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冬季刚过不久,但好在春季将至,万物复苏,京都繁华,人群熙熙攘攘。
路两边各色店铺琳琅满目,谢瑾安一路上闻着各色食物混杂在一块儿的香味,悠哉悠哉地在人群中穿梭着。
一眨眼功夫手里又多了几个刚出炉的饼子,拿着油纸包好,他一边脸上带着笑往前走着,一边心里盘算着身后那几个跟着人的身份。
至少有三波人跟着他,一队人是自家的暗卫,一队人脚步很重,明显的是他们跟着谢瑾安属于那种直直地跟着,也就跟在身后不远处,还有一队人他不清楚,但是好像在这众人之中冥冥有双眼睛看着自己。
“嗯?应该就是这里了!”谢瑾安看了看眼前的茶楼。
踏脚便进,这人来人往的酒楼,中堂之上正有一说书人在大讲特讲,那板子敲得邦邦响。
谢瑾安寻了个位置坐下,叫了碟小吃,观赏起来。
“要说这逍遥大侠出了~”说书人声高震天讲着谢瑾安在闵州写的话本子。
“?”怎么这京都也有人听这话本子,本就是说个消遣,怎么好像看的人还不少?
谢瑾安看了看自己的四周,听客们刚刚津津有味地听着。
看来这大红电视剧写成的话本真是没错,谢瑾安不觉得又想起过去的事情,在此时被楼上一声尖叫拉回了现实。
“来人啊,死人啦,这里有个死人!”
谢瑾安端茶杯的手抖了抖,唉,死人就死人还非得吼的大家都知道,去报官不好吗?
“快,去报官!”
哎呦,真是不幸,谢瑾安随着人群凑上前去看,只见那二楼的房门大敞着,里头好像坐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袖口却是镶着金丝,富贵人家?那人似乎,谢瑾安啃了口带来的饼,嗯?谢瑾安还没细看却被后面的人拽了一把,推搡到一旁去了。
几个身穿青蓝长身罩甲,腰挎长刀,脚蹬革带皂皮靴军士模样的人将二楼的百姓驱散,驻守在那二楼出了命案的房间口。
“天机府办案!闲人回避!”为首的人掏出自己的令牌亮给众人看。
谢瑾安啃了口饼,蹙了蹙眉,嘴里念叨“天机府?”
这天机府不是专管皇家事的吗?怎么连一个茶楼出了人命案子都要管,莫不是专程从西市跑过来的。
这时一个人大步上前,从他所背的匣子里掏出棉制的手套,似乎仔细地在尸体身上翻找什么。
谢瑾安眯了眯眼,将手里的饼子吃完,剩下的衙役也开始对在茶楼里的人一一盘问。
“我?我就是来看热闹!到这茶楼里听听戏!”谢瑾安摊开双手,无奈的摇了摇头“谁知道我一壶茶没喝完就出了这事情!”
“你很面生?”询问谢瑾安的飞龙卫疑惑地看着谢瑾安,手按在刀鞘之上。
“我?”谢瑾安指了指自己,“家在闵州,今日才到的望京,腹中饥饿,出来寻些吃食!”谢瑾安说着眼神却飘向二楼,只见那个验尸的飞龙卫出来和为首的人不知说着什么。
谢瑾安抬了抬眼帘,举了举手,“在下有一事想说,可能对案子有帮助!”
为首的飞龙卫大踏步走到谢瑾安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谢瑾安,指了指谢瑾安,问道,“你且说来!”
“刚刚在下看热闹的时候在屋子里闻到一股鱼腥味,不知两位可有注意?”谢瑾安说道鱼腥味的时候,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
“好像是有!”那个背着箱子的飞龙卫点了点头说。
“那就巧了,在下刚刚喝的茶里也有鱼腥味,可以问问这店家这批茶经过谁手,又被谁喝过,说不定楼上那位是被毒死的!”谢瑾安说着想着自己刚喝的那杯茶差点没吐出来。
那被箱子的人对为首的飞龙卫说,“校尉,卑职觉得他说道有理,要不要把店家铐回去…”
为首的人面露难色,低声回了句,“这茶楼是九王爷的私产,咱们大人还未到任,咱们没这个权利去审问…”他话没说完,却见谢瑾安在怀里摸索着什么。
“不用等了,本官来了!”谢瑾安从怀里亮出府尹令牌给二人。
为首的接过令牌细细看了看,拉着背箱子的人后退两步,躬身作揖,“卑职杨夏见过府尹大人!”说完拽了拽身边那个背箱子的。
背箱子的不情不愿地冲着谢瑾安迅速俯身拜了拜,“卑职赵简见过大人!”
