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原来你不是我的白马
6823700000032

第32章 斗赢欣然

“我倒希望你老板能斗赢欣然,她现在脾气越来越坏,每一次相亲都把对方骂得狗血喷头,正需要一个表面斯文骨子强硬的男人好好训训她。”萧申不在乎,把车子开得飞快,路灯与人影在窗外飞快窜过,苏嫇有些害怕,说:“唉,你能不能开慢些?”

他这才略略减速,笑:“这也你也怕?我以前开摩托车时飙劲十足,萧镇常骂我赶不及投胎去似的。”

一提到萧镇,苏嫇沉默,她低低地问:“他现在怎么样了?伤势要不要紧?”

“没事,只是擦破了皮,倒是很受了点惊,现在家里休息。”

“你把我叫出来,是为了他的事吗?”

“不是。”

“哦?”

“我只是想甩掉欣然,省得她又要对我指手划脚车夫一样差东差西。”

苏嫇无语,看了看他,又问:“只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还有,我不想你和那个姓邵的一起走。”他转头向她做个鬼脸。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晚上有风,从玻璃窗里透进来,把萧申的短发吹得竖起,窗外街灯不断在他脸上打出白银线般的轮廓,一明一灭,他的鼻梁挺直颧骨削瘦,唯有上唇微微翘起,因而显出几分稚气,苏嫇看了他许久,突然有些郁闷,道:“请让我下车。”

“咦,又怎么了,难道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什么,请让我下车。”苏嫇口气坚定,想一想,又说,“我突然发现你们萧家的人,你、萧镇、欣然,统统是一个口气,你们似乎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一切事情自己满意了才是正确。”

“唉,你这是发什么火……”

“我没有发火,萧先生,当初与萧镇在一起,无论是为了他的钱或是人,我都必须听他这种口气,可现在我和他分手了,再也没必要听任谁的差遣调度,请你让我下车。”

她板了脸孔,弹指在玻璃上轻击几下,“反正你目的已达到,何必再麻烦,不如我自己回去。”

萧申大惑不解,见她满面怒气有些摸不着头脑,被催促着,只好把车子靠边停下,见苏嫇已伸手去开门,奇怪:“苏,你真要走?我送你回去吧?”

苏嫇咬着嘴唇,想夺门而出,可用尽力气也打不开车门,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把车门锁了,她转过头,对面萧申正得意地笑,“我不开门你就走不出去,听话,女孩子要脾气温柔些才好。”

“开门!”

“不。”

“你要是不开门,我就叫!”

“真的?”萧申更笑得直不起腰来,“你这人真逗……”

“啊——”苏嫇真的扯开嗓子叫起来,声音尖利,回荡在夜静的街面上十分刺耳。

萧申完全没有预料,被她吵得耳疼,他吃不消,捂着耳朵俯身在方向盘上,压得喇叭长鸣,一整条街上全是噪音。街两旁都是居民楼,好些人家都熄了灯,此时几扇窗户打开,有人立在楼上厉声往下骂:“你们吃饱了撑着啦!再吵叫警察抓你们!”

萧申一见不好,忙发动车子一溜烟地逃出去,苏嫇看他慌手慌脚的样子,想起上次曾经和他闹到了警察局,忍不住又笑起来。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萧申叹为观止,“你这女人真是疯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嫇笑声顿然止住,脸色立刻变了,她定定地看着萧申,一直看到他害怕起来。

“喂,你又怎么了?”

“SUN,你也觉得我像个疯子吗?”

“唉,你别再生气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奇怪,难道我真是有那么疯?”

她口气十分认真,萧申渐渐觉出不妙,重新把车子停靠在路边,向着她举手投降,“苏,我知道从我们认识起就一直在吵架,也许你从来不认同我,可我从来不觉得你是疯的,事实上,刚开始时我对你有偏见,因此态度有些恶劣,现在我只是想弥补过去的错误,想和你交个朋友。”

“你觉不觉得我与平常人相比有什么不妥之处?”

“怎么会?虽然你脾气很急,对人对事有些太过认真,但那是你的性格。”

车子里光线阴暗,萧申凑过来看她的表情,“苏,你怎么了?是不是谁说了些让你难过的话?不要紧,你可以告诉我。”

他关心地看着她,与萧镇完全不同的一种温柔方式,也许在资历与性格上比不上萧申稳妥精明,但萧申属于那种大学时代的张扬少年,可以彼此饮酒谈心,同甘共苦平起平坐,也许说话偏激不能一语中的,可看着他,苏嫇觉得很亲近。

在他的目光下,她有些悲哀,舔了舔嘴唇,尽量以平淡的口气说:“你不知道吧,我以前曾经看过心理医生,萧镇也知道的,我的情绪不大稳定。”

她努力说完,静静等他的话,可萧申依旧睁大眼,继续在等。半天,他惊醒似地反应过来,“没了?就这个?”

“是。这还不严重?难道你不认为我可能是个疯子?”

“老天!”他仰天长叹,“苏,叫我怎么说你才好,看来你真是非同一般的保守与落后。心理医生怎么了?每一个正常人都可以去看心理医生,如果真有证据证明你是疯子,你早在疯人院了,还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难道你连这个道理都想不通?”

想不通?只三个字,在耳边一溜烟的吹过去,苏嫇像被迷魂香扫到,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虽然心头一团乱麻,隐约的诧异、不甘心、匪夷所思,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她吃了年余的苦,在各色白眼讥笑里打滚挣扎,而他却说:你连这个道理也想不通?

没人可以解释,她僵在原地,神色惶惑,像个迷路的孩子。

萧申见她茫然,有些难过,说:“可怜的苏,是不是因为这个被人欺负说闲话了,他们没有对你很过分吧?”车里光线很暗,看不清苏嫇的脸,她低了头,一声不响。

他担心起来,偷偷地在她袖口碰一下,“苏,你怎么了?别难过。”

苏嫇本来倒不想哭,可被他这么一触,不知怎么的,眼角发涩,胸口酸水直冒,勉强清了清嗓子,说:“我没事。”

“还说没事?连鼻子都红了。”他呵呵地笑,俯身过来在她鼻子上刮一记,“你真是个哭包。”

手指在肌肤上抚过,指腹暖而轻柔,话语更像是情人呢喃,贴了骨肉的温存情调,苏嫇蓦地悚然一惊,逃也似的往旁边挤了挤。

“咦?”萧申奇怪,凑上前仔细看她,脸上胭脂化水似的绯红一片,这才觉到唐突,悻悻地收回手。

两个人沉默下来,空气里沉甸甸的静,半天,萧申轻声说:“其实……你也别太在意,世上总有些无事生非的人,你只要不理他们就可以……”

“呸,这话你也相信?如果所有的事情真这么简单,阮玲玉就不用自杀了。”苏嫇果然中计,立刻嗤之以鼻。

挨了骂,萧申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打破了刚才的僵局,他嘻嘻地笑,半仰起头,短发削得整齐清爽,夹克衫舒适妥帖,牛仔裤膝盖处有几处破洞,撕得零零碎碎,颜色是发白的蓝。

真的,对于他,一切都是容易,像这条牛仔裤,破裂也是刻意为之,人为的沧桑或许是种另类的美,好在奢华平淡的生活里惊起波澜看涟漪,若真不想要了,就丢掉换新的,从头再来。

见他这样洒爽,苏嫇更觉疲倦,叹:“SUN,我累了,请送我回家。”这样的静谧寂寞的夜,若多呆些时间,多听些温柔的话,她害怕自己真会对着他落泪,将以往苦水一倾而空。

萧申连声应了,发动车子,车灯将前路打得一片雪白。

“苏,下个星期……”

“对不起,我没空。”

萧申眨眨眼,几次转过脸去看她,苏嫇木着脸,只当没看到,有一句话就在嘴边,只差半分便会自己吐露出来——SUN,我和你不是一国的人,我们不应该离得太近。

当务之急,是要卷起袖子在社会上替自己打拼出一片立足之地,而不是与萧家兄弟谈情说爱扮落难公主,经过先前与萧镇的分合经验,苏嫇发觉自己靠不了父母、亲友、男人,若要脱胎换骨,唯有靠自己的一双手。

如今这个世界,还有谁肯去废墟里救睡美人,炉灶旁的辛德瑞拉一毛钱一斤,钢筋水泥高楼大厦办公室,是路红这类后妈毒妇的天下,她若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这一年多的坎坷岂不是白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