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风道,“老夫虽然年迈,但也想做点事情,可否让老夫统领理学一脉。”方正风落败,那就不能再插手天罗中事,这是默契之事,但方正风要以至尊之名,要保下理学一脉,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柳叶却道,“理尊,您能统领理学一脉,自然合适的紧,不过。”柳叶随即冷声一喝,“朱承!”
朱黑莲闻言心中一紧,随即站了出来躬身道,“帝尊,还请吩咐。”
柳叶笑道,“吩咐,朱圣人的子孙,我怎么敢吩咐?”
朱黑莲道,“帝尊说笑了。”
柳叶道,“说笑,那不知道栖云寺的事,也是说笑吗?”柳叶说这句话的时候,全部气势涌向朱黑莲,朱黑莲只觉难以呼吸,顷刻之间,豆大的汗不断流淌,身体也不断弯弓,几近跪了下来。
正当众人紧盯场面之时,方正风突然哈哈大笑,“帝尊,还请息怒,不如我与您一道,去这栖云寺请贵客。”
柳叶沉声道,“理尊,不是不给您面子。”柳叶话还没说完,突然远远传来一声,“皇子驾到!”
柳叶闻言,眉头一皱,皇子,皇子,柳叶转头看向孔尚之,孔尚之随即低声道,“启禀帝尊,三年前,官家册封嗣荣王之子赵孟起为皇子,并更名为赵祺。”柳叶默默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他倒要看看,这个赵祺是个什么样的人,此番前来,又所谓何事。
不一会儿,一个不到二十的青年走上前来,身边还有无数护卫,看模样,还算俊俏,倒像是个明白人。可是一开口,便让众人心下一沉。
只听赵祺笑道,“早听说什么至尊,至尊,原来跟我们一般模样呀。”
此话一出,柳叶与方正风脸色都黑了下来,朱黑莲则笑道,“朱承见过皇子殿下。”
赵祺道,“朱承,好几日不见你与我玩耍了,没想到你在这。”
朱黑莲笑道,“我在这恭迎两位至尊,这位是理尊方先生,这位是帝尊柳观主。”
赵祺闻言,眉头一皱,随即冷声道,“帝尊,帝尊,你怎么敢以帝为自号,这是想造反吗?”
柳叶沉声道,“不知道皇子有什么见教?”
赵祺道,“去掉这个帝字,还有,我听说你执掌什么天罗,也就一并交给朱承,我便恕了你的罪。”
柳叶闻言,反而笑了,“皇子好大的气派。”
赵祺笑道,“怎么你敢不从?”赵祺不知道眼光盯到了冷月,眼中漏出淫光,随即道,“那边的小娘子是谁?来来来,让我细细看看。”
“放肆。”柳叶一掌带风,如同天降,忽的一下拍向赵祺,赵祺身后之人大惊,连忙挡在身前,可是柳叶隔空一掌,也是不这几人仓促之下,能完全挡住的,赵祺仍被掀翻在地,一个红印死死的烙在他的脸上。
赵祺指着柳叶,不敢置信,惊惧道,“你,你,你怎么敢?给我拿下,拿下。”
众人闻言,你看我,我看你,纷纷低头,都不敢动弹一下,柳叶正要说话,突然听到远处的动静,随即抬头一看,只见张九歌的身影,匆匆而来。
张九歌不断的喘着粗气,看来一路过来是用尽全力,柳叶沉声道,“怎么了?”
张九歌低声急道,“蒙古来犯,蒙古来犯。”
柳叶的心,一下沉到了底,柳叶转即对方正风正色道,“理尊,理学一脉你来掌管,但要约束好,还有,请您要亲自迎马叔下山,今晚我就要看到人,朱承的事我也就不计较了。”
方正风自然也听到张九歌的话,沉声道,“帝尊大义,老夫在这里多谢了,如有需要,尽请差遣。”
柳叶随即对孔尚之道,“全部散了,让各处都给我惊醒起来,等候差遣,如有不从,杀!”柳叶最后一句,杀气四溢,震动寰宇,在场众人,一阵胆寒。
柳叶说完,便带着冷月与张九歌,乘风而去,只留下众人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赵祺此刻已经被惊住了,不敢相信,自己这皇子,在临安竟被人欺负。
赵祺仍旧大喊,“给我抓住他,抓住他。”
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一个个默默的退走了。
几人回到住所,柳叶便道,“九歌,到底怎么回事?”