听见自己老大都叫眼前的小伙子大人,众人纷纷停了下来,整齐划一地面向谢瑾安方向,躬身作揖道,“卑职拜见府尹大人!”
谢瑾安收回令牌,点指了几个人。
“你,去将茶楼暂时查封!”
“你,将尸体带回府衙,由仵作做进一步尸检!”
“你,将店里相关人等都带回府衙问话!”
谢瑾安环顾四周看了看,对杨夏说,“要是盘问完了,就把人都放了,省的惹来更多热闹!”
“嗯?!”谢瑾安食指挡嘴想了想,指着那个背箱子的“你,跟我上楼再看一遍现场!”
背箱子的看了眼杨夏,不情不愿地跟在谢瑾安身后上了楼。
尸体已经被抬走,但屋里的味道还在,谢瑾安回头看了看背箱子的,“赵简?你箱子里有没有姜片?给我一个!”
赵简从她箱子里取出姜片递给了谢瑾安,谢瑾安接过便含在了嘴里。
谢瑾安从里屋开始翻起,一边找着一边问赵简,“不过是普通的人命案子怎么惊动了天机府的飞龙卫了?还是说这死的人是皇亲国戚?商贾富贵?”
谢瑾安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茶杯,茶壶里的茶已经差不多喝完了,但是茶杯还有余温。
窗子上还有一道剐蹭的痕迹,像是,谢瑾安皱了皱眉,靠近闻了闻“鱼腥味,鱼油?”
“大人说什么?”赵简一愣还没想好刚刚的问题怎么回答。
谢瑾安挥着手想把味道驱走,没用,便捂了捂鼻子说,“看来这屋子不止死者一个人!屋子暂时封起来,回去等仵作验尸之后再看结果!”
“死者原是八王府的管家,吴峰!”
谢瑾安骑上飞龙卫给他牵来的马,回身看了看那个背箱子的赵简,歪着脑袋看了他几眼,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自己近些,谢瑾安抬了抬眼帘,回忆了一下,“你是说?那个陛下胞弟,死在冷宫的八王爷?他府上的管家?那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十余年了,八王府不是早就被封了?”
“是这样的,但这个管家也算是官身,所以茶楼的人看到他的腰牌就报给了天机府!”赵简拽着缰绳,稍稍放了些速度,跟着谢瑾安身边。
谢瑾安斜眼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嗯,看来赵兄似乎不太看好在下做这个府尹!”
赵简听了赶紧死命摇头,“嗯?没有,没有,没有,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赵简此时再看谢瑾安,却看见他骑马走到黎王府门口却是不走了,刚想开口提醒大人,府衙不在这里,却看见谢瑾安立在马上伸手招了个门口的小厮说什么。
“你去跟夫人说这是剩下的钱…”谢瑾安从口袋里掏出钱袋扔给了那小厮,“说老爷我这边遇到了案子,不知道几时能回来,不要等我了,好好照顾小姐休息,嗯,让三七给我留门就行!”
说完谢瑾安拍了拍小厮的肩膀,示意他快去快回。
谢瑾安一拽缰绳回身,微笑着向赵简点了点头。
这时就见刚刚去的那个小厮噔噔噔地跑回来手里还捧着一墨红的披风,他向谢瑾安福了福身子说,“老爷,夫人说京都夜凉,让您把披风带上,夫人还说您要是回来晚了,夫人就让人把门闭了!”
谢瑾安接过披风,对小厮摆了摆手说,“行行行!你下去吧!好好守门口!记得让三九催一催那个木匠!”说罢,谢瑾安转马就走,示意让赵简带路。
赵简一路上想问又不敢问,还是开了口,“大人的名讳是?”
“谢瑾安,字瑾之!都是同辈人,你叫我大人也行,私下里可以叫我的字!”他将手里的披风系上,省的拿在手上麻烦。
赵简又摇了摇头,“卑职不敢!还是叫大人吧!”
