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来,是三纵七旅二十团三机炮连的排长,他们斜着一直插到了大石桥对面的那个楼,牺牲了好几个同志。进到大门,敌人就缴枪了,我们缴获了加拿大轻机枪4挺。我们从楼口上去,副排长抓过机枪,固定在上边打,他没有注意隐蔽,牺牲了。战士接着还打。这个楼很重要,再往东就是大石桥了。连里通知要在这里巩固阵地。打了这一路,我们连就没剩下多少人了,牺牲的不多,主要是伤的,让担架队抬下去了。
范志辉,是 三纵九旅二十六团团长,他们作为二梯队,一进石家庄,就是往纵深发展,从现在的新华路往车站攻。晚上谁也看不见谁,炮打得隆隆响。警卫班临时挖个沟,我们就在那里指挥,我到了三营。当三纵二十三团三营前进到敌人核心工事南侧时,铁路警务段大楼上的敌人居高临下,七连攀登上一个金店的楼顶。二排长郝德勇和七班长梁启用2挺机枪一齐向高楼的敌人射击,封锁住敌人进出的门窗。教导员费国柱和战士们封锁住侧面的胡同。敌人出来一个打死一个。胡同里躺满了敌人的尸体。同时高喊:“缴枪不杀,优待俘虏!”敌人被迫从楼里把枪支扔了出来。战士冲进了大楼,押出了400多个俘虏。
二十三团一营肃清了宁远街的敌人,逼近了正太饭店。
二十三团二营向离火车站不远的一所医院展开了攻击,营长詹海兰提着冲锋枪,边指挥部队边向敌人射击,直到中弹负伤。
八旅的另外2个团和兄弟旅逐步向市区推进,到了11日夜里,已经把敌人的师部和2个团全部压进了他们自己的核心工事。
刘英急了,******早已答应的援兵直到大石桥摇摇欲坠了却连个影子还没有。******此时对刘英下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守住第三道防线,我会命令空军全力配合。”******不知道,刘英正在根据他的命令和军官们研究如何死守时就被俘虏了。
在石家庄战役总结时,司令员杨得志说,其实刘英自己也没有信心守住。在他被俘后,他承认他并没有守的信心。这从石家庄战役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他放弃了机场,说不放弃没办法。但放弃了不是更没办法吗?刘英这个师,战斗力远不如敌九十四军和十六军,没有战斗经验,这从师长刘英那里就可以看出来。作为孤城,刘英的兵力布置是错的。他叫还乡团守外市沟,主力守内市沟,那么大个城,面面守到,兵力高度分散,防不胜防。弄到最后,他的核心工事,只有一个团。假如他集中力量守核心工事,当然我们能攻下,但可能造成我们更大的伤亡。
在市中心,争夺敌人军部大楼的战斗正在进行。军部大楼南临 大石桥,北靠北兵营,内有四五十间房,上下两层,中间是一个长方形的院子,西南两面各有一排平房,里面堆满军用物资,由一个营把守。一挺美式重机枪与四五挺歪把子,架在窗户上,不住地扫射。我们的战士进到第三间平房了,离大楼只有10多米的距离了。十一连一班副班长赵荣生大喊缴枪不杀,他发现有敌人在往外看,就喊,快过来吧,过来没事。
当时就过来14个俘虏。赵荣生再向西边喊,西边出来一个伙夫,说西边是伙房和弹药室,没有人了。连里决定用机枪掩护,分两路东西包抄过去,一排从西南沿房根从楼底的柱脚进行蛇形跃进。三排在东面,有的利用柱脚,有的利用院里的汽车,跃进到临街的一道短墙根,迅速挖好掩体。这时,一排占领了西边平房,楼上的敌人向东南退却。二排赶上楼道,捉住了十几个人。