张九歌道,“北边的商队传来消息,蒙古大汗蒙哥正在整兵备马,意图南下。”
柳叶道,“意图南下,那意思并不一定?”
张九歌摇了摇头,“不是,他们一定会南下,根本消息来看,蒙古人在大肆征船,征募汉人水军,而且根据家父的传信,川地近日遍布蒙古探子,探查雄关险地,所以我料定其至少兵分两路。”
柳叶思忖片刻道,“九歌,一会你和尚之先把消息漏到朝堂,看他们怎么说,冷月你去看下组织里有没有什么消息,咱们晚上见。”
柳叶说完,便又去了皇宫一趟,夜幕之时,数量马车拉着大箱子走在前面,柳叶与一些面生之人则跟在后面,几人回来的时候,张九歌、孔尚之、赵持节几人都在,柳叶对身后人道,“老马,带他们先去后院,我一会便过来。”
老马点了点头,便起身走了,柳叶将杯中茶一日闷下,随即道,“冷月,有没有消息?”
冷月沉声道,“不错,蒙古确实要南下了,而且似乎这次非同一般,传言蒙哥会亲自率军出征。”
柳叶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随即道,“尚之,在朝之人有什么反应?”
孔尚之道,“恐怕不容乐观,大家众口一词,去年和前年,蒙古也在进攻川地,不还是被挡了回去,况且这些年蒙末也仍是纷争不休,没什么好诧异的。”
柳叶对此事也有一些忐忑,蒙哥上位已经七年,还不曾大规模对宋用兵,难道今年就会?柳叶不得不怀疑这是因为几位至尊走了,蒙哥再无顾忌的原因。
柳叶没有说的是,不仅是官员持此态度,官家也持此态度,柳叶道,“尚之、九歌,你们想办法先筹募一批粮草,以备不时之需,更重要的是,要不断提醒当朝官员戒备,尤其是要鼓动主战的那批人。”
孔尚之道,“帝尊放心,我会先从忠义之士开始的。”
柳叶点点头,“恩,持节,万一开战,我需要一批人能够随我断敌军需,骚扰后方,这些人,便在地网中安排吧。”
赵持节道,“好,我会私密安排。”
柳叶道,“过几日,我就会回长安,亲自探查这件事,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传回,到时候你们便与老马商议,便宜行事。”
众人自是称是,柳叶继续道,“冷月,备酒席吧,一会马叔和王姐姐该回来了。”
说实话,柳叶还是蛮担心马滕云夫妇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老马可就放不过临安众人了,而且以马滕云的功绩,这事就必须有一个交代,否则自已的师博都不放过自己。
柳叶一个人站在门外,闭目凝神,探知着一切,不一会儿,老马叶站了出来,两人默默不语,各自盘坐,随着时间推移,别说老马与柳叶焦急,便是里面的人也躁动不安。
正当柳叶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远远传来马车声,柳叶定睛一看,正是方正风在赶车,柳叶与老马豁的一下起身,两人紧忙迎了上去。老马更是扑上去,跪在地上泣声道,“父亲、母亲,小马不孝,让您二老受委屈了。”
柳叶也躬身道,“马叔,王姐姐,小柳来迟了。”
只见一只玉手掀开车帘笑道,“我们只是去休息两天,看把你们吓得,赶紧起来吧。”
柳叶连忙扶着王姑娘下车,而老马看了看车内的马腾云,老马道,“理尊,您里面坐,还是我来赶车吧。”
方正风笑道,“好,那我就和腾云老弟聊聊。”
柳叶与王姑娘走在后面,柳叶沉声道,“姐姐,委屈受了不少吧。”
王姑娘恨声道,“老娘一定要报复回来。”
柳叶沉声道,“老马那便就算了,有什么事,您给我说,就算近日我无法出手,来日,我让他们一个个生不如死。”
王姑娘道,“怎么,有什么事?”
