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之上来得早了就是为了瞧一瞧那个传说中的唐皇后,可以谢瑾安也只能远远看上一眼,不像自家夫人还能凑上前说上两句,不过在介绍自己是谢瑾安之时,唐皇后的眼眸亮了亮,似乎有些愤恨,难道当初传言是唐皇后是因为和自己皇父母的矛盾,才被陛下所厌弃,不过可惜当初知道事情的宫人统统被处死,陛下严令皇宫内外不许乱传谣言,谢瑾安请完安,才回到自己的坐席上乖乖等着自家夫人回来,他冲着自家夫人淡淡一笑,将桌子前的杯盏往前推了推,好让那东西不被自己的袖子弄得掉下来。
“娘子瞧见唐皇后了?她如何?是否如传言一般!”
徐青青摇了摇头,将谢瑾安的手放下轻轻拍了拍,“像是个好相与的,不怎么说话,都是沈贵妃在与我讲话!说让你勤勉些,多为陛下分忧!还说景儿聪慧,明里暗里的想让景儿给六皇子做伴读,被陛下堵了回去!”
他咳咳两声,反手握着徐青青的手,“嗯?还好今日将两个娃娃留在家里了,不然我瞧着咱家娃就要被拐走了~”
谢瑾安话毕左顾右盼的,徐青青见状,颇有好奇地问:“相公,在看什么呢?”
“我看那秦宇的使臣怎么还不来?”谢瑾安道,“不是说秦宇朝此番不但派了丞相之子来,还带了一位公主?我不是想瞧瞧他们是什么模样?听说那边水土好,人长得也不赖!”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头小黄门一声长长的尖喝,“秦宇——使臣到——”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朝门口看去。
便瞧见自外头走来一道修长身影,身后跟着一位白衣少女,再后面是跟着的侍卫,那人走在最前面。
身形极高极挺拔,穿着绣金线的玄色长袍,腰间系着犀角玉带,上缀着白玉佩,脚下是双鹿皮靴。瞧着是极简单的一身,但他脸上却有半块银质面具挡着,只觉得是个文雅的公子,听闻是为了救秦宇的新帝而被伤的面部,自此便带着面具示人。
虽是带着面具,让人瞧不清外貌,但眉眼上挑,那眼里的光黑且凉,分不清是冷漠还是玩味的瞧着众人,和那冰冷的面具混成一体,是一个瞧着狠厉的角色,却刻意温柔的男子。
跟在他身后的白衣女子也不逊色,引得在场众人眼前一亮,不由感叹,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美人,是女子看了也妒忌的脸,眼里带着柔情似水的媚意轻轻一送,骨头都要酥掉,窈窕身姿,衣摆上的飞蝶随步履摆动,这是哪里来的仙子!她恭敬地跟在为首那人的身后,但却牵着一路上众人的眼神。
众人皆是静默说不出话,心里皆是赞叹!
“卫铮携明安郡主拜见陛下!”他说话时微微身子前倾,嗓子却是有些不符年龄的深沉,甚至还有些沙哑,却是好听的,叫人听得像是在悄摸地挠你的心。
他自顾自的在贵宾座上坐下,一举一动优雅贵重,眼睛却是透过面具在瞧着众人,似乎嘴角带着讥笑。
庆文帝微微地笑了笑,看向卫铮道,“贵客怎么来的迟了,叫人好等啊!”
卫铮向庆文帝点了点头,姿态带着随意潇洒,道,“本来是按时来的,可路上迷了路。先是遇到了太子殿下,后而遇到了二殿下,说了些话,故而迟了!”
“哦!”庆文帝眯着眼瞧了瞧刚刚落座的二皇子王玏,“迷路?”皇帝转开了话题不问自己的两个儿子拦下使臣想干什么,而是在意为何无人引他们前来!
太子和二皇子听见这话,身子一抖,忙看向那卫铮,怪他不会说话。
庆文帝瞧了眼自己身边的老宦官,沉吟半晌说,“没用的,杀了吧!”