战斗暂时平静,连里让战士们在东面小墙做工事,井全喜到南房搬麻袋,听见有说话声,正在议论缴不缴枪。井全喜赶快报告了排长。一喊话,马上就有60多个国民党兵缴枪了。俘虏刚送走,约有1000多敌人在没有火力的掩护情况下黑压压一片向大楼反扑,机枪一班班长井全喜,副班长姚磊,一人一挺机枪封锁住南口,楼上二排的机枪着重向敌人纵深射击。每个机枪射手旁都有4个助手,两个压子弹,一个换枪身,另一个四处找敌人的子弹。
因为不停地打,机枪射手的手都被震肿了。排长韩少来和其余的战士用手榴弹封锁住北口。手榴弹打光了,就楼上楼下地找美国手榴弹,美国手榴弹打光了,又打日本手榴弹。一片一片的敌人被炸倒了,敌人缩了回去,战士们冲下去追,捉住了60多个俘虏,其中有中校副团长董良初,师部中校主任高剑平。
直到整个石家庄的战斗结束,敌人也没法接近密集火力的军部大楼,而十一连,仅仅牺牲了1名战士,负伤了4名。
二十三团三营通信班长李乱,那时一直跟着营长马兆民,真正难打是大石桥,敌人就想在大石桥固守。准备比较充足,各种障碍。最后敌人用死尸围着打。副营长就在那里牺牲了,我拽了几次没拽住,他老想往前头跑。
三排长王殿忠说,他是在打石家庄的中途当的连长,还没进到大石桥,连长就被炮打中牺牲了。我们连是营的第一梯队,营是团的第一梯队,最先进入战斗。连长刘昌的意思是慢一点不要紧,不要暴露意图,规定是天亮时间。
王殿忠就没有使用炸药,悄悄利用夜暗,进到了南大街?时间相当长?在11日晚接近大石桥的,4个洞子的大石桥,我们占了3个。但这个地方地形不利,一个排30多人缩在那,向外观察又不好观察。守着车站的敌人是刘英的主力,一个加强营,火力强不说,还有不少地堡和一个水塔,这时水塔还在敌人手里。
敌人居高临下,各方的火力配合比较严密。但敌人固守,也反了两次,没反下来,就不再出来。敌人到这份上气数已尽,也怕三番两次的反冲击,把老窝反掉了。而我们三排和连部联系要火力支援不大方便,只有被动挨打。王殿忠说,也只好这样,白天在石桥里呆了一天,等着总攻。他偷偷地把车站附近的地形摸了个遍,敌人的火力点在哪里,从哪里冲接近敌人快,都心中有数了。
坚守了这么长时间,到最后发起冲锋前剩11个战士。伤亡不算大。我们有个轻机枪,不轻易打,有几回发现目标,也给几梭子。射手是正定县战士夏老仇,真不错。兄弟部队已经逼近正大饭店,二营就在我们左边,师参谋长杜瑜华就在二营,这对我们鼓舞很大。
11日晚上,钢铁第一营接受了从北面包围敌人的任务。这时候,已经连续进行了近6天的战斗了,他们表示:“一定要用钢铁营英勇顽强的精神,冲垮敌人的核心工事!”全连借着朦胧的夜色,冲过了敌人封锁的中山路,迂回到了正太饭店路北的楼房里。12日上午8点,我军密集的炮火向敌人核心工事猛烈轰击,正太饭店和大石桥一带成了一片火海。
二十三团副团长张静轩是个打仗很勇的指挥员,他命令冲锋,教导员崔国彬、副营长安焕文带领战士们冒着横飞的弹片,向正太饭店冲去。突击队一阵手榴弹,冲了进去,从楼上打到楼下,最后冲到地下室。他们一边扔手榴弹,一边与相遇和敌人拼刺刀。近两个小时的激战,在 西北角的地下室里,活捉了敌人的团长朱剑征和副团长梁光义。战斗结束了,1300多名被俘的国民党官兵垂头丧气从正太饭店走了出来。
这时他们听说刘英也被兄弟部队从大石桥的核心工事活捉了。
四面八方攻进石家庄的部队此时都汇集到大石桥,准备最后的攻击了。
杨得志来到市里的四纵指挥所,当即命令十一旅攻击车站和正太饭店。