柳叶道,“老马这几日就要突破四境,不能坏了他的心境,二来蒙古南下,老马要在里主大局,那群龟孙子的事还得放一放,三来,马叔这人你知道,对内有些迂腐,应该不会让老马大开杀戒。”
王姑娘道,“好,看在我儿面子上,我就忍了,等我这两天整理下,把名单给你。”
柳叶点了点头,众人回到住处,柳叶留方正风一起用餐。
柳叶道,“此番马叔与王姐姐安然无恙,还要多谢理尊,这里我们敬您一杯。”
众人纷纷起身,举杯而庆,方正风连忙道,“不敢不敢,这样说就是折煞老夫了,还请共饮,共饮。”
众人对饮而尽,方正风沉声道,“其实这里我应该向马兄弟陪罪。”
马滕云笑道,“方兄说笑了。”
方正风道,“马兄被请上山这件事我是知道的,我曾劝过他们两次,可是你们知道,这背后有太多的意见,可是你们知道,我的供奉都是由他们支持的,我这也是有万般无奈呀。”
马滕云笑道,“是人皆有万般无奈,您的苦衷我也是深知的,就说这次吧,我如果不想去,他们未必请得动,但我若不去,恐怕大家就很难坐在一起。”
方正风道,“马兄素来顾全大局,为兄是钦佩的紧,不过我还是要自罚三杯。”方正风说完,便自饮三杯,不给众人相劝的机会。
马滕云沉声道,“柳叶,我听说蒙古又要南下,你有什么主意?”
柳叶道,“马叔,这边呢我让尚之与持节先做好准备,而我准备亲自去探查一番,还有,这里我要斗胆请理尊帮忙。”
方正风道,“还请帝尊直言。”
柳叶道,“我看朝廷上对这件事很不放在心上,理尊能否让他们多做些准备,我此次北上,一定会尽快将消息传来,到时候还请理尊居中调节。”
方正风严肃道,“虽说前些日子有些龌龊,但国事面前,老夫定会尽心尽力,还请帝尊放心,不过您也知道,朝堂上的那群人玩起花样,即便是我也不能全部压住,要不然当年天尊与文尊,也不会那么为难。”
柳叶道,“理尊,您的难处我自是知道,这么多年,大宋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我等做事,现在只能求一个问心无愧而已,其他的,就交给天意吧。”
马滕云点头道,“柳叶这句话说得好,问心无愧,问心无愧呀,我等均居庙堂之远,说起来,这打仗之事与我等干系也不大,而且无论这天地如何剧变,在座诸位,要想求个富贵,保个太平,易如反掌,但吾等身为炎黄子孙,什么都能放,但胸中这股男儿血性,绝不能丢。”马滕云说着,不由厉声起来。
方正风笑道,“大宋八骏之首,果然让人钦佩不已,可惜你不修文著典,不进朝堂,否则便又是一位先贤。”
马滕云笑道,“我自幼欣慕蔺相如、曹刿之事,可是军事、文史就是不开窍,也只能退而其次,做那荆轲、豫让了。”
马滕云与方正风自然不是单纯在互相吹捧,到了两人的地步,已经不慕虚名了,方正风是想借此机会缓和与柳叶一方的关系,他也总不能屈与柳叶低声吧,这不马滕云也算与方正风一辈,再加上马滕云武林名望甚高,这样吹捧自然合适。
而马滕云却是深知,这日后免不了与理学一脉打交道,而方正风就是那个最合适的协调人。
一桌酒席,主尽客欢,多是方正风与马滕云说,柳叶几人听,直至深夜,这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