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想看看月亮,于是他们去了顶楼,在楼梯的转弯处小西看到一闪而过的黑影。
好像晚上根本就没有下过雨,他们没有说话,头上有半片月亮,但没有月光。他们靠着坐在边沿,脚在空中摆荡。
他们坐在一片石头的森林中。
透过摇曳的烟雾看周围的城市。有一瞬间他们已经逃离了这座城市。
凌晨5点钟,正是人们欲望最强烈的时候。城市也开始烦躁不安,纵欲过度的霓虹灯失去了深夜的艳丽,开始变的肮脏,走到尽头的生命,露出浑浊的光可怜的残喘着。
下面的人都变得很小,像几只刚从地沟里爬出的老鼠,匆忙而警惕。
他们在这里是最安全的,以旁观者的心态打量着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物。
她说如果可以的话,她会用那半块锋利的月亮割开自己的动脉,像割开夜那样,可以看到白色的肉和紫色的血管。
他们一直没有说话。
寂寞没有颜色,它像空气一样将他们慢慢包围。是一种拒绝别人和自己的保护膜。别人无法侵入自己也无法逃脱。
她用力地咬着小西的嘴唇,她说这里是他最大的伤口,她可以在这里给他种上一朵玫瑰,用盐做肥料,用眼泪来浇灌。
她在小西面前站起来,转过身,慢慢脱下下自己的衣服,小西在背后看着她,这是他所熟悉的身体啊,无数次在他梦里出现,却只适合在这样的夜里绽放。她火红的头发披肩流泻在圆滑的肩膀上,平滑的背部肌肤细腻闪着光泽,肩胛骨因为紧张而微微鼓起,水蛇小蛮腰下圆满的屁股微微上翘,股沟呈一条好看的弧线向隐秘的黑暗处蔓延过去,腿部的线条更为优美,可以用目光感受到那柔韧的弹性。她的身子因为紧张而微微的起伏。然后她在自己的呼吸身中羞涩地转过身来,她的所有在小西面前展露出来,她真的可以为自己的身材感到骄傲,比一般人略微细长的脖子刚好完美地撑着她那张巴掌小脸,突出的锁骨处刚好可以现出她的骨感,她属于丰满型的身材,乳房坚挺饱满,乳头白嫩里透着粉红,从平坦的小腹旁边开始,有两条不明显的斜线向神秘的三角地带延伸,形成大三角的两条斜边。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白藕一样的手臂交叉抱在胸前,然后又自然的下垂,手指环绕交缠,刚好挡在那神秘部位的前面。
肉体,没有改变。
小西在她的身体上种下了咒语。
她的青春就如这昙花一现,消失不再。
她张开自己的双臂,像张开翅膀。她说,小西,当你发觉自己老去的时候,你就要为自己失去的青春做出相对的补偿。
她回头对小西笑了一下,小西看到了夜里最美丽的一个笑容,像在夜里绽开的昙花,冰凉的美丽。瞬间,永恒。他一生的记忆都要被这个笑容占据。他的快乐、悲哀都要带着凄凉的色彩。
他的身边一下子空了,风直吹过来,好像他只是一直在做着一个永远不该醒的梦。
梦醒了,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空中有一只蝴蝶一直往下面飘去,很翩然。
一片秋天的是树叶总要凄美的落下,回到她最该去的地方。而小西,不懂的悲哀。
她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眼睛空洞,里面有薄薄的苍白的月亮的影子,只有小西看得到的幸福和寂寞。她彻底的绽开了,世界上没有一朵比她开的更灿烂更红艳的玫瑰。
她在飘落的刹那,看到了她深深烙在阿浩脖子上的牙印,她满身是血站在他的身边,抱着他的头,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要回到我的身边,你为什么要这样不停地伤害我,我们不要理想,我们什么都不要,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无法离开你,为什么你要在我的面前带她们回家。
她看到他微笑苍白的嘴唇,听到他说,我爱你。
黑紫色的玫瑰被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焚烧。
小西被带上警车回去做笔录的时候,他看到了人群后面一团比黑夜的阴影处更阴暗的影子,两条蓝光和绿光。比狼的眼睛更幽深。他的生活和它互不干扰,但它开始让小西不安,他第一次看到它的眼睛。
当小西失去自己的夜晚的时候,他像被榨干了灵魂,剩下空荡荡的躯壳,脆弱的,仿佛一阵轻风就能把他吹散。他需要在黑夜出现,他的身体里早已没有健康的气息。当他失去他习惯的生活,突然变得安静,他无法适应,他一下子瘫痪掉,轻飘飘的,没有依托。他只是靠肉体,靠习惯性生存着。
他是一个早已过期变质的罐头,被摆在乡村小卖部柜台的角落里,身上早已长出锈迹,落满灰尘。静静等待着被清理的命运。
昨天,今天,明天。都离他很近很近。在他面前无法触及的地方。
他是个午夜游民,他流浪在渐渐下沉没有月光的城市里。
他在等待一个在夜间潜伏着的妖精,一口一口地吞掉他的灵魂。
猫一样的生活着,猫一样的阴暗,猫一样需要女人的抚慰。
随时,身后都会有一个幽忧的声音幽幽的叫他的名字。
猫一样的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