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市繁华若梦,远处一片歌舞升平。
叶非晚揽着怀中的小女孩,大抵是吓到了,小女孩呆呆看着沾到她身上的糖葫芦,听见她的细声询问才终于反应过来,钻到她怀里脆生生哭了起来。
小女孩的泪珠顷刻凝结,顺着娇憨的脸庞流了下来,鼻头苦的红红的。
叶非晚忙伸手将她的泪珠擦去,轻声道:“没事了。”
小女孩抽抽噎噎的,好一会儿才终于止住啼哭。
不多时人群中冲出一个女子,将周遭人拨开便朝这边仓皇跑来,女子的发早已凌乱,忙跑上前将小女孩仔细端详了下,待发现无碍后,才又道:“让你不要乱跑,怎的就不听话!”
叶非晚安静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妇人,不觉笑了下。
妇人终于看向叶非晚,攥着她的手千恩万谢。
叶非晚连连摆手,转头朝人群中走去。
只是离开之前,她朝着马匹失控狂奔的方向看去,方才形式紧急,她来不及思索,可是那马匹是直直冲着她来的,却不知为何,在前蹄刚刚扬起的时候,马身子朝一旁趔趄了一下,如吃痛般朝远处狂奔离去。
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叶非晚索性不想了,转头进了客栈。
身后,一辆马车徐徐驶来,停在客栈门口。
修长的手指轻轻将轿窗掀开,一张貌若好女的脸出现在轿窗中,一袭艳色绯衣在夜色里浓郁沉厚,添了几分稳重,只是惊艳的眉眼如初。
男子安静看了眼客栈名,良久将轿窗放下。
她不是该在皇宫里头吗?所以此番两国往来,他才会主动请缨,只想看看她可还好,却为何……会孤身一人在宫外?
封卿……果真没有照顾好她!所以才会让她宁愿住在客栈,也不肯回宫!
他仍记得最后一面,她穿着与他相称的嫁衣,如天边晚霞。虽一直叫她“无盐女”,可他知,那日的她,美极了。
“公子?”马夫看着不吩咐前行,也不做声的马车,不由出声询问。
男子回神,片刻后嗓音微哑,缓声道:“去看看方才那匹惊马是怎么回事。”
“是。”马夫忙应,而后身姿矫健跃下马车,朝前方而去,伸手不似寻常马夫。
不过片刻,马夫已经回来:“公子,那匹马的尸首已在前方不远处发现,马匹前蹄及颈部均有被匕首击中的伤口,是高手所为。京中能有如此高手者,怕是宫里头的。”说到此,马夫一惊,“是不是大晋皇帝知道您已入京且私自离开官驿,派人……”
“不是。”男子作声,否决了马夫的猜测。
他相信,自他入京、离开驿站,已逃不开封卿的耳目,但是他断不会派人来害他,不只是因着两国和气,还因……他并非如此沉不住气的人。
所以,那些高手出现,只可能是……
男子看向客栈。
只有一种可能,封卿派那些暗卫来保护她的,可若真的放心不下,为何不接到身边保护?
男子身侧的手不觉紧攥,良久掀开轿帘下了马车,一身绯衣如练,发半束半散,眉目如画,眸光潋滟,惊才绝艳。
他抬脚走进客栈。
客栈的店小二不觉看呆了眼。
……
经过方才马匹失控的惊魂失魄,叶非晚回到客栈没多久,要了温水沐浴后便睡下了。
只是不知是否因着心中仍在后怕,她睡得并不安稳,朦朦胧胧之中,只感觉自己的窗子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啪”的一声细响。
叶非晚迷迷糊糊朝阑窗看了一眼,已经上栓,大抵是听错了吧。
可等到房内再次安静下来,又是“啪”的一声细响,比方才重了些,甚至还能听见石子弹落回去后坠地的声音。
叶非晚的睡意逐渐消失,起身谨慎的看着窗子。
这一次,窗子处安静了许久。
就在叶非晚逐渐松了一口气,想要躺下时,又是一块石子扔了上来,敲在阑窗上。
叶非晚皱眉,起身朝窗口走去,她在客栈二楼,外面不可能有人,且外面也果真没有动静。
停顿片刻,叶非晚上栓的窗子打开,小心翼翼探身朝外看去。
下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人。
叶非晚松了一口气。
却在此刻,门外一声“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叶非晚被惊了一身的冷汗,忙关上窗子看向门口。
“姑娘,您睡了吗?”客栈掌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满是为难。
听见熟悉之人的声音,叶非晚勉强平静了几分,并未开门,只扬声道:“掌柜的有事?”
掌柜的迟疑片刻,复又纠结道:“下面有个公子想要住店,可是却没带银子,说你还欠了他不少银子,要姑娘你下去帮忙付住店的银钱呢。”
叶非晚皱眉:“我不认识什么公子,更遑论欠人银钱。”她住在这儿的事,知道的人怕是少之又少,怎么可能欠人银子?
掌柜的闻言,道了声“打扰了”便跑了下去,可不过片刻,脚步声再次传来:“姑娘,那公子说,你的的确确欠了他银子,不多不少五千两银票。还说……你若不下去替他把银钱付了,今晚便别想睡得安生了。”
“什……”叶非晚刚欲反问,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阑窗。
那石子……是楼下那个自称她欠其银两的“公子”砸的?心中憋着一口气,叶非晚穿好衣裳打开房门。
掌柜的正站在外面,见到她忙拱手道歉:“抱歉姑娘,这般晚了,叨扰了。”
叶非晚摇摇头:“无妨,还请掌柜的带我前去看看那位公子!”说到最后四字,颇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掌柜的忙点头应下,走下楼梯。
叶非晚跟在其后。
只是到了柜台处,大堂内空荡荡的,掌柜的困惑地看了眼四周:“奇怪啊,方才那公子还坐在那儿呢。”
“大抵是做贼心虚,见掌柜的真的将我叫出来,便逃走了吧。”叶非晚低声道,话落,转头便朝楼梯口走去。
身后却传来一人慵懒风流的声音:“无盐女,你说谁做贼心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