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也不是没来过府上吊唁,倒是后来谢家的家主徐茂新就带着自己几个儿子到府上来,以长辈的样子对府上的事指指点点,若不是刘博成在,二哥的那一队亲兵在,这谢府早就姓了他徐家了。
“安儿~冷不冷~给你带了件衣服!”谢瑾安抬头看见二娘悄摸摸地进了正堂,手里拿着一貂皮大氅向他走来,谢瑾安忙直起身,揉了揉眼,叫了声“二娘!夜深了,您怎么还不休息!”
二娘将手里的大氅给谢瑾安披上,满眼心疼,“二娘我就会做些菜,可这你也吃不了,就给你拿个暖和些的衣服,这夜里露重,你就小心盖着,若是有人,你就把这大氅藏一藏,别让人看见落笑话!你~”二娘说着又抹起了眼泪,“你说说,你这身子多单薄,这三天该怎么办!白天还是好的,晚上~”抹了抹泪珠,又摸了摸谢瑾安煞白的小脸。
“我没事的,二娘,你不用担心,三天很快的,这不是还有祖母和二哥陪我嘛!”谢瑾安打着哈哈说道。
“你呀!就这嘴好!我~”似乎有人来了,二娘忙止住了话头,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谢瑾安看着二娘仓惶的样子,抿了抿嘴角,这不是三娘的脚步声吗。
“安儿,你二娘来过了吧!”三娘看着谢瑾安身上的大氅说道。“三娘我这给你配了个香囊,你带上,蚊虫不叮,还有~”三娘吞吞吐吐的,从身后提过一个食盒,“这是驱寒汤,按说你不该喝的,可是你也知道你的身子,这谢家就你这一根苗了,~”三娘眼神有些犹豫,咬了咬牙,打开食盒,取出一碗黑褐色的汤,递到下身边,“这大逆不道的事我也做了,你把它喝了,能暖和些!三天之后,把老祖宗和二郎送走,我就去庄子上待着!”
这就是古代的女子的悲哀,明明只是好心,但是顾及古礼,这谢瑾安作为谢家嫡子,三日守灵期按说只能在特定的时间喝些水,连吃的都不能吃,旁人若是劝阻守灵之人吃喝就是大逆不道。
“哎!三娘,二娘你也出来吧!”谢瑾安站起身,斜眼看了看藏在暗处的二娘,“嗯~妹妹你也来了!”二娘亲热的拉起三娘的手,二谢瑾安则拉着两位姨娘的衣服角,(这男女授受不亲的苦)
“二位小娘,我谢家没那么多规矩,只是依着我父亲的功劳才得了这些荣华富贵的,你们无需觉得低人一等,常言说生养恩难报,母亲她生育了我,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只是她不幸早逝,安儿难报生育之恩,可二位娘亲对安儿有养育大恩,我二哥常年在外打仗,祖母又一心侍奉佛祖,是二位娘亲给孩儿做吃食,替孩儿养护身子,监督安儿的功课,在安儿心里二位娘亲也是比得上母亲的。”
“不不不,我们是妾,怎么能跟夫人相比!”二娘三娘虽十分感动,但连连摇头,推脱说比不上。
“二娘三娘!实不相瞒,我曾和二哥商讨过两位娘亲的去处,只是那时祖母还在,二哥又忙,也就不了了之!”谢瑾安索性把话说开,他直直的看着两位娘亲。
“安儿,你什么意思!”二娘带着哭腔,猛地抬头看着一脸真诚的谢瑾安。
“若两位娘亲愿意,我会将二位娘亲的卖身契给你们,放二位小娘出府,出了府,二位娘亲便是自由身,不用受我谢家姨娘的束缚,天高海阔,可自寻幸福!二则两位娘不愿意,便留在我谢府,等孝期一过,我便奏请圣上,扶二位娘亲为平夫人,此后便是我府里比我地位还高的夫人!
“我谢瑾安必定像侍奉亲生母亲一般侍奉两位!无论如何,我谢瑾安以整个谢府起誓,无论两位娘亲选哪个,我谢府必定会做二位娘亲的靠山。”谢瑾安知道自己也不咋会说话,说完便满眼真诚的看着自家两位娘亲,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希望二娘三娘好好想想,为了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可要认真考虑。
“这!安儿!这~是你和你二哥商量过的?我们毕竟是奉旨入得府里!若是~”三娘有些犹豫,手里的食盒不住地打颤。
“是!二哥也是这么跟我商量的!”谢瑾安说谎了,二哥那么忙,他们是有聊过这件事,因为二哥去世才二十三,比这两个姨娘还要大,还得恭恭敬敬地叫姨娘,多少男子气概有些受损,这么具体的事情他还没给自己说。
谢瑾安知道二娘三娘今年也不过二十岁,在她那个世界人生才刚开始,就要被锁在这后院一辈子,他不忍心,也不愿意让他们一辈子就这样完了,他们离开谢府,找到属于自己的新开始。
而不是守个姨娘的位子一辈子,这辈子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安儿~我们!”三娘比二娘聪明,她知道谢瑾安的意思,“我和你二娘再想想,你好好的!我们先走了!”说罢,三娘拉着愣在原地的二娘匆匆离开了正堂。
吁~谢瑾安长舒一口气,又坐回原地,手里的药碗已经凉了,谢瑾安咬着牙一口气把苦药喝掉,之所以这几天他没让二娘三娘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是这个考虑,府里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自己可能无法保全这两位唯一对自己好的“亲人”,只有将他们送出府,离开谢府,所有的让他来承担吧。
他要让谢府生活在干干净净的朝廷之中,让二哥的孩子名正言顺的作为谢府的继承人成长起来。
同一轮圆月之下,千里之外的凌王府西苑也有人在看月亮。
“……可惜我现在不能喝酒。”昭娘(梅昭晴)凑到玉林(王霖)耳边轻声说。
只见玉林(王霖)一只手靠在亭子的栏杆上,另一只手里握着一卷书册,听到昭娘(梅昭晴)这么说,微微蹙眉道:“你想喝酒?”
“我想看你喝酒。”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