赵简腹诽道,谢瑾安就是那位宁远伯,黎王爷的干儿子,谢明大将军的幼子,原来是个官二代,怪不得如此年轻就能当上天机府府尹。
赵简自己在一旁腹诽别人是官二代,空降的府尹,可没想到自己也是个官二代,若不是因为他父亲的原因,他是打死也混不进天机府的。
天机府
谢瑾安还没踏进府衙内,就看见眼前都是清一色身穿青蓝长身罩甲,腰挎长刀,脚蹬革带皂皮靴的飞龙卫,那个叫杨夏的站在首位,不同的是他衣服的颜色是墨青色,似乎官位比其他人高些。
赵简见状也赶忙背着箱子加入队伍。
“卑职等恭迎新任府尹大人!”
谢瑾安面上带着笑,朝众人微微一躬身,“闵州谢瑾安!今日不巧了,本官刚到任便出了命案,还望各位同僚多多协助!”
“嗯?!”堂下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又齐刷刷向谢瑾安拱手问安。
“卑职等拜见宁远伯!”
谢瑾安摆了摆手,从人群之中穿过,边走边说,“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去吧,对了,杨校尉,劳烦您给我说一说这案子的经过!”一个转身坐在了正座之上。
杨夏手搭胯刀,向谢瑾安称是。
“爵爷!”杨夏刚开口,被谢瑾安拦了下来“在府衙之中杨校尉还是叫本官的官职名吧!”
“是!”
“死者名叫吴峰!十年前曾是八王府的管家,后来八王爷身故,此人卷了府上财物逃往秦宇国!两年前秘密潜回望京,向秦宇贩卖我国机密!”杨夏一字一句的说着,将手里的情报递给谢瑾安。
谢瑾安接过本子,翻阅起来,“嗯?也就是说他的死是因为成了废棋!”
谢瑾安指点着手里的本子,微微蹙了蹙眉,“那他手里的情报呢?飞龙卫一直盯着他吗?送出去了吗?”
“应该是没有的,我们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他这些天没有出过茶楼,也没有和人接触过!”
“仵作已经开始尸检了吗?本官去看看!”谢瑾安合上本子,起身挥着手让杨夏带他过去。
谢瑾安抬脚跟着,随口问道,“对了,咱们府衙的仵作先生是哪位?”
“大人,赵简就是咱们府衙的仵作!”
“谁?就是刚刚那个背箱子的!她那个细小个翻动个尸体都困难吧,算了,走吧!”谢瑾安背着手,继续往前走着。
停尸房
里面虽然停着好几具尸体,但看见一个小个在一具尸体上下其手,这会儿抬起脑袋,捏着上颚,伸手在嘴里转了一圈,凑到鼻子前嗅了嗅。
杨夏先进去问正在验尸的赵简进行到哪一步了。
谢瑾安随后进来,淡淡地打量此刻正在验尸的赵简,她用白色长巾裹住头发,身穿罩甲之外穿着白色的护袍,手带白色棉制手套,一脸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尸体,杨夏与他说话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死者具体的死亡时间、死因能确定吗?”他问赵简。
“能推断是清晨,死因应该是中毒!”赵简唉声叹气,“若是能解…”他还没说被杨夏赶紧打断,“你胡说什么,你再好好查查!大人,卑职认为…”
却见谢瑾安低声在赵简耳边说了句,“腹腔内可有异常,手指间的缝隙都有查过吗?,若是解剖呢,可能有进展吗??”
赵简眼睛忽然睁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谢瑾安,谢瑾安倒是被看的有些奇怪,“怎么?赵简兄弟不会?还是不敢?”
杨夏赶紧向谢瑾安解释道,“大人,死者已矣,剖尸对尸体不尊重,我朝一向是不提倡的,再说赵简他也没剖过人!”
谢瑾安点了点头,两步上前,隔着白布摸了摸尸体的肚子,嘴角勾起笑容,“那就算了?赵简兄弟敢不敢踏这第一步,本官现在怀疑那份情报就藏在他的肚子里,烦劳赵简兄弟了?”谢瑾安说着看了眼神情激动的赵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