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消灭中山国的当天,赵雍昭告大赦天下,举国欢庆五天,王宫举办大型酒宴,犒赏参加攻打中山国战斗的将士。邯郸城上下一片欢腾。
不过,赵雍宣布上面这个旨意的时候,他的身份已经不是国君了,而是一个特殊的称谓——“主父”(相当于后世所称的“太上皇”)。
这是怎么回事呢?
让我们从十四年前说起。
公元前310年,那个时候的赵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他先前已经娶了韩国公主为夫人,但这位韩国公主早逝,只给赵雍留下了长子赵章,这让年轻的赵雍感情一直处于空档期。
有一天赵雍外出游玩,在行宫里打盹,忽然梦见有一个美丽的少女向他走来。少女捧着一把琴,在赵雍的面前弹奏了一首曲子,曲子唱道:
“美人荧荧兮,颜若苕(tiáo)之荣。命乎命乎,曾无我嬴!”
歌词的意思是说:我这个美人光彩照人,容貌如花一样,可惜没有人欣赏我!
一世枭雄赵雍为这少女动人的美貌和深情的歌声彻底倾倒了,他惊醒之后仍念念不忘,便命人依照自己梦中所见的美女模样四处寻找这个人。没想到,这个梦中少女还真被赵雍找到了,她就是大臣吴广(不是陈胜吴广起义的那个吴广)的小女儿,名叫孟姚,当时还待嫁闺中。
得知自己的大王看上了自己的女儿,吴广知道光宗耀祖的机会来了,他立刻把孟姚献给了赵雍。获得梦中情人的赵雍兴奋得不能自已,第二天就把孟姚封为夫人,宠爱有加。
可惜的是,赵雍没能和孟姚相爱多久,孟姚在为赵雍生下次子赵何之后也去世了。赵雍伤心欲绝,便把所有对孟姚的怀念全部倾注在了赵何身上,他把这个儿子视为心肝宝贝一样疼爱。在这种情绪的作用之下,赵雍在公元前298年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废太子赵章,直接把王位传给赵何。
赵何由此继承为赵王,他便是赵惠文王。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无法处理政事。赵雍便以“主父”的身份,继续行使着国君的权力。赵雍如此荒唐地把王位让给这个十岁的孩子,其实都是父爱惹的祸。他是想趁自己还年富力壮,省掉让赵何当太子这个步骤,立刻帮助小赵何在朝中确立权威,方便赵何成年后顺利亲政。为此,赵雍叫来了肥义、赵成和李兑三位重臣,命他们专心辅佐小赵何,不可怠慢。
然而,赵雍的父爱明显倾斜了天平,而且倾斜得太大了。对于原太子赵章,赵雍为了安抚他,在灭亡中山国的当年将他封到代地,封为安阳君,派大臣田不礼辅佐。这个差不多就是让赵章到外地当藩王的意思。
在送走赵章的那一天,赵雍看到了儿子赵章充满怨恨的眼神。
不过,做了主父的赵雍并没有就此一直留在邯郸城,一门心思地辅导小赵何的领导学功课,他的心里还放心不下赵国的北方边境。虽然有不少胡人迁居到了内地,成为赵国的臣民。但是人各有志,那些生活在大漠里的胡人还是情愿打家劫舍当强盗。他们经常南下袭扰赵国的北方,使当地不得安宁。
赵雍决定再次御驾亲征,用赵国的王牌骑兵军团狠狠地把这些强盗揍一顿,让这些胡人领教一下自己的指挥艺术。
当时,诸侯国君亲自带兵打仗已经很少见了。战国时代的战争太残酷,战场上刀剑无眼,主帅稍不留神就挂了。所以,几乎所有的国君们都宁愿待在王宫等待战果报告,也不愿带上几十万人去威风一把。唯独赵雍是个例外,他是个不怕死的硬汉,基本上指挥了赵国所有重要的军事行动。他早把战争当成自己的一个嗜好了,不亲自上阵打几场仗就浑身痒痒。
公元前297年春,赵雍亲率二十万大军攻打赵国西北方的胡人部族。精锐的赵国铁骑攻无不克,一直打到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县),将这些胡人打得溃不成军。打到最后,赵雍碰到了楼烦人。楼烦王被赵军恐怖的战斗力给吓倒了,他既不交战,也不逃走,而是恭恭敬敬地向赵雍表示了归顺之意,希望把自己十几万的部众交给赵国收编。
赵雍同意了楼烦人的归降,楼烦人就此也成为了赵国人。楼烦人是天生的射手,他们的加入使赵军的箭法愈加强悍。
北征结束之后,赵国的领土再次扩大了十数万平方公里,吸纳了几十万的胡人人口。为了能有效抵御胡人的侵扰,赵雍下令在赵国的北方边界修筑城墙,这就是万里长城的雏形之一——赵长城。赵长城大致从今内蒙古乌拉特前旗白彦花镇往东,经包头市、呼和浩特市、乌兰察布市境内,蜿蜒至河北的张家口市。
所以,这里我们要避免一个历史常识上的误区,就是秦始皇修建了长城。实际上,长城早在战国时代就有了,而且并不仅限于存在北方大漠地区,在南方的一些地区也有。七国都在自己的边界上修过长城,以方便自己军队的攻防。秦始皇统一之后,把秦、赵、燕三国在北面长城连接了起来,形成了万里长城。这条长城经后世王朝的修缮和改建,最终成为了我们现在看到的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