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代注恒不想继续干了,想要离开由王敏霞给他介绍的一所叫做“前程”的培训学校有偿辅导工作的时候,培训学校的“校长”高镇奇却专门给代注恒介绍了一个家长,想让他接一单一对一点对点的高三政治辅导工作。
家长叫做邓运候,很有气派,非富即贵。代注恒不买高级服饰,但学经济的不会完全不知道高级服饰的品牌的市场价值。
邓运候的西装肯定是数千元甚至万元级的,皮鞋、皮带、眼镜等都是高档货,这些说明他绝对不会是个普通家长,从高镇奇的口误中听到了两个字“邓局”,代注恒心中有数,这个中年男人肯定是金竹市某局的局长级别的领导干部。
对方似乎需要代注恒用一个月时间来证明自己有能力帮助他女儿提供政治成绩。
“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按照这里的一般安排,一对一的辅导每周是2至4次,那一个月下来少则八九次,多则十七八次,每次两小时,邓哥觉得这个时间对解决你女儿五年多的问题足够吗?”
“邓哥的意思是小邓每周要来3次。”高镇奇插话进来。
培训学校的补课表是因人而异的,不同的学生需要不同的补课方式,小班就四五人,中班十来人,大班甚至可以到二十人。当然,效果最好,收费最高的是点对点一个老师给一个学生辅导这种形式。
每周的辅导课程安排既要考虑到学生的要求,也要考虑到老师能够来,就是要兼顾学生和老师的时间来进行安排。
“最少三次,如果效果好,还可以多来一两次。如果她能够在政治上增加20分,我有把握一定能够考上,嗯。”邓运候的一股官场霸气不自觉的漏了出来,不过也考虑到不适合说出来的话,及时打住了。
“嗯,邓哥你放心,代老师经验丰富,难得的是他的教学方法尤其对兴趣培养有很好的成效,不同于其他那些年纪大的老学究。他的教学——”
“我觉得代老师不错,有种特别的气质,是那种不怕困难敢于迎接挑战的男人。”
“哪里哪里,我尽力而为。”代注恒被高校长戴上高帽子还可以理解,那就像推销商品的卖家一定会“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没想到邓运候居然也能说出这种话来,一时他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我的目标有三个,一是增加10分,二是增加20分,三是增加25分以上。”邓运候给代注恒递了一支烟。
“嗯,我不敢打包票,凡事的结果都要由很多条件来支撑,一旦万事俱备,良好的结果就能出现。”
“你要什么条件?”
“现在还不好说。让你女儿来听一堂课再说。”
“我喜欢你这种风格,简单明了,不费事。就这么说,时间你和高校长约定,我女儿也会把可以来的时间安排给高校长,由高校长安排。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要办,有什么可以通过高校长和我联系。”邓运候看了看手表后站起身来。
站在一起再次握手,代注恒才发现这个邓运候身高起码超过了一米八五,是个真正标准的高个子帅哥。代注恒感觉到邓运候拥有一只干净干燥粗壮有力的手,代注恒的手比较秀气,被邓运候的大手握着很有些不自在。
代注恒的手比较纤细,曾经被大学寝室里的一位室友波仔戏谑为女人的手,其实,他一直向往拥有一双粗大健壮的男子汉之手,像萧峰和浪翻云那种大侠的大手,可以给女人给朋友安全感,只可惜,他无论如何锻炼,也找不到能够把手掌练大的手段。
在代注恒心目中,他希望自己是一个高大强壮充满顶天立地大侠气概的男人,只可惜先天没有这样的条件。也可能正是如此,他只能更加努力的去塑造自己内在的知识涵养和精神气质,希望能够在内心中形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
高校长的助理尤老师,是个才从师范大学毕业一年的大学生,没有去参加市里的教师招考,直接来到了高校长的培训学校,一方面也辅导补习他自己的专业学科历史,另一方面还要帮助高校长进行招生宣传和管理日常业务。
尤刚是个个子高高,长相有点明星脸的瘦子,他对代注恒相当尊敬,也许因为所学习的专业历史与代注恒的政治有很多共通之处的原因。所谓“政史不分家”,在00年代的时候,很多师范大学的院系专业设置中还大量存在着政经系、政法系、政史系、政史学院、政法学院的名称。
