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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世俗传奇(7)

柳毅从龙女手中接过她早已准备好的信,深情地和她道别,表示一定不会有负龙女的重托。他跨上马,也不再去拜见他同乡,就一个劲地往家乡赶。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柳毅就回到了家乡洞庭湖。他划着船登上南岸,果然看到有一棵桔树。于是,他按照龙女告诉他的方法,在树干上敲打了三下。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蟹将走了出来,对柳毅行过礼后,将柳毅迎了进去。柳毅跟着这位蟹将往湖底走去,只见这蟹将走到哪里,哪里的水就自动分开,留出一条宽阔的路来。

蟹将把柳毅带到了水晶宫里的灵光殿里去进见洞庭龙王。柳毅见了龙王,赶忙跪下就拜,拜过之后,他就把在泾水见到小龙女的事全都告诉了龙王,并把龙女托付的信交给了龙王。

龙王十分感谢柳毅,就送了很多龙宫的宝物给柳毅,然后就把他送出了龙宫。

柳毅离开龙宫之后,他卖掉了龙王赠送给他的部分宝物,很快就有了一位相当殷实的家业,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足人家。后来,柳毅娶了一个张姓的女子,可是娶过来不久,就无缘无故地死了,也没有生下什么孩子。第二次又娶了一个韩姓的姑娘,过门几个月也过逝了,而且也弄不清什么原因。

龙女修书

接连死了两个妻子之后,柳毅在接下来的三年内都没有再娶妻子。后来,他到金陵去游玩。他在金陵呆了很久,结识了不少的朋友。他的朋友听说他还没有妻室,就托媒人给他说了一位卢姓的美丽姑娘。这姑娘聪明漂亮,知书达理,仁爱善良。柳毅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姑娘,于是择定吉日成婚了。

等到入了洞房,柳毅掀开妻子的头盖仔细看时,越看越觉得这姑娘像他以前在泾水边上见过的龙女。于是柳毅就问妻子,这是什么样缘故。

妻子说,她就是洞庭龙王的女儿。原来,自从柳毅把信送给父王之后,洞庭龙王联合自己的弟弟钱塘龙王,打败了泾川龙王,随后把女儿接了回来。这小龙女呢,为了感激柳毅的恩德,就化作人间的女子来到人世与柳毅成了亲。

这龙女本有万年的寿辰,柳毅和她成为夫妇之后,他也沾了仙气,从此也就长生不老了。

唐高宗听了柳毅长生不老的事情之后,一心也想求长生不老之术,于是时时来召见柳毅,使得柳毅不能安居。柳毅为了躲开唐高宗的烦扰,就带着龙女来到了东海上的一个凡人不能到达的岛屿上,从此再也没有在凡间出现过。

再后来,到开元末年,柳毅的堂兄的第五世孙柳嘏到京城参加殿试中得了状元。可是在回家经过泾川时,泾川龙王兴风作浪,掀出铺天盖地巨浪,眼看就要把船打翻了。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柳毅出现了,他制服了作乱的泾川龙王,让柳嘏他们顺利渡过了泾水。分别时,柳毅还给了柳嘏五十粒仙丸。这些仙丸,吃一颗就能增添一年的寿命,柳嘏吃了这些仙丸之后,使本来只有七十岁的寿命延长到了一百二十岁。

姚氏三子

唐代中期时有一个御史,名叫姚生。姚生在外做官很多年了,而且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姚夫人也是一个潜心念佛之人。可是让姚家一直不解的是,姚老先生都快是五十的人了,还是没有一个儿子,也没有女儿。于是,等姚老先生过了五十岁的生日之后,他就告老还乡了。

姚老先生回到了家乡的小城蒲州,利用当官时留下的积蓄,购买了上百亩的地,还置了一些其他的产业,过上了安逸的退隐生活。这生活,虽然没有在外当官时那样热闹,却也是相当的富足和恬静。

说来也奇怪,自从姚老先生从官场上退下来之后,第二年,姚夫人就生下了一个儿子,接着竟又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这样一来,姚家就有了三个儿子,附近的人们称他们为“姚氏三子”。

这下,姚老先生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总算可以放下了。然而,儿子是有了,可是这三兄弟生性极其顽劣,尤其不好读书,这与以前的姚老先生寒窗苦读,考取功名进而光宗耀祖的志向格格不入。这对姚老先生来说,是不能容忍的。于是,姚老先生就在蒲州的西山之南,盖了三间书房,把他的三个儿子关在这里面,不许他们与外面有什么联系,只许他们在书房里读书。并在临走时特别交待,三个月之后,要考核他们的学业,如果没有长进,一定重加责罚。

