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长生藏之崖山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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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无名老道

叶柳叶儿,我为你双眉频皱,藤叶儿,我为你缠在心头不能勾,竹叶儿空心自守,红叶儿题诗句,荷叶儿泪珠流,怎能似荼叶儿(和你)团圆也,团圆共一篓。杨花俏冤家,情性儿,(好似)三春柳絮,轻狂性,随着风,往各处飞,乱纷纷,飘荡荡,没有个主意,风向东,你便东,风向西,你便西,只怕流落在泥涂也,(那时)风儿也不睬你。

只听轻佻浪荡儿的声音从河南的官道上传来,而过路之人看过去的时候,只见一个人,骑在驴上,不应该说是倒躺在驴上,额头上盖了顶竹笠,手中一杆鞭子,不时的敲在驴背上。

这不是柳叶还能是谁?出了临安,虽说心头仍旧有许多放不下,但柳叶仍感觉到阵阵畅意胸怀,江湖人,他以前是,他以后还是,心神放松之下,柳叶不由在这倔驴身上睡着了。

都说天下无缘不聚头,柳叶骑着驴从东往西走,而从西往东处,远远也有一人,躺在驴上,这头驴不同于柳叶这头,脖子上寄了个铃铛,一根杆子顺着驴颈,前面吊着一根萝卜,这驴是干看着吃不着,还傻乎乎的向前走,这杆子两侧还写着上算天高,下算地厚。

柳叶本来睡的安稳,突然几声嗯昂的驴叫声高高响起,紧接着两头驴便撞在一起,柳叶一个惊醒,双腿随即紧夹,这才没有掉下去。而另一头驴上的人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哐嘡一下,以面呛地尔。

柳叶定睛一看,正是一个算卦的老道,这老道坠地后,见柳叶无动于衷,便开始骂骂咧咧,指着柳叶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说开了,只听他道,“你的驴看见我的驴的萝卜,心生歹意,不知礼法,竟然直接上前,做那强盗行径,致使老道摔了下来,你再看看你,跟你那驴一样,欠了教养,伤了人,也不知道道个歉,赔偿一二,可怜老道六十有三,竟然仍要遇见你这样的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可怜哇,可怜。”

这算命老道说着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真是看者伤心,闻者落泪,四周人也纷纷看了过来,柳叶不想多做计较,“算了算了,好歹也算半个道家,我赔你便是。”

柳叶说着拿出一颗银锭,单指一削,一小块就落在了这算命先生面前,而柳叶露这一手,就是怕这老道再三纠缠,这老道心下一寒,都说人老成精,他自然知道柳叶的意思,不过随即这老道双眼就开始冒精光,死死地盯着柳叶手中剩下的大半银两。

这算命老道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麻溜的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笑眯眯道,“大侠,相逢即是有缘,前面有个茶摊,我请您喝茶。”

柳叶戏谑道,“自古都是才子佳人,江湖儿女有缘,我和你,可没缘。”

柳叶说着一鞭子抽在驴身上,这算命老道连忙拉住缰绳,笑道,“老道我一看大侠,就只觉贵气逼人,乃是我道家俊豪,这样,老道我就给您免费算一卦,如果算不准,我就把刚才的银两还给你如何?”

柳叶平静道,“欲擒故纵,不过既然你想玩,我就和你玩玩。”

两人说着便走到茶棚,老道笑道,“小二,上好饲料喂着,不要亏待这驴儿,好茶点心上着,道爷亏不了你。”

柳叶坐着,只听旁边桌子上有人嘀咕道,“你们知道开封府的事吗?”

路人乙道,“怎么不知,现在神鬼医师的名头,江湖人谁人不知?”

柳叶听了下,随即问老道道,“你说你上算天高,下算地厚,那他们刚才说的神鬼医师你给算算?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老道眉毛翘的老高,“别人不清楚,我却是有几分猜测。”

“怎么说?”

“这神鬼医师,自东而来,所作所为,透着一股子戾气与仁心的矛盾。”

柳叶正色道,“这仁心好说,但我一路过来,只听说他行侠仗义,救助贫苦,所杀之人都是十恶不赦的,所救之人都是素有贤名的,一手针灸更是出神入化,不知道救了多少百姓,人称菩萨针,你怎么说他有戾气?”

“江湖中,神鬼医师这样的人以前也有,但是他每杀一人,都要以血为墨,写那大大的一个罚字,这不是戾气是什么?”

“那些人万死难赎其罪,一个罚字又算什么?”

老道笑道,“老道我走南闯北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事实上绝大多数人在杀人后,都有一丝不忍与愧疚,而像神鬼医师这样的,他自以为这个罚是写给别人的,其实是写给自己的。”

这老道说完,柳叶一下子怔住了,柳叶随即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他又是谁呢?”

“纵横千余里,神龙不见首,但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这神鬼医师既然没有任何消息,只有一种可能,知道的人根本不敢说,这样说来,也只有那位在临安受措的帝尊,最有可能。”

柳叶一拍自己的脑袋,笑道,“我怎么没想到是他呢,看来你这老道还是有些本事,不知怎么称呼。”

老道捋了捋胡须,随即笑道,“老道一半。”

“这又做什么解释?”

