搭起脉来,柳叶随即道,“脉象微弱,营养不良,心力交瘁所致,到无什么大碍。”只见柳叶掏出一个瓷瓶,正是草还丹递给老张头,“这里面的药丸一天一粒,用温水化开,分早中晚三次喂服,半月之后就好了。”
老张头有些犹豫,随即摆手道,“没什么事,就不用服药了,休息休息就行。”
柳叶沉声道,“大叔,不要钱的,您就放心收下吧,而且这药效有点强,你要尽量活稀一点,自己也喝一些。”
老张头听完,双眼才有了神色,一个劲的感谢,就差跪下来磕头了,柳叶连忙退了出去,老张头这才连忙准备化开丹药,给妻子喂服。
柳叶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很差,心情更差,老马见状,连忙问道,“怎么了?”
柳叶轻轻摇头,“没事,你的法事准备怎么样了?”
老马道,“嗯,吉时一到,便开开坛。”
“不会吧,你小子还真学过?”
老马正色道,“那当然,你看这罗盘,天池指向这里,内盘转向南方三山丙位,落于戊宫,这样推算下下来吉时就在辰时三刻。”
“好小子,还真有一套。”
不一会儿,那老妇人也悠悠转醒,张老汉夫妇走了过来,止不住的感谢,此时只见那老妇对老马道,“听说道长可以行走阴阳两界,可否让我二人再见狗娃一面,我夫妇给您磕头了。”
老妇人说完,就要跪下,老马连忙扶起,急忙道,“您不敢这样,还请起来,不过这。”老马说一半,柳叶就知道他的意思,连忙道,“这小事一桩,等法事做完,我二人将将狗娃的魂魄招来。”
老两口自是千恩万谢。老马将柳叶拉到一旁,“你怎么应承这个?这怎么做得到?”
柳叶道,“如果不这样做,我怕这老两口活不下去,不行就摄魂吧。”
老马也是一叹,不好办呀,老马便开始闭目养神,辰时三刻却是很快就到了,老马走到坛位之前,黄纸嘴边一方,闷一口浊酒,只见轰的一下,黄纸点燃,老马用黄纸点燃蜡烛,取三炷香,点燃之后,老马高高跃起插入糯米之中。
村正和其他老者一看,也是心下大定,看来这道士是真有本事,不像弄虚作假,只见老马右手持拂尘,左手端着清水,最终喃喃念着《太上洞玄灵宝救苦拔罪妙经》,拂尘不时沾水洒在棺材之上,做的很有模样。
老马做法事是一丝不苟,这一念就是半个时辰。老马念完之后,将酒水糯米撒于四周,只见他将黄纸往天上一扔,单手从蜡烛中劫出一段火苗,顿时满空黄纸烧了起来。村正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么见过法事做的这么好的,信心大定。
正在老马喝水休息之时,门外传来一阵吵吵嚷嚷,“村正,村正,黄仙姑到桥头了,咱赶紧去迎接。”
村正连忙道别,急步走了出去,老张头夫妇也是拖着身子跟了上去,柳叶心中一惊,这黄仙姑是怎么回事?老马问道,“骚狐狸,怎么办?要不要出去看看?”
“就在这等,我倒要看看是凑巧还是冲着谁来的。”柳叶心里陡升疑惑,脸色尽是凝重。
不一会儿,一群人围着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妇人走了进来,只见这老妇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头上一根桃木簪子盘住长发,身形消瘦,脸上那双眼珠子咕噜噜的向外突。
只见那神婆先一进门便盯着柳叶几人,只见那神婆双手合十,不知道那些在说些什么,只见他举起双手,全身战栗,突然他盯着老马道,“你至今为止没有大灾大难,反而福气十足。”
柳叶暗笑,一看现在的老马白白胖胖就下这么个结论吗?要知道现在的大宋子民,别说吃好,很多人能吃上饭就是幸运了,更何况老马现在装扮的白白胖胖自然是福气盈面。
那神婆继续道,“但年少福气太盛,则会影响后面的运道,而且但身上的担子也不轻呀,须知天火方能练真金。”
那神婆又看看王美丽摇头道,“祸福难料,这就是命。”
王美丽听完怒骂,“一派胡言,哪来的糟婆子,胆敢在这放肆。”王美丽这一骂却让村中信众极为不满,纷纷直言相对,霎那间热闹得很,纷纷嚷着让柳叶一行赶紧走。
“无妨无妨,一切都是神的安排。”,只见那神婆又走到司徒冷月面前道,“福泽虽浅,但源远绵长,这才是真福气呀。”
此时柳叶凑上前去,“那您看看我怎么样。”
只见那神婆不住的摇头,“看不了,看不了。”
柳叶质问道,“怎么,其他人能看,我为何看不了?”
那神婆摇头道,“这世间有几类人,不在命数可测之内,你既不信命,便是无命者,又哪里有命数?不可算,不可测。”
“好一个无命者,那我身上就没有什么可以算吗?比如说姻缘。”柳叶起了玩心问道。
这神婆诡秘一笑,“无命者,你的姻缘要问你自己,你要问问自己最需要什么?而你又想要什么?”
此时老张头走了过来,跪下道,“仙姑,我俩想见见儿子,还请您帮帮忙。”
只见这神婆神神叨叨,嘀嘀咕咕几句,突然双眼一番,缓缓道,“我看见你儿子刚进鬼门关,手里还拿着飨食,旁边还有阴差随行,只怕现在附不了身。”
张老头道,“是啊,刚做完法事,看来狗娃回来又走了。”
柳叶一阵摇头,这明摆的谁瞎了看不见,尽听这神婆乱说,但这一村人却很相信,有鼻子有眼的附和着,那老妇人走了过来,长跪于地,“仙姑,还请您想想办法,让我老两口见狗娃一面,我求您了。”
那神婆一直不答应,等村正等人一起求情时才道,“这是要折损寿数的,不过看在你二人这样诚心,我便施上一法。”只见那神婆取出符纸,“取碗清水来。”
张老汉此时像脚下生风,赶紧取来,只见这神婆将符纸点燃,让灰烬化于水中,又对着符水念了几句咒语,但柳叶看的分明,这神婆将一些药粉通过袖子撒入水中,只见神婆对张老汉夫妇道,“你二人将这符水饮下,晚上入梦之后,自能见着你家孩儿。”
张老汉恭恭敬敬的接过符水,夫妇两着将符水一饮而尽。那神婆道,“此间事了,吾当去也。”众人也是拥护者着神婆出去,还有不少人将家中舍不得吃的食物送给神婆。
王美丽嘀咕道,“什么嘛?这种也能骗人?”
柳叶点头叹息道,“是啊,不仅能骗人,还能骗了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