西山林幽壑深,清水潺潺,鸟语花香,如世外桃源一般。西山的南面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这里的树木长得异常的繁茂,有一排排四季长青的松柏静静地肃立,有簇簇的兰竹微微地垂立。五颜六色的野花点缀着林间那一条条弯弯曲曲、似隐似现的小道,远远的就可以闻到花的芳香。树枝上有小鸟在宛转地唱着歌,花丛引来了无数的彩蝶,飞来舞去,时而又有一只调皮的野兔窜过来窜过去,扰乱了树林,踏碎了落花。姚家的三兄弟来到这样人间少有的仙境,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读书,他们把姚老先生的话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整日不是设陷阱逮兔子,就是结网抓鸟雀,玩乐嬉戏,不干一点儿与读书有关的事。

三个月很快就要过去了,最后就只剩下三五天的时间了。如果再不抓紧这几天认认真真读一下书,到时姚先生来了,他们拿什么去应付呢?老大见再这样下去怕是不行了,于是就跟两个弟弟说:“父亲考核我们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我们要是还不读一点书,恐怕很难躲得过去。我看,我们还得暂时收住心,用心地读几天书才行!”

闺训

这样,当晚他们就点起蜡烛,一起挤在老大的书房里伏案读书。快到半夜的时候,两个弟弟再也熬不住了,就先睡下了,只剩下老大一个人还在读四书。因为晚上有点冷,他就披了一件比较厚的大衣。到半夜三更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拉扯他的大衣。有好几次,他的大衣都被拉了下来,他开始并没有太在意,总是在被拉下来之后,就又捡起来披上,只是从未回头看身后一下。就这样,拉下又披上,来来回回折腾了六七次,老大有些生气了,就猛然回过头来。只见有一只小猪在后面手抓口咬,顽皮地弄着他的大衣。这小猪毛色纯白,身子光洁滋润如同玉石一般。不过老大此时没有心情去打量它,只是非常生气地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石砚,朝那头小猪打了过去。砚台打在小猪旁边的地板上,发出很大的声音。小猪感到有人发现了他,惊叫一声,一闪眼就不见了。老大又惊又怕,赶忙把两个弟弟叫醒来,一起打着烛光寻找。可是无论他们怎样仔细,就是找不到小猪的影子,而且窗户和门都没有任何被打开的样子。他们十分纳闷,又想不出一个缘由来,最后到四更天的时候,就都睡下了。

第二天,他们三个很晚才起床。可是等他们推开门一看时,只见一群穿着很讲究的仆人,簇拥着一位衣着非常华丽的贵妇人守候在门口,这个贵妇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子。

等到这三兄弟开门出来,这个贵妇人走向前来行礼,并对他们说:“昨晚小儿顽劣,误入了你们的书房,打扰你们读书,实在是对不起。小儿也受了点惊吓,不过已经没事了。”

这贵妇人接着又问姚氏三子:“不知你们三人可有了媳妇?”姚氏三子回答说没有。

“我还有三个女儿,姿色可人,德性贤淑,可以匹配三位公子。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姚氏三子赶忙拜谢。就把他们到这里读书的来龙去脉跟这位未来的丈母娘说了,继而又推辞道:“小生性情不当,无才无德,只怕没有福分消受,更怕辱没了您的好名声。”

“这又有何难。”说着,这贵妇人就叫身边的管家去请孔宣父。

不一会儿,孔丘着冠佩剑,趋步而来。他走到这贵妇人的面前,端正地鞠躬行礼。等孔子行完礼之后,贵妇人对他说:“我的三个女婿想学习读书,还得烦劳夫子教诲。”孔夫子于是就按贵妇人的要求,指点他们四书五经的精义要领。这姚氏三子在孔子的指导下,所有的诗书经典好像以前都学过一般,一下就融会贯通了。后来,这贵妇人又请来周尚父,把九天玄女的兵、符、玉、六壬、遁甲等的秘诀指点给他们,姚氏三子也是很快就领悟了。

这样,等到再跟他们谈话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达到了文武全才的境地了,谈吐非凡,神情俊朗,好似将相之才。

顷刻之间,他们就各自有了自己贤慧的妻子,过上了美满的家庭生活。

三个月过去了,姚生派仆人到山上去请你的三个儿子回来应对考核。仆人走到山前一看,见到如此光景,赶紧悄悄跑回去报告了姚老先生,说三位公子住的地方已今非昔比,只见屋宇华盖,宏伟非凡;香艳女子,莺歌燕舞。姚老先生听说如此,当然很惊异,总是认为他的儿子一定是被山鬼给迷住了。于是赶忙叫人把自己的儿子找回来。