老宦官似乎习以为常,施了礼遵了声诺,便下去处置人去了。
“贵客既然到了,那便开宴!“
“奏乐——,开宴——”太监尖利的嗓子鼓足劲喊着。
“嚯!娘子你~”谢瑾安转头想和徐青青说刚刚看没看见那个好看的女的,谁知道却正对上徐青青一张略有怒气的脸,他顿时吓得把话收了回去,“嗯!来来来!娘子,这个虾好吃!”他拿起筷子将远处的蜜虾夹到自己碗里,挽了挽袖子,给她挑起虾肉来,剥了几个后,将手净了净,夹到徐青青怀里,加着小心看了眼自家的夫人,陪着笑脸嘿嘿两声,“娘子,你尝尝,这味道都在虾肉里呢!可甜了!”
徐青青嗔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甜的太腻了,上次你给瑶瑶买的糖人我还没说,那些太甜的她还小吃不了的,你偏偏拿那个逗她,弄得她几日都不好好用饭!你呀~”她用食指点了点谢瑾安的额头,“以后不准了!”
谢瑾安眯着眼笑着,三指指着天发誓道,“是是是,我的好夫人,下次绝对不敢了!”
但动作究竟大了点,离得近的一些人纷纷看过来。谢瑾安掩饰地擦了擦嘴角,一转眼却瞧见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贵宾座上的那位带着面具的男人,微微侧着头,不知是真的还是自己的错觉,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下,又移开了,那目光像是审视又像是羡慕。
回府的马车上,徐青青故意和谢瑾安打着绊,他坐这里,她就坐在那里,他眨了眨眼,哈欠道,“怎么?夫人吃醋了?”
徐青青眼神避过他去,愤愤道,“我哪里有,我也觉得那郡主长的漂亮!世人皆爱美,纵然是女子也想多瞧她几眼!”
谢瑾安打趣道,“那她倒是确实长的漂亮!像…”
“哼!”徐青青醋哼了一声,将脸扭过去不去瞧谢瑾安。
“不过~”他扯了扯徐青青的衣角,声音都柔了不少,竖着大拇哥道,“在我眼里夫人是顶顶好看的!排天字独一号!不过,夫人还是多笑笑,板着脸可不好看!”说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地笑着。
“你呀!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近日你好像憔悴不少,陛下那边很难办吧!”徐青青瞧着谢瑾安虽是尽力笑着,但眉头之间的疲惫看的清楚,她靠近谢瑾安的面前,给他细细查了查眼底,舌底,“瞧瞧你的眼圈,好几日听说你都只睡几个时辰,你这样身子熬不住的!”
“是是是!知道了,等将衙门的事情办完,我保证早睡起!”他反手将徐青青的手握住,连连发着承诺。
二人这边正腻着聊一聊今日迎亲的开心事!
这边陈府却是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人提着灯笼不知在说什么。
西跨院的仆人婆子却是进进出出的,但多是摇头摊手说没有办法,急得那年轻的男子连连在原地转圈,唉声连天,听得屋内的娇妻哀嚎着,连连摆手,“之前都是好好的,怎得今日突然作动,这~许久都未生下来,不会是有什么吧!”他衣领还散着,刚刚从外室的屋子里被下人拽回来,说夫人作动,难产,吓得他酒醒了一大半,连滚带爬的往正院赶回来,没想到来了许多产婆,说是胎大,不好生,摸着好像胎位还不正。
陈培生扶着自家夫人匆匆闯进西跨院,他们刚刚从宴会下来就得到消息,自家闺女难产,朝服都顾不得换,匆匆赶来,还未等那男子近前,他气的一巴掌将男子打在地上,怒气道,“蒋怀生,你个王八羔子,要不是瞧着你母亲的份上,我们能把大丫头嫁给你小子!”
陈夫人急得冲进房里去瞧自家闺女,却看见自家姑娘摊在床上,下身的血让人瞧的害怕,额头冷汗冒个不停,,已经累的快脱了力气,眼前都是花的,只听见自家母亲还呼唤着自己的小名,微微张了张嘴,“母亲!丫头~先走了!”
她半个时辰前开始作动,力气用到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也渐渐感到自己的无力,在母亲面前一向要强的她,早已湿了眼眶,当初自己满心满眼地选的心上人,如今落得这种下场也是她自己得的,可她不甘心,才会如此呵护自己的孩子,怎么也要保住自己嫡子主母的位置,人没了心没了,至少还有个盼头,如今怕是~
被陈培生打的头晕目眩的,趴在地上久久没有回过神,陈培生捂着脑袋想着什么,这许多的婆子都没有法子,今天晚上的宴会,对,那个小子的夫人是个医女,还是医药世家,定能,还是个女大夫!
