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王的担忧也不是空穴来风,羌国乃草原大国,东面接壤沙丘帝国,南下接壤玉国,西北全是高原山脉,空气稀薄,气候变化无常,除了修士,人类难以生存。
羌国若要扩张,只有一条路,南下入侵玉国,这些年羌国一直对玉国虎视眈眈,若不是玉国与风国结盟,两国边境的小打小闹,必然发展成大规模战争。
楚亥的策略可谓正中玉王要害,树欲静而风不止,玉国没野心,不代表别人就不是狼子野心。
唇寒齿亡,风国若到了危险之际,羌国必然南下,说不定背地里还会和蛮国勾结,各取所需。
见玉王久久不语,楚亥也能理解,关乎国运,玉王当然不会马上下决定,还得深思熟虑一下,或是和心腹大臣商议一番。
楚亥:“玉王,山本无忧,因雪白头;水本无痕,因风起皱,天下格局在变,墨守成规,因循守旧,必然给玉国招来杀身之祸,这个时候的诸国都在观望,如何能在大国博弈当中脱颖而出,楚某的提议也是为了玉国着想。”
哦?
为了玉国着想?
听闻,玉王收回思绪,反问道:“楚侯能言巧辩,你当真是为了玉国吗?”
身子前倾,楚亥目视玉王,真诚道:“玉王可知,这人得了脓疮,只要拿尖锐的东西一戳就能排毒,这人的野心要是膨胀起来了,我们能做的就是祸水东引。”
稍顿,楚亥接着道:“风国危在旦夕,自顾不暇,谁能保证这个时候的羌王还会对玉国按兵不动?蛮王、武王结盟,已经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羌王能不眼红?玉王不妨试想一下,蛮国若要一鼓作气施压风国,下一步必然是派使臣出访羌国,暗中与羌王结盟,只要羌国能对玉国发难,风国便孤立无援,这是铁定的事实。”
随着楚亥语落,玉王再次陷入了沉默。
诚如楚亥所言,一番旁敲侧击下来,玉王已经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为了一鼓作气拿下玉王,楚亥再道:“只要玉王肯结盟,我们便是四打一,拿下蛮国后,风国不光一分好处也不要,还会为第一个答应结盟的国家力争好处,届时,玉王成功的将羌国的野心引到蛮国,救了玉国不说,还能获得蛮国大量土地,一举两得,这难道不是楚某再为玉王着想吗?”
拳头慢慢握紧,颦眉的玉王,心头已是惊涛骇浪。
少焉,玉王叹气道:“楚侯先用膳吧,此事孤要和大臣们先商议一下,明日给你答案吧。”
指着行宫里一早准备好的美食,玉王伸手请到,留下楚亥一人用膳,玉王匆匆离去,不出意外,应该是紧急召集大臣去了。
酒桌上,楚亥自斟自酌,手里握着三封信,只要他这边安稳拿下玉王,他就会及时将消息发给苍泽、徐卖和风王。
夜无声,有人欢喜有人愁。
玉国的王宫大殿深夜不眠,结不结盟事关重大,一干大臣与玉王彻夜长谈,发兵容易,可怕的是战争泥潭。
次日,当朝阳初升,议论一宿的玉王总算与一干大臣有了共同意见。
玉王的行宫,楚亥也等了一晚上,再见玉王时,一封诏书扔到了楚亥的手里。
玉王的第一句话就是:“孤可以发兵攻蛮,不过得有三个条件。”
楚亥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道:“玉王但说无妨。”
玉王:“第一,我要有风王和武王的亲笔诏书,结盟期间或拿下蛮国后,三年之内羌王不能对玉国有敌意;第二,结盟期间各自为战,孤不想让玉国军队成为联盟的炮灰;第三,楚侯与姝儿的婚事必须在攻打蛮国之前解决。”
三个条件说完,这第一和第二件楚亥都能理解,第三件倒让楚亥意外了一把。
楚亥:“玉王,头两件楚某可以办到,联姻未免操之过急了吧,我这刚和令媛闹掰,楚某倒无妨,怕是令媛不从啊。”
见楚亥推辞,玉王当即一怒,厉道:“那是你的事,楚侯若成了孤的女婿,日后玉国帮忙也能尽心,你若是办不到,那就把诏书撕了,孤就当没见过你。”
呃……
好不容易谈妥,楚亥当然不会撕毁诏书了,嘴角一番抽搐后,朝着玉王拱手道:“小婿见过岳母大人,联姻就由岳母大人做主了,结盟之事迫在眉睫,楚某行踪不为人知,还请岳母大人帮忙隐瞒。”
嘴角莞尔,听到楚亥的开口叫人,玉王总算神色舒展。
指着地上的蒲团,玉王示意楚亥就坐,心中不免疑惑道:“说到你行踪的事,你去了趟沙丘帝国,听说你将风国的北禹省割让出去了,此事当真?”