老道笑道,“这凡事不可算尽,也不可尽信,一半一半而已。”

“那你也帮我算算,你算算我心中有何事?”

“那请将斗笠拿下来,我给客人看看全貌或者测测手相。”

柳叶道,“我测一个字吧。”柳叶单手蘸了一点茶水,犹豫半天,心中仍旧下不定到底写哪一个字,良久,只能往桌子上一摁,点了一个点。柳叶沉声道,“就测这个点吧。”

老道摇头道,“这个点点的好,证明大侠你心中亦不知前路该何去何从,而一般人测字,要么测情、要么测前途,要么测家事,心有所想,自然能有所落字,而大侠你心中之事恐怕太大,太混沌,而如此算来,恐怕心中装的只有国事,你说我算的对不对?”

柳叶不由暗道,察言观色,揣摩心思,还真是有几分本事,“你继续说。”

老道沉声道,“国事晦暗,举朝无德,而吾等身为草间,无可奈何,方有千般愁思而无从着手。”

柳叶玩味道,“看来老道你,也是有故事的人。”

“都是打年轻过来的,谁没有一点为国为民,名垂千古的想法?不过回头一看,落魄呦,落魄,总是虚度光阴了许多。”

“那您说,我怎么做,才不是虚度光阴?”

“您看,自古以来,都一句话,叫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何?这后便是自己的后,自己的后是自己能够教化的人,是能继承自己家业、自己传承的人,这就是小民当为之事,而先贤呢?则是广为教化天下,将自己的思想,传承万千,而我给您的建议,也是如此,像你、我这种人,上不能比先贤,下不愿做小民,唯一的路,便是尽己所能,做一些教化之事,哪怕做个教书匠,心也安宁。”

柳叶闻言,想了想,沉声道,“你说的不错,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就做多大的事,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可是能将这份心思传承万千,力量或许就够了,教化,教化,你说的很不错,那我就想问问,你是怎么践行自己的教化的?”

老道笑道,“老道我无缚鸡之力,更无半点余才,可以行善,就只有这半拉子嘴皮子还能活命,这天下,人人都有无尽的烦心事,老道呢,只能巡游天下,遇见万事就讲一个以和为贵,家事不宁讲和,那老财不仁讲和,那匪盗为患讲和,我信人人心中有良知,有羞耻,而我就是想勾起他们的那点良知,那点羞耻心。”

柳叶正色道,“这句话说得好,不过我还有一事想要请教道长。”

“大侠,您尽可说。”

“那您看这天下大势将如何?”

老道戏虐道,“这样的事,您怎么会问我一个游方的老道?”

柳叶笑道,“都说大隐隐于市,我要是还看不出道长您就是冲我来的,那岂不是瞎了眼。”

老道苦笑道,“我怎么敢冲您来?就凭我,您吹口气都能把我磨成灰。”

“别,道长要是怕我,就不会坐在我面前了。”

老道笑道,“我不作恶,您当然不会对我如何,说句心里话,您在临安的事我也知道几分,而这一路上您行善罚恶虽然不错,但您不该生戾气,您生了戾气,一来,对您不好,二来,江湖中,恐怕也会随您增添不少戾气。”

“道长,还是说我的第二个问题吧。”

老道道,“那我姑且妄言,依我看,这大宋也是到头了,自秦以后,王朝长也不过两三百年的命数,为何?是君王无能还是天命如此?都不是,而是王朝也像人,有命数,现在这种百姓、乡绅、士子与皇权三足鼎立的制度,就像人的生老病死相互循环的规则一样,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无可逆转而已,所以大宋不是自灭,就是他灭。”

“那依您看,天数如何呢?”

“依我看,天数在忽必烈。”

“都说阿里不哥势大,您为何说忽必烈。”

老道道,“我说忽必烈自然是因为阿里不哥不能长久,阿里不哥兵多将广,但难以长久,为何?因为他所在之地,在和林,而和林之外的汗国要么是与托雷一脉不和的,要么是坐山观虎斗的,就算有些明面上帮,那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毕竟就算打败了忽必烈,他们什么也得不到,而您说那草原如何养的起这么多人?时间一长,必然自溃!”

“而再看忽必烈,现在手下虽没有蒙古诸王的支持,但汉人大多是支持他的,而汉人的优势便在于持盈,而忽必烈又精通兵事,这样下去,只要拖个两三年,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阿里不哥必败,而现在您看,已经一年了,阿里不哥还是不能迅速打败忽必烈,甚至还吃了几次败仗,所以我才敢断言天命在忽必烈,忽必烈一旦平定阿里不哥,必然会先下大宋,这叫先易后难,有了整个汉土,忽必烈也就有了足够的名望、势力、财力物力,他也就可以安心对付剩下的几个汗国。”

柳叶沉声道,“没想到,真宰相竟然在野。”

“我也只能纸上谈兵而已,涉及到实际正事,那边要面对无尽的人心,那才是真的难,难呀。”

柳叶道,“那您说,我在这件事上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