姚氏三子将走的时候,他们的妻子万分叮嘱,要他们千万不要把事情泄露出来。可是这姚氏三子因为受不了姚老先生的棍棒之苦,就把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出来。就在当天的晚上,只见三道星光从西山南边的山腰冲天而逝,以前还在山腰的宏伟建筑都已不复存在,姚氏三子也因为泄露了秘密,他们的文才武略也都没有了,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后来有几位道行很高的道士听说了这件事,都说:“太不寻常了,真是太不寻常了!天上的织女、婺女、须女一同下降到人间,本将给姚氏三子带来冲天的福份,然而姚氏三子福缘太浅,他们泄露了天机,自然也就无缘享受这福份了!这三位女星也就不在了,姚氏三子泄露天机的那一瞬间,已经飞升到天上去了。”说完叹息不止。

周邯处士

唐中期的德宗年间,蜀中四川有一个叫周邯的处士,非常喜好文学,还是位豪杰之士。有一次,他到蜀中彝族人聚居的地方去游玩,看到一个彝族的首领在贩卖一个少年奴隶。这个奴隶看上去倒是挺聪明伶俐的,而且很老实忠诚,蛮讨人喜欢的。这个首领也热情地向人介绍,说这奴隶最大的本事是善于潜水,在水下潜行一整天也不会被闷死。他能到水底捞取任何的东西,还能在水里捉出各种各样的鱼来。至于在水面上行走,更是如同走在陆地一地样轻而易举。首领还对众人吹嘘到,这个孩子对四川本地的所有溪流、河谷的深浅,水流的缓急都十分的清楚,因为这些地方他都去过。不过正因为这奴隶有这样的能耐,这首领开价也很高,要三百两银子。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周邯,听说这奴隶如此神通,就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奴隶买了下来,还特地给他取了一个名字“水精”。

周邯是个处士,却也常常出游,一次,他乘船沿江而下,出川东进,去游历天下山川,他出三峡,经江陵,到瞿塘,在经过滟滪堆的时候,因为这里的水流特别的汤急,水面下边还隐藏着许多的暗礁。于是,周邯叫水精到水下去探清情况,测定暗礁的位置,以便船只能够顺利通过。只见水精纵身一跳,便潜入水底不见了。过了两个时辰,水精从从水底钻了出来,不仅确定了暗礁的位置,而且还捞上来很多的金银宝物。周邯见水精捞上了这么多的金银器物,自然十分欢喜,他热情地款待了水精一番,从此对水精也更是宠爱有加。

这样,周邯每当在江边停泊时,都会叫水精到水底去探寻,看是否又能找到什么宝贝。而水精呢,总是不会让周邯失望,次次都满载而出。不久他们来到了江都,周邯把船停泊在牛渚矶。这牛渚矶是长江水流最深的地方。传说温峤也曾来到这个地方,见到这个地方的水流总是翻滚不止,无论人们想出什么样的办法也总是探不出它的深浅。后来温峤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把犀牛角点燃用来照明,这样他才看到,在几百丈深的水底,有一个水怪,在玩弄着一块宝玉。据说这是王母娘娘掉在水底的玉佩。温峤很想得到这块宝玉,无奈水太深了,又有水怪护着,就只好作罢。周邯于是又叫水精从那翻滚的水面潜了下去,不到半个时辰,水精就爬上船来,宝玉是得到了,但是水精却受了不轻的伤。

周邯得到这宝玉之后,就成了天下最为富有的人,他也念及水精受了伤,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叫水精再下水,而是只叫他养伤。

几年后,周邯的朋友王泽在相州做了太守,并邀请周邯到河北去游玩。周邯很高兴,而且这时水精的的伤也已全好,于是就带着水精一同前往。

到了相州之后,周邯和王泽带着水精日日游览川河大泽,天天没得空闲。一天,他们三人来到相州北部游玩,不觉到了一口八角井旁边。这井之所以叫作八角井,是因为这井的内壁是八角形的,但是这些砌井壁的石块却都是弯曲的拱形石头。井口宽有三丈多,相当阔大;要说这口井到底有多深,却没有人知道,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测量得出来。这井除了井壁有些怪异外,更为奇特的是,井水从早晨到晚上,整日被烟雾蒸腾着,而且这烟雾弥漫逶迤出井口外面有一百多步远。但最为怪异的还是在于这口井一到了半夜,就会有火红的光焰从井底直射而出,直贯斗牛之间。周围方圆十几里的地方,看起东西来就像白天一样。自古听人们传说,有一条金龙潜在井底的深水里修炼,同时还看护着很多的宝物。如果有时候碰到久旱不雨,人们就到井边来祭拜,这样井里的金龙就会作法,天也就会甘雨淋漓,非常灵验。

王泽对周邯说:“这井里本来有至宝,可是井水太深,根本找不到什么探究的方法,实在是太可惜了。”周邯笑着说:“这个其实很容易!”于是就把水精的事详细地给王泽讲了一遍。随即又对身边的水精说:“你到井里去看个究竟,不过你好久没下水了,要小心一点。”水精听了主人的吩咐,立刻退下身上的衣服,一头扎进井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