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边,司徒冷月刚走到半路,便遇见前来的文尊,文尊眉头一皱,沉声道,“柳叶被擒住了?”
司徒冷月点了点头,文尊道,“他交底了?”
司徒冷月平静道,“嗯,他说了他的身份。”
文尊却是叹道,“柳叶太想做好了,也怪我们,一直没有查清楚佛弃至尊的来历。”
司徒冷月却道,“既然他能放我回来,恐怕事情还有转机。”
文尊却是诧异的看了眼司徒冷月,这女娃娃倒是镇静,文尊道,“嗯,回去再说。”
文尊回去之后,便传令所有人不许妄动,而他则一个人呆在院落里,时而连步忖度,时而坐下不断的敲着桌子,任谁来了也不见,文尊一直没有想好到底怎么收场,本来自己算是来辅助柳叶的,却不想事情成了这样子,文尊也是一阵为难。
文尊思忖良久,还是先行给马滕云和官家写了一封信,一个时辰后,再向天尊去了一封信,文尊也想等等,看看佛弃到底是什么态度,看看官家、天尊他们又是什么想法。
而司徒冷月则是有些坐卧不安,这次扔下柳叶一个人,虽然是极其明智的做法,但司徒冷月还是很不安,有些放不下,司徒冷月整个人都显得又些烦躁。
而在这几天,天尊、官家,两个人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态度,一个要以任务为重,一个要全力救人,文尊看了反而更难办了,不过幸好马腾云也传来了消息,但他却是让老马来传递消息。
不过老马在见文尊之前,却是叫了司徒冷月一起,文尊看着老马道,“腾云是什么意见?”
老马道,“父亲还是相信柳叶能活着出来,毕竟当年都是在听雨中混出来的,而且父亲甚至怀疑,柳叶是故意的。”
文尊沉吟片刻道,“那他意思是不管了,直接进行任务?”
老马道,“父亲的意思是,柳叶既然这样做了,无论如何,这一切后果就该由他承担,任务还是得继续,现在由您来掌控一切,而我和司徒冷月负责救出柳叶。”老马说完,便拿出一封信,老马继续道,“这是道尊的手书,还请您一观。”
文尊看完之后,心下大定,多日的愁闷终于揭开,只见文尊朗声笑道,“这没想到,腾云和道尊竟然如此果断,也好,既然他们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再操这份心了。”
老马道,“您放心,我们会把事情做好的。”
而柳叶在陈府却显得很自在,虽然不能出院子,但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看风起云卷,赏闲庭花开,也是难得,再加上佛弃至尊时而过来,两人要么在亭中品书,要么谈论武道,两个实则寂寞之人,倒有些惺惺相惜。
在佛弃至尊面前,现在却是连一个敢说话、能接上话的都找不见,而在柳叶呢,也缺少一个能平等交流的长者,在柳叶看来,与另外三大至尊交流,反而不如与佛弃至尊交流来的轻松。
而柳叶今日则与佛弃至尊手谈起来,棋风就是性格的体现,柳叶的棋风还是偏向于防守反攻,而佛弃至尊看起来也是防守反攻,但两人却是完全不同的,柳叶的防守偏向于稳扎稳打,佛弃至尊的防守偏向于舍与得互换,柳叶的反攻也是堂堂正正,中规中矩,而佛弃至尊却不是,一旦看见机会,那就别想让他松口,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柳叶道,“至尊,我倒是有一事,疑惑甚久,不知当问不当问。”
佛弃至尊道,“说来听听”
柳叶道,“您是修佛法而成至尊,那佛教诸派别为什么极其排斥您,您这佛弃二字又如何解释?”
佛弃至尊闻言,不由得反复捻了捻手中的白子,佛弃至尊道,“佛弃反过来怎么念?”