楚亥:“不瞒岳母大人,这是沙皇的亲笔诏书,你不妨过目一下。”
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楚亥取出了沙皇的亲笔诏书,并交到了玉王手中。
少顷过去,查看一番后,玉王忍不住道:“有五国盟约在,沙皇还敢这般狮子大开口,问你要两亿金币加北禹省,这也太猖狂了吧,你就不该答应。”
将诏书扔给楚亥,玉王万万没想到楚亥会这般没有骨气。
收好诏书,楚亥苦笑道:“岳母大人可知,沙丘帝国数百年无战事,国库富裕,魔蝎军团、亡垢士,都是一等一的厉害,沙海无门高手众多,一个孤盲如就敢潜入险谷关取了赵之牧的性命,事后还能带伤逃离,足以说明帝国的力量不可小觑。”
话锋一转,楚亥接着道:“我此番出使沙丘帝国,沙皇公然殴打楚某的随行人员,一点顾忌都没有,沙皇的所为,充分说明底气来源于实力。”
经过楚亥一番提示,玉王似是想起了往事,当年的诸王例会她也是亲身经历过的,沙丘帝国的亡垢士斩获第一名,她记忆犹新。
玉王:“所以割让北禹省是你的权宜之计,利用唾手可得的诱饵安抚沙皇,玩失踪,是拖延之计。”
颔首,楚亥表示认同,补充道:“岳母大人所言极是,沙皇不是傻子,北禹省铁定保不住,楚某能做的就是拖延,只要让楚某腾出手收拾掉蛮国,下一步就是讨要北禹省了。”
讨要北禹省?
这是要和沙丘帝国过招吗?
闻着楚亥的话,玉王再一次打量起楚亥来,天下不乏豪言壮语之人,敢说敢做敢当的又有几许?
孤这个女婿不简单啊!
也不知对玉国来说,是福是祸?
艳阳高照,玉姝公主的寝宫,玉王让人送来了刚出炉的糕点。
因为楚亥的事,玉姝将自己关在寝宫谁也不搭理,直到有侍女小声嘀咕道:“听说那位欺负咱们公主的坏蛋走了,临走前还带走了鼎尚,说是要带回开阳郡帮助他恢复神识。”
大骗子走了?
还带走了鼎尚?
一脚踢开被子,玉姝看上去神色糟糕,楚亥的事导致她一宿没睡,想起与楚亥之间的过节,回忆渐渐浮现眼前。
广兴城的酒楼里,楚亥独自吃面,两人本不该有交际,若是自己不找他的事的话,凉姨也不会和他碰面。
真是见鬼了,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觉得他不顺眼了,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就是一个大骗子,除非本宫死了,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你,骗子,骗子,骗子……坏蛋,坏蛋,坏蛋……。”
双手撕扯着被子,玉姝公主看上去依旧对某人恨之入骨。
“王上驾到!”
就在此时,玉姝公主寝宫外传出了侍女跪拜的声音。
听到母后来了,玉姝连忙钻进被窝,继续蒙头大睡,显然不想见玉王。
推门而入,玉王身为老牌灵将,一早神识就锁定了女儿,玉姝公主的一举一动都在玉王的窥探下。
玉王:“来人,去把孤之前替姝儿定做的婚嫁套装取来,姝儿不日就要嫁到开阳郡,趁着现在正好试试合不合适。”
什么?
当场掀开被子,玉姝急忙道:“母后,姝儿不嫁,楚亥就是一个混蛋,我死也不嫁。”
弯身坐床沿上,玉王抓着女儿的柔荑,温柔道:“傻妮子,孤知道你还在为凉姨的事生气,你是孤的女儿,孤就不信你看不出真相,倘若凉姨真的利用你进了楚亥的家中,万一把你的夫婿毒害了,她的结局还是死,等于你一下子失去两位亲人。”
呃……
见女儿傻眼了,玉王接着道:“丈夫和护卫,如果让你取舍,你选什么?”
“母后,你怎么能这么说。”
将手从玉王的手中抽出,玉姝撅着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玉王起身道:“孤许你去开阳郡游玩,楚亥的人品由你自己去判定,嫁不嫁你说了算,届时,玩够了你就和鼎尚一起回来。”
“当真?”
闻言,玉姝仿佛打了鸡血一般,脸上怨恨的神色一扫而空。
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玉王叮嘱道:“母后必须提醒你,楚亥隐姓埋名来玉国,你万不可说漏嘴,不然,你可能害死他,你将背负一生谋害亲夫的骂名。”
这么严重?
见母后不是说笑,玉姝不情愿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玉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