他想到这,抓紧撤下自己的腰牌扔给一旁的心腹仆人,抓着他的衣袖吩咐了几句,那仆人得令跑着出了门,得了老爷批准骑着马去堵人。
这边小两口正说的热闹,马车忽然停下来,被人拦住,谢瑾安开口问道,“三九,外面怎么了?”
三九上前询问后回复道,“回老爷,有个仆人求见您,说是他家陈大人吩咐,有令牌!”
“哦!”谢瑾安拍了拍徐青青的手示意她放心,自己挑了帘子出来,瞧见一灰尘扑扑的仆子跪在他跟前。
“谢王爷,小的是陈培生陈大人的家仆,这是我家大人令牌,我家大娘子难产,老爷知道徐王妃医术高超,特求王妃救我家大娘子一命!”
谢瑾安跳下马车,接过他手里的令牌瞧着,是真的,忙问道,“你家大娘子?是你家大小姐?她今日生产?在谁府上?”
“半个时辰前就作动了,到现在没生下来,产婆说是胎位不正,怕是~”仆人激动地说着,擦了擦额头的汗。
谢瑾安连连点头,回身喊了声,“夫人?”
徐青青从马车里钻出来,点了点头,“既是救人的事情,那便耽搁不得!”谢瑾安扶她从马车上下来,看了看四周,对三九说,“把马车拉到一边,马卸下来给我,派个轻功好的人回府将夫人的药箱取来送往~”他回身问道,“送到哪里?”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连连磕头说,“回王爷,东城长安巷的蒋怀生蒋府!”
谢瑾安先将徐青青扶上马,自己翻身上马,指着那磕头的仆人说,“好了!赶紧带路!晚一会儿都要命!”
“是是是!”他从地上爬起来,上了马,两马策奔,赶往蒋府。
西跨院
“啊~啊~啊啊!爹,娘!”里面的女人还在痛叫着,已经渐渐没了力气,声音渐弱,屋外的陈培生绕着屋外不住地转圈,跺了跺脚,骂了句脏话,气的又冲到一旁跪着的蒋怀生踹了两脚。
“老爷,谢王爷和王妃请来了!”先前的那个仆人连滚带爬地进来先禀报消息,陈培生收回腿,往门口看去。
看见谢瑾安身后牵着自家夫人步履匆匆赶来,他拧着眉上前,拱手道,“望徐王妃救小女一命!”
徐青青向陈培生福了福身子道,“陈大人免礼,事态紧急,就不多说了,我先进去看看大娘子的情况!”说罢,对着谢瑾安点了点头,就撩起帘子往里跑。
谢瑾安尴尬地搓了搓手,按照辈分还是向陈培生施了礼,开口说,“我已派人去取夫人的药箱,吉人自有天相,您家大娘子不会有事的!”
他又瞥见一旁跪在月色下的人,见自己看他,他磕两个头向自己请安道,“下官拜见王爷,王爷一路奔波辛苦了!下官~”
“闭上你的嘴,若是我大丫头有事,看老夫不撕了你!”陈培生一甩袖子,愤愤道。
蒋怀生立刻噤声不再说话,本想着能借这事攀上个陛下眼前的红人,谁知道这老丈人不给力啊!
“陈大人,这位是?!”谢瑾安指了指蒋怀生。
“宠妾灭妻的王八羔子!”丢下这话,眼睛直直往里瞧着。
“爷,夫人的药箱拿来了!南雁和南梅这边也到了!”三九脚步飞快,从绿桃手里接过药箱就往院子里跑。
“好,你,把药箱给里面那位年轻夫人送进去!”谢瑾安拉过一个丫鬟吩咐道,“你们两个进去给夫人打下手!”
“你们将产妇扶起来,我要给她扎针看看情况,将药箱里的艾灸拿出来在产妇右脚小指间灸着,瞧一瞧,现在孩子是在里面横着的,确实不好生产!”徐青青的声音响起,倒叫谢瑾安想起自家两个娃娃他们母亲生产时的情景,他不觉得打了个寒颤,多多护佑吧,愿母子平安。
过了一会儿,徐青青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摸了摸大娘子的肚子,摇了摇头说,“不行!现在只有一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