柳叶喃喃道,“弃佛?”柳叶沉默片刻道,“不应该呀,看起来您也不是心中无佛之人。”
佛弃至尊道,“什么叫做佛,佛不过是人对修行果位的一种称呼,既然是一种果位,那我叫它魔也行,叫它狗屁也罢,无关紧要,而在我看来,诸法无佛,诸天无佛,果位是空,境界是空,唯我不空。”
柳叶闻言摇头道,“怪不得佛教如此排挤您,您这是要把佛教的饭碗给砸了。”
佛弃至尊道,“世人愚昧,多数不懂佛法真谛,将一切寄托于佛,寄托于他道,而在我看来,佛法其实是一种自救之法,救的是我心,救的是我身,佛法起源于迦毗罗卫国王子,乔达摩·悉达多,而他创造的佛法的目的便是脱离苦海,可什么是苦海?无非身与心而已,但身处苦海,心才生苦海,佛法初创,最根本的缘由便是反抗婆罗门教义。”
柳叶道,“所以您认为,佛法的根本教义便是自强与独立?”
佛弃至尊盯着柳叶道,“佛法中最根本的一项,便是无宿命论,既然人无宿命,那命由何来?”
柳叶也是看着佛弃至尊道,“诸天无命,命在掌间。”说完,柳叶缓缓伸出右掌。
佛弃至尊道,“不错,命在掌间,命在我心,可是世人不解,总想依靠虚无缥缈的神佛庇佑,希望依靠他人,可是人生在世,有谁可以依靠,唯己而已!”
柳叶叹道,“您要是身处朝廷,那边是商鞅、王安石之流,若身为帝王,则是秦孝公,楚悼王之流。”
佛弃至尊道,“你说的四人,唯有王介甫不行。”
柳叶听完疑惑道,“为什么,说实话,我对介甫先生是极为敬佩的。”
佛弃至尊道,“变法不是请客吃饭,而是你死我活的争斗,王介甫此人,错就错在太完美,错就错在刀子太软,他想以圣人之则行事,可孔夫子徒劳一生,除了能教书育人外,还有何等功绩?”
柳叶闻,放下手中棋子,则起身站立,看着亭子四周的湖水道,“是啊,王先生是刀子太软了,所以。”柳叶猛然转身,盯着佛弃至尊道,“您的愿望,便是建立无双强国吗?”
佛弃至尊抬头仔细看了看柳叶,随即哈哈大笑,“知我者,柳叶也。”
柳叶平静道,“南唐的耻辱、李家的耻辱,只能通过一种方法来洗刷,那就是打败赵氏,让汉室复兴,让万民称颂,立千秋万世之功绩,如果您做到了,那以前的那一点小事又算什么?”
佛弃至尊叹道,“没想到,没想到,最了解我的人,竟然是敌人。”
柳叶道,“既然如此,那您是如何克服武道上的冲突,佛法一道,唯持善而已,而您的所作所为,可是要血流成河的。”
佛弃至尊笑道,“小善至伪,大善至真。”
柳叶道,“何解?”
佛弃至尊道,“善,唯有自立才是善,就像遇见乞丐,你今天给他一个饼,明天舍他一碗粥,这是善吗?我不认为,这样的行为只会让他在乞丐的路上渐行渐远,不能自拔,而大善,便是教他人当自立,欺辱也罢,折磨也好,只要这乞丐能有向上之心,对他才是解脱。我之道亦是如此,我所想乃为天下苍生,为万世基业,而不是眼前的蝇营狗苟,只要能够成功,牺牲一些又算什么?”
柳叶摇头呵呵一笑,“无论您说的如何天花乱坠,您所修行的武道之意,恐怕与您自身理念依然相去甚远,一个不好,甚至会走火入魔。”
佛弃至尊笑道,“不得不服你,不错,佛家的很多功法与我的理念都冲突了,之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多年来,丝毫未进,但前人可以自创武学,我李晟也可以!”
柳叶笑道,“看来您还创出了一门绝世武功,恐怕不在七大限与您与文尊当日对战,所用的武功之下。”
佛弃至尊淡淡笑道,“打听了这么多,那你的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