四纵十一旅进展最快,展开了对敌核心工事的攻击,集中火炮向敌猛烈轰击,步兵展开了对敌坦克及铁甲列车的激烈战斗。十一旅三十三团二营四连两次爆破敌人坦克均未成功,指导员健德才、战士杨大海,乘爆破的烟雾,迅速登上敌人坦克,威逼敌人坦克掉转射向,向正太饭店及火车站射击,有力地掩护了主力的进攻,很快攻占了饭店和车站,切断了敌人的联系,孤立了大石桥的敌人,造成了最后歼灭敌人的有利条件。此时,三纵八旅自西南,七旅自正西,冀晋兵团自西北,四纵十旅、十二旅自东北,先后逼近了大石桥,12日上午8时发起对大石桥的总攻。
关键的时刻到了。
四纵越过事先划定的战斗分界线,顶着敌人的炮火开始了对敌核心工事的总攻,配合三纵歼灭核心工事的敌人。按照野战军司令部的命令,三纵从西、西南、西北进攻,四纵从东、东南、东北进攻,团团包围住敌人的核心工事。
李根元,是二十六团的侦察排长,打得最热闹的还是大石桥,石家庄市里的敌人数那里最厉害,因为垂死挣扎了嘛。打到11日晚上,主力都往大石桥那插,到处是部队。大石桥那有敌人的几辆坦克,我们也没见过坦克,不知道那是什么怪东西,用枪也打不坏,它还照样走。后面跟着敌人,眼看就要冲过来了,三纵七旅二十团二营四连连长杨黑子拿着一 支苏式战防枪,一枪把前面的坦克打出了一股烟,后面的坦克掉头就跑。
一枪打掉敌人一辆坦克的故事传遍阵地,战士再也不怕坦克了。齐振华是二十二团政治处副主任兼党总支书记他说,战后俘虏兵说打了那么多的仗,没见过你们这么打法。快打到大石桥时,敌人坦克出来冲我们。我们的战士横着插上去,坦克掉头想往回跑,战士三步两步追上,跳到坦克上,一揭盖,两个手榴弹一举,说冲大石桥开炮。坦克手乖乖地执行了命令。
三纵八旅二十四团二营营长曹步墀即将发起总攻时,围住大石桥的部队相当多,三纵和四纵以及地方部队全都搞到一起,已经闹不清建制,四面八方的部队都在积极进攻。刚开始敌人的炮火打得还凶,迫击炮不断地打铁路,部队沿铁路南北展开,就隐蔽在老车皮的底下,敌人的炮火很快就没有力量了。我们的部队一冲进去,敌人大势已去,都乱了套。部队插到铁路东侧四纵的方向,核心工事那个地方不大,就是高的房子架铁丝网,有些碉堡,工事范围很小。冲进去,很快战斗就结束了,也分不清是你缴的武器,还是我缴的武器。
石家庄战役规定在大石桥会师,所以四面过来的部队都集中到了这里,太多,把敌人赶到桥那边去了。先赶来的部队已经把敌人的军部占了,敌兵全都集中在马路上,没有掩体,就临时弄土袋子堆起来,有一个的,有两个的,有三个的,马路上到处趴着敌兵,趴了满满一马路。也没法打,敌人都在沙袋子后面,枪根本打不透,只有逼近射击。这时候,敌我双方都纠缠到一起,城外我们的大炮不好再射击了,战士们就推着沙袋往前进攻。
张根生是三纵七旅二十一团二营四连战士,他回忆说,打巷战时我们连长牺牲了,就在中山路西口上,敌人扔了个手榴弹,一下就炸死了他。再往东打,也搞不清哪个部队是哪个部队,人山人海。
三纵八旅二十三团三营主要任务是打巷战,虽然整个石家庄枪声不断,但三营一路上没进行什么战斗,只是零碎俘虏了一些敌 人。三营就一直往前推,推到了大石桥。团长张英辉对马兆民的三营很满意,说他们打得猛。到了大石桥,天就快亮了。
二十三团的二营长詹海兰一看进展顺利,很高兴,也拿起枪打敌人,没想到冷不防让敌人把肠子打了七八个眼,抬下去了。三营一走,一营就填了空,打得相当不错。
三营按命令围着大石桥向南转了半个圈,那边的敌人全跑了,一个敌人也没有。
大石桥这边,战士们推倒了墙进去,在营长朱彪带领—下,向正太饭店发起了进攻,堵住吊桥,活捉了敌人的团长,逼迫里面的 1000多个敌人投了降。
