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双媚眼诱美如丝,夹了星星银色的光,宛如种极细极薄的柳叶刀。
佐尔也以紫眸相对,却是变幻如天上彩霞,他盯住她许久,像一只狼凝视看中的猎物,突然,窜身而上,一口咬在她唇上。
“找死!”颜夕骂。
“是,有本事你来杀我!”佐尔浑身动作不停,恨不能把她钉在软榻上,两人扭动挣扎了半天,还是颜夕“朴噗”一声笑出来。
“好了好了,我不杀你,可你也别净咬人呢。”她笑声如坠了一地银铃,柳叶刀浸了水,复变成弯弯媚视娇娆,“原来你不但装腔作势的本事差了许多,连咬人的功夫都不行了,佐尔,不等你赚我黄脸婆?我倒先要怪你乏味了。”
“我早就知道了!”佐尔咬牙切齿地道,“看来不把你弄到子王妃的位子上拴住,你迟早要从我身边溜走的,只是这一辈子我都已咬住你,你想逃得出去,才怪!”
他赚软榻太窄,起身将她负在肩上,一路扛进寝室。
第二天早上颜夕醒来时身旁空无一人,隔了朦胧的纱幔,她听到佐尔在门外布置下人做事。
“绾新你去把这张置货单子分给他们,从库房里取或上街买齐办好,三天后再按客人名单填了请贴送出去。”
“是。”
等他轻手轻脚回了寝室,颜夕已经坐起,正从床边取了茶水涮口。
“不睡了?”佐尔笑得不怀好意,“昨天晚上不累?”
“呸”颜夕以茶喷他,放下杯子问,“你在布置什么?准备要请客吗?”
“是,请客。”他褪了外袍又回到床上,顺手把她也拖上床,淡淡道,“再睡一会吧,过两天会很忙碌。”
“佐尔,我要去看望江枫与玫雪。”颜夕笑着推开他,“你不是把一早他们送来这里了吗,我要见他们。”
“急什么,过几天你们自然会见面。”
“他们还好吗?”
“当然,那句话怎么说?只羡鸳鸯不羡仙,还是江枫有福气,娶了那么个温柔似水小鸟依人的绝世美女,竟然还是个公主。”他摇头晃脑一连串长吁短叹,仿佛羡慕得不得了。
“呸。”颜夕伸手又要打,佐尔连人带手一起接了,眨眨眼,笑:“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们了,参加婚礼时,他们一定会来。”
他说得声音不大,又像是自言自语,听到颜夕耳里却是轰然大响,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追问:“你说什么?”
“我们的婚礼就定在七天后!”佐尔道,高深莫测地凝视她。
“啊?”颜夕这才傻了。
“怎么,你不想嫁给我?”他见状哈哈笑起来,又凑过来咬她鼻尖,“虽然现在这样金屋藏娇也很新鲜有趣,可惜你却不是阿娇那种女人,时间长了一定会和人私奔,不如我。”
颜夕不等他说完,一把推开去,正色道:“别胡说,佐尔,你这是想生米煮成熟饭,逼着西域王只好接受我吧?在中原,臣子若是敢这样做,是要被问罪砍头的。”
“我知道,放心,在西域一切有我作主。”
他的手又不老实起来,从她宽大的袖口里游进去,嘴上轻笑道:“夕,劳神操心难道是件很快乐的事吗?为什么不放下你所有的聪明警觉把问题全部转交给我呢?到了这里,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好好的当我的子王妃。”
颜夕怔怔地听了,沉默低下头,佐尔渐渐觉出不妥,再扶起她时才发现她已经在落泪。
“怎么了,夕?”
“没什么。”她摇摇头,转而又泣道,“你看,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嫁人了,原来一个女人真的可以嫁三次。”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佐尔马上截口止住,以掌心托起她下巴,眼对眼认真道,“以前的统统不算数,只有这次你才算是嫁人,夕,忘掉以前,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有许多其实都不必记住。”
“好。”颜夕说,可眼泪还是掉个不停。
佐尔见了既心疼又可怜,伸手将她整个人全部拥到怀里,苦笑:“真奇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奇怪的女人,该哭的时候笑个不停,该笑的时候却又哭个不停,唉!乖,别哭了,等会我还要带你去挑贴身侍女呢。”
可他带给她的不止是贴身侍女与华衣美食,而是爱护与照顾,知根知底的温柔与怜惜,颜夕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么无微不至却又故意装作轻描淡写,佐尔的好处是永远不会煽情虚伪,天大的事情摆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一笑间的游戏。
虽然时间有些匆忙,婚礼仍是办得十分隆重,宾客来自五湖四海,带来了各种礼物与问候,颜夕穿了西域女子嫁衣,浑身流水般淌了金珠串,她的贴身侍女丹珠看得魂飞魄散,不住喃喃道:“王妃,真美,真美。”
颜夕自己也是满目迷醉,房间里珠玉堆得如小山,各色闪光缀宝金丝银线衣裳飘动,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人群中有人过来大力拥抱她,说:“孩子,恭喜你。”
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在后面腼腆地问:“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颜夕说,喉头有些哽咽,虽然隔了这几年,她仍然清楚得记得卓特布维纳族长与哈慕岱,在她因困倦而自我放逐的时候,正是这些纯朴善良的人给予她照顾。
“想不到你竟是我们的子王妃,子王说你在西域无亲无故,而我们西域有迎亲的风俗,孩子,让我做你的父亲吧,今天晚上同我一道回家,明天子王才能来迎娶你。”
“好的。”颜夕笑,她扶了老人粗糙温暖的手,柔声说,“其实我一直把您当成父辈一样,哈慕岱便是我的兄长。”
卓特布维纳族长爽朗的笑,用红色丝巾把她的脸遮住,随后向门外大喝一声:“小伙子们,你们还等什么?”
一屋子的女子开始尖叫,颜夕朦胧地看到有人冲进来,嘻嘻哈哈围在她身旁。
“来,孩子,跟我走。”卓特布维纳族长一手拉住她,一边已经唱起支古老的歌,他带她走出子王府,沿途有人用花瓣迎接。
这个风俗起源一个古老的习惯,父母必须在婚礼前将女儿送入男家,然后次日带人来抢回,第三日再由男家来抢,夺来夺去不过是为了表达舍不得女儿出嫁的眷恋深情,就像中原人嫁女时必定要痛哭,拦着花轿不肯放人。
他们上了马车,一路赶到卓特布维纳族长的帐篷里,下马时又有无数只手伸过来抛花瓣,颜夕此时成了只没头苍蝇,任人推推搡搡地进了帐篷。
揭下头巾后,卓特布维纳族长问她:“孩子,还记得这个帐篷吗?”
颜夕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她四下打量,不知为何已是泪流满面,当年,她必定不知今日风光,如果知道,或许那些个夜里可以少流些眼泪。
“你的哥哥嫂子也来了。”族长说。
众人闪开条路让江枫与玫雪进来,无论何时何地,他们都紧紧牵住手,容貌清丽若双下凡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