由于高镇奇本身是数学专业出身,所以从未进入全日制学校上过班上过课的尤刚希望从代注恒这里学到很多实践的东西。当然,这个时代的培训学校很多专职教师,绝大部分都是从其他学校请来的在岗教师,说起来并不合法,但当时这种情况也还没有10年代后检查的那么严格。到了10年代中后期,基本上培训学校培训机构就不能再去请在校教师来授课,否则一旦查实,这些教师会被取消公职。
在工资水平并不高,全国教师平均工资和全国劳工平均工资比只有1.8比1的那个时代,大量的在校教师基本上都很难仅靠工资改善生活,追求幸福,只能适当的去培训学校补课挣钱来追赶社会发展的步伐。
代注恒接受这种现实,可对一些教师上课不负责,补课才认真的态度极度鄙视。那些个“教育商人”已经不是真正的人民教师,他们毫无职业道德和操守,上课拿国家工资,随便混过去,重要知识重要内容都不讲不练,尤其是通过考试专考自己补课内容补课重点的方式来逼迫学生补课,对这种行为,代注恒深恶痛绝。
也许是因为政治学科没有英语和数学等其他学科的市场价值大,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也许是真正出于自己对人民教师和人民教育的价值观,也许是自己学生时代遇到过这种“教育商人”的伤人行为,总之,代注恒觉得这些个教师失去了自己的底线,不配被称为教师。
尤刚在代注恒出门下楼的时候跟着代注恒走出了培训学校的大门,代注恒知道他一定要有话要说,就稍稍走的慢些。
果然,尤刚说:“本来,高校长让那个金竹一中的马老师来给这个女生辅导的,因为马老师有相当丰富的经验,又是市里最大牌的政治教师之一,属于金竹市政治学科理事会的成员,全国优秀教师。”
“你说的是马平川马老师?”
“就是他。代老师可能听过他的课吧,教研会上他可能也有发言啊上示范课的。”
“嗯,马老师知识渊博,看得书多,做的试卷多,恐怕算得上全市前两号。他带的班也一直都是全市班级平均分的前三名。很厉害的涨分教师啊。”
“就是。可是这个女生才听了一堂课就说这个老师的水平不高,说是还没有她班上的政治老师的水平高。”
“这么说,这个女生很挑剔啊,她本班的政治老师是哪个?她是金竹五中的学生吧。金竹五中政治学科第一人好像是郝、郝老师。”
“她本身的老师不是郝国庆老师。她的老师好像是个比较年轻的老师,叫做什么权优平。”
代注恒认识郝国庆,属于金竹市最好的五位政治教师之一。也是每年教高三,参加高三研讨会的主要成员,是连市教科所的政治教研员顾明华都尊重的金竹政治学科三老之一。
“权优平?”代注恒突然头脑中就出现了一个精明干练的年轻女教师的形象。“我知道,是个女的,很年轻很漂亮。”
“好像是,不过邓娇影说她的要求太严格了,而且毫无生趣,看起来很时髦很开明,就是做班主任却一点都不开明。还偷偷看他们学生的信件,说什么要时刻掌握学生的心态变化。甚至还在教室外偷偷的看中午教室里自习的学生有没有谈恋爱或者看小说玩手机游戏机的。”
“这样啊。”因为姓氏比较不容易见到,算代注恒一生第一次见到“权”姓的人,所以就是听过一次这个女教师的公开课,他就把这个女教师给记住了。
“这个权老师还真是权力欲望很强悍啊,她好像是北方师大的,算金竹教育系统中难得的来自全国最顶级师大的人才啊。”
“这个我不是太清楚。”
“嗯。后来为什么高校长要选我呢?”
“是我推荐了你,高校长担心你的经验不足,只有一次高考经验,这第二次还没考。我就说,这女生班上的那个政治教师权优平老师本身已经是市里数一数二的政治教师,加上前面我们安排的马平川老师,这都已经是全市最好的政治教师,她都不满意,肯定不是专业水平和教学经验的问题,只可能是性格和风格的问题。如果换其他中老年教师,很可能女生也不满意,要是她被其他培训学校挖了过去,就是损失了。”
“就算换年轻教师,你们也有不少有联系的政治教师啊。二中、十中的老师也很不错的。”
尤刚给代注恒发了一支烟,并且帮忙点上。
“我感觉这个女生需要那种幽默风趣,自由度高的教学风格。”
“哦?你认为我适合。”
“我感觉她应该会喜欢你这种风格。要求不会太死太严格,以兴趣学习至上。”
“嗯,谢谢你,试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