第—个打开突破口的张鸿和他的仅有一个排人数的连队,4个多小时就打到了市中心。
这时敌人来了好几架飞机,扔炸弹也扔下不少麻袋,因为和敌人挨得太近,不少就扔在这边,打开—看,都是饼干一类。没听说炸着人,随后他们就上了花园饭店,探头—看,大石桥就在眼前,不到六七十米。看着看着,敌人就插上了白旗,缴枪了。
三纵九旅二十六团一营三连班长贾贵福说,到大石桥天就亮了,敌人都集中在那,里面全是新增援的部队。就跟着前边的人冲,人家怎么跑,我们也就怎么跑,有几辆坦克,等我们上去人家已经打完了。打大楼时我们班遇到一点困难,要进大楼,首先就要进院,进院有个大围墙,大围墙上有个大门洞,敌人的机枪在门洞那里封锁得很严,我们伤亡了几个。这个时间,咱们的部队集中,战斗结束。
激烈的枪声就像垂下的大幕,“哗”得一下就没了声。
石家庄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11月12日中午,石家庄战役结束了。
朱德向战士们讲勇敢讲技术,他自己就首先实践了勇敢。
自从朱德总司令和刘少奇率领中央工委来到晋察冀以后,他就一直关注着晋察冀的战争形势。尤其是攻打石家庄一战。更是朱德关注的焦点。战前,朱德在致军委和聂荣臻电报中都说了要去野战军司令部。一到前线。他就要求留下来指挥。战役开始前夕,60多岁的朱德仍留在野战军司令部。
这时。敌机不断地来轰炸,大家都在担心总司令的安全。野战军司令员杨得志一再劝总司令走,到冀中军区所在地河间地去,冀中军区司令员孙毅在那里。朱德摇头不肯,说你们不都是在这里吗?未必飞机就专找我朱德。远在陕北的******得到朱德仍在前线的消息,很不放心。给刘少奇拍了一封电报,请他劝朱总回工委,不要亲临前线:朱德还是不走。
杨得志没办法,便下“命令”:总司令,你到河间?我们会随时向你报告的。
朱德这才无可奈何地说.野战军司令员向我下逐客令了,好,我不在这里加重你们的负担:
没得办法,我只好找孙胡子去了。这才离开了前线,到了离前线不到30里的后方。
在战役打响的第二天。朱德从河间打来电话。
“杨得志吗?”
“是总司令,我是杨得志。
“战斗怎么样?”
杨得志说:“部队已经按照预定计划顺利进行。”
“打得好,就这样打下去,祝贺你们。大家都在望着你们哪,一定要拿下,而且要打得漂亮。”
“是,总司令。”
杨得志把朱德的电话传达给各个纵队。
朱德人离开了前线,心却还系在前线,尽管前线不断地把战况报送给他,他还是老往野战军打电话,询问战斗进展情况,并几次要到前线去。有时他的电话直接打到旅里。当时在四纵十一旅当政委的张明河回忆说,在内市沟战斗进行最激烈时,总司令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总司令说:“你们怎么回事?还没有打下来?再打不来,我就要上去了,我现在就去。”吓得几个旅领导听见电话铃声都不敢再接电话了。
突破内市沟的当天晚上,朱德打电话,当即指示杨得志说,突破内市沟后,一定要猛推、****、狠打,不让敌人有半分喘息,充分做好打巷战的准备,全歼一切敌人,包括还乡团在内。
“石家庄战役结束了?”
朱德又打来电话,电话是作战科值班参谋王树梁接的。
“你姓什么?叫什么?朱德问。”
“我叫王树梁。”
“你敢不敢对革命负责?是不是结束战斗了?”
总司令要向全国发布石家庄战役的战况,他一定要把战斗胜利结束的消息证实。
王树梁又一次挂通三纵,问是不是最后解决核心工事了?