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浪迹玫瑰·颜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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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十一、审时度势

她早不再有任何奢望,唯有苦笑,转过来看嘉瑞公子,道:“夏伯告诉你多少事?公子,你知道的还只是皮毛而已,永乐侯至冷至寒,永远按利审时度势,并不会为任何人留情面。”

她静静地说完,提醒他:“就算此刻永乐侯复生,我仍会继续反抗他,如果你要做他的影子,不要紧,我们慢慢来。”

慢慢来,一剑对一刀,针锋相对,她似乎总在做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与佐尔在一起,也是常常争执不断,她叹口气,或者,这也是命。

她转身准备离开。

“慢!”嘉瑞公子忽然跟上来,拉了她的衣袖,道:“你真要和我作对?颜姑娘,你难道没有为自己想想退路?”

“退路?”

“颜姑娘,莫非你真以为子王那里是最好归宿?”

“你到底想说什么?”颜夕啼笑皆非,他竟然敢说这样的话,想必是自以为胜算在握,言辞肆无忌惮起来,火气上冲,不由学他一样双眉高挑,唇角挂了个斜斜的笑,讥讽道,“公子,看年纪你最多二十岁吧,我好歹痴长你几岁,称呼小些,是姐姐,若再倚老卖老,你也可以叫我姑姑阿姨,但是论及吃豆腐吊膀子,你似乎还太嫩了些!”她索性拍拍他的脸,直言道,“别以为自己长了一张永乐侯的脸便能同他一样为所欲为……”

她话音未落,手腕已被他捉住,嘉瑞公子脸上紫涨,勃然狂怒,连眼都红了,只是说不出话来,恶狠狠抓了她的手,不放她走。

“怎么了?”颜夕哪里怕他,若无其事道,“公子想干什么?用蛮力让我屈服吗?你大概忘了,永乐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所以奉劝公子也不要画虎不成反类其犬坏了名声才好。”

她早已算准他的心境,在最暴怒冲动时闲闲一句,逼得他发作不得,断绝其后路。

果然,嘉瑞公子只好松了手。

颜夕揉了发痛的手腕,苦笑:“想不到千言万语都抵不过永乐侯三个字,公子真是入了魔了……”

“你自己何尝不是?”嘉瑞公子冷冷回驳她,“颜姑娘肯这样身入虎穴,不也就是为了这个人?”

“我若不来,你肯放过我!”一提这个,颜夕马上板脸,“你叫人公然在西域王面前揭我来历,一步步狠命相逼,无非是想让我名声毁尽,直到子王也无法保全,你根本就是要让我身败名裂地离开他。”

“所以你抢先一步自投罗网了。被动不如主动,颜姑娘果然不是善类。”

“是,我并非善类,我不过是个工具,向来如此。”她声音渐渐低下来,抚着自己的手,七分怜惜三分怨怼,哂然一笑,“你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旧事,永乐侯对我所做的一切早已根深蒂固,我本身就是个怪胎,想来永乐侯总有这个本事,让身边接近的人脱胎换骨。”

房间里安静下来,连嘉瑞公子也陷入深思。

颜夕只觉喉口苦不堪言,像是吐出陈年的一只黄莲,被蓬蓬苦味呛到,不由吃力地低了头,有些呼吸困难。

这一刻,她与嘉瑞公子之间似乎有些同病相怜,就连夏伯,也是基于同一症结。

她拂袖回了房间。

在门口,却见红茵持剑而立,她冷冷看住颜夕,毫不掩饰厌恶,道:“公子命我从现在起一步不离守在王妃身边。”

“我明白。”颜夕点头,她既然已看出嘉瑞公子下一步计划,他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她。抬头看了看天,今夜一轮秀丽的下弦月,忽然转了念头,也不进房间,转身在房外的青石花坛旁坐下,向红茵招手,“来,如此美景良宵,何不暂时放下重任陪我聊聊天?”

“你想打什么鬼主意?”红茵警觉,手按了剑柄,不屑道,“我看过你的身手,你并不是我的对手。”想一想,又极恶毒地加了一句,“子王妃,你已经老了!”

颜夕被她说得一愣,这话已经听过一次,第一次听到时简直摧心铄骨痛不欲生,只要是女人,便最忌讳这句话。而现在,她默默地将它一字字品味,只觉有种凄惨苍凉悲哀入骨,点头叹:“不错,我已经老了,当年,在十八岁时,我以为二十六岁是一个天荒地老的年纪,总觉得到那时应该尘埃落定心如死水,谁知,到了今天,我却还是飘荡无根。”

“来,”她再次拍拍身边石头,柔声说,“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红姑娘的心思我全知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嘉瑞公子对我另眼相待?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一个老女人,又嫁过三次,可是,你看,我就是有这个本事,如果有可能,到了第四次,我还是能嫁得出去。”

红茵被她说得心中一动,似乎的确是这么一回事,眼前的女子虽然美丽,可也没有美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尤其是她从来自负年轻美艳,功夫又更胜一筹,实在找不到失败受挫的理由。

她慢慢的,在颜夕身边坐下。

“你究竟知道多少关于我的旧事呢?”颜夕微笑,道,“不如这样,我说一个故事给你听,听完了,你再想想自己能从中学到什么吧。”

她侧了头,拈了胸前碎发,慢慢地说:“从前,有一个女孩子………”

这是一个普通的故事,想来有无数个出身卑微的女子犯过同样的错误,只是她略略地不同,她爱上了一个没有心的男人。

永乐侯至冷至寒,他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纵然是身边陪伴了近十年的女孩子,纵然以往无数个长夜里他与她肌肤相近,他所有的柔情、温存与另眼相待,不过是在精心栽培一粒痴情种子,静静地等待她抽枝拔芽,叶盛花茂。

“你可知道,我之所以嫁给武林盟主金越还是世子柳藏书,,是源于他转手将我送了两次。”颜夕说,脸上甚至仍有笑意,浅浅的,死灰似轻盈飘浮的笑,幽幽道,“他知道我不过是一只风筝,可以一次次抛出去,线轴却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

红茵听得入了迷,暂时忘记敌对,问:“那你是怎么逃脱出他的手心?又怎么会嫁给子王?这都是在永乐侯死之后的事吗?”

“你可知道为什么永乐侯这样笃定?而嘉瑞公子又不肯回顾你一眼?”颜夕也不回答,转而反问,“如果你天天都能摘到牡丹,牡丹岂不是与野花无异?”

“红姑娘,不要笑我,其实,所有的男人并不关心牡丹与野花的差别,他们只在乎是否垂手可得。”

“呀……”红茵吃惊,睁大双丹凤眼。

“你大约要反驳我了,明明嫁给了西域子王,为什么他还这样不离不弃?”颜夕嫣然道,“不可否认,子王是个特别的男人,但关键在于,我认识他时,也已不是个傻女人,至少那时我已经知道,喜欢一个人并不代表要一切听从他。”

红茵说不出话来,不错,她向来聪明、机灵、百伶百俐,却不明白美貌与智慧并不是得到爱情的关键,原来爱情与优越并无太多联系。

“你是在取笑我吗”她想了又想,突然多心,怒道,“你说了这个故事,是要嘲笑我喜欢公子没有回报,就像当初你喜欢永乐侯不会有回报一样?”

“是,也不是。”颜夕笑,“我是看你很像当年的我,一样痴心,对别人心狠手辣无往而不克,在他身上却一事无成,红姑娘,你是不是常常会感到委屈?”

月光下她眼眸晶莹,踌躇笃定,红茵又气又急,思前想后,自己也红了眼圈,赌气跺脚道:“我才不是你呢,我自有我的办法。”

“我也希望你自有办法。毕竟我吃了这些苦,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可靠的丈夫,实在不想再重逢故人旧事,日子还是太太平平的比较好。”

颜夕喃喃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嘉瑞公子虽然不是当年的永乐侯,可脾气心性倒是一模一样,想来当初我若能待他与今日一样的无动于衷,也就不存在后来的事情了。”

她说得声音不大,听到红茵耳里却是心头突地一跳,她眼睛顿时亮了,闪闪地看了颜夕。

“怎么了?”颜夕故意问,“你不会怀疑我对嘉瑞公子别有用心吧?我早说过,他虽然面貌肖似永乐侯,偶尔场面上举止行为也一般无二,可到底不是那个人,更则明明年轻了许多,我再糊涂,也不会以鱼目代作珍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