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天牢,坐落城南一处天险之地。
准确的说是一座湖中巨岛。
这座湖在遇上连雨天涨满水时,有条支流流经南芜兽森深处。
也因为如此,让这座湖充满隐患,官府勒令百姓禁止在湖边嬉戏。
方圆十里不能有人家在此居住。
只因为湖里有可怕生物,一转猪鳄、二转蜥鳄、三转帝鳄,甚至四转帝王鳄。
除此之外,还有三转深渊雀鳝,满口利齿的三转狼鱼、四转魔鬼貂。
一般四转的妖兽很少见,偏偏这座湖拥有好几只,随着天长日久,如今也没人知道它们的下落。
也有可能随着涨水时,又游出了这座湖。
有些猜测是人们自我安慰,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人敢以身犯险。
曾经就有百姓不听劝告,察觉湖里鱼类资源丰富,便尝试乘船捕捞,结果被不明生物袭击,船毁人亡。
绝境天牢就坐落在湖中的巨岛上,四面环水,有高耸的城墙沿岛修建,防止妖兽爬上岸。
进出这座岛,有专门的船只负责运送。
这些特制的船只都有炼金师抹上了驱兽散,一种令水生妖兽十分惧怕的毒物。
由此可见,进出这座岛困难重重,就算有劫狱的,越狱的,没有小船的帮助,便只能蹚水了。
至于在水里遇到什么,就看各人运气了。
此时的楚亥就坐在这种船上。
船夫是一名牢头,手里提着一桶难闻的药水,不时的在船沿四周擦拭。
每当有客户上门,都会有专门的牢头前来迎接。
小船划过水面,带起阵阵涟漪。湖水幽蓝,深不可测,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起身站立船头,楚亥忽然察觉船底有异动,紧接着数个庞大的黑影贴着水面远遁,仿佛在逃离这艘小船。
眼尖的楚亥, 透过模糊的视线猜测出,刚才的几只妖兽应该是二转蜥鳄。
蜥鳄,身长七米,可以完全直立的四肢行走,擅长以埋伏方式攻击猎物。
咬合力惊人,就算是宗师钢筋铁骨,若是被它们咬住,一套死亡翻转下来,也能扯掉一大块肉。
坐回船里,楚亥有些后怕,还不是武师的他,近距离接触蜥鳄,让他脸色阴晴不定。
此番上岛,他打算在岛上酿出烧酒。前提是获得狱长同意。
班骁,绝境天牢监狱长,宗师级别。乃东方乾月直系部下,深得信任。
管理大牢多年,未出丝毫差错。监狱的收入年年攀升,也让东方乾月深感欣慰。
踏上岛的一瞬间,楚亥有种脚踏实地的错觉。抬头凝望,映入眼帘的是高耸的大闸门。
城墙上有牢兵不时的巡逻查岗,好几个垛口架设了车驽,用来防卫。
在经过一番搜身后,接引人给他套了头套,地狱大牢内部构造,不容窥视。
入乡随俗,楚亥只能接受监狱的规则。
在穿过数个拐角,走过两次上下阶梯后,楚亥顿感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像是走进地窖一般。
紧接着他闻到一股骚臭味,像是那种发霉过后混杂粪便的恶臭。
“救救我,我是冤枉的……”
“大人,给口水喝吧,我求求你们了。”
“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是被陷害的。大人,你别走,我有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别走……”
“放我出去,判决不公,我不服……”
……
在牢头的搀扶下,楚亥感觉行走速度加快。显然是领路的人厌倦了此处,有点想逃离的样子。
由于看不见牢里的情况,楚亥脑海里回荡的全是犯人的声音。
一炷香后,楚亥也不知走到了何处?周遭的声音开始有了变化。
“大人,我没有偷钱,是毕家家主的私生子要纳我为妾,妾身不从,便诬蔑我偷盗,妾身真是冤枉的……”
“大人,我没有通奸杀夫,我夫君是被人毒害的,放我出去……”
“冤枉啊!我不是扫把星,我不是克夫命,我要见娘亲……”
“大人,我不要做官妓,我爹没有贪污,他是被人陷害的,大人,你听我说……”
……
路过女囚区域时,楚亥明显感觉领路的牢头步伐放慢,也不知是不是对这些女囚有想法,还是有其他特殊癖好?
比如喜欢倾听女人的哀嚎。
也许是想到监狱长的厉害,领路的牢头不敢过于造次,叹息一声,继而加快脚步离去。
对于那些女囚的话,楚亥也看到了风国封建的一面。
也看到了女人弱势的一面。
只是目前的他做不到任何救助。
不多时,在攀过几道楼梯后,领路的人将楚亥带到了班骁面前。
摘下头套后,楚亥有些捂眼,刺眼的阳光对着他直射,让他难以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班骁。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是个小鬼。怎么,跟我做生意连幕后之人都不敢露面吗?”
这是一间素雅的房间,房内陈设简单,多是竹椅搭配。此时问话的人正是班骁。
眯眼微睁,楚亥伸手揉了揉眼角,感觉合适后开始打量班骁。
这是一张颇为粗豪的大脸,衣着得体,手里握着一卷字画,平添几分儒雅之色。眼神暗含狠劲,不言苟笑,像个粗中有细的人。
嘴角上扬,对方的讥讽楚亥早有所料。心里也有了应付的方法。
来的路上他想隐瞒身份,可是仔细揣摩后发现不妥。跟绝境天牢的狱长做生意,身份来路要经得起查证。
其二,还需要引介人做担保。这也是防止死囚有同伙劫狱,万一出事担保人也跑不了。
担保人对楚亥来说是个问题。找谁?找晏一刀作证,他可开不了口。
找其他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谁敢替他担保。思来想去他决定直言。
“班大人,你所谓的幕后之人,就是眼下站在你面前的人。风国新王乃我义父,我此番找你,也是迫不得已。”
目视对方,楚亥没有刻意隐瞒,若是风王的名头能为他带来实惠,他不介意使用,反正连伯不在,无人约束,他便毫无顾忌。
“此话当真?”
不敢置信的班骁希望从楚亥的眼神里看出端倪,结果一无所获。
“班大人,以你的渠道自然可以验证真假。父王让我随晏一刀前来开阳郡历练,结果一路遭遇暗月袭击,我打算在绝境天牢躲几天,你只管开门做生意就行。”
暗月把持风国多年,早已渗透各个角落,楚亥直言不讳,谁也保证不了绝境天牢没有暗月的眼线,然而楚亥目下也是顾不了其他了。
“这……怕是不妥吧?”
眼神闪烁,班骁心中已有几分确定。敢只身犯险骗他,怕是有来无回。
既然是做生意,绝境天牢还没有留客的先例,只有租囚的惯例。
“班大人,你执掌绝境天牢收入如何?他日,我若回京,帮我亦是帮你。”
若非这副身体的存在,楚亥不敢过于老辣,有些不符合年纪的手段,往往会引来怀疑。
此时的班骁就已经怀疑上楚亥了。因为绝境天牢防守严密,一经发现有人接受贿赂,便会引火烧身。
再者,没有实质的好处,空头支票在班骁看来更是一文不值。
何况东方乾月对他有知遇之恩。
“哦?我很好奇你怎么回报我?”
缓慢摊开手里的字画,班骁低下头无视了楚亥,而是慢慢欣赏。
那是一副绝境天牢外轮廓的水墨画,气势磅礴,雄伟壮观。
结果在班骁眼中看不到任何欣赏的神色,只有冷漠。
班骁的神态落入楚亥眼里,倒让楚亥升起一丝警惕。因为他并不知道绝境天牢的严密状况,也不是那种擅长打交道的人。
“我知道大人在担心什么。我会以私人的名义向绝境天牢捐献钱物,你上报多少,我就多加五成。”
面色一横,楚亥没有拐弯抹角,既然选择酿酒挣钱,为了长久之计,无论如何都要摆平班骁。
将字画合上,班骁饶有兴趣的重新打量楚亥。区区王子的收入,跟他的年收入差不多,他真的很好奇楚亥哪来的这么大口气?童言无忌吗?
“我先跟你说说我的疑惑,这一嘛,我认为你说的不现实,你哪来的钱?这二嘛,你所谓的方法,这开阳郡六大家族都跟我提议过,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理的吗?”
紧盯楚亥,班骁一字一顿说:“再敢废话,统统关进大牢。然后他们就识趣走了。”
本以为自己说完,能在楚亥脸上看到退怯之色,结果又让他失算了。
“借笔墨一用,临死前我想给父王写封书信。”
面露愕然,班骁有些意外,什么叫临死前?不过还是从桌上拿出纸笔递给楚亥。
“劳烦大人帮我代笔,我不太会写字。”
握着手中的笔,楚亥自然是说的假话。无非是搅乱班骁的思绪,让他猜不透自己想干什么。
酝酿一下的班骁倒也没有拒绝,他也想知道楚亥要写的内容,万一是贬低自己的话,那不就着了楚亥的套。
“父王在上,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我已经不在了。本想有生之年回报父王收养之恩,奈何被暗月逼入绝境,数番求人,终不得帮。恳求父王不要怪罪班骁大人,他尽心尽职是个好官……”
“打住!”放下手中的笔,班骁脸色一青一白,这哪是夸自己,这分明是祸害自己。这封信真要给了风王,估计自己离脑袋搬家也不远了。
原因无他,王上的儿子有难求自己帮忙,在酿出身份后,依然遭拒,这在风王看来就是无视他的存在,怕是东方大人也救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