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岁,我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一个男人,是否还有做梦的权利。人说,三十以后才知道,则我在深切地感受了现实之后,留给自己的是无言的叹息和深深的遗憾,而梦想一直像一条无形的丝线,牵扯着我的心,叫我在沿着它的指引的方向前行的时候,时时感到伤口在撕裂的阵痛。
楼下的一位少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面对漆黑地夜空放诞地狂啸,一如孤独的生命在宣泄蓬勃的活力。我也像对着夜色咆哮,发泄我内心的不安和躁动,可我知道,无论如何,我是叫不出声响来的,因为,三十五岁,给了我经验,也给了我教训,教我知道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叫我慢慢地变得成熟而世故,也慢慢变得冷漠而虚伪。
我本不是这样的人,现在的我不是理想中的我,现在的我也不是我当初想象中的成年的我。于是,我找不到了自己,不知道了怎么找回我自己。
迷失自我,是痛苦的。原来的时候,看到谁慨叹:“我是谁?”定会哂笑其故弄玄虚,故做斯文,而今识得愁滋味,却感到迷失自我的慨叹,不是惟独圣贤者才有,似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同样的也会产生同样的迷茫,于是痛苦、失落、悲观就如盛夏的累累果实,叫人难以抗拒诱惑了。
我在反思,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我开始转变了,开始变得如此消沉,变得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自己都觉得自己窝囊了。
是少年时期的孤独,叫我失去了自信的。岁月如一卷发黄的古书,打开斑驳的记忆,想起少年时期的往事,那时自己年少无知,经常和伙伴打架,而且常常取胜,自己以为自己就是伙伴们的头领,可以左右他们,而他们却不会有半句怨言,直到有一个伙伴叫来了他的哥哥,威胁我说:“以后你老实点儿,不然就好好教训教训你。”那以后,我才知道,仅仅靠个人的力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人活在世,应该有朋友,有帮手,而自己好像是个极端的个人英雄主义者,非常的蔑视依靠别人的力量来卫护自己。于是,在迷茫中,只好选择了逃避,以避世的态度,来保护自己。
这样的避世的态度一直到参加工作,从刚刚参加工作时的豪情万丈,到后来的日渐消沉。当感觉付出和收获不再成正比例的时候,思维的天平就再次发生倾斜,消极的情绪又一次占据了上风。于是,一次次地逃避,一次次地失败,一次次地受数落,又一次次地再次消极。
人呢,是需要鼓励的。我总觉得我所过的日子不是真正的日子,我仅仅觉得我所从事的职业不是真正的富有趣味的职业。我的黑夜比白天多,我的苦恼比欢笑多。
前几天,学校放了几天的假,我终于可以有几天的闲暇过我自己的日子,可我突然发现,我不会笑了。原来,我在学生面前的时候,一脸的严肃,我自己以为那时唬人的面具,当这样的无聊的日子结束的时候,灿烂的笑容会挂在我张扬的脸上,但事实告诉我,一旦长期不会欢笑,缺乏激情,那欢笑的肌肉会萎缩,激情的细胞会消亡,生命之花,也会随之枯萎而最终凋零。
找回欢乐,找回激情,重新迸发出活力,这才是我的当务之急,我不想如僵尸一般地行走,也不愿意如木头一样的麻木,我必须要找回我自己,找回原来的我。可我应该怎么做呢?于是我想到离开,也许这又是一种逃避的手段。我想换一个环境,想用新的环境来激发我的激情。但,我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所谓的合适的,就是说,我不能够离开我的家乡太远,因为我的父母年纪已大,含辛茹苦把儿养大,为的就是养儿防老。假如我离开父母,我感觉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因为思念我而变得衰老得更厉害。那时,自己的愿望很可能实现不了,而又会背上沉重的感情的债务,叫自己永远受良心的谴责。
我已经放弃过一次次可以游走天涯的机会。当妻子忧伤地为我收拾起行囊,当起程的时间一点点的迫近,我绝望地感到我放不下那刻骨铭心的亲情。我抛不下年迈的双亲,抛不下年幼的儿子,抛不下善良的妻子。于是,我释然地、颓废地宣告:放弃外出的机会。前几天,遇到一个在外面闯荡的师友,说是给我提供一个机会,不用有任何的担心,可以直接去就职,有了以前的冲动,这次我变得理智了些,我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可我知道,最终的结局还是不去。
但,内心的躁动时时提醒我,现在的我,应该改